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落水:舞者竺笙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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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年元旦,錦城迎來了一場罕見的雪。
竺笙、黎簫和花蒔,坐地鐵去錦鯉水岸街。
地鐵站台led燈箱換上了新廣告,席酒的品牌宣傳片正式上線。
廣告中,在講“百年赤水”那一段,有竺笙撐著竹子,“一葦渡江”的畫麵。黎簫在片子右下角加了幾個小字,“赤水獨竹漂,黔貴省級非遺”。
當時他想,如果席玖不同意,那就去掉。
席玖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上麵,所以就通過了。
等地鐵的、圍著格子圍脖的年輕小夥子,忽然指著畫麵中的竺笙,對同伴說,“就是她,赤水竹漂仙子!我在抖手拍拍上看過她直播,就兩個字,驚豔。”
他夥伴輕聲笑,“所以你今天,跨越好幾個區,就為了看她表演?”
格子青年挺著下巴,滿臉榮耀,“我看過她穿漢服跳舞,穿苗家服飾跳舞,每次跳的舞都不一樣。還沒看過她穿人魚裝,那一定很美。”
“瞧你那花癡樣!”夥伴露出屬於死黨的鄙夷表情。
“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格子男生拿出手機,對著屏幕上的人魚海報,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如果她還單身,就不是仙子,而是我夢中情人了。”
一隻手拍上了格子青年的肩膀,青年還以為是死黨,伸手去拂,就聽黎簫笑道:“小夥子,名花已有主,不勞你鬆土。”
格子青年一瞧,不認識,等等,他像做夢一樣揉眼睛,在男人身後,他看到了魂牽夢縈的赤水仙子。
竺笙禮貌地招招手,心裏在氣黎簫惹事,不是省油的燈。
花蒔捂著嘴樂,憋的很辛苦。“你……你的粉兒?”
“你今天還表演嗎?我去錦鯉水岸街等你。”
他迎來了黎簫的死亡凝視。
這隻是個小插曲,幾個人很快上了地鐵。格子青年尾隨在後,剛剛叭叭說不停,現在隻是一味安靜。
“你給席廠長或助理發個信息吧,咱們看到廣告上線了。”竺笙說道,這是商務禮儀。
黎簫“嗯”了一聲,將剛剛拍的燈箱廣告,點擊發送,又凝著竺笙,“一個花癡粉,不值得冒險。”
他是生怕竺笙為了所謂的粉絲觀眾,以身犯險。
這一次竺笙沒吭聲。
一個舞者永遠不會背棄自己的舞台,隻要有一口氣,就要跳到謝幕為止。
可竺笙的舞台很特殊,大江大河。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出地鐵,到了錦鯉水岸街,來到地麵。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石板路上一片白,錦城變成了冰雪奇緣的童話世界。
街心廣場,對話文化名人的沙龍還在繼續。人們講述著商業對於生活的改變,文化對城市的賦能。
不過,消費者和遊客不關心這些,他們隻想自己玩的盡興。街上很熱鬧,情侶、三口之家、閨蜜結伴出行。打雪仗堆雪人,或者拍《情書》同款寫真,歡聲笑語將商街充滿。
而在府河畔,河麵結了些冰碴,卻不能澆滅大家的熱情,岸邊已圍了不少人。
有人拍照,有人聊天,還有相當一部分,他們的臉上粘著竺笙的文鰩魚小貼貼,那是活動主辦方發的,他們為竺笙而來。
竺籬笙簫有四百多萬粉絲,在錦城水岸街,輕鬆聚齊幾百個。
大家的討論話題也是,這麽冷的天,竹上舞還能不能跳。大多數人表示很期待,而少數人很擔憂。
竺笙戴著圍脖和口罩,穿過人群,畫麵仿佛凝固,她聽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跳,那是粉絲們的心聲。
距離表演還剩半小時,河麵上的畫舫動了,裏麵傳出來音樂。陶榕深穿著機車夾克,抱著吉他,身後是樂隊,就著落雪唱歌。
他的第一首,是《等風也等你》。
機車青年,憂鬱感傷,等他的公主駕臨。
“好帥!”
“有歌沒有舞,總有一絲遺憾。”
“也許,遺憾也是另一種美。管他呢,今天的雪,已經足夠美!”
