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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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在夢裏吧。貝爾格裏夫這麽想。
他正從有些昏暗的天花板向下俯看。這似乎是在地城裏麵。凹凸不平的石頭地板和石頭牆壁一直朝著深處的黑暗延伸過去。身體動彈不得。但唯有那昏暗的視野卻顯得異常清晰。
不一會兒,有幾個人一起走了過來。
都是年輕人,大概還都不到十八歲吧。
他們身上的裝備還比較新,各自拿著武器,踏著滿懷希望與自信的步伐向前進。那是洋溢著青春朝氣的毫無迷茫的步伐。
最前頭的是一個枯草色頭發的少年。他看起來一副聰明伶俐的麵相,正在跟後麵的同伴們說著什麽。聲音比較低,似乎是有些不太好說的事情。
他後麵跟著的紅發少年苦笑著給他幫腔。而更後麵的銀發少女和茶發少年咯咯地笑著跟在他們身後。
不行!
貝爾格裏夫想要這麽說,但嘴裏卻發不出聲音,隻是嘴唇無意義地不停地開合。不能繼續向前了,他拚命地大喊,但卻沒有傳到少年們的耳朵裏。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貝爾格裏夫的存在。
突然,從暗處有什麽東西跳了出來。那東西直直地朝領頭的少年襲去。受驚的少年想要拔劍應對,但卻慢了一步趕不上了。
這時,那位紅發的少年衝上來把他撞到一邊。
本已不存在的右腳又一次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
○○○○○
大雪嗖嗖地下著,簡直像是要把所有聲音都吸進去一般的光景。
實際上也非常安靜。除了壁爐裏柴火爆裂的聲音,以及上麵掛著的水壺咕嘟嘟的聲音以外,幾乎就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明明下著雪,但乳白色的天空卻顯得異常明亮。也正因此,積雪反光顯得越發的白,刺得人眼睛疼。
貝爾格裏夫在壁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開始紡羊毛。這個時節基本沒有什麽能在外麵做的工作了。最多也就是除掉屋頂上的雪以及清掃路上的積雪。其他就是偶爾會去森林裏幫一下樵夫的忙。不過雪積得太深的話也就沒法去了。
相對的,冬天主要是在家裏工作。比如篩選豆子,比如紡羊毛,或是把毛線織成衣物。這個季節如果在外麵走的話,就會聽到各家各戶屋裏都傳來織機的聲音。
托內拉有很多人家都養羊。凱利家尤其養得多,還搞了一間紡紗工房。不過大部分人家都是各自處理自家的羊毛,紡成線、織成布、做成衣服。
貝爾格裏夫沒有養羊,不過知道這一點的凱利和其他村民經常會分羊毛給他。都是已經用梳毛板梳理過的成束的羊毛,隻要用紡錘紡起來就成了毛線。
這樣的工作已經持續了四個月。按理說應該是已經可以看到春天的氣息的時候了,但最近卻還是一直下雪,完全沒有春天的跡象。
「……呼」
紡線告一段落,貝爾格裏夫站了起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明明壁爐裏還燃著紅通通的火,但或許是因為雪積得太厚,還是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貝爾格裏夫又往壁爐裏添了一塊柴。啪嚓,一點火星飛了出來。
將近正午。
他朝著壁爐旁邊的木盆伸出手,將上麵蓋著的布揭開,露出略有膨脹的麵團。在這麽冷的天氣裏,酵母也沒有正常工作,花了這麽長時間隻膨脹到這個程度。
貝爾格裏夫揉了揉麵團,將其分成幾塊,弄成一個個小球。隨後拿出煎鍋塗上油,將麵團放上去蓋上蓋子,然後將鍋架在爐火上。
旁邊的另一隻鍋裏正咕嘟嘟地煮著混有豆子和幹肉的湯。
「好安靜啊……」
貝爾格裏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胡須。
這已經是安潔琳離開家以後的第五個冬天了。
