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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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還尚未完全融化,露出斑斑駁駁的地麵。空地上,兩個人影正在相向舞劍。其中一方是紅發,另一方則是白金色的頭發,正是貝爾格裏夫和薩莎二人。
春天終於造訪托內拉村,在漫山遍野的野花終於開始綻放的同時,積雪也逐漸融化,露出原本的地麵。
雪下的冬小麥探出頭來,充分享受著陽光,努力抻長身子。
早春時節,伴隨著積雪的融化,托內拉村也開始了耕作。
踩青、犁田、種芋頭,當這些工作都告一段落時,就到了報春祭。在冬天未能充分活動的身體終於可以任意伸展,每個人都開始忙碌地工作。
【via百度百科:在北方,冬天播種的小麥,在開春前要用腳踩壓一番,開春時才會長得更好,以後才會有個好收成,這就是“踩青”。慢慢地,人們開始把在春天外出遊玩也叫做踩青。後來,人們更是用踏青代替踩青,踏青也不再有踩壓冬小麥的意思,而是成了春遊的另一種說法。】
貝爾格裏夫也正在忙於春天的工作的時候,薩莎前來拜訪,似乎是因雪融化而讓道路終於可以通行了。
她似乎是有事前來,但來了之後卻首先向貝爾格裏夫低頭拜托,請求他與自己再次比劍,貝爾格裏夫苦笑著同意了。雖然冬天裏每天也都有或多或少的鍛煉,但畢竟沒有能活動到能讓自己滿足的程度,所以他其實也早就想久違地充分活動一下身體。畢竟農耕和劍術相比驅使身體的方式還是有所不同的。
兩人依然是劍不出鞘進行比試。
比起上次對戰時,薩莎的動作更加洗練,每一擊也更加沉重。重心移動也做得比以前更加靈活,隻憑手臂揮劍的情況似乎也有所減少。
基於這些原因,上次對戰時還能勉強對抗的貝爾格裏夫逐漸陷入劣勢,不由得也興奮了起來。
「——! 嘿呀!」
「唔」
薩莎的一擊將貝爾格裏夫的劍打飛了。她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貝爾格裏夫迅速伸出手去,抓住薩莎的手腕使勁一擰。薩莎不禁慘叫一聲,手中的劍掉到地上。聽到薩莎的叫聲,貝爾格裏夫才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放開手。
「抱、抱歉,薩莎小姐!一不小心就……沒有受傷吧?」
薩莎雖然眼含淚花,但還是使勁搖搖頭。
「不,這是我自己的失誤……不愧是師父! 在戰鬥中,覺得自已要贏了而放鬆大意的一瞬間才是最危險的事吧!師父肯定是為了讓我明白這一點才故意放水……在下薩莎&12539;波爾多,還是不夠成熟……」
「不、不是……不不不,我也是認真在打的……」
「下次我會不再大意,絕對會贏下一場的! 還請不要對我失望,師父……!」
薩莎還來不及擦幹眼淚,就握住貝爾格裏夫的手向他懇求。貝爾格裏夫不禁苦笑起來,為什麽她總是這麽愛鑽牛角尖呢。
不過要說的話,下次再戰的時候大概就會被她徹底打敗吧。那樣的話誤解肯定也就能解開了。
貝爾格裏夫將薩莎招呼進家,給她泡上茶。薩莎一邊品嚐著香氣四溢的茶一邊平順呼吸。貝爾格裏夫又拿出葡萄幹招待她,順便閑聊起來。
「波爾多那邊比這邊春耕開始的應該更早些吧」
「是的,雪已經融的差不多了,各處都已經開始耕田和踩青了。因為魔獸的數目大幅度減少,我最近冒險者的工作也幹的少了,更多的是協助政務相關方麵」
「和平是好事情啊。不過為什麽魔獸突然就變少了呢」
聽到貝爾格裏夫這麽說,薩莎一臉驚訝地看向他。
「咦……難道您還沒有聽說嗎?潛伏在奧爾芬近郊的魔王被消滅了,之前似乎就是受其影響魔獸才增多的」
原來是這樣啊,貝爾格裏夫表示理解。
雖說魔王居然真的存在這事讓他有些吃驚,但也讓他想起了冬之貴婦人說過的話。『那些連冬天都想要支配的家夥們』難道就是在說魔王嗎?傳說中的魔王可不止一個。這樣的話,會不會陸續有其它的魔王複活呢。那樣一來,這次說不定隻是最開始的前哨戰而已吧。
對著陷入沉思的貝爾格裏夫,薩莎略帶興奮地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啊,討伐隊的陣容超豪華的!以『弑龍』瑪麗亞為首,『白銀』多爾托斯、『殲滅』切博格等都有參加,然後最後直麵魔王將其幹掉的不是別人,正是『黑發女武神』安潔琳小姐!我還以為您肯定已經早就知道了呢……」
