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蘭陵入陣
    傍晚，須昌城，秋風颯爽。
    孟帥府，長廊。
    換了一身全新湖水藍武士服的宋傑邊走著邊和身邊人說道：“兩天咯！孟叔叔還沒回來呢！我本以為能馬上跟叔叔學關公耍大刀。不過也好，剛開始修煉第三幅圖沒幾天，這兩天的進步幅度還算不錯，我感覺修為又有增長，現在連傳音入密都學會了，淩少感覺如何？”
    “盡管吹，我就愛你聽你吹！”郭子陵笑道：“孟叔他軍務繁忙，也就兩天沒見人而已！郭威在門口等著呢！走吧！”
    郭子淩也換上了全新的白色武士服，兩人的新衣服由專人量身定做。人靠衣裝，此時兩人看起來更是英氣勃發。
    “嘿！宋傑，子陵！這邊！”看見兩人從帥府出來，郭威招呼道。
    兩人趕緊迎上，應道：“郭哥！”
    “我就猜到下一個任務就是陪你兩位貴人吃吃喝喝，三陪好啊！來！”郭威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麵。
    “去哪？”宋傑跟上問道。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還沒吃過吧？”郭威邊回答，邊道：“去過城西沒，那邊不錯的！”
    郭子淩答道：“孟叔也提起過城西，所以前晚稍微出去逛過，是挺熱鬧的，看上去沒有打仗的氣氛呢！”
    “不過我們逛了一陣，沒發現有說書攤，就回來了！”宋傑說道。
    “噗！不會吧？”郭威壞笑道：“前天你們拉著我，我隻當你們愛聽八卦，真的這麽執著聽書？”
    “嗯！”兩人點了點頭。
    “居然有這種貴家子弟，算是怪癖了吧？”郭威自顧自道：“都來了兩天了，你們應該要打聽一下嘛！須昌城本來就超過十萬人口，人雖然逃了一大半，但房子商鋪都留在這。我們唐軍占領這裏快半年啦，這裏還是大本營，很多軍隊家屬自然就遷了過來。我們平時有訓練任務時，就住在城外軍營，休假時就在城裏消費。休假軍人和軍屬都住在城裏，城裏自然熱鬧起來。那些生意人個個精明得很，城西也跟著旺起來了嘛！現在城裏大概不止十萬人了吧？因為房子都快不夠住了。”
    宋傑撓了撓頭，憨笑道：“我倆剛好這兩天突破了瓶頸，所以一直在練功，鞏固根本。”
    郭威突然大喜，喜鵲紋身似乎也雀躍起來，道：“原來連傳音入密都掌握了，看來修為有一流水準了。”
    傳音入密，是第一流武者的標誌。
    “淩少給郭哥傳音了？”宋傑問道。
    “對！”子陵點頭。
    “既然兩位貴人功夫更上層樓，我們就去仙客來大搓一頓當是慶祝！”郭威心情大好。
    其實郭威在領這“三陪”任務時，租庸官給了他一筆不少的“三陪”銀子。按軍隊規矩，用了多少銀子，就交回多少收條。郭威估摸著這筆銀子用完後，很可能有下一筆。管他呢，隻要不去賭，現在手上的錢，怎麽大吃大喝都夠用半個月吧？看來我要陪這兩位少爺一段日子呢，這種賣大包的任務都能砸我頭上，巴結功夫必須做好，嘻！
    郭威心裏暗爽著，目的地也到了。
    “看！前麵就是仙客來！”
    傍晚的城西大街，人來人往，做生意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戰爭？前線？管他呢！或許這就是以戰養戰，保持軍隊士氣的一種優秀方式。
    大街上首第一棟占地極廣的三層豪華樓房，正是仙客來。據說仙客來的老板和軍隊裏的巨頭有關係，因此軍隊到哪，仙客來就到哪。
    “嘿！威哥，這邊！吃了沒？”突然有人喊著。
    “咦！那不是陳思讓嗎？”宋傑肩碰了郭子淩的肩，他倆本就跟在郭威身後。
    “對呀！”
    二人和高個子陳思讓已經混了臉熟。
    隻見陳思讓熱情的挽起郭威的左手，熱情地道：“我就猜到威哥今晚會來城西，還沒吃吧？來，今晚仙客來我請客！”
    其實陳思讓是來碰運氣的。
    “他倆應該是偶遇吧？”陳子淩嘀咕著。
    “管他呢，吃一頓再說吧！”
    “陳爺、郭爺，四位嗎？”
    甫進店，鬼精鬼靈的小二已經小跑過來迎接。
    仙客來不愧是大店，一樓大廳的中央幾乎都空了出來作迎賓用，隻有靠窗位置疏落的擺放了幾桌。
    一樓大廳沒有客人，客人大概都進了包廂。單看裝修排場，來仙客消費的絕不簡單。
