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聲響自二人交手處傳向四周，伴隨而來的是幾乎肉眼可見的氣浪。
    楊虎把自己逼迫到巔峰，幾至破壁，才終於將拳頭遞到那人的臉前，誰知便在此刻，那人眼中怒色一閃，渾身似是泛起了清光，在楊虎把拳頭砸下去的前一刻，右臂仿若瞬移一般擋在了中間。
    這一招實際意義上的交手之後，楊虎騰騰騰向後連退三步，最後一步一腳踩爛了三寸厚的石板，才堪堪停了下來，反觀後者，原本眾人以為這瘦弱俊秀的青年可能要殞身拳下了，結果人家隻是輕身向後飄了丈許距離，這兩者相較之下，卻是有了高低之評了。
    當然，眼尖的幾個人大約也看到了，楊虎後退之勢固然顯得狼狽，但其在經過這樣的爆發之後，竟然沒有絲毫脫力的跡象，委實讓人驚歎。
    然則……方才楊虎足以倒樹裂石的一拳，換來的結果——竟然隻是一片破碎的衣袖……
    是的，瘦弱青年人右臂衣袖碎成幾塊，而他本人，也正抬起右臂，欣賞著對方這誇張的一拳。
    “倒是有了幾分古時煉體士的味道了……”
    “你到底是誰！”
    楊虎陡然吼了出來，他絕不相信會有人能夠接下自己這幾乎破碎了武道境界的一拳，然則事實如此，對方不但沒受傷，衣服也隻是碎幾片衣袖。
    更離譜的是，方才交手瞬間，他隱隱感覺自己的力量盡數被那碎袖吃下，竟似沒有半分傳到那人的身上，真是豈有此理，這樣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某種不好的預感漸漸從心頭升起。
    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有與楊虎類似的疑問，下一刻，答案不言自明。
    瘦弱青年左手自右臂輕輕一拂，光芒閃爍之間，原本破碎的衣袖完好如初。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這青年左手對著楊虎輕輕一扇，一抹光芒自其袖中飛出，初時隻有一尺長短，飛到半空中時已經變成了三尺的樣子，不過紮眼之間的功夫，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嗤！”
    聲音輕微，利落，隱約帶著駭人的寒意，幾乎與這聲音同時傳出來的，是場間擂台之上，楊虎的慘叫。
    “你、你！”
    一把四尺長劍從楊虎小腿正中央透骨穿過，劍尖沒入地麵，斜向將他釘在地麵。
    隨著慘叫聲響起，眾人哪裏還能不知道楊虎的對手到底是什麽人。
    江湖武林中，從未聽說過誰能以氣馭劍，就算有些劍客天賦絕稟，練出個三寸劍芒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而且到這種地步的，往往都是滿頭白發垂垂老矣的武林耋宿。
    如此年輕，且會禦劍，當是仙人無疑！
    看到對方主動出手，一招便廢了楊虎，幫內老大拳頭猛地攥緊，心中碰碰亂跳，興奮之餘，更多地則是敬畏，而與楊虎不對頭的二當頭，則是毫不掩飾地站了起來，興奮溢於言表，若不是好歹楊虎也算自家幫內兄弟，他怕是要跳腳拍手稱快了。
    場間，眾皆噤若寒蟬。
    前排觀戰的幾位頭目戰戰兢兢站起身來，再無方才指點江山或是漁翁得利的姿態。
    最後方的人被前排氣氛感染，同樣不敢大聲說話，隻得小聲議論，不停地小聲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至兩人分開，青年仙人出手，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
    仙人滿意地看了看四周，隨後腳下輕輕一點，橫飄到已經痛苦地坐在地上的楊虎身前，居高臨下。
    “年輕人，你很不錯，隻是……站錯了隊。”
    楊虎咬緊牙關，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傳說中的仙人，還糊裏糊塗成了人家的對手，要是說自己不怕，那是胡扯，但少年意氣，若是讓他此刻毫無下限地扣頭求饒，那是比死還要難受萬倍的事情。
    少年人倔強的臉皮，就算是仙人親至，也是拔不下的。
    這位看起來比楊虎年輕的多的仙人，嘴角揚起標誌性地笑容，隻是此刻，再無人敢直視於他了。
    與本幫不對頭的那幾個大幫頭領，腦袋已經快紮到褲襠裏。
    “奶奶的，你們早說有仙人撐腰，鬼才與你們為難。”
    這是許多人的心聲，若不是此刻仙人尚有要事，氣氛不對，膝蓋軟的早就跪下山呼萬歲了。
    “小子，我與你做一筆生意，用你的功法，來換你的命，如何？”
    楊虎先是一愣，雖然有意識到對方可能是覬覦師父的功法，雖然身體都在對方的威勢之下，下意識地不住顫抖，但仍是鼓足了勇氣拒絕。
    “此乃師父一脈代代相傳而來，我……”
    “偶？勇氣可嘉，看來籌碼尚嫌不足。”
    這位青年仙人背手懸地三尺，風範氣度一覽無餘，尚未等得楊虎說出拒絕的話來，便打斷了他。
    “這般如何，加上你那一幫弟兄的性命，可否？”
    “你……”
    又一道流光自其身後一閃而過，衝向自家兄弟中的一位。
    一截斷臂飛上半空，隨後又是淒慘的哀嚎。
    “好！住手、住手我答應你，都給你，都給你，我的命也給你了！”
    “求你、求你住手！”
    說著，從胸口掏出一本巴掌大、手指厚的書本，雙手遞給“仙人”。
    轉眼的功夫，已有五人或斷臂、或短腿、或傷眼，之前跟著楊虎的幾十人如臨大敵，與半空中懸浮的短劍對峙。
    然則，卻沒有一人敢正眼看那位真正的凶手——因為那是仙人。
    仙人接過小本，輕輕一摩挲便知道這該是真品，翻手收起，微笑著衝楊虎點了點頭。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看在這功法的份上，留你等性命，今日之後，你是漕幫二當家！”
    “仙師……”
    一聽這話，已然站起身快要鼓掌的原二當家，當場就憋不住了，急忙打斷，心慌之下，已經是忘了往日的禮貌。
    然則這話剛說兩個字，便被麵前的慘景嚇了回去。
    除了方才那五人，飛劍流光閃耀之間，又有十餘人或傷或殘，盡皆是擂台開始之前與仙人叫囂的，歸屬楊虎一方的年輕人。
    這一通威風殺下來，除了楊虎心中悲怒難抑，其餘人大多被嚇破了膽，哪怕是那十幾個被斷手斷腳的年輕人，也不敢有絲毫反抗，隻是心中自認倒黴。
    “嗬，二狗子，你急什麽，我答應的，自不會食言。”
    話音未落，方才絞殺傷殘十幾人的飛劍，一個扭頭衝向最上首。
    那裏是餘東府城中，最大漕幫的大當頭，叱吒了黑白兩道近二十年的赫赫梟雄。
    又是眨眼的功夫，飛劍挑著一個頭顱落在擂台正中央。
    許久，座首上的無頭屍體才搖搖晃晃斜躺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