貝爾格裏夫吃了一驚。居然又是女兒的功勞。
安潔琳的名字與那些連自己都知道的大牛們並列在一起,這讓他覺得非常高興,仿佛是自己的功績一般讓人自豪,但另一方麵,他又覺得自己不希望她去那些太過危險的地方。
父母心還真是複雜呢,貝爾格裏夫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摸著自己的胡須。
「托內拉冬天裏物資和信件基本都進不來……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薩莎小姐,非常感謝」
「不、不不……早知道的話我就應該帶份報紙過來的……」
「沒啥,不用介意。魔獸的數量如果減少的話,那孩子應該也就可以回來了吧……說起來,您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啊,是的。這次是作為姐姐的使者過來這邊,是要轉交這個」
薩莎遞出一封信。信上的收信人是村長霍夫曼。貝爾格裏夫有些納悶。
「這似乎不是給我而是給村長的啊……」
「是的,其實是說要提出一份整修從波爾多到托內拉的道路的計劃」
按照薩莎的說法,上次秋日祭時是赫維緹卡第一次來到托內拉,那時她就對於這未經修整的爛路大為驚訝,明明也是屬於波爾多伯爵治下,這樣的道路會讓往來通行非常困難,而且萬一出什麽事情時也有可能會成為孤島。
而且在秋日祭的時候,她們在這裏品嚐到的托內拉的奶酪和水果製品都非常的棒。如果街道能夠加以整修的話,就能將其更方便地賣到外麵來,也可以將更多的商品運到托內拉,總之就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貝爾格裏夫也覺得的確如此。如果街道能好好修整的話,即使到了冬天,物資和書信說不定也能送進來呢。
但是這不是貝爾格裏夫一個人所能決定的事情。而且要說的話這信本來就是給霍夫曼的。
貝爾格裏夫拿著信站了起來。
「總之,我們先去村長那裏看看吧」
霍夫曼正在耕田,一邊哼著歌,一邊驅趕驢子拉著犁在田中前進。
「喂~村長」
聽到貝爾格裏夫的呼喚,霍夫曼停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哦,貝爾! 怎麽了?」
「有點事情。這是波爾多家的薩莎小姐」
伴著貝爾格裏夫的介紹,薩莎低頭行禮。
「在下是薩莎&12539;波爾多。請問您是托內拉村的村長嗎?今天在下作為姐姐赫維緹卡&12539;波爾多的使者前來拜訪」
「領、領主大人的妹妹? 這、這還真是失禮了……」
眼看霍夫曼準備跪下,薩莎急忙阻止了他。
「不用這樣!不用這樣!我不是來擺架子的!」
看到這樣的光景,貝爾格裏夫笑了。
「村長啊,上次我就覺得了,你這膝蓋是不是也太軟了點?」
「唔……俺、俺們鄉下人就這樣啦」
霍夫曼縮起他那大塊頭的身體,不好意思地說道。薩莎也哧哧地笑了。
包含薩莎在內,波爾多家的三姐妹雖然都是貴族,但對平民卻從不擺架子。
波爾多家祖上原本就是當地豪門,是與農民們共同努力開拓波爾多周邊地區的開拓者的後代。當這一帶被列入公國版圖後,他們被授予了爵位,但其氣質並未改變。她們三姐妹也經常在政務間隙巡視領地,有時似乎還會與農民們共同勞作。不過托內拉實在是太過偏遠了,以至於她們直到前不久才首次來到這裏。
雖然有著這樣土氣的一麵,但是她們的舉止卻非常優雅。這種兩麵性讓她們有著容易親近卻又難以接近的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
讓領主的妹妹站著說話實在不太好,於是霍夫曼將他們領到家中院子裏的圓桌旁。
院子一角,堆起來的積雪形成了一座小山。幾個小孩圍著小山正在玩耍,似乎是霍夫曼的孫子們。
「喂~孩兒他媽! 有客人! 泡最好的茶來!」
霍夫曼朝著家中大喊,隨後請薩莎坐在院裏的圓桌邊。空中浮雲流動,風吹得肌膚還有些冷,但陽光還是很暖和的。
霍夫曼一邊讀信,一邊嗯嗯地點著頭。
「原來如此,修路啊……這還真是幫大忙了」
「您這樣說真是讓人高興,還請務必協助」
「好啊,樂意之至!貝爾,沒問題吧?」
貝爾格裏夫喝了一口端來的茶,點了點頭。
「應該不是壞事。不過,做決定之前還是跟村裏人說一下比較好」
