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錢北江，錢久金陷入了回憶。
    這個父親，早早的在他成年之日，就將集團扔給了他。說是要完成年輕時代的夢想，不想被工作纏住。
    卻不想英年早逝，去世的時候，才不過五十多歲。
    那個時候，陸冠生剛剛出生，一麵也沒有見到，就撒手人寰了。
    錢久金想不通，為什麽陸冠生會對他父親好奇了起來。
    “你要問我什麽事？”錢久金問。
    “我想問一下外公是個怎麽樣的人？還有他和爺爺的交情您知道多少？”
    “這個啊？”錢久金想了想，“自我記事之時，家父就已經和陸老是摯交了。
    “聽說他倆是在大學認識的，每次來，他們都會去書房密談一會兒。
    “置於其他的，我還真不是很了解。也許家母會有答案。”
    “外婆？”陸冠生隻見過錢老夫人一麵，還是過年的時候。
    錢老夫人自從錢北江過世之後，便隱居在了老宅。
    吃齋念佛，無心管世事，除了每年幾次上香，也不愛出門。
    錢久金早些年勸說過她搬來錢宅與他同住，被拒絕了幾次之後，便也作罷了。
    錢久金打了個電話報備，老夫人應允之後，他才帶著陸冠生去了老宅。
    那是一棟清幽的別墅，直升機不好停，所以才驅車前往。
    與現代化的建築不同，這是一個古樸的兩層小樓，四周園林環保，讓樓宇若隱若現。
    園門前沒有視頻電鈴，而是一個老式的門鈴按鈕。
    按下門鈴幾分鍾後，一個身著青色染布的老人到院前開了門。
    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但精神氣質卻毫不頹弱，舉步之間，盡顯大家閨秀之風範。
    “坐吧！”錢老夫人將他們領進客廳，紅木沙發前的茶幾上，已經熱好了一壺開水，“我這裏少有人來，隻有清查一壺。”
    老夫人的意思是：我這裏沒咖啡。
    “外婆，我是喜茶之人，不嫌棄的話，讓外孫我來泡茶吧？”陸冠生語調溫潤誠懇，態度也很尊敬。
    老夫人本也與世無爭，遂擺了個“請”的姿勢。
    茶以道，靜為思，無人語。
    恭敬地呈上一碗茶，陸冠生這才道明來意：“外婆，我想了解一些外公與爺爺的過往，不知當問不當問？”
    “北川，楠城……”錢老夫人咀嚼著這兩個名字，“你想讓我從何說起？又有多少時間能耗費？”
    “外婆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從頭說起。我有的是時間，不急。”
    錢老夫人看了一眼錢久金，似是探虛實，見兒子點頭，她起了話頭。
    “我認識北川和楠城，那是大學入校那一年……”錢老夫人開始講起了他們老一輩的故事。
    錢老夫人名叫鄭玨。那一年，她新生入學，就聽聞了高她一屆有兩個俊秀才子，這兩人，便是錢北江和陸楠城。
    錢北江前衛大膽，人緣頂天。陸楠城內斂知性，書生氣很濃。
    大家的眼光都注視著這兩人，無意外的，鄭玨的目光也被他們吸引了。
    他對錢北江可算是一見傾心，二見鍾情。
    隻可惜，這兩位才子，卻都鍾情他們的同班同學，也是當時以“清冷才女”著稱的隋唐。
    “隋唐？”這不是……
    “是的！正是你的奶奶！”
    陸冠生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就繼續聽了下去。
    錢北江和陸楠城，算是不打不相識。為了吸引清冷的隋唐，暗中較勁，什麽都要比試比試。
    就這麽一來二去的，他們從最初的為了吸引隋唐目光而攪在一起，變成了每時每刻都混在一起的好兄弟。
    兩人之間能鬥來鬥去，互相埋汰，但要是別人找他們麻煩，便會護短地擰成一股緊繩！
    “男人之間的友誼，還真是奇怪！”老夫人由衷感歎。
    “怎麽奇怪？”陸冠生覺得有故事，八卦了一聲。
    “我們那個年代的人，都喜歡看網絡小說。”錢老夫人笑著吐槽她的青澀年代，“那時候，我家那位，就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男二代表作！”
    原來當年，隋唐本就心係陸楠城。所以畢業那年，她順理成章地和陸楠城走到了一起。
    錢北江不但沒有和陸楠城產生嫌隙而鬧掰，反而祝福他們。
    說來老套，大膽自信的鄭玨也算是趁虛而入，成為了錢北江的甜心苦水桶。
    苦水倒完了，這兩人之間也就隻剩下了陪伴的甜，終究走到了一起。
    “外婆，您說他們攪在一起，是怎麽攪在一起？是誌同道合那種嗎？”
    “誌同道合？”老夫人搖頭，“北江酷愛科技，楠城隻喜歡考古，怎麽個誌同道合？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說反了吧？怎麽會是父親喜歡科技，陸老喜歡考古呢？”錢久金也是第一次聽上一輩的故事，不覺發問。
    “大概是老天爺在他們投胎的時候搞混了吧？”反正她鄭玨是絕對沒有記錯的。
    記得那個時候，錢北江的科學社團要設計機器人，他硬是把陸楠城拉進了社團一起搞。
    結果這設計出的機器人，有一種青銅時代的戲劇感。
    而陸楠城參與的考古社團要出國考察，他愣是把錢北江騙去周遊了一個暑假。
    “不會吧？”錢久金覺得不可思議。
    “我房裏有老照片，別不信！”說著，老夫人起身，去房間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影集。
    翻開影集，那裏麵充斥著兩位老人的青春年代。
    每一張照片都有幾行注解，陸冠生和錢久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果然，有機器人比賽拿獎與機器人合影的照片，也有考古周遊時候的泥濘裝束合照。
    這其中的一張照片，吸引了陸冠生的注意。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南美的一個洞穴，聽說是挖到了綠寶石。”老夫人又翻了一頁，指著另一張照片說，“諾，就是這個。”
    “這是……”陸冠生伸出手臂，露出了手環，“是這顆？”
    “我看看？”對比了一下照片，老夫人點頭，“是這顆沒錯！聽說他們挖到這顆寶石後就脫隊了，不知道跑到哪個幾角旮旯轉了一個多月才回來，還錯過了開學典禮。”
    “他們去了哪裏？”錢久金問。
    “不知道，也沒人知道，他們對誰也不說。”老夫人搖頭。
    陸冠生是知道的，爺爺的日記裏有提到過，但他也一樣，不動聲色。
    想必，外公也是知道這顆時空石的秘密的人吧！
    “既然父親那麽熱愛科技，為什麽會是酷愛古董的陸老最後開了科技公司，而父親卻開了古董會所呢？”錢久金覺得很奇怪。
    “唉！我們世家的人生路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的，你不也一樣？”
    錢北江抗爭了好多年，久久不願接手家裏的地產事業，最後還不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而陸楠城白手起家，錢北江也在暗中資助了不少，可能就是為了圓他的科技夢吧？
    至於古董會所，那可能也是錢北江為了陸楠城，讓他也能在考古界尋找夢想的回報吧？
    所以說，男人間的友誼很微妙。可以為了對方放棄夢想，也可以為了對方的夢想，竭盡全力。
    “既然他們當年那麽執著，為什麽最後卻放棄了爭取呢？”錢北江接手家族生意的時候，錢久金還小，不知其中緣由。
    “那是因為他和嶽父打的一個堵，願賭服輸罷了！”老夫人這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