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打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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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起陸村未來的“首富”朱友,自從有了陶土以後,躊躇滿誌,立誌幹一番不下於“晚輩”的事業,馬不停蹄,雷厲風行的去籌備陶器作坊,第一步就是建一個陶器窯,建窯就要磚,紅磚或者青磚,總之不能是土磚,雖然現在他就住在土磚屋裏,土磚建的東西,承受能力可想而知,火烤就會倒,水侵就會塌。要說,製紅磚也很容易,朱誠這個小孩子剛來到這裏,就“很容易”的搞出了耐火磚,紅磚,但世間就怕這個“很容易”,朱誠算是從小耳濡目染,有過實操經驗,所以再次上手,就輕輕鬆鬆,朱友所處的地方,方圓十裏,盡是土屋,茅草屋,很少有磚房,從小到大,也沒見到誰製造過紅磚,沒見識過,腦海裏沒這個概念,就不會燒紅磚,也找不到人教。經驗的積累,知識的傳承,說起來容易,其實很不容易,現實比小說更離奇,就拿種菜來說,朱誠親身經曆過的,農民,印象中應該是種菜能手,但是偏偏,城郭和集市附近的半農人和菜販子,他們的種菜技術才是最厲害的,養魚亦是,城鄉結合部附近的魚販子,往往比鄉村的養魚人更在行,產量驚人,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撥弄。所以,才會出現朱誠遇見的怪事,一個城裏人來農村指責農民的種菜技術,這也不行,那也有問題,很怪誕。甚至在有些地方,農民空置大片土地,不會種菜,竟然去城裏買菜吃。有些地方有些人,要麽都很會種菜,要麽,幾乎都不會種菜,咄咄怪事。
    起陸村及周邊,大概就屬於都不會燒紅磚的例子,以後可能會變成,都會燒紅磚,也有可能。
    這就苦了朱友,在了解到一些燒紅磚的經驗後,自己燒紅磚好像走不通了,時間太長,沒有個三五個月搞不定,燒紅磚,先要有個磚窯,然後才可以在裏麵燒,這就是蛋生雞,雞生蛋的問題,要是有磚窯,那還要為紅磚煩惱,早就一窯兩用,當作陶器窯了。
    都已經十月了,快要下雪了,如果不早點搞好陶器窯,今年算是啥事都別幹了,啥錢都別賺了,在明朝,天氣對生產活動的影響遠甚於後世,後世大部分生產活動,都是在室內進行,朱友要搞陶器,挖陶土,砍柴,做陶胚,晾曬,哪個不受天氣的影響,大雪一下,一切休談,就像去年朱誠,不也停了幾個月的陶器生產,有錢不能賺的痛苦,朱誠也懂。
    朱友是個性急的人,沒那個耐心,慢慢的自己燒磚了。
    於是就去找紅磚買,鄉村地方,起陸村周邊,找紅磚也難,最近的都是十裏開外的地方,價格也不便宜,幾千個磚頭,運回來也麻煩,一路都是小路,羊腸路,泥水路,不好走,總之,外麵的磚,價格貴,路遠,運輸難,還不能立刻搞到手,紅磚有時候也要提前預定的,這個快要下雪的季節,紅磚相比上半年緊俏多了。
    兜兜轉轉,就想到了蕭大娘,最終轉到了朱誠這裏。
    助人為樂是朱誠願意做的,趁火打劫是鍾南堅持要搞的。
    畢竟耽誤了朱誠的建圍牆大事,非超額利潤不可讓步。
    上半年蕭大娘建房,才給了一千四百斤的糧食的磚錢,而今,朱友建個陶器窯就給了鍾南一千二百斤糧食,真是“殺黑”。價值八兩白銀的磚錢,竟然比朱誠苦心積慮的賣陶土地還多賺了一兩多,朱友已沒有一個月前那麽雲淡風輕,氣定神閑。
