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銅馬落花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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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率軍北上,到達銅馬的基地鄡縣附近,安紮好大軍。劉秀一邊派人給銅馬的渠師送去招降信,一邊等候吳漢耿弇的消息。
劉秀與變民軍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了,變民過慣了自由掠奪的生活,官府奈何不了他們,百姓更惹不起他們。變民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絕不會輕言歸降,隻是不知大軍壓境能否改變他們?
變民們常年依靠打戰獲得財富,他們從王莽年間打到現在,平日四處流竄搶掠,遇有凶險便退縮到自己的基地,一向有恃無恐。
劉秀獨自走出營房,一邊思索一邊巡視,不知不覺走到了祭遵的營帳。祭遵的親兵見是劉秀,正要報告。劉秀擺擺手,徑直走進營帳。
祭遵正在低頭看書,忽見劉秀進來,忙起身相迎。劉秀笑道:“弟孫真是好心情啊,大戰在即,還能安心看書。”
祭遵笑道:“帶兵之人不忙裏偷閑,隻怕就沒有時間讀書了。”
劉秀在軍中也常常手不釋卷,對祭遵的話深有同感。隻是現在麵臨數以十萬計的變民集團,劉秀實在沒有心思看書。
“弟孫看的什麽書呢?”
“《吳子兵法》。”
“難怪將軍執法如山,原來是胸中自有法令。‘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正是為將之道啊。”文德武備是吳起認為英明君王和強大國家所應具備的基礎。
祭遵歎道:“吳起要不是殺妻求將,倒真是一位完美的將領。”
這也是劉秀心中的感慨,一代名將,能夠為自己的士兵吸膿治病,一手主導了魏國和楚國的強大,卻竟然為了消除別人疑心而殺了自己的妻子,這是劉秀無法理解的。一個男人,怎麽會殺了自己的妻子呢,對於愛人,用一生的真情去珍惜都不為過,怎麽會舍得傷害她,何況是殘忍地殺害呢。劉秀記得初次看到吳起的史跡時,是多麽的震撼和失望,隻能在心裏猜測吳起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無奈來安慰自己。
劉秀道:“也許吳起有他自己的無奈,才有不得已的行為。”
“現在天下大亂,隻怕我們也要有不得已的行為。”
劉秀點點頭,“用兵之事,向來就屬於不得已的行為。”
“如果銅馬軍能歸降就好了。”
“隻怕眼下是等不到了。”
劉秀站到營帳門口,抬頭望出去,到處都是營房,時有兵馬之聲,一種沉沉的感覺壓在心上。但在劉秀心中,已經定下決心,戰也罷,和也罷,一定要平定銅馬,徹徹底底地平定!
劉秀和祭遵說了一會兒話,走出營帳,繼續前行。劉秀見軍中士氣旺盛,將士神色坦然,隊伍的布置都按照自己要求所列。劉秀走到一處高地,遠遠看見幾裏之外鄧禹與王霸的駐軍,營帳錯落有致,還有衛兵在營帳外巡邏的身影。劉秀心中踏實,慢慢轉身往回走。
忽見侍從匆匆趕來,劉秀知道定是銅馬的消息,忙迎了上去。侍從見到劉秀,一陣小跑過來,遠遠對劉秀道:“報告蕭王,銅馬渠師派來使者。”
“人呢?”
“正在營帳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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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回到營帳,銅馬使者已在營帳門口等候。使者穿著灰色短襟,用一根青麻束腰,臉色滄桑卻顯得老練精幹。
劉秀請進使者。
使者拜道:“銅馬使者見過蕭王。”
劉秀寒暄致意,請起使者。
使者道:“前日蕭王派人去見我們渠師,今日渠師派我來拜訪蕭王。”
“你們渠師有何打算?”
“承蒙蕭王的厚意,渠師願意相助蕭王……”
“不是相助我,我想知道是你們是否願意歸降?”劉秀打斷使者,他此時沒有半分含糊的心情。
使者正色道:“銅馬軍從來不曾降過,當初王莽……”
“不要說王莽了,那個時代永遠沒有了,如果不願降,你可以回去了。”
使者從沒見過這樣的談判,但見劉秀臉色平靜,冷峻的眼光中透著堅毅和自信。使者略一沉思,猶豫道:“也不是不可降。”
“你們想怎樣?”
“我們銅馬已經在這一帶作戰好幾年了,也不能就這樣沒了。”
劉秀冷笑一聲道:“不要說作戰了幾年,就是作戰了一百年,如果你們還是那種方式,又能怎樣?”劉秀打心眼裏厭惡變民的燒殺搶掠。
使者不悅道:“那我們這幾年就白打了?”
“你們想要什麽?”
“蕭王有心平定河北,我們十分敬仰,但為什麽偏偏要從我們銅馬開始?”
“以你之意,該從誰開始?”
“河北兵馬那麽多,高湖、重連、尤來、青犢、獲索、五校……”使者一口氣說了十來個,“為什麽蕭王偏要和我們過意不去?”使者一臉不平。
劉秀哈哈大笑,使者愕然,劉秀突然止住笑,朗聲道:“不是我要和誰過不去。不要說你們銅馬,就是我劉秀,誰也擋不住天下一統。早一天歸附,也許還能建功立業,晚一天,隻怕想有一塊立足之地也不可得。今日還請你們一起商議,明日也許連商議的機會都沒有。你們搶劫無辜百姓時可曾想過為什麽要和他們過不去?難道是我劉秀偏要為難你們嗎?”
使者被劉秀的氣勢所震懾,心生畏懼,但又不甘,小心道:“我們渠師願意給蕭王送上重禮,幫助蕭王,希望與蕭王井水不犯河水。”說完從懷中拿出一份禮單遞給劉秀。
“不可能。”劉秀一擺手,斬釘截鐵道:“天下不得有二師,我劉秀的兵馬不是為了財富,我們一定要統一天下。”
使者臉色尷尬,繼而顯出堅決的神情道:“既然蕭王此心已定,我們二十萬銅馬將士願靜待蕭王。”
“好,回去告訴你們渠師,我們戰場上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