她還在家的時候,像這種冷天裏總是會緊緊地貼過來。她手腳都很容易冷,夜裏非常冷的時候常常會偷偷鑽到貝爾格裏夫的床上,就算是她開始練習一個人睡覺後也是如此,而自己也常會被那冰冷的手腳驚醒。
實在太冷而無法入睡的夜裏,他會坐在燒得紅通通的壁爐前,讓安潔琳坐在腿上,為她反複讀同一本畫冊。
麵包烤好後,貝爾格裏夫就著湯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餐。
他收拾好餐具,小心地在假腿前端裝上防滑鞋套,戴上手套,穿上外套,卷上圍巾,戴上蓋過耳朵的帽子出門去。明明早上剛剛掃過雪,但現在庭院裏已經又是一片白了。屋簷下掛著大大小小的冰柱。
貝爾格裏夫唰唰地踩過積雪,從院子裏的柴堆搬了一些柴。隨後翻開被雪蓋住的地窖門板,下麵土挖得挺深,甘薯和蘿卜蓋著麥稈保存在這裏。
「唔……稍微有些凍了啊……」
最上層的似乎已經被低溫給凍壞了,拿掉這些後取出一些沒問題的,隨後從倉庫又運來一些麥稈蓋上,再將門板蓋回原處。儲藏的食物也已經減少了不少。
「這點小事都要花這麽多時間……」
貝爾格裏夫回到屋裏,拿起水壺向杯裏倒入一杯熱水,隨後倒入少量蒸餾酒。酒精的味道擴散開來,刺激著鼻腔的深處。他慢慢將其喝下,身子似乎又暖和了起來。
「好啦……出發吧」
貝爾格裏夫將劍掛在腰間,拿起一根長手杖出了門。
即使是這樣寒冷的日子裏,貝爾格裏夫也堅持每天散步兼巡邏村子。
雖然大部分野獸都冬眠了,但也說不定會有個別特殊魔獸趁著寒冷接近村子。雖然最近沒有遇到,但畢竟夏天時候出了冰獵犬那件事,而且魔獸的數目也的確比往年有所增加。冬天也有可能會有邪惡的冰精之類出現,所以警戒是不能放鬆的。
呼出的氣息穿過圍巾在空中形成白煙,漂浮在空中緩慢地消散。如果沒有加裝防滑鞋套的話,堅硬的假腿怕是早就陷進雪裏了。
「……今天還真是特別冷啊。得慢慢除雪了」
平常都不畏嚴寒在外麵嬉戲的孩子們今天也不見蹤影。
給被雪埋住不容易看到的柵欄插上標記,同時小心注意不要踩到田裏,貝爾格裏夫一邊做著這些事一邊在村子周圍巡邏。
遠處的山峰和森林也都被雪覆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隻能通過陰影勉強分辨。
他想起了以前安潔琳小時候帶她來巡邏的事情。那時她被凍得臉頰通紅,嘶嘶地吸著鼻子,但卻沒有一句怨言,乖乖地跟過來。但是她跟其他孩子們一起玩的時候會因為太熱而脫掉外套,隻穿很薄的衣服,讓貝爾格裏夫嚇得不輕。
村外的麥田已經完全被雪覆蓋,而且每到夜裏就會結凍,讓厚度增加,如今已經成了一塊超大超平的平原。雪下剛出苗不久的冬小麥正靜靜地忍耐著嚴寒。有一行小小的足跡朝著森林的方向延伸過去,大概是狐狸吧。
他抖了抖肩膀,將不知什麽時候積上去的雪抖落。隨後慢慢地長出一口氣,看著它在飄在空中慢慢地消失。
突然,對麵似乎看到了人影,他有些驚訝,眯起眼睛看過去。
好像是小孩子,還不止一兩個。五六個人手拉手圍成一個圓,轉圈一樣跳著舞。還能聽到非常輕靈的歌聲,仿佛是這世上本不存在的聲音一般。
貝爾格裏夫將手放在劍柄上,靜靜地接近。
在跳舞的的確是小孩子。大概是七八歲的樣子,全都穿著蓬鬆的白色衣服,頭上也是整齊劃一的白色毛皮帽子。雖然他們的確是在跳著輕盈的舞蹈,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的腳完全沒有接觸地麵,而且雪上也沒有留下踩過的痕跡。
「……雪之子啊」
貝爾格裏夫的手從劍柄上離開。
冰精也分好多種,有的對人類抱有惡意,但也有的完全無害,隻是像自然現象一般出現而已。
眼前正在跳舞的雪之子屬於後者。他們,或者說她們就像是冬天有了實體一樣的東西。雖然對人類並非抱有好意,但也同樣沒有敵意,不要對他們出手才是明智之舉。
貝爾格裏夫就這樣看著雪之子跳舞。實在是很有趣,但在這樣靜寂的大雪中,歌聲似乎有一種更加助長了靜寂的感覺。在已經知道他們無害的情況下,沒有什麽比這更夢幻的風景了。
就在這時,突然呼地吹起一股強風,將雪花猛烈地卷起。貝爾格裏夫不禁閉上眼睛,將胳膊擋在臉前。
「唔呃……」
狂風在短時間的暴虐之後很快就停止了。停下來後居然一絲風都沒有了,雪直線朝地上落下去。簡直像是連聲音都消失了。
