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Christmas Cho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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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嗯……”
    我覺得是變態。毫無疑問,一個變態安靜地躺在毛毯裏。
    據說要和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上床八十分鍾隻需要付一萬七千日元,但現實似乎並非如此。
    即使不用開鎖,服務也準備周全。即使是賣不好的av的脫衣服時間也還要一會……
    能想到這種愚蠢的事情,多虧了我豐富的經驗。如果是常人,很容易因為驚慌失措、恐懼和興奮而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情,但我這個經驗豐富的人卻不同。
    感到有些懷念,我先打開了電燈。
    女人發現燈亮了,動了動眼皮,轉過身來。
    “……還有五分鍾。”
    這個悠閑的女人,明顯缺乏危機感。
    “……喂,起來,把被子掀開來。”
    “……再給我五分鍾。”
    “所以說…”
    “我要換衣服,請出去。”
    雖然想說很多話,但這是女人的要求所以無法拒絕,我隻好默默走出房間。
    冷靜地想一想,雖然是第二次,但還是異常事態。反而在發生了兩次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才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想都是警察的案子。五分鍾就能趕到。
    但是,那條傻乎乎的內褲讓我泄氣了。具體來說,我不知道她的長相和名字,而她隻是小心翼翼地抱著我的內褲,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和真央有什麽關係。
    隻要兩次非法侵入就已經是問題了,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
    結果,就在我苦苦思索了五分鍾時,傳來了“咚咚”的信號。
    進去一看,床上坐著一個穿著肥大針織衫的美女。
    “早上好~ ~”
    那家夥敷衍地打了個招呼,睡意朦朧地打著哈欠並分開劉海。
    缺乏緊張感,甚至讓人產生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的錯覺。極其自然,缺乏負罪感。
    或者說,這家夥知道為什麽要起來嗎?
    不過,到底從何說起,還不知道。
    “……您是哪位?”
    我無語的說出了這句話,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若無其事地回答了我。
    “是鄰居。”
    “……鄰居?”
    “我是今天搬來的,但是房東好像把鑰匙給錯了。”
    她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叫西之宮理理沙。雖然是大學一年級生,但已經能喝酒了。
    她打算住在離學校很近的廉價公寓裏,但從房東那裏拿到鑰匙後卻發現鑰匙的號碼錯了,於是就來到了我的房間。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聯係不上房東,再加上辦理行李搬出手續很累,所以她隻好借了我這裏的淋浴,就這樣躺在了鋪好的床上。也就是說,這事好像很麻煩。
    “………………”
    無法理解。
    “那你為什麽抓著我的內褲?”
    “……莫非,你想要?”
    才不需要。
    但據她說,是在穿衣服之前睡著的,也多虧了這個,她目前是全裸。
    “也就是說,你不認為這事是值得同情的嗎?”
    “真的嗎?”
    “要不你明天去找房東確認一下,說不定能得到補償的點心。”
    乍一聽好像很有道理,其實性質很惡劣。即使有可能給錯鑰匙,即使解決這個問題很累很麻煩,跑到不認識的鄰居的房間裏衝澡並放鬆地睡覺,也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事實總是出乎意料。”
    “為什麽要一一從上往下呢?”(原文看不懂)
    所以,按照常識來考慮的話,即使有一部分合理,西之宮理沙也當然做錯了某些事。
    “沒有睡覺的地方,外麵又冷,晚上也很晚,請幫助我。”
    處境再怎麽困難的鄰居,我也不會幫助。
    把她趕走,即使她在冬夜的寒冷天空中顫抖著涼,這也絲毫不存在讓我心痛的因素。
    首先,這個時代有很多睡覺的地方,淪落至此是她沒有努力自救的責任,而且就算她說的話沒有一絲謊言也是這樣。
    “所以,今天就拜托你了,前輩。”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有一件事,可以問你嗎?”
    “什麽?”
    “你喜歡我嗎?”
    “……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有了一點點命中注定的感覺。
    雖然不相信命運,但從完全不同方向的偶然重疊中,無論如何,我都能感覺到某種意念的存在。
    “沒什麽,怎麽了?”
    “……是嗎?”
