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地主的墳前，果然是草木雜生，很是荒涼。
    夜色中，伴隨著草蟲嘶鳴和原始森林裏夜行動物的叫聲，顯得這裏更加瘮人。
    “就是這裏了。”
    王美美劃亮火柴，照亮了墓碑上的文字：王文慈暨妻肖淑蘭暨子王衛東之墓。
    墓碑上，還掛著一個烏黑的鈴鐺。
    一條軟軟的繩線，連到墳墓裏。
    姬小白和王美美在墳墓前清理出來一塊空地，倒出剩餘紙錢，開始焚燒。
    “美美姐，你不是說纏著你的，是那條蛇嗎？給王家大地主燒紙，有什麽用啊？”
    姬小白一邊燒紙，一邊心懷疑惑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媽媽讓給燒，我就燒吧。聽媽媽的話，總沒錯的。”
    王美美語氣輕柔。
    姬小白點點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燒紙的火光漸漸暗淡下來。
    “小白，你怎麽不說話啦？是不是想你媽媽啦？”
    王美美看著沉默的姬小白。
    姬小白用樹枝挑動著紙錢，還是不說話。
    “小白，你媽媽的事，我也有聽說。你不要太傷心了。”
    王美美拍拍姬小白的肩膀。
    “我媽媽，有什麽事？”
    姬小白愣愣地看著王美美。
    “也沒有什麽事，就是一些閑言碎語的。”
    王美美用樹枝拍打著紙灰。
    叮呤呤呤！
    夜風輕輕的情況下，繩線突然抖動著。
    墓碑上的鈴鐺，突然地響了起來。
    啊！
    王美美嚇得抱緊了姬小白。
    “媽！媽！”
    王美美失控地尖叫。
    “爸！爸！你快來呀！”
    姬小白在王美美的感染下，也叫了起來。
    姬朝元，錢月桂，都沒有出現。
    牛頭，也沒有出現。
    於大苟，更不用指望了。
    鈴鐺聲，停頓下來。
    姬小白和王美美匆忙離開墳地的中心地帶。
    叮呤呤呤呤！
    鈴鐺聲，在他們的身後又響了起來。
    王美美嚇得幾乎癱倒。
    姬小白背起她，飛快地跑出墳地。
    他一路跑下山，看到了遠處東太平莊村稀稀落落的燈火。
    “可以了，小白，你放下我。”
    王美美拍拍姬小白的肩膀。
    姬小白坐在路邊，抹抹額頭的冷汗。
    “嚇死我了。王大地主都死了多久啦？怎麽還能複活呢？”
    王美美心有餘悸，貼著姬小白坐下來。
    她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使得她的一聲尖叫，沒有發出來。
    姬小白也感覺到了異常。
    路邊草叢裏，有幾隻黃黃綠綠色的眼睛。
    姬小白本能地抓起一把碎石子，用力地投擲過去。
    喵！喵！
    幾隻貓飛快地跑散。
    喵！
    有一隻貓，卻飛奔到姬小白的腳邊。
    “老黃！”
    姬小白聽出是老黃貓的叫聲，也認出它橘黃色的眼睛。
    他驚喜地伸出雙手。
    老黃貓一縱，撲到姬小白的手臂上。
    姬小白緊緊抱住老黃貓。
    在他最心驚膽戰的時候，居然是老黃貓來了。
    “是你家的貓呀？”
    王美美劃亮一根火柴。
    “啊！”
    王美美嚇得手一抖，火柴掉落。
    “怎麽啦？”
    姬小白奇怪地問。
    “它……它的嘴巴上有血。”
    王美美聲音顫抖地說。
    2
    “有血怎麽了？它可厲害了，耗子，毒蛇都敢吃。狗都打不過它。”
    姬小白摸著老黃貓的脊背。
    感覺有老黃貓在，他的心神大為安定。
    “它有那麽厲害？我怎麽沒看出來？”
    王美美緊緊跟在姬小白的身後。
    “它就是愛生小貓。總是大著肚子，看著像一隻懶貓。”
    姬小白嘻嘻一笑，和老黃貓貼貼臉。
    喵。
    老黃貓也溫柔地叫著。
    “你居然這麽喜歡它？我見到貓呀狗的，天生就討厭。”
    “我媽媽養過一隻小黑狗，我踢它，我哥哥也踢它，它嚇得大門都不敢進。”
    王美美邊走邊說。
    “老黃貓……是趙嬸給我們家的。爸爸說，它原來是一隻瘦巴巴的小花貓，還險些死掉呢。”
    “它的年紀，比我都大了。我爸說我小時候遇到一條野雞脖子，是老黃貓把野雞脖子咬死了。”
    姬小白告訴王美美。
    姬小白和王美美回到家裏，已經是午夜一點多了。
    姬朝元還在呼嚕呼嚕地沉睡著。
    王美美悄悄去了裏屋睡覺。
    姬小白拽滅電燈，抱著老黃貓上炕睡了。
    轉眼間，晨光透窗，公雞打鳴。
    姬小白困乏地睜開眼睛。
    姬朝元嚴肅地坐在他的身邊。
    “爸，你怎麽沒去看山？”
    姬小白揉揉眼睛。
    “我已經回來啦。”
    姬朝元將一碗雞蛋麵遞給姬小白。
    “啊，這才七點。”
    姬小白看看掛鍾。
    “我提前去跑了一圈，看到於大苟也在跑呢。”
    “小白，你昨夜，和王美美去什麽地方啦？”
    姬朝元看著吃麵的姬小白。
    “啊？王美美呢？”
    姬小白險些嗆到。
    “她回家啦。說今晚還來，給你送小人書。”
    姬朝元臉色沉沉的。
    “哦。我們就是去墳地了。她要給她爺爺奶奶燒紙，我陪她去了。”
    姬小白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臉上，也露出笑容。
    完全忘了，昨夜嚇得叫爸爸的糗事。
    “小白，你還想學功夫嗎？”
    姬朝元問。
    “嗯。”
    姬小白點點頭。
    “那你吃完麵，就來房後的山洞裏找我。”
    姬朝元下地出去了。
    姬小白吃光了麵，喝幹了湯。
    飯碗裏，隻剩下一個剝了皮的光滑雞蛋。
    姬小白疊起被褥，下地穿鞋。
    他手拿雞蛋來到房後。
    房後的山洞，是儲藏地瓜用的。
    現在，地瓜賣出去了。
    姬朝元坐在陰涼的山洞裏。
    姬小白走進來，把雞蛋遞給姬朝元。
    “幹什麽？”
    姬朝元冷著臉。
    “爸，以後你煮兩個雞蛋，我們就一人一個。你煮一個雞蛋，我們就一人一半。”
    姬小白平均地掰開雞蛋，遞給姬朝元。
    “爸，你不吃，我就不學了。”
    姬小白也板著臉。
    “我十天不吃不喝都沒事。你不用記掛我。”
    姬朝元微笑一下。
    “不行，你非吃不可。”
    姬小白硬把半塊雞蛋塞到姬朝元的嘴裏。
    “好吧。這就算你的拜師禮啦。”
    姬朝元含淚吃下雞蛋，看著姬小白也吃了另一半雞蛋。
    “小白，你跪下吧。”
    姬朝元吩咐。
    姬小白聽話地跪在姬朝元的麵前。
    “以後，不管你睡的多晚。每天早晨，你都得和我去跑步看山。我今天早上看你睡得太香，就沒叫你。”
    姬朝元的臉色又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