    陳思讓、郭威都是軍二代，根正苗紅。他倆雖然錢不多，也總算來過這裏幾趟。
    “給我安排三樓最好的房間！至於酒菜，隻挑貴的，不挑對的，盡管給我上，我要吃到捧腹為止！”陳思讓擺起了譜、趾高氣揚的嚷嚷著。
    其實陳思讓早猜出郭子淩、宋傑二人來頭不小，更何況他要巴結郭威，大出血也無所謂。所以消費起來才更狠。
    “好嘞！四位貴賓，入座三樓丙字號房！”
    丙字號房在三樓的深處，正對著店中央的園景。一行人走過去也花了好一段時間。
    “這店是新建的還是舊有的？這麽大的房子還要建三層！”宋傑嘀咕著
    “來來來！四位貴客請上座！先喝點小酒，我店特有的銅鼎火鍋很快就到！”小二邊招呼四人坐下，邊伺候著倒酒。
    桌子極大，坐十五個人也不擠。至於房間，就更大了，還設置了小舞台，明顯是表演用的。
    四人分四方坐下。
    宋傑微笑道：“陳哥，破費了！”
    “大家兄弟，還客氣什麽！幹吧？”陳思讓提議道。
    “幹！”“幹！”“幹！”
    四人剛喝完一杯聊了幾句，小兒就領著一大隊標致的年輕女子上菜來了，效率高得很。
    “上菜咯！看，這硬菜有銅鼎羊肉，蒸羊頭，鱠魚生，獅子頭。主食有胡餅！”小二眉飛色舞的介紹起來：“這羊肉是生的，把羊肉放進銅鼎裏，涮兩下就能吃了！那魚肉也是生的，隻需要蘸點醬料就能生吃，美味得很！.....”
    這些菜品，原來是分好四份分別上的，自然也是每人一個銅鼎。上好菜後，包括小兒在內都被請了出去，他們不用人專門伺候。
    汴州雖然是大都市，但這些年宋傑和郭子淩海沒有見過這種美食，吃起來自然興趣極大。
    “怎麽會突然間想起請我吃飯？還是仙客來喔！”郭威問道。
    “你老哥升職，不該慶祝？”陳思讓笑道。
    郭威不解，沒等口中的鱠魚生下咽就問道：“升什麽職？為什麽我不知道？”
    “咦！你還不知道嗎？我被調到你麾下啦！連我這種人才都要跟著你混，不是升職是什麽？”陳思讓打趣道。
    郭威喝口小酒，呿道：“真的調到我麾下？不是吧？我手下就小貓三四隻，而且肌肉不發達腦子又不太靈光，你功夫智謀都和我差不多，居然要在我手下混？”
    “不信？我有調令啊，墨跡可能還沒幹呢！”陳思讓道。
    “怎麽我感覺陳思讓和郭威、你挺像的，臉皮都特厚那種！”徐子淩給宋傑傳音。
    宋傑白了徐子淩一眼，沒理他，反而問起郭威：“威哥，既然你要陪我倆，那你手下呢？”
    “訓練唄！我本就是柴叔的下屬，負責後勤工作，上戰場立功的機會幾乎被大太保那邊搶了去了。我讓他們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有什麽事能比我伺候兩位貴人要緊！”郭威又肉麻地說道。
    又來了，可以說，郭威、陳思讓、宋傑三人臭味相投。
    這時，鬼精靈的小二走了進來，遞了一張蓋了紅印的條子給陳思讓。他小聲道：“陳爺，看看這樣寫合不合適？”
    “20兩？”陳思讓看著條子上寫的數目，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心疼啊！就知道這裏消費貴，就是不知道這麽貴。
    “不！”小二邊悄聲道邊在陳思讓身旁伸出五個指頭。
    陳思讓會意傳音問道：“5兩？”
    小二點了點頭，心裏默念道：“這陳爺走狗屎運了？這頓飯5兩銀子怎麽夠？管他呢，反正掌櫃這樣吩咐！”
    “我等下再去買單，你把條子給郭爺！”陳思讓心情轉好、吩咐道。
    “好嘞！”
    郭威接過了條子，立刻明白是什麽事，放好條子，他暗暗為陳思讓的錢袋子心疼。
    小二退出後。
    郭威提議道：“晚飯陳哥破費了，不如下半場讓我來？逛窯子如何？那些妮子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又溫柔體貼，有味道得很呢！”
    “不不不！必須換個地方！”宋傑、郭子淩連聲反對。兩人都不想把第一次貢獻在那些地方呢！
    不想去，郭威也很識趣，大不了回頭和陳思讓去就是了。
    賭場，郭威不喜歡，他又提議：“今晚剛好有蘭陵王入陣演武，要不去看演武？”
    “什麽是演武？”
    “不是脫衣舞就對了！”
    “能參加的都是一流以上高手，去看看唄？”
    “好嘞！”
