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4] 內部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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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真由美與遼介的赴美手續,並不是國防軍的所有人都否定。即使同樣是陸軍,他們的立場也各有不同。
六月十五日,星期二。得知真由美準備赴美的情報部召開秘密幹部會議,討論如何暗中妨害的這時候,習誌野基地的獨立魔裝聯隊采取的行動,和情報部討論的內容成為對比。
獨立魔裝聯隊是原本隸屬於一○一旅的獨立魔裝大隊從該旅分離改組而成的獨立聯隊。改組當初是借用習誌野基地第一空降團的兵營,到了今年終於在該基地獲得自己的總部。
一名新任的士官長被叫到獨立魔裝聯隊司令官室。
這名士官長叫做渡邊摩利。今年從防衛大學畢業的她,原本和男友千葉修次一樣,誌願進入通稱「拔刀隊」的第一師遊擊步兵隊(因為超過小隊的規模而改組了),可惜事與願違被分發到獨立魔裝聯隊。
不限於軍中,無法分發到心目中的單位是很常見的事。而且剛就任的摩利,身心在這兩個半月都備受煎熬,甚至沒有餘力感到不滿。
現在也是突然被叫來報到,而且對方是聯隊司令官。摩利緊張到全身緊繃,就這麽在辦公桌前麵等待司令官風間上校開口。
「渡邊士官長,在這裏還習慣嗎?本聯隊和防衛大學或其他部隊應該在各方麵不太一樣。」
「是。沒問題。」
「這樣啊。抱歉雖然你好不容易待習慣了,不過想麻煩你暫時離開部隊出任務。」
「是外部任務嗎?」
「沒錯。這種任務交付給新人是特例,不過本官判斷你是適合的人選。」
「這是下官的榮幸。無論是任何任務都會全力以赴完成。」
「回答得很好。」
摩利就這麽繃緊肩膀以拘謹態度回答,風間朝她露出柔和的笑容。
「但是不必這麽緊張。這項任務憑你的實力不會太難。」
「懇請司令說明具體內容。」
摩利的表情肌沒動,但她並非擺出撲克臉,臉頰有點紅,不過這可不是因為被誇獎而開心,是被長官點出自己血氣方剛,因而在克製害羞心情。
「是要護衛赴美的平民。」
摩利臉上掠過疑惑表情。
不是由特務,而是必須由軍人護衛的重要人物,長官為什麽選我這種菜鳥擔任護衛?
說起來,為什麽護衛的任務會落在獨立魔裝聯隊身上?如果是非得由軍方戒護的重要人物,應該由第一師之類的單位出馬吧?
──摩利內心冒出這種疑問。
摩利的這種心情瞬間反映在表情上,風間雖然察覺,卻沒有指摘或是催促她發問。
「護衛對象是你也很熟悉的人物。是七草真由美小姐。」
因為風間知道,她隻要得知護衛對象就會消除這個疑問。
「真由美嗎?啊,不對,恕下官失禮了!」
果不其然,以僵硬姿勢與表情道歉的摩利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
「司令,可以容許屬下發問嗎?」
但她似乎立刻冒出別的疑問。
「準你發問。」
「是,謝謝司令。下官的任務是護衛赴美平民,但她這樣的高階魔法師出國會被認可嗎?」
風間注視摩利的雙眼。承受這雙意外強烈的視線,摩利不由得差點移開雙眼,但她拚命克製這股衝動。
「渡邊士官長。我國沒有法令限製魔法師出國。」
「啊?是!」
出人意表的這句話,使得摩利發出脫線的聲音,她連忙改口。
雖然不算是巧妙掩飾成功,不過風間(至少表麵上)不在意。
