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小子，居然在套我的話呀？”
    “他就在那裏，你能怎麽樣啦？”
    希孟雙手掐腰，眼睛瞪著姬小白。
    姬小白走近希孟，同樣用眼睛瞪著她。
    “你幹嘛呀？”
    希孟微微側頭，躲開姬小白的目光。
    “希孟姐姐，你也是鬼嗎？”
    姬小白輕輕地問。
    “我這麽漂亮，你看我像鬼嗎？”
    希孟的目光微微轉動。
    “你是鬼，我也不怕。你和牛師父一樣，是很好的鬼。”
    姬小白咧嘴笑了。
    “你從哪裏……能看出他很好來？”
    希孟撇嘴。
    “我去要三萬元錢時，你不還我，牛師父也會還我的。”
    姬小白語氣肯定。
    “哈，那你是高看他啦。”
    希孟冷笑一聲。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鬼。”
    姬小白的手，放在希孟涼涼的的腿上。
    “你這小子，給我幾塊糖，就敢對我放肆了是不？”
    希孟瞪眼威嚇姬小白。
    “我不怕你。不過，我聽說，你們有個老大是很難搞的。”
    姬小白微微一笑。
    “哦，牛頭還真是什麽都和你說了。他是怎麽說我們老大的？”
    希孟微笑。
    “嗯，牛師父說他沒有人性，就是和他的老大學的。”
    姬小白回憶著牛頭說過的話。
    “鬼要什麽人性啊？瘋啦？”
    希孟雙手抱臂，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去要錢，會不會被你們老大打死？”
    姬小白問。
    “知道，還不打消了念頭？人家打死你，比捏死一個蚊子還輕鬆的。”
    希孟笑了一下。
    “那錢是我的。我現在要不了，等我變強了再去要。”
    姬小白信心滿滿。
    “哦，你厲害，五塊糖賣了三萬元。你能變得多強？真的敢去每天喝茶吧要錢嗎？”
    “不要做夢想美事啦。這五百元錢，你拿著花花，就算不錯啦。”
    希孟邊撇嘴，邊搖頭，拿出小錢包來。
    “我不要。這些錢你先留著吧。等我想用時，自然會去和你要的。”
    姬小白連連擺手。
    “這趟神仙山，還真是不白來呀。我居然欠了你三萬元錢？”
    “你確定不要嗎？那我收起來啦。”
    希孟將打開的小錢包合上，收回腰帶裏。
    “希孟姐姐，我回家啦。”
    姬小白向希孟擺手。
    “好的。”
    希孟也向他擺手。
    姬小白跑回院門裏。
    五嬸正在院子裏摘豆角和黃瓜。
    “小白，你一個人在門口嘟嘟囔囔說什麽呢？像演戲一樣。”
    五嬸覺得好笑。
    ”哦，大苟哥沒來找我玩兒，我自己玩兒呢。”
    姬小白嘿嘿一笑，跑回屋裏。
    姬朝元臉色通紅，還在喝著酒。
    桌上，滿是剝開的花生皮子。
    花生粒吃光了，香腸卻沒有動。
    “爸，你怎麽不吃香腸啊？”
    姬小白又洗了一盤子花生，端上飯桌。
    “兒子，你吃吧。爸不愛吃香腸。”
    姬朝元哭了，哭得鼻涕都流出來。
    “爸，你別哭了。我也不愛吃香腸，你吃吧。”
    姬小白為爸爸擦著眼淚，鼻涕。
    “小白，小白呀。”
    姬朝元的眼神混亂。
    “爸，爸，你別喝了。”
    姬小白將飯碗裏的半碗酒，倒回塑料桶裏。
    2
    “小白，小白呀，她的身上，她的身上，爬滿了老鼠啊。”
    姬朝元滿目哀傷，淚水如決堤之水。
    “啊？誰的身上爬滿了老鼠？”
    姬小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我……我睡覺時，夢見淑蘭的身上，爬滿了老鼠。”
    姬朝元嗚嗚地哭泣起來。
    姬小白隱隱覺得，爸爸和肖淑蘭之間的事，對媽媽來說是不公平的。
    他默默守在爸爸身邊，心裏起伏不定。
    姬朝元哭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失態。
    “小白，你怎麽不吃飯？”
    姬朝元急忙擦幹淚水，通紅的右眼看著姬小白。
    “爸，你要怎麽做，我都幫你。”
    姬小白吃了一塊香腸。
    味道，真是香。
    “小白，爸爸想買個棺材，給淑蘭重新安葬。我夜裏可能回不來，你要一個人在家。”
    姬朝元好像找到了一個知音。
    “爸，我陪你去。”
    姬小白請求。
    “不用你去。你的肚子還沒好，乖乖在家等著就好。”
    “這是爸爸該做的事。爸爸要做得穩妥了，才能安心。”
    姬朝元要起身，卻滑了一下，膝蓋撞到桌子上。
    “爸，你歇一會兒再去吧。”
    姬小白收拾桌子。
    “好，我歇一會兒就去。”
    姬朝元看了看兒子，聽話地躺在被卷上。
    姬小白去裏屋，在一本小人書裏拿出一元錢。
    他一路跑出東太平莊村。
    姬小白跑到十字路口時，感覺腹痛如攪。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奔跑。
    姬小白跑到小賣店前，感覺肚子裏不疼了。
    他摸摸肚子，肚子軟軟的。
    那個涼冰冰的硬塊，已經不見了。
    姬小白心頭大喜，暗想：小城哥還不讓我用力呢。我一用力，王衛國的氣功就沒有了。
    “老呂叔！買大白兔奶糖！”
    姬小白心裏高興，蹦蹦跳跳地進入小賣店。
    “沒有啦。就剩下那五塊，便宜給你啦。”
    “還有別的糖，你看看。這個紅心糖也不錯呢，一毛錢兩塊。”
    老呂笑眯眯地看著姬小白。
    “我還是去公社買吧。”
    姬小白猶豫著。
    “那你得快去。他們有時候四點就下班啦。”
    老呂嗬嗬笑著看了一眼手表。
    現在，已經快三點半了。
    “沒事兒，我跑的快。”
    姬小白飛快跑出小賣店，一路向西飛奔。
    他正跑得快如奔馬時。
    突然之間，好像腳下踩到了釘子。
    手上，好像紮進了錐子。
    頭部，好像被錘子狠狠打了一下。
    來自全身的劇烈疼痛，使得姬小白一頭撞在巨大的楊樹上。
    “啊！”
    他手扶楊樹，感覺天昏地暗。
    鮮血，從他的鬢角流出來。
    姬小白咬緊牙關，模模糊糊地看見周圍似乎有人影。
    似乎還有人問他怎麽樣了。
    姬小白繼續奔跑。
    全身的疼痛，猶如萬把鋼針從外向內，從內向外地穿刺著。
    姬小白撲倒在地，手掌跌破流血。
    “我能……死掉嗎？”
    姬小白很快爬了起來，沒了命地向前飛奔著。
    天地間，很安靜，很安靜。
    嘩！
    直到，姬小白推開公社中心百貨商店的店門。
    售貨員們驚訝地看著姬小白。
    “我要……我要買大白兔奶糖。”
    姬小白捏起染血的一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