    城西，沿著城西大街往城門口方向走，最靠近城門的大莊園就是蘭陵莊園。
    蘭陵莊園本為富商所有，須昌城失陷後為唐軍所占領，被改建成鬥技比武的場所。莊園占地極廣，中部的建築園林被拆除騰空，形成一個長約150步，寬100步的廣場，廣場正中立著一根高約五丈的巨木柱，柱頂上拉著一盞孔明燈，廣場的東西南三麵被改造成看台，可以容納近兩千觀眾。北麵的建築群則被保留，設雅座，供軍中有身份地位的人使用。
    和仙客來一樣，唐軍主力到哪，蘭陵莊園也搬到哪。
    演武，是李存勖的最大愛好之一。在蘭陵王入陣以上，還有秦王破陣。蘭陵王入陣每月都會舉行數次，而秦王破陣在這十幾年來才舉行過兩次。
    假如你對自己身手有信心，假如你想出人頭地，演武就是最好的機會，因為這能另自己的名號直達天聽。
    四人進入了蘭陵莊園，走在通往演武場的大路上。
    此時路上行人很少，因為大部分觀眾都進去了。
    “嗖！”
    “嗖！”
    “嗖！”
    “嗖！”
    突然罡風突起，四道刀光直指四人，直指要害。
    一把長刀、比人身還長的
    長刀、長長的倭刀！攻向四人的隻有一把刀，身影卻有四個，很高明的身法。
    其中攻向郭子淩、宋傑的一刀分別針對他倆身上兩處要害。倭刀客明顯衝著他們而來。
    原來是一招六式！
    陳思讓、郭威壓力較小，大喝一聲，一個側身一個揮拳就化解了來招。正要反擊，郭子陵的傳音已到。
    “你們別出手！”
    郭威、陳思讓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也就好整以暇的看著。
    變故陡生，宋傑和郭子淩卻沒有驚駭，眼界、心裏素質明顯提升了很多。
    宋傑一個後仰，後背幾乎貼到了地麵，“嗖！”他往徐子陵那邊的虛影擲出了柴守禮給他的袖裏短劍。因為徐子陵那邊的殘影才是真身。
    這時，徐子陵已經和來人拚了兩招，看見宋傑擲出的短劍被倭刀擋挖，他一腳旋踢，用暗勁把宋傑的短劍粘在了左腳板上。一手一腳，兩劍齊出。
    “好樣的！”宋傑邊嚷邊揮拳殺出。
    砰！砰！砰！再拚三招。倭刀客感到有點吃力。
    “好樣的！夠資格逼我放大招！”
    倒掛長河！
    倭刀客一個後仰，雙手反握倭刀來了個鯉魚翻身。一道閃耀的刀光直劈兩人。
    兩人不敢托大，同時側身閃退，閃回郭威、陳思讓身旁。
    轟隆！遠處一株衫樹從中間應聲被劈開兩半。
    “好嚇人的刀罡，再來！”宋傑吼道，正要出手，被郭威伸手攔住了。陳思讓則攔住了郭子淩。
    “這家夥是這德性！別打了，他轉頭就會走！”兩人低聲道。
    果然，倭刀客把倭刀掛回了背後，陰冷冷道：“你倆夠實力參加演武，可以去報名！”說罷，轉身就走了。那把比他身高還要長的倭刀時不時碰到地上，發出一些刺耳的聲音。
    “是誰？這麽狂！”徐子陵問道。
    “大太保的人！他肯定是聽說你們是孟帥的義子，嫉妒嘛！所以才出手試一下你們身手。”陳思讓答道。
    “誰說孟帥是我們幹爹？”宋傑的下巴直接掉地上。
    “還不是嗎？那就更好了，既然你們還沒當上孟帥的義子，我更要趁早巴結你們！我的渾身解數都還沒使出來呢！”陳思讓邊笑道邊扭動著高大的身體。
    郭威接過了話：“即便你們現在還不是孟帥的義子將來也大概率是，他這麽多子侄，我也沒聽說過有哪個能住進他的帥府，頂多就是住在軍營裏。剛才那個倭刀客叫李筠，那家夥狂得很，年紀輕，武功也快進入領域級了。明明姓李，不要說義子了，連李嗣源的族子他都沒當上，現在隻是在李嗣源的次子手下混，你說他恨不恨？嫉妒不嫉妒？”
    這個年代，什麽同族、同宗都可以隨便認。義子，也可以隨便收。
    “嫉妒？他剛才可能想殺我們，雖然殺氣不重，但是殺心卻沒藏住！”
    “算了吧！這裏是他們的地盤，沒受傷就算了。那李筠不敢殺你們的，就算孟帥奈何不了大太保，難道對付不了那種螞蟻？”
    “嘿！郭哥！陳哥！這邊！”聲音響起，一個壯實的小夥迎麵走來。
    “今天怎麽了？又來一個？這種爛劇情居然連續演三回？”郭子淩不禁鄒起眉頭。
    郭威碰了碰郭子淩肩膀、呿道：“什麽爛劇情，真的飽漢不知餓漢饑，這叫生存之道。現在來的小夥子雖然是李嗣源的人，但是人品不錯的，能結交。走唄，看演武去唄！他是來打圓場的。”
    ......
