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柯黎早早地準備好了早餐，換上長輩特有的訓人氣勢，早早地敲響了倉庫雜間的門：
    “醒了嗎？醒了就趕快給我動起來，屋子裏沒收拾完的部分，等晚上回來有空再說，先來洗漱用餐，盡量在客人來之前搞定，不要耽誤我做生意，知道嗎？”
    或許是內心糾結，亦或者是被命運的曲折給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巴特隻是沉默著點頭，一雙眼睛不太看人，還是這副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但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吃完就出發，把需要的證件和費用都帶好，要是忘了什麽東西，後果自負。”
    柯黎叼著一根並不打算點燃的煙鬥，模仿著韋恩的神態，作勢要點火的試探模樣。
    巴特在身上來回摸索，仔細檢查錢包和手提箱裏需要的東西，弱弱地小聲說道：“基德先生，我出門了……”
    “記得帶傘，心情不好不打傘淋生病了，別指望這裏有人照顧你。”嗤的一聲，明晃晃的火焰和輕微刺鼻的燃燒氣味，微微扭曲的光影和煙霧，遮蔽了麵具的表情和想法。
    柯黎捏著火柴，看著巴特離開，隨手又把點燃的火柴丟進壁爐裏。
    “還是沒什麽動靜，也沒有所謂的惡魔反應，搞不懂。”
    門鈴再次響起，側臉一看，是勇獵教會的獸盔男。
    他們的裝束上都差不多，隻是體型和身上的氣味區別比較明顯，再加上懶得說話和自我介紹，柯黎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
    隻知道他們這製式裝備不便宜，辦事效率和辦事質量也是靠譜得沒毛病，不過這家夥應該是新來的，因為他看菜單的時間比較多，似乎在考慮份量和味道的關係。
    “早上好，想來點什麽？”
    “喏。”獸盔男用鐵甲手套在木板上撓了幾條痕，交過來表示要這幾樣。
    “稍等。”柯黎早就習慣他們這悶罐頭的風格了，備用的菜單和木板也多得是，堂堂非凡者的身家，也不至於連一小塊公用的貓抓板都要和客人計較。
    “……”獸盔男獨自入座，觀察著店裏的情況和擺設，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等到上菜的時候，他從懷裏取出個小包裹交給柯黎，自己則悶頭幹飯。
    走到櫃台後，靈感波動探查一番再拆開包裹，發現裏麵放著兩瓶藥劑，還有信件上寫著藥劑的對應效果和使用方法。
    “憤怒揭示合劑，具體配方不明，可以激發普通人憤怒的潛意識，將內心真實的感情和想法暴露出來，缺點是對非凡者幾乎沒有效果，而且要確保對方真有強烈的憤怒概念，否則也是無效的。”
    “憎恨揭示合劑，效果和用法類似上麵的，這些家夥寫字也懶得寫，我該感謝他們百忙之中寫明了是那瓶藥嗎，這標簽應該沒貼錯吧……”
    “而且這兩瓶藥劑，直接給普通人灌下去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說他們平常拷問犯人就是這麽幹的，直接動用惡魔級別的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柯黎沒有給人下藥經驗，想來想去，還是用水晶的方式抽取藥劑作為“引子”，之後用魔術寶石的形式模仿能力，這樣安全可控，不至於一不小心給人家灌成精神病。
    因為寶石工藝9級的，做這樣的小型改造和模擬並不費勁。
    重要的是靈感，以及那種特性相關的內容，如果沒有那份內容，想要憑空捏造寶石，就會像強行整出濃霧珊瑚一樣，投入很多能量，效果也就是個雞肋。
    “教會沒有標明使用劑量，應該沒有大問題。”
    柯黎把包裹塞進抽屜，施加靈感之牆封鎖，關店後拿到戰車裏放著。
    雖然紅秋城很平靜，勇獵教會對自己的態度也還不錯，但是因為某些人和非凡陣營的原因，柯黎還是希望盡快搞定盡快走人。
    “多謝款待。”獸盔男用餐完畢，難得地開口評價。
    目送他起身出門，片刻又看見巴特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基德先生，需、需要監護人簽字……”
    “喔，原來還有這回事，和正常的入學流程不一樣嘛。”
    柯黎看了一眼，大致上是監護人需要適當地和校方溝通，確認學生各方麵的狀態，以及緊急時刻充當聯絡人，和必要時刻作為“家長”來出麵簽字。
    說起來有點怪，柯黎也就比巴特大了10歲，扮演監護人的這份心情，有點難以言喻。
    “簽完了，拿去吧，反正你今天也不上課，多跑幾趟就當鍛煉身體了。”
    柯黎雖然想去學校遛彎看一看，但不是現在。他故意刁難巴特，一點陪對方去的討好意思也沒有，是想看看巴特會不會有什麽委屈的情緒。
    結果，巴特就像是對人生也很無感了一樣，連情緒都是灰燼般的麻木，好像隻要這件事勉勉強強能順利解決，再多跑幾趟他也不願意主動開口請求。
    “潛意識裏把我當成和他爸媽一樣的人了麽？還是覺得大人就是難以溝通？”
    “雖然我可以也再扯一張麵具，假扮他的同學接近他，但這也太麻煩了……”
    柯黎袖子一抖，一顆淡紅色的水晶在指甲殼之間跳躍。
    等待巴特在學校裏辦理各種手續，期間又反複跑回來找柯黎簽了3次字，白天都過去了一大半，一晃眼時間都到了下午。
    “事情搞定了？學生證件，相關專業呢？”
    柯黎依舊站在櫃台後，假惺惺地關心著巴特的生活狀態。
    “這裏。”
    柯黎漫不經心地抽起來看了一眼，很明顯巴特出現了雙手做爪狀向前，但又順勢握拳鼓起嘴，小心而迅速地吐出這口氣，一副想說：不要弄壞了，這東西補辦很麻煩的！
    但他就是沒說，像個挨遍生活毒打的老實孩子，默默地接受著別人的冷眼和怠慢。
    “生物專業？行了，自己收好。”學不成煉金製藥，還能選進相關的專業，也算這小子還有點運氣，在人生即將走入灰暗的時候，還保留了一點通往理想道路的色彩。
    “……”巴特默默地收好證件，小心地把它們夾到手提箱的皮革夾層裏。
    在他轉身的時候，柯黎隨手丟出淡紅色的水晶。
    巴特明顯感覺皮鞋底子裏有堅硬東西卡住了，下意識地想要脫鞋找樹枝，把石頭和泥巴給它捅出來，一看這裏又是店鋪，隻好動作別扭地朝著倉庫雜間走去。
    “一會兒就知道這小子的真實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