貝爾格裏夫在跳舞的雪之子背後看到了一個個子很高的身影。
那是一名女性的身影。
身材苗條高挑,穿著純白的外套,頭上戴一頂皮毛帽子。容貌端莊美麗,但那表情卻如雕像一般,給人一種無機質的感覺。除那些跳舞的雪之子外還有許多別的雪之子,大概有十幾二十個圍在她的身邊蹦蹦跳跳。
「冬之貴婦人啊……」
貝爾格裏夫嘟囔著。
她是雪之子們的母親,算是寄宿著冬天這一自然現象的人格的存在。很少有人能見到她,也沒人能殺掉她,那意味著將冬天從這個世界
小說
上消除掉。
但是貝爾格裏夫並不害怕。冬之貴婦人也是大自然本身的一部分,與雪之子一樣,雖然對人類並未抱有好意,但也同樣沒有敵意。
更何況,貝爾格裏夫當年曾經見過一次這位冬之大精靈。
○○○○○
天空被染成珍珠一般的灰白色,雪花紛紛落下。
厚厚的積雪中,煙囪從各處探出頭來,從中升起細細的煙。冬天的早晨來得很晚,有很多人家現在才開始做早飯。
走在前麵的是七歲的安潔琳。剛剛降下不久的柔軟的雪上,小小的足跡連成了一條線。有時她似乎腳被絆倒,搖搖晃晃身體傾斜,此時她便雙手平伸來保持平衡,然後繼續前進。
「安潔,不要跑得那麽著急」
聽到貝爾格裏夫的呼喚,安潔琳回過頭來,一邊吐出白氣一邊嘿嘿地笑著。大概是因為太冷了,她的臉蛋和鼻尖都紅通通的。
「來賽跑吧,爸爸!」
安潔琳說完之後就立刻轉身搖搖晃晃地跑開了。但是因為積雪的關係跑得並不快。貝爾格裏夫苦笑著快步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好啦,抓住你啦」
「呀——」
貝爾格裏夫蹭蹭她的臉蛋,剛長出來的胡子茬蹭得她癢癢的。安潔琳似乎有些高興地發出呀呀的喊叫聲。
昨晚來了一波寒流。整晚都一直在下雪,降下的雪凍結變硬,隨後上麵又蓋上一層如砂糖般的新雪。到了早上,整個村子如同被封在看不見的冰塊裏麵一般,十分的安靜。唯一能聽到的隻有吱、吱的踩雪的聲音。
兩人在村裏慢慢轉了一圈,隨後又走向村外的平原。白色平坦的大地似乎一直延伸到天邊。安潔琳有時會再次突發奇想向前跑去,然後很快又被貝爾格裏夫抓住,發出喜悅的慘叫聲。
細細的小雪花似乎逐漸變成了大片的雪片,如鵝毛般緩緩落下。
安潔琳搖搖頭,將帽子上的雪抖掉,呼地吐出一口氣,隨後饒有興趣地看著那白色的氣團慢慢地改變著形狀。
「爸爸你看,小狗……啊,又變樣了……」
「錯過了啊。下一個是什麽啊?」
「啊,爸爸你剛才呼出來這個像是凱利叔叔的臉」
「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說完這些,安潔琳忽然眯起眼睛。
「怎麽啦?」
「好像能聽到有聲音……」
貝爾格裏夫也側耳傾聽。是歌聲。聽著似乎有一種靜謐卻又通靈的感覺。貝爾格裏夫將安潔琳放下,手放在劍柄上,慢慢地向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大雪對麵似乎有人影。凝神細看,似乎是女性,周圍還有孩子們圍著。貝爾格裏夫感到背上一涼。那不是人類。
「……唔!」
他拔出了劍。女性看向這邊。貝爾格裏夫屏住呼吸,她相當的美,美到似乎讓人看一眼就會渾身戰栗的程度,但視線卻冷若冰霜。而且那視線中似乎沒對自己抱有任何興趣,簡直就像是看著腳邊的小蟲那樣,是強者看弱者的視線。
安潔琳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身後。貝爾格裏夫也感到恐怖。這本是對於強大的自然本身的畏懼,但他將其認為是魔獸帶來的威壓感。明明現在天寒地凍,但心裏卻緊張到似乎要出汗。
貝爾格裏夫溫柔地摸了摸安潔琳的頭。
「安潔……一個人能回去嗎?」
「咦……爸爸?」
貝爾格裏夫全身暗暗使勁。心髒在激烈地跳動著,全身的熱血似乎都在快速地在體內循環。
「至少要讓這孩子……!」
貝爾格裏夫揮起劍,朝著那名女性衝了過去。
○○○○○
貴婦人以略顯驚訝的表情看著貝爾格裏夫。
『瞬息者啊,一會兒不見你就老了不少啊』
凜冽透徹,如寒冰般晶瑩剔透的聲音。分不清是從她嘴裏發出,還是大氣整體悄然震動所發出的聲音。
對於度過了長久時光的她來說,人類隻是轉瞬即逝的存在而已。
貝爾格裏夫苦笑著撚著自己的胡須。
「不能用你的時間來計量啊,永遠的貴婦人。已經過了十年了啊」