「哦,是呢。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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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鬧出什麽麻煩就頭疼了! 薩莎小姐,雖然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反對,但還是要跟大家先說一下,您看這樣可以嗎?」
薩莎臉上浮現出爽朗的笑容。
「當然!請慢慢商量吧!……話說這茶真好喝啊!」
「哦,是吧!?這是庭院裏采來的蘭特葉子做成的茶!裏麵還加了曬幹的榆樹花來調味的!」
被薩莎這麽一誇,霍夫曼也興奮起來。貝爾格裏夫也笑著繼續喝茶,的確是很好喝。蘭特葉子做成的茶貝爾格裏夫自己也經常泡,但加榆樹花這點倒是讓他略有些驚訝。
短暫的暢談之後,薩莎要回去了。早春時節波爾多也是很忙的。
分別之時,薩莎一臉興奮的表情,握住貝爾格裏夫的手使勁揮動。
「那麽師父! 這次就此告辭了! 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爭取下次能讓師父認真應對!」
「那個,薩莎小姐……所以就說……」
「那就再會了!下次再來拜訪!」
薩莎騎上馬,颯爽離去。她本人就是aa級的冒險者,所以似乎也就不需要護衛。貝爾格裏夫歎了一口氣。
「雖說是個好孩子啦……」
「喂,貝爾,要忙起來了! 今晚就趕緊召開村民會議吧! 哈哈哈!」
霍夫曼興奮起來,似乎是遇上了托內拉有史以來最大的事件一般。貝爾格裏夫苦笑著撫摸自己的胡須。
算了,這些就交給霍夫曼和凱利他們就好。午後還要教小孩子們練劍呢。
○○○○○
馬車哢嗒哢嗒地搖晃著。雖然到處還都殘留著積雪,但周圍已經充滿了春天的氣息,路旁隨處可見吐出新綠的植物。
馬車是隻由一匹馬拉著的單駕馬車,牽著韁繩的是安奈莎。後麵牽著的大車上,安潔琳和米麗婭姆坐在大堆行李中間。
米麗婭姆一邊咬著曬幹的南方水果,一邊非常高興地說道。
「空氣好棒~!感覺好~舒服啊!」
「哼哼,是吧……這附近的空氣很幹淨呢」
「就是啊~。奧爾芬的空氣果然還是不太好呢……那個裝嫩的老太婆要是來這種地方的話對肺也會好些吧~……」
米麗婭姆下意識地嘟囔著,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移開了視線。安潔琳一臉壞笑地看著她。
「……米莉你果然還是很喜歡瑪麗亞婆婆嘛」
「才才才才、才不是!誰要管那種老太婆啊!」
「哼哼,就姑且當是這樣吧……給你,安娜」
安潔琳笑著將果子遞給牽著韁繩的安奈莎。
「嗯,謝謝,安潔。話說真的是很花時間啊。而且路也很差不能走太快」
「是吧~但是沒事,慢慢走就好」
「也是啊。反正也不需要著急……啊,不過安潔應該想急著回去吧?」
聽到安奈莎的話,安潔琳搖了搖頭。
「已經沒有什麽來絆住我了……現在休假沒有期限限製,所以感覺非常自在呢。嘿嘿,突然回去,爸爸他會吃驚吧……」
距離消滅魔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之前前去討伐魔王的時候,奧爾芬的雪已經開始融化了,但托內拉這邊的雪還積的很深,更何況肩膀上還受了傷,所以安潔琳雖然想盡早回去,卻也隻好一直等到雪化及傷口痊愈。如今雪終於化了,安潔琳索性自掏腰包買了一輛運貨馬車,裝上小山一般的禮物,邀請安奈莎和米麗婭姆一起同行,終於踏上回家的旅程。
那之後災害級的魔獸又出現過幾次,但都被老兵們輕易地解決掉了。大概那就是剩餘的殘黨了,從那之後大家又回到了正常節奏的生活,而離開的冒險者們也慢慢回來了。
萊昂內爾從帝都叫來的之前的夥伴也都到了。他們雖然沒有趕上最重要的魔王討伐戰,不過還是與多爾托斯和切博格等人一起參與了公會的改革,幫了萊昂內爾很大的忙。
雖然還是處在試驗階段,不過公會正在慢慢發生改變,奧爾芬的冒險者公會不再是由會長一人負責發號施令,而是經由共同商議的方式決定各事務的方針與對策等。因為這樣,奧爾芬的公會逐漸擺脫了中央公會那種隻重視既得利益的方針,不過來自中央的壓力依然不小,問題仍然堆積如山。
