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鵝姑娘嗎？你倒是可以把我的事情對她說一說，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王美美動心了。
    “可是，你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啊，我對她說什麽？”
    姬小白等著王美美說出來。
    “再想見到她，好像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我們，還是先上墳燒紙吧。”
    王美美背起大包。
    “美美姐，我來背吧。”
    姬小白去搶大包。
    “你現在沒有力氣，還是我來吧。你拉著我的手，上坡路陡，不要滑倒了。”
    王美美一手抓著大包，一手拉緊姬小白的左手。
    北山坡上，種植著鬆柏桑梓。
    這裏，是整個太平莊村逝者的埋葬地。
    如果是白天，可以看見很多墓碑上懸掛著鈴鐺。
    連接鈴鐺的繩線，一直通到墳墓裏的棺材裏。
    據說，太平莊村在民國時期的一次遷墳過程中，發現棺材裏的死者留下了拚命掙紮的痕跡。
    他們知道了死者，曾經在被埋後複活了。
    後來，他們就在死者的墓碑上懸掛了鈴鐺。
    這樣，有些意外或者突然生病死亡的人如果在棺材裏複活了，就可以通過拽鈴鐺向外麵的人求救。
    這樣做的結果，是風大的時候，墳地裏的鈴鐺聲會響成一片。
    那景象要是被人看到了，還真是很嚇人的。
    有些墳墓的後人，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後，就把鈴鐺的繩線剪斷了。
    也有人，一直也不剪。
    也許他們希望，他們的親人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吧。
    王美美找到她爺爺奶奶的墳墓，從大包裏拿出一半的紙錢。
    她低聲禱念一會兒，然後點火開始焚燒。
    “美美姐，你和你爺爺奶奶說了什麽？”
    姬小白在一旁用樹枝幫忙挑動紙錢。
    紅紅的火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龐。
    “就是，別讓鬼纏著我啊。”
    王美美低聲回答。
    “你遇到鬼啦？”
    姬小白嚇了一跳。
    “你緊張什麽？牛師父不是鬼嗎？你和於大苟還拜他為師呢。”
    王美美輕輕一笑。
    “牛師父是鬼，我不覺他可怕呀。他現在，不知還在不在神仙山上。”
    姬小白歎息。
    “你的祖太奶也是鬼吧？我也不覺得她可怕。”
    王美美微笑。
    “我有點糊塗了，難道是牛師父和我祖太奶纏著你？”
    姬小白看著王美美，覺得她水靈靈的眼睛，和小鵝祖太奶的眼睛還真有一點像呢。
    “不是他們。”
    王美美搖搖頭。
    “那是誰呀？我們太平莊還有鬼嗎？”
    “對啦，我看見我家黃瓜架裏好像有個人。出去看時，又不見了。那會不會是鬼呀？”
    姬小白的眼睛偷瞄四周的墳塋和樹影，心裏一陣陣發毛。
    “你能看到人影？我什麽都看不見。”
    王美美驚訝地看著姬小白。
    “你什麽都看不見，怎麽知道是鬼？”
    姬小白更加驚訝。
    “小白，我告訴你也沒什麽。”
    王美美挑動著發黑的紙錢，讓微微的山風透進去，加快燃燒的速度。
    姬小白屏息靜氣地聽著。
    不知道王美美，會說出什麽。
    2
    “我的耳朵，也不知是怎麽了。我總能聽見別人聽不見的聲音。”
    “小時候，我常常能聽見有人用手抓石頭和拍水的聲音。”
    “我不敢告訴別人，隻能用手捂住耳朵睡覺。”
    “最近從神仙山回來，我總是能聽見沙沙的聲音，就在我的房間外麵。”
    “我捂住耳朵，也聽見這可怕的沙沙聲。我實在是受不了啦，就半夜逃出來。”
    “那個沙沙的聲音，一路追著我。我逃到了你家的門口，那個沙沙聲才消失。”
    王美美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姬小白。
    “為什麽，到我家的門口才消失呀？”
    姬小白眼神茫然，感覺非常奇怪。
    “我為什麽，逃到你家的門口呢？”
    王美美依然看著姬小白，等著他的回答。
    “你為什麽逃到我家的門口，你怎麽問我？那不應該問你自己嗎？”
    姬小白用樹枝挑動著紙灰，火星點點的飛散。
    紙錢，要燒光了。
    “小白，我心裏一直在想。我懷疑那個沙沙聲，很可能就是山上的那條白色毒蛇。”
    “你差點掐死了它。所以我跑到你家的門口，它害怕你，就逃走了。你覺得呢？”
    王美美側頭看著姬小白。
    “要是那條蛇，就沒那麽可怕了。”
    姬小白鬆了口氣。
    “要是那條蛇死了，變成鬼蛇了呢？”
    王美美語氣擔憂。
    “哪有鬼蛇這種東西？”
    姬小白心裏發毛，留意著四周。
    “不管是什麽東西。反正我到了你的身邊，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我也覺得非常踏實，也能睡得非常香，你說奇怪不奇怪？”
    王美美對著姬小白一笑。
    火光完全熄滅了，紙錢燃燒的味道還在彌漫著。
    “快把剩下的紙錢都燒了吧。我們好回去睡覺。”
    姬小白看到火光熄滅，心裏沒來由地一冷。
    “小白，你害怕了，聲音發抖了。”
    王美美輕笑。
    “美美姐，難道你不害怕嗎？”
    姬小白感覺心裏冷成了一團，急切地想焚燒紙錢，看到光亮。
    “我說了，我在你身邊，就不覺得害怕了。我們走吧。”
    王美美背起剩餘的紙錢。
    “你，你還要去哪裏？”
    姬小白見王美美不是下山，心裏更慌了。
    “王家大地主的墳，在墳地中間。我媽媽說，也要給他家燒紙。”
    王美美拉著姬小白的手臂。
    “還是不要了吧？美美姐，我們就在這裏燒吧。我爸說，他家沒有後人，墳墓很是荒涼的。”
    姬小白滿心的不情願。
    “小白。”
    王美美的臉龐貼近姬小白的耳朵。
    姬小白能感覺到她柔柔的頭發碰觸到他的臉上。
    還有，她臉上塗抹雪花膏的香氣。
    “我媽媽，和你爸爸，還有你的牛師父。他們也許都在暗處觀察著我們呢。我們不要表現的太沒用好嗎？”
    王美美小聲地告訴姬小白。
    “好吧。”
    姬小白的心裏一熱。
    即使沒有他爸爸，她媽媽和牛師父在暗處。
    隻要是王美美要帶他去的，別說是一個墳頭了，就是刀山火海又能怎麽樣呢？
    “美美姐，我陪你去王大地主的墳。燒完紙，我們立刻就回家。”
    姬小白跟隨著王美美，走向墳地的中心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