追隨著竺笙的黎簫,望了畫舫一眼。這便是所謂的喜歡,為了能和她同框,苦肉計、扮帥、唱他們一起唱過的歌?
手機鈴聲響起,是程果的。
黎簫接起來,在人群中穿梭。
“黎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金錢也不能使你動搖。可看在粉絲們望眼欲穿的份上,請讓竺笙小姐表演。竺笙,是觀眾的竺笙。”
風雪襲來,迷了黎簫的眼,呼吸的時候,透著白氣。他低低咒罵一句,“hit,笙笙,是老子的笙笙。”
“如果你不轉達,我們將直接聯係竺笙小姐。”
黎消掛斷了手機,正對上竺笙的眼,純澈,澄淨,比雪還晶瑩。
她的眼睛會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黎簫受不了那樣懇切的、執著的、一往無前的眼神。
竺笙伸出了手,大拇指豎起,“我保證,不會落水,十幾分鍾,我貼上暖寶寶,足以禦寒,黎簫你相信我。”
黎簫上前,於茫茫人海中與她相擁,“你總是這樣,我拿你有什麽辦法?”
竺笙仰著頭,搭著他的肩窩,手指請帖在他腰間。
花蒔看著這一幕,抹了抹眼睛,如果有人對她如黎簫,她寧可用十年的生命去交換。
兩人分開,黎簫也豎起了大拇指,與竺笙的相觸,達成共識。
錦鯉水岸街的國潮市集已經開啟,各種美食、手作小鋪在忙碌中到位,穿著漢服的,二次元py的,開始走秀。
府河邊,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兩個工作人員抬著一根九米左右的楠竹,放進河水中。
而後,一個穿著美麗文鰩魚的女孩,撐著一根竹子,跳到了楠竹之上。
楠竹破開細碎的冰淩,發出如薄脆餅幹碎裂的聲音,向前。
伴隨她的動作,人群發出“哇哦”的驚呼聲,整齊劃一地拿出手機,拍照的拍照,錄視頻的錄視頻,嘴裏念念有詞,“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竺笙已經劃到了河水央心。
府河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在畫舫音樂的伴奏下,竺笙手指靈動如菩提,她已翩翩起舞。
雪落在她的頭飾上,轉瞬化去,為她增添三分靈氣。
她是當代版洛神!
黎簫一瞬不瞬凝望她,明明周遭人潮湧動,他的世界隻有一個人。
一陣寒風吹來,竺笙的身子晃了晃,觀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唆著酸辣粉的遊客,一條粉落在雪地裏。
大家覺得眼睛花了一下,竹竿上的女孩自似乎往前躍了一小步。
人們自動腦補,“莫非這是錦鯉躍龍門?”
不對,黎簫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彩排時沒有這個動作。
音樂進入了,節奏如嘈嘈切切急雨,竺笙的舞蹈也加快了節奏。紅色的頭冠,在震顫,府河已經碎開一片,竟似於波紋同頻。
這是最高妙的舞蹈。
時間過了十二分,舞蹈接近尾聲。
竺笙的胸膛,被寒風洞穿,她的手快要失去知覺,好在勝利在望。她的目光在巡禮,定格在岸邊黎簫身上,她笑了,像是在說,“你看,我做到了。”
竹子向岸邊靠近。
“羽絨服!”黎簫朝著花蒔道。
花蒔撐開了羽絨服,就像即將進行百米賽跑,一旦槍聲響起,她就會衝出去,把衣服披在竺笙身上。
竹子還差兩米到達岸邊,不知何時,岸邊出現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他搖著手中的小旗,邁開小短腿,為竹上仙子獻上他的小旗。
一聲驚呼劃破長空,“小寶!”
那是一個母親。
“呼!”人們都似被定風針定住。
小男孩身體傾斜,眼看就要掉落府河中。
“笙笙!”黎簫一個箭步跨過來。
離小男孩最近的是竺笙。
千鈞一發之際,竺笙以自己的短竹向前一擋,小男孩向後倒去,免於落水,卻被驚嚇地發出“哇”的大哭聲。
與此同時,竺笙身軀不穩,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栽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