貴婦人有些茫然。
『十年,是指?』
「就是說季節已經輪回了十次啦。不過對於隻知道冬天的你來說應該也不明白吧」
『是這樣啊,瞬息者。話說這麽冷你為什麽還要出來呢』
「巡邏而已。人類可是非常怕魔獸的。不過有你在這裏應該就不用擔心了吧……」
冬之貴婦人對於魔獸既沒有好意也沒有敵意。要說的話應該是根本就沒有興趣吧。
但是魔獸對她是非常恐懼的。她的力量可以與s級的魔獸相匹敵。
所以可以說有冬之貴婦人在的地方就不用擔心有魔獸出現的危險。但是她通常是伴隨著大雪或者寒潮一起出現,那些反而是更危險的。
貝爾格裏夫拄著杖的勁鬆了一些。真是白來巡邏了呢,他這麽想。但是這次與她再會,讓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雖然是一段苦澀的回憶,但如今想來隻會引人發笑而已。
雪之子圍成了一個更大的圈子繼續跳著舞。而冬之貴婦人則是一邊看著這些跳舞的孩子們一邊開了口。
『那個小的瞬息者怎麽樣了』
「都說了已經過了十年了啊?她到大城市去獨立生活了。已經成了一個很優秀的冒險者了」
『瞬息者還真是忙碌啊』
「也許吧。說不定是你太慢性子呢?」
『感覺上次與你相會就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啊……你當時為什麽要對我架起武器呢?』
他想起了十年前偶遇冬之貴婦人的時候,為了保護安潔琳而拔劍站在她身前。而貴婦人一臉沒什麽興趣的表情,用指尖輕輕一彈就將他打飛了,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當時還真是年輕啊,貝爾格裏夫臉上浮起苦澀的笑容。
「當時是為了要守護那孩子啊。我當時還以為你是魔獸」
『啊,是這樣嗎……』
有一種名叫冰之女王的s級魔獸,同樣是美麗女性的外表,但卻是對人類抱有敵意的危險魔獸。在很少遇到這一點上倒是和貴婦人一樣,而且如果主動對貴婦人出手的話她也會進行猛烈的反擊,因此大部分冒險者無法區分這兩者,當時的貝爾格裏夫也不知道這些。
那次遭遇之後,他才從村裏當時還活著的八十多歲的老人那裏聽說了冬之貴婦人的事情,他為自己當時的急性子與學識淺薄深感羞愧。
貝爾格裏夫摘掉手套,向手上哈氣來暖手。
「……那時候你居然沒有殺掉我真是太幸運了。不過也說不定隻是你一時興起呢」
看著做出自嘲發言的貝爾格裏夫,貴婦人似乎顯露出一絲隱隱約約的笑容。
『沒理由去殺死為子女著想的父母吧?』
「……是嗎。你也是母親呢,貴婦人」
看著吵吵鬧鬧蹦蹦跳跳的雪之子們,貝爾格裏夫笑了。這簡直就像是我被安潔救了呢。
雪仍沒有減弱的跡象,一直下著。
突然,他打了一個冷戰。好冷。
雪之子們玩得這麽開心的話,貴婦人應該短時間內也不會離開這裏了吧。貝爾格裏夫活動活動肩膀,重新握住手杖。
「你在這裏的話,我就沒有繼續巡邏的必要了。回去了」
『我可不是這個村子的守護神啊,瞬息者』
「沒啥,隻是我順便利用一下而已,不用在意」
『……給你一個忠告吧』
突然,聲音似乎變得尖銳起來。正打算返回的貝爾格裏夫眯起眼睛,以不敢大意的動作回過頭來看著貴婦人。而貴婦人也直直地盯著貝爾格裏夫。
『那些曾經連冬天都想支配的家夥們似乎要醒了』
「……跟最近魔獸增多有關係嗎?」
『誰知道呢,那種事情我沒興趣』
貝爾格裏夫緊緊盯住貴婦人那冰一般的瞳孔。
「貴婦人……你是什麽意思?是有什麽事情有求於我們嗎?」
冬之貴婦人靜靜地搖了搖頭。
『我們隻是告知而已』
「……感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的」
這個大精靈應該不會說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或許是因為太冷了,頭腦運轉不夠靈活。總之先回家去暖暖身子吧。
貝爾格裏夫轉身離開,一邊思考著什麽一邊慢慢地向回走。
雪之子的歌聲仍在雪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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