不過,安潔琳對於這些事情已經沒有興趣了。奧爾芬和周邊地區的威脅已經解除,可以毫無顧慮地去見貝爾格裏夫了,對於她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總之,大概八天前她們從奧爾芬出發,經由波爾多前往托內拉,如今已經是最後一段行程。到目前為止沒遇上什麽麻煩,今天內應該就能到達了。
安潔琳背靠在行李上,雙手枕在腦後。天空湛藍,陽光溫暖,讓人有些昏昏欲睡,但馬車偶爾會碾到石頭,震動又讓她清醒過來。
和煦的春風帶來春天的氣息。路邊的植物萌生出新芽,那鮮亮的綠色似乎讓人能直接感受到它的香氣。
「呐~安潔,薄荷水放哪兒了~?」
「嗯,給」
「米莉,也給我點」
「好嘞~。安潔呢~?」
「……我先不用了」
米麗婭姆拔開薄荷水的瓶塞,一股透徹心脾的味道飄散開來。米麗婭姆喝了一口,然後將瓶子遞給安奈莎。安奈莎也喝了一口,隨後呼地長出一口氣。
「終於要見到安潔的爸爸了……好期待啊」
「但是『赤鬼』聽起來感覺好恐怖啊~……會不會隻對安潔一個人溫柔啊?」
米麗婭姆開玩笑似的故意這麽說,安潔琳聽到後噘起了嘴。
「爸爸才不是那樣的人……他對誰都很溫柔,而且非常的強」
「哈哈,能讓安潔琳這麽說的人肯定是非常厲害的啦……哦呀」
對麵過來一個騎著馬的少女,安奈莎稍微放慢了馬車的速度,往路邊讓了讓。
馬上的少女同樣點頭示意了一下,與馬車擦肩而過。就在此時,她偶然朝馬車裏看了一眼,隨後將馬拉住,繞回到馬車前麵來,以響亮的聲音說道。
「還請留步! 馬上不便行禮,還請多多包涵! 請問車裏那位,那漂亮的黑發黑眼……莫非是『黑發女武神』安潔琳小姐嗎?」
安潔琳驚訝地點點頭。
「是我……您是哪位?」
少女輕盈地從馬上跳下,一臉爽朗的笑容走過來。
「啊哈,果然如此!在下是薩莎&12539;波爾多!舍妹賽侖承蒙救助,感激不盡!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您……」
少女正是薩莎。她正好在從托內拉回來的路上,見到憧憬之人十分感動,眼裏放出光芒。
但是安潔琳臉上的表情卻消失了。
「……賽侖的姐姐?」
「正是! 在下同為冒險者,對安潔琳小姐的事跡頗為——」
「是嗎……原來就是你啊……」
「咦」
安潔琳從馬車上跳下。
她身形搖動,以幽靈般的步伐慢慢逼近薩莎。周身布滿令人畏懼的鬥氣和壓迫感,甚至連殺氣都有釋放出來。薩莎雖有aa級實力,但仍感受到本能的畏懼,後退了幾步。
「安、安潔琳小姐……? 這、這是怎麽了……」
「居然敢無視我,強娶我爸爸,好大的膽子……但是,別以為能輕易成為我的媽媽……」
「您、您這是說什麽呢!?」
「別想給我裝傻……你想把爸爸強行帶到波爾多去,這件事我可是知道的……」
「不、不是,誤會了! 那不是我,是我姐——」
「哼、哼哼……哼……不需要找借口。你有沒有真正理解爸爸的優點,就讓我來好好確認一下吧……!」
「是、是要做什麽啊!?」
安潔琳緊緊抓住薩莎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她的臉。那表情如同惡鬼一般。薩莎被嚇得發出「咿」的輕聲慘叫。s級冒險者原來是這麽恐怖的嗎。
安潔琳緩緩開口。
「……第一問……爸爸喜歡吃的東西是?」
「咿……咦? 吃、吃的東西嗎? 貝爾格裏夫先生喜歡的?」
「正是……趕緊回答」
「不、不知道啊! 我隻是和他一起喝過茶,沒有和他一起吃過飯啊!」
聽到薩莎呼喊般的回答,安潔琳哼地以嘲笑似的表情說道。
「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嗎……聽好了,爸爸他最喜歡的是把羊肉和栗球果放在一起燉。鹽要稍微多放一點,再加入曬幹的牛至來調味……然後把薄餅泡進去一起吃……順帶一提,我也非常喜歡這個」
「安潔,稍微冷靜一下,傻瓜」
安奈莎在安潔琳頭上敲了一下。安潔琳眯著眼看向安奈莎。
「幹什麽?我現在很忙……」
「好好聽人家說話啊……你們這對話根本沒對上」
安潔琳納悶地歪著頭。米麗婭姆在馬車上科科地笑著。
薩莎拚命地解釋,總算是勉強解開了誤會。安潔琳意識到是自己太過武斷,臉漲得通紅。薩莎則是仍止不住地發抖,蹲在地上。安奈莎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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