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靜女其姝(二)

字數:4270   加入書籤

A+A-




    朱案還是很上道的,沒有說要他姐姐留下來吃飯,歇息,不像堃三那樣。相反,要把她姐姐押送回家,聽候老娘發落,家法伺候。
    這可急壞了旁聽的堃三。
    萬萬不可,這麽冷,這麽黑的天,外麵多危險,一定要留下來,明天再做打算。
    朱誠反問,要不你領回你家裏去?
    堃三正想說好,求之不得呢,隻是他家稍微有點髒,怕唐突了佳人。
    可是朱案,反應更快,更激烈。
    萬萬不可,我寧願把她送回去,也不會允許堃三帶回家,外麵雖然危險,但是哪有堃三厲害?
    雖然討厭自己的二姐,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羊入虎口啊。
    堃三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反駁朱案這個晚輩,更沒有像以前一樣欺負朱案,“那就先留下來”堃三說出了,剩下的可行性選擇。
    可是朱案這裏不養閑人,看她的“良好”口碑和高傲的姿態,好像毫無用處,那留下來不是個禍害,帶壞了其他人。
    堃三不滿了,我可以一個人幹兩份活,算她一份。
    朱案不滿了,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姐又和你沒有關係。
    鍾南也不滿,堃三,你都不是這裏的正式人員,太過裝蒜了吧。
    朱誠也很不高興,堃三,我半年的真誠待你,也沒得到你的真心歸附,一直半推半就,遊離於組織之外,而今為了一個不相識的女人,竟然輕易就範,難道我的麵子不值錢,想加進來,沒門。
    朱誠這邊在吵鬧這些越扯越遠的話題,渾然沒有考慮過當事人朱二姐的意見(朱案的二姐,簡稱朱二姐)。
    經李大提醒才發覺這個問題,於是大家都望著朱二姐。
    朱二姐也不知怎麽選擇,反正就是不想回家,不想回去嫁人。其他的,你們決定吧。
    好吧,這太極打得好,我隻負責製造問題,不負責解決問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朱誠有一點理解朱案的感受了,這幾年受委屈了。
    這個風格似曾相識,真是昨日重現,恍如隔世。
    朱誠不想管這個爛事了,叫鍾南按原則辦事,解決朱二姐和堃三的事情。
    沒想到朱二姐還很不滿:“我不是朱二姐,我的名字叫朱姝,靜女其姝的“姝”,”,靜女其姝,隻是怎麽感覺怪怪的。
    朱誠回應道:“朱二姐,挺好聽的,又好記”,然後掃了一眼陳二和李大,遭到了白眼相待,“以後來個姓劉的,就叫劉三姐”,眾人莫名其妙,知道朱誠又在說怪話了,旁邊,鍾南默默記住,準備晚上記在小本本上,以待將來,這是他的特殊愛好,成功沒有捷徑,都是這麽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
    眾人先吃飯,然後再來解決堃三想正式加入,融合的問題,鍾南這個打手,在認真評估堃三以後長期混飯吃的資格問題,打算按照成例,也就是朱青石的入會條件來談,朱誠,不忍心,先回避,隻等談判結果;朱青石這個範例,坐在一旁,以示公平。其他人湊熱鬧,旁觀,包括若無其事的朱二姐。
    聽到要按照朱青石的條件談,堃三爺差點跳腳,我三爺有手有腳,又有大本事,還有幾畝良田,財產若幹,一家吃飽,全家不餓,哪能和朱青石相比,他身輕體弱,隻會作田,毫無資產,還有一家子養不活,根本就不能比嘛。
    朱青石一家性格比較弱勢,對堃三的貶損沒有反駁,幾乎毫無反應。
    其實,堃三在村裏的形象比朱青石差遠了,二流子一個,好吃懶做,不務正業,但是在三爺眼裏完全不是,不和這些俗人計較,三爺我是有本事,有抱負的,是金子總會發光。
    好吧,不得不承認,是朱誠認可了他的價值,發現了他的閃光點,給了他尊重,這是值得肯定的,其他人都是瞎子,看不到三爺的好,難怪都混得不如朱誠好。
    雖然如此,也不能賣身,賣地,賣一切啊,還要遵守紀律,保守秘密,和聽話,嚴格說來,朱誠要叫他爺爺的,這該死的輩分,這麽大輩分,搞得我都下不了台,要是朱誠輩分大,年紀小,堃三就可以順杆子爬下來,唯命是從了。