    不僅如此,鍾南之後又與朱友敲定了一筆陶器工具的訂單,兩個大陶輪,一些配套的做陶器的小物件,物以稀為貴,竟然也賣出價值二兩銀子的糧食,看來朱友是真急了,在趕時間。
    朱誠恨不得處處是陶器廠,個個來這裏買磚和陶輪,那小石匠就能英雄有用武之地,這裏有大把各種大小石頭等著他去打磨,雕刻。可惜隻是妄想,天時地利人和都配齊,才會碰到這種冤大頭。
    朱友與時間賽跑,朱誠也要趁大雪沒下來之前打一塊曬穀坪,一塊水泥坪。
    有些東西,沒有的時候無所謂,有了之後就離不開,就能知道它的重要性。
    就跟水泥坪一樣,幾千年都沒有,人們還不是一樣過,但是一旦體驗過水泥坪的便利和好處,就受不了沒有水泥坪的痛苦。
    有水泥坪的人家,太陽出來,想曬穀就曬穀,幹幹淨淨;沒有水泥坪的,要等太陽曬個幾天,等地麵幹透了,才能去曬穀,而且還會“大家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去搶曬穀坪之可憐空間,收回來的穀子也是含土量超標。
    有水泥坪的人家,下雨天進屋,幹幹淨淨;沒有水泥坪的,泥湯混水進屋。
    有水泥坪的人家蚊子少,可乘涼;沒有水泥坪的人家,屋前總會有雜草,叢出不窮,蚊子多,扇子不能停,螞蟻多,不想多呆……
    朱誠十月底開始打水泥坪,材料是自給自足,積累一個多月的土水泥,火藥炸石後,砂石是取之不盡,河沙是在相思河撈了幾天,擔回來的,剛從河裏掏出的毛沙,雜質多,要鏟在篩沙架子上好好篩出細沙。
    有了材料,就可開始了,由於土水泥生產不多,先打一個不大的坪,長二十米,寬九米左右,等以後水泥充足了,再把屋前屋後的空地,慢慢硬化。
    第一步,把打坪區域挖空,不需要很深,半尺就夠了,把打坪區域的泥土挖出來後,一般要夯實,錘緊,時間充裕的等一段時間,要等它自然沉降,以免以後某些土質疏鬆的地方塌方或開裂,但是朱誠此時也是個隻要速度,不要質量的,有一股執念,就是要在下雪之前搞好,比朱友還性急,大不了以後多打補丁,哪裏開裂補哪裏,哪裏有塌陷就補點水泥。事情做得不完美,是很正常的。
    趁著沒有下雪,趁著難得的晴天,大家一起來打坪,連堃三都過來幫忙了,這是個不請自來的人,可能以後趕都趕不走了。打坪,雖然簡單,但是,其他人也沒有見識過,所以在朱誠的安排下,大家分工合作,有人擔河沙,水泥和砂子,有人挑水,有的拌成混凝土,有的運送混凝土,有的用鋤頭把混凝土攤開,踏實,有的用砌屋的鏟子將其鏟平壓實,有的用長木條將其刮勻……
    忙活了一整天,一塊青色的水泥坪就出現在大家眼前,平整,規則,等它幹了後,就是幹淨,結實。
    大力出奇跡,至少在起陸村,這就是一個奇跡。
    如此平整,規則,統一,毫無縫隙的大塊空地,算是鎮住明朝的各位觀眾,堃三看朱誠的眼光也是明亮的,畢竟混了這麽久的飯,誰是主人還是分得出的,他眼睛又不瞎,要是認為朱青石和鍾南是拿主意的,他心裏其實更不願接受,也大概理解鍾南等人為何如此聽話了,也許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與眾不同,如果還去計較他的年齡,身份,那隻是自尋煩惱。
    坪打好以後,還要把它用東西阻隔起來,免得在未幹之前,有人和動物會踩上去,留下腳印。第二天開始就要不斷澆水,水泥坪是很吃水的,水澆少了,開裂就會多。
    三天以後,大雪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