「既然沒有法令,就沒有認可不認可的問題。不過高階魔法師出國必須特別注意某些風險。士官長,你知道是什麽風險嗎?」
「……非法組織的擄人行動嗎?」
「一點都沒錯。」
風間露出滿意表情點頭,摩利內心鬆了口氣。
「實際上,在上一場世界大戰的末期,就發生了七草家現任當家也成為當事人的事件。高階魔法師自製出國也是為了避免那種悲劇重演。」
摩利默默點頭回應風間的話語。風間說的是四葉家現任當家真夜在台灣被大漢的非法特務擄走,七草家現任當家弘一想阻止卻失去單眼的往事。這個事件在魔法科高中與魔法大學都是一種禁忌,學生們絕口不提。在防衛大學卻被當成未來魔法師軍官必須知道的重大案例而列為教材。
「不過軍方不能將魔法師的自製視為理所當然而妨害他們出國。我們軍人該做的是保護日本國民。既然高階魔法師是國防上的重要存在,就要進行和重要性相應的措施以確保安全。」
「是,下官明白!」
「渡邊士官長。本官認為這次的任務是在國外保護日本魔法師的測試案例。希望你秉持這個心態執行任務。」
「下官必定會盡棉薄之力!」
摩利使力挺直背脊敬禮,展現出絕對不是隻有形式可言的熱忱。
◇ ◇ ◇
本次赴美成為謀略的火種,但是沒人告訴真由美這件事。雖說是公務,卻是首度正式出國旅行,她滿懷期待進行準備。
真由美從受命出差的隔天起就不必上班以便專心準備。現在她從伊豆的員工宿舍回到東京的老家。
機票當然已經安排妥當。預定出發的日期是二十六日,星期六。
距離前往na的日子還有一周的十九日傍晚。一段時間沒見麵的好友寄給真由美一封電子郵件。心想好久不見卻不太驚訝而打開的這封郵件,內容是希望明天下午在真由美家見麵。
事出突然,但真由美認為這湊巧是個好機會。這趟出差包括來回時間預定是一個星期,不過目的地是太平洋的另一側。真由美完全沒想過無法回到日本的可能性,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很適合久違見麵吧。
如此心想的真由美,沒深入思考摩利找她有什麽事就回信答應。
到了二十日,星期日。摩利回應真由美「難得過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這個邀請,在正午準時造訪七草家。
「歡迎。好久不見。」
大概是很高興能見到好友,在玄關迎接她的真由美心情大好。
「是啊。上次見麵是過年,所以大約半年沒見麵了吧。」
將伴手禮交給真由美的摩利也以笑容回應。但是在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蒙上陰影。
「那個……畢業派對那件事很抱歉。」
不久前的三月,真由美從魔法大學、摩利從防衛大學畢業。慶祝畢業的派對本應在三月底舉辦,卻因為摩利沒空配合而告吹。
「你還是在意嗎?那是工作,所以也沒辦法喔。」
培育魔法師軍官的特殊戰技研究科出身者和別科的防衛大學畢業生不同,不會升學進入幹部候補生學校。這是因為魔法師軍官人數明顯不足,所以要求畢業之後立刻到現場成為戰力。
不過就算是魔法師軍官,也並非不必學習幹部候補生學校所教的內容。為了填補製度與現實的這道缺口,魔法師軍官在正式任官之前,實質上被迫在將來分發的單位進行「研修」。
即使如此,正常來說在畢業典禮之後,都還有三天到一周左右的自由時間,不過摩利被分發到的獨立魔裝聯隊,從防衛大學畢業典禮隔天就安排了事前研修。摩利沒能出席真由美的畢業派對是基於這個苦衷。
「好啦,進來吧。餐桌已經準備好了。」
聽到真由美招手這麽說,摩利在玄關脫鞋。
她就這麽被帶到訪客用的飯廳。真由美說已經準備好了,不過桌上隻擺放餐具。難道明明是午餐卻準備了全套料理嗎?