    輩分特別大的人,有時候真的會碰到這些尷尬的事。
    堃三終於理解朱鬆了,朱誠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晚輩,隻是來此打個長工,而不徹底融入,進可攻退可守,一退出就可以罵朱誠嘛,一旦加入,名分定,就是主仆關係,毫無退路,打罵由他。
    雖然朱誠的性格比較隨和,這半年來就沒見到他罵過南山上的人,簡直不像個小孩,一點脾氣也沒有,一點性格也沒有,但,保不住,以後來個母老虎,那不任打任罵,堃三爺丟不起這個臉,被孫子輩的人嗬罵。
    鍾南可不會給堃三留餘地,要麽接受,要麽不接受,沒有談條件的可能,否則就是對朱青石的不尊重,不要搞特殊。
    想到不答應鍾南的苛刻賣身條件,就不算徹底加入,就不能談在此做貢獻的事,然後朱二姐,明天就會被趕出去,回家裏準備嫁人,堃三心如刀絞,左右為難。
    鍾南趁勢追擊,步步緊逼。
    其他人隻是看熱鬧,沒人理解堃三的痛苦和煎熬,包括當事人朱二姐,包括朱二姐的弟弟朱案,好像朱二姐能否留下來,不關他們的事,是堃三的事。
    堃三已經陷入魔怔和幻想之中了,一邊是麵子,一邊是賣身為奴於晚輩,一邊是佳人受難,危在旦夕,千鈞一發(回家嫁人),一邊是未來可能的美好姻緣。
    堃三從來沒有考慮,很多不可能,雙方的年齡差,性格,對方意願。
    其他人,一點都不著急是正常的,因為朱誠根本不是一個冷酷的人,也沒有做過什麽冷血的事,特別還是朱案的親姐姐的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最終,堃三在腦海裏完成了幾十年的構思,用腦過度,有點缺氧,猛下決心,答應了鍾南的苛刻條件,喪失了自由權。
    哎,人在昏頭昏腦的情況下,千萬別做重要決定。
    最後朱誠良心發現,叫鍾南改了條件,以五年為限,隻要對朱誠的事業有重大幫助和推進,就可以重獲自由,這條件同樣適應於朱青石一家,朱誠是一個追求平等自由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隻是現在年紀小,一切沒有保障,隻能以此契約的形式,希望得到法律的保護,再過幾年長大了,有自保能力了,根本不需要如此苛求別人加入,自由雇工即可,雙方都是有限義務和責任。
    既然堃三已經傾情,傾產投入了這個團隊,算是達到了朱誠的目的,以他和朱案的勞動,再多朱二姐一個混飯的也有什麽關係,何況哪個人沒有價值,隻是放錯了位置而已,即使是朱青石的傻兒子現在也能幫助幹些小事。
    那麽朱二姐的去留已不是問題,要留要走,悉聽尊便,朱案也沒有再嚷嚷要押送姐姐回家了,沉默是最好的回答,終於替姐姐找到了一張長期飯票,減輕了家裏的負擔。
    房子較少,朱二姐先和幾個小女孩擠一擠吧。至於堃三,當晚就去家裏收拾了鋪蓋,第一次在南山上過夜,和鍾南擠在一起,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上了“梁山”,也不知道是被迫上來的,還是心裏美滋滋,找到了個好名義,舍己救人的堃三爺。
    人心難測,不去多想。南山上自此就有十五人了,新增三畝二分水田。
    萬曆四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戶科給事中官應震,直言萬曆皇帝有“三偏”:一、偏溺福王。皇太子朱常洛十二年一再請求講學、瑞王二十五歲請婚、惠王二十二歲和桂王十九歲請選婚,陛下皆不報,獨福王朱常洵“隨請隨報,屢請屢報”。二、偏徇貨利。二十年來開礦征稅,商困於市,士愁於途。猶幸有農民在田畝,朝廷才得以有賦稅可入。近來宦官、軍騎四出,遍曆窮鄉,農民已苦每畝三分之納,今再加以分外五分之收,農之困已在商賈之上。三、偏任群小。陛下近年來厭惡士大夫,而獨崇信宦官,陳奉、陳增之流或以病死,或致地方激變而死,未聞死於法。近如高寀奉旨回京,猶營求回監理事。陛下不絕之於法,反而關懷備至。陛下應去此三偏,同情愛、遠貨財、斥群小。萬曆得疏不理其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