第五十七章 預言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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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回答白莯的問題,福淩轉過身去,握住胸前的銀色十字形物飾,朝著正中央的金色神像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後起身攤開手中的黑皮書本,目光直視著金像的眼睛,神情虔誠,肅然道:
“當古老被遺忘,
當大地失去最後的庇佑,
當瘋狂與不智塗抹天空,
漆黑的惡獸從理想的深淵中蘇醒,
再度踏足人的國度。
誰將握起新的權柄?
誰將再度驅逐邪惡?
至善之人將會看見,
至善之人將會聽見,
至善之人將會嗅見,
看見古樹的文字,
聽見清泉的呼喚,
嗅見鐵木之花的芬芳。
他將走過時間的長河,
他會拿起人間的權柄,
他在大地之上燃燒,
他在天穹之上咆哮,
惡獸也會畏懼他的光芒,
他的手中長握人間。”
福淩身形消瘦,卻中氣十足,悠長的歌聲在廟內縈繞,久久不散。
收回落在金像之上的虔誠目光,福淩轉過身來,重新朝向白莯,“您方才的問題,其實很複雜,那要看在下所處的立場。”
“什麽意思?”
福淩走到白莯麵前,血紅的雙眼中射出駭人的光,但他卻笑地燦爛和祥,“很可惜,在下並不能夠告訴您全部。在下隻能告知您,站在您的角度,在下與您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是為了姬染身上的東西。雖然在下在方才知曉了東西並不在姬染的身上。”
“什麽東西?”
麵對白莯的疑問,福淩緩緩從他身側走過,走到厚實的大門之前,將門輕輕合上,直至將全部的光與風鎖在門外。
紅燭與白燭的光芒在廟宇之內閃爍,斑斕的影也在廟內的人臉上閃爍。
福淩背向蘇白二人,輕聲唱道:“至善之人將會看見,看見古樹的文字。”唱完,福淩接著說道:“如若在下所猜不錯,黑卡應該在您二位手上。今夜,您二位先於姬染找到了那張黑卡。”
蘇白二人沒有反駁福淩的猜想,任由其繼續說了下去。
福淩見二人沉默不語,自認為所思不錯,於是他微笑著繼續說道:“您二位不妨猜猜手中的那張卡是什麽,答案便在那之中。”
白莯思考了一會兒,回道:“我不明白。”
此番回答倒令福淩有些訝異,他低沉一笑:“看來薑子葦那個老家夥什麽都沒有告訴您二位啊,就這樣讓您二位以身犯險?繳投名狀?真是不知道他那腐朽的大腦裏盤算著什麽東西。”
像是難得找到了什麽出氣的機會一般,福淩就薑子葦這樣一個蘇白二人僅是有個猜想的人物數落了數句,而後秉持著他那恒一的微笑,接著說道:“薑子葦沒有告知二位,黑卡又在二位手上,那便由在下告知二位,以表在下之誠。”
“願聞其詳。”蘇言淡淡地掃過白莯的眼睛,兩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彼此心中都明白接下來將要聽到的大概率是極為重要的信息。
福淩似是對蘇言的回答十分滿意,他敲了一下手中的黑皮書,笑道:“優雅的答複,在下十分歡喜。那不知二位方才是否認真傾聽了在下的吟誦?”
蘇白二人點了點頭。
福淩道:“那是一首預言之歌,也是一切的關鍵所在。薑子葦,在下,姬染等荊玉市內的很多人都受這支歌曲的影響,從而決定如何支配自己或他人的行動,及命運。”
預言之歌?
白莯是個不相信命運的人,自然也不信所謂的預言,微微皺了下眉頭,他接著聽了下去。
福淩沉穩優雅的敘述仍在繼續:“這支預言之歌並不晦澀,但卻意外地,難以得到精確的解讀,每個人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猜想與理解。唯有一點是共識,一位至善的人將會握住人間的權柄,君臨天下。但權柄是什麽?至善之人是誰?以及他在哪?都是未知。”
“直到……”福淩停頓了片刻,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二人。
“直到什麽?”白莯問道。
福淩收回目光,說道:“直到一個猜想,一個令很多人都覺得有道理的猜想出現。至善之人將會看見,看見古樹的文字。那個猜想依托這兩句詞而有力。您二位手中的黑卡正是一株古老樹木的樹皮所製而成,在荊玉市異事處所留下的記載裏,這是一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古老樹木。”
略作思考,福淩接著說道:“傳言其樹體漆黑如炭,光滑似綢,不生葉,隻開花,花開七色,逢人變色,能窺探見其之人的生性宿命。記載中說其樹皮之上記錄著天地的規律,僅有仁善之人方能一看;又有說法是它的樹皮之上記載著願望,指引至善之人去實現心中夙願;還有說法,說是他的皮是一麵鏡子,鏡麵之上是答案。”
“什麽答案?”
“問題的答案,渴望的答案,一切答案。據其秉性與神異,記載中說當時的人們稱呼它為未來木,命樹,心木等等,不一而足。”
雖不信命,但白莯知曉這人間有諸多神秘,如果福淩方才所訴皆為真實,看了一眼像是聽故事入了迷的蘇言,白莯心中不由得升起波瀾,強使自己鎮定,他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張黑卡能夠預知人的未來,參透人的品性,看穿人的思想,還能回答人的疑惑?”
麵對白莯的疑問,福淩回道:“確實很不可思議。但在下方才所說的是一株完整的未來木或是命樹所擁有的權能,如果隻是它的一張樹皮,一塊樹皮大概是不能像記載中那般神異的。”
“所以,關鍵的不是樹皮,或是黑卡,而是能夠看見黑卡之上字跡的人,那位預言之中的至善之人。那個猜想便是如此,能夠看見黑卡之上字跡的人將會是人間未來的主宰。”
起浪了,驚濤駭浪。盡管還有諸多未知,還有繁多不解,甚至不知道方向,但此刻,在聽完福淩的敘述後,白莯的心中升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同事,他的朋友,蘇言。如若預言成為真實。
他的手中長握人間。
他的朋友蘇言便是人間的王者。
一時之間,白莯有些難以思考,他覺得這個世界和自己一定有一個瘋了,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啟靈境修行者,一個梧州異事處的工作人員,怎麽會和這麽瘋狂的事情扯上聯係,現在還強裝鎮定的在和一個不知敵友的人討論這麽一件離譜的事情。
但是,為什麽,蘇言你一點都不震驚?
預言說你會是人間的主宰,人間之王啊?
白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蘇言的神色,除卻疑似覺得故事很有趣這樣一個神色以外,沒有絲毫聽見這種事情該有的情緒波動。
當然不會震驚,蘇言當然不會因為這個預言而震驚。
因為在他的理解之中,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未來。
他的手中長握人間。
身為人間界現今唯一的契約者,他的命運與未來與人間綁定,源的脈動與他的心跳同步,他們休戚與共,興衰一體。
說的自大一點,人間的未來確在他的手中,所以即便這個預言是真的,對於蘇言來說,隻是一個早已知曉的的事實罷了,並不值得為之激動。
因為預言成真,所彰示的是責任,而非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