    汴水，一艘中型客船在夜裏正沿河貼近岸邊緩緩往東南駛去。
    “嗖。”
    “嗖。”
    “嗖。”
    破風聲中，一人道身影迅速穿過密林，黑衣人從在岸邊直接躍上客船船頭，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落。
    “哦？公子終於回來了？”隻見一羽扇綸巾打扮的中年人正立在船頭，迎著河風淡淡問道。
    “我去了很多天嗎？”黑衣人問到。
    中年人答道：“快十天了，應該有收獲吧？”
    黑衣人點點頭，道：“大收獲，意外的大收獲！”
    “哦？說來聽聽！”中年人問。
    黑衣人答：“出發前我不是說過，我那大外甥快滿17歲，他父親那邊說不定會有行動？”
    中年人點頭。
    “我果然沒猜錯。”黑衣人續到：“去到開封的第二天，我就在大外甥的家裏遇上了柴守禮。柴守禮隻在開封呆了一晚就帶上我的大外甥、還有我外甥的朋友三個人一起走了。我尾隨在後，想不到剛出城門，我居然看見韓倫在城外等他們。我當時的第一感覺，一定是有大事情。”
    “兩個十阿兄去接人？還有其他事情吧？”中年人問。
    “對！他們是去殺人，去鄆城殺人，殺趙岩！”黑衣人答。
    中年人一驚，連忙問：“殺成沒？假如殺成，有沒有方法確認？”
    “有！”黑衣人答道：“趙岩肯定是死了，假如他不死，花見羞不可能進去了之後又出來了！何況後來我又跟著十阿兄裏的沙陀人安重榮去了宋州。”
    “鄆城？花見羞？宋州？”中年人思索著：“知不知道去了多少高手？十阿兄又去了幾人？”
    黑衣人搖搖頭，答道：“自從發現韓倫之後，我就不敢太靠近了。連十阿兄來了多少個都沒法確認。至於進入殺人現場的，應該有九到十人吧！”
    “九到十個高手暗殺趙岩？應該都是領域級的吧？最少知道身份的那個三個十阿兄就是領域級。何況超過這個級別，趙岩會發了瘋的拚命逃吧？你有沒有看見趙岩往外逃？”中年人又問。
    黑衣人搖搖頭。
    中年人歎了口氣，說道：“趙岩肯定死了，居然連往外跑都沒跑成。很厲害的布局，我居然看不透。幸好你沒試著去抓花見羞，說不定那布局裏有很可怕的後手。”
    黑衣人眼神露出了一點不屑，道：“天下第一美人嗎？就算我能成功抓回來，我是爽完之後獻給父王，還是獻給皇帝？連趙岩都因她而死，我還年輕著，不想這麽早死呢！”
    “那沙陀人去了宋州有四五天了吧？看來朱友貞那邊要完了！公子是想趁機打過去揩油嗎？大王那裏估計很難應允吧。”中年人問道。
    “嗯！肯定很難，不過我想試一下！”
    ......
    黑衣人，就是和柴守禮交過手的吳國小執政——徐知誥。
    羽扇綸巾的中年人，就是徐知誥的頭號心腹謀士——宋齊丘。
    睡醒之後還有出差。5號回家再研究怎麽把故事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