與其說是半信半疑,不如說「疑」占了六成以上,不過摩利猜中了。兩人來到餐桌就定位之後,供餐的傭人就端了前菜過來。
「現在還是中午耶?」
「有什麽關係,畢竟好久不見。一起慢慢享受餐點吧。」
摩利不是傻眼,而是對於特地從白天就煞費苦心準備的七草家廚師與傭人抱持歉意。她也想過「早知如此應該預訂餐廳在外頭見麵」,不過今天的事情要避免隔牆有耳,在摩利錢包負擔得起的普通餐廳不方便討論這件事。
至少大快朵頤吧。摩利如此心想,決定用完餐再談正事。
正式到甚至包括甜點的午餐結束之後,真由美與摩利麵前擺著熱紅茶。現在是六月,不過今天從早上就在下雨,氣溫沒有上升太多,喝熱飲也不以為苦。
「……真由美,可以讓我說正經事嗎?」
「怎麽突然這麽說?」
看到摩利將茶杯放回桌上端正坐姿,真由美倍感驚訝。
(插圖022)
摩利將她的反應解釋為答應,站了起來。
「七草小姐。本官受命在這次赴美時擔任你的護衛。你或許覺得不需要,但是請務必準許本官同行。」
「咦?護衛?」
真由美大吃一驚。
摩利以立正不動的姿勢等待她的回答。
「那個……我想問幾個問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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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坐下吧?」
「是。」
表情從朋友轉換成軍人的摩利,就這麽坐在真由美的正前方。
「……還有,可以的話希望你以平常的語氣說話。」
不過真由美似乎難以接受摩利這種見外的態度。
「……知道了。」
交情這麽久了,摩利知道沒照做的話,真由美會鬧別扭,所以回複為原本的語氣與態度。
「雖然不能說有問必答,不過我會盡量回答。」
「當然以你能回答的範圍就好。我不會強迫你泄漏機密。」
說到這裏,真由美喝口紅茶平複心情。
「……那個,首先,說起來為什麽要派人護衛我?我是沒什麽社會地位的平民啊?」
真由美首先提出最根本的問題。
「因為你是高階魔法師。」
摩利的答案簡單明瞭。
「即使沒有權力或財力,對於犯罪組織或特務機構來說,隻要是高階魔法師就值得下手。」
「高階魔法師不隻我一個人喔。要是逐一派人護衛,很快就會缺乏人手吧?」
「國內與國外的狀況不同。除了四年前大量交換留學的那種例外,這幾十年來沒有民間的魔法師出國。」
「……換句話說,因為我打破慣例出國,所以必須特地派人護衛,是這麽一回事嗎?」
「先不提你的敘述方式,總之,就是這樣。」
摩利點點頭,真由美表情一沉。她即使預料到軍方或政府會妨害這趟美國行,也沒想到會害得軍人除了原本的任務還要花費額外心力。
「以國防軍的立場……」
真由美以模糊的聲音低語。
「嗯?」
聲音不太明瞭,摩利聽不清楚。
聽到摩利反問,真由美將說到一半的話語重說一次。
「以軍方的立場,阻止我赴美不是比較快嗎?」
「沒那種事。」
摩利以堅定語氣否定。
「沒有法令限製魔法師出國。強迫他人自製會違反法治主義的原則。脫離法律的管製是民主主義國家軍隊絕對不能犯下的最大禁忌。」
然後摩利更堅定地如此斷言。
真由美以感歎與稱讚的眼神看向這樣的她。
「好厲害!摩利,你真是了不起。明明正式入隊至今才兩個月,你就已經習得模範軍人的心態了!」
真由美盡情稱讚摩利。
大概是無法承受真由美看向這裏的閃亮雙眼吧。
「……不,剛才那是我從長官那裏現學現賣的。」
摩利尷尬說出實話。
「這樣啊。不過還是了不起。你得到一個好職場了。」
即使得知真相,真由美依然不改這個正麵評價。
「摩利,護衛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認為你這位長官的判斷可以信賴。」
而且對於護衛這件事也變得樂觀麵對。
「這樣啊。你爽快答應也幫了我一個大忙。」
心境出現變化的真由美,使得摩利露出放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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