    “什麽?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
    實際上,我喜歡美女。相當喜歡。進入超自然研也是因為前輩長得漂亮,和真央開始發短信也是因為她那天使般的可愛。
    所以這個場合,也應該用“可愛為正義”的口號,為美女住在隔壁而高興吧。
    “嘛,好不容易有機會,多說幾句吧。城市裏的人都很冷漠,如果不是鄰居也不會互相幫助。”
    但是,但是。
    現在的我不同了。雖然多少有點可愛,但不可以丟下真央和別的女人共度一夜。她相信我,等待著我,而我花心是不好的。
    “……知道了,隻是有個條件。”
    “什麽?”
    “不要再喜歡我了。”
    “……用這個表情說?”
    在那之後,如果將來怨恨不斷,與鄰居的關係惡化,那就很麻煩了,所以我一飲而盡了冰箱裏僅有的酒。本來就是個麻煩的家夥,這種時候最好是喝酒。
    “所——以——說——啊,給房東打電話也沒人接,好麻煩啊!”
    “很辛苦啊。”
    “對吧?啊,你看,鋁罐上印著的是橘子啊,嘿嘿”
    “啊好有趣好有趣(棒讀)。”
    “嘿嘿”
    說起西之宮,隻要喝了一杯就滿臉通紅、嘿嘿地笑,像垃圾一樣的大叔笑話連連。真是傷腦筋的家夥啊。
    於是我就像與前輩對話一樣,試著進行大人的對話。
    “說起來,月球基地已經被發現了。”
    “啊?那是什麽?”
    “科學證明,阿波羅20號用核彈轟擊了月球文明。”
    “可是阿波羅不是隻到17號嗎?”
    “吵死了,月亮是浪漫的,浪漫!”
    就這樣,在閑聊的間隙,酒也不停地喝著。
    “嗯,前輩。”
    “怎麽了?”
    “前輩,我來幫你吧。”
    沒有比醉漢的戲言更沒有意義的了。我放棄了記憶,重新一口氣喝了一口冰鎮酒,在搖搖晃晃的視野裏享受快樂。隨著醉意的加深,記憶變得模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一醒來,嘴裏就覺得很苦。因為趴在地板上,後背很痛,臉頰上留有地板的痕跡,散發著削減生命味道的燒酒酒瓶散落一地。
    透過窗簾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睡在床上的西之宮。
    “……怎麽回事?”
    她好像是個睡得很熟的人。
    頭疼得厲害。外麵是普通的晴天。隻是宿醉而已。
    不知為何感到安心,以仍然很迷糊的狀態看了一眼時間。第一節課結束了。
    2
    “不要再和傻瓜說夢話了。”
    我丟下喃喃說著隻剩五分鍾的西之宮,向由依敷衍了事走廊裏嘔吐並抱著頭來取東西的她,上了兩節課,把昨晚的全裸鄰居事件說漏了嘴。
    “然後呢?又是美女嗎?”
    “個子挺高的,跟前輩一樣。”
    “你看,怎麽會有那麽多美女呢?肯定是騙人的。”
    用顏值來判斷真偽非常扭曲,但又沒有時間反複與她解釋,隻好老老實實地終止話題。
    “話說回來,遙怎麽了嗎?”
    櫻井一邊在出席確認紙上寫下上課的感想和疑問點,一邊小聲說道。
    “什麽?”
    “我聽說了,他的樣子很奇怪。”
    “是不是又懷孕了?”
    “一次也沒懷孕!怎麽說呢,他明確地發火。”
    “對誰?”
    “所以說,你啊……。”
    “………………”
    完全不明白意思。本來這幾天連麵都沒見過。
    或者說,生氣了是什麽原因啊。我不記得做過被罵的事。
    “會不會打工的時候你做錯了什麽?”
    “你誤會了吧,我很優秀。”
    “沒那回事。”
    怎麽這麽爽快地否定呢,我要殺了你。
    “因為情緒不快,不能和好嗎?”
    “……你啊,不會是妨礙享受著我們的關係吧?”
    她好像是一陷入困境就會失去冷靜判斷能力的人。如果出生在舊石器時代,她一定會滅絕。
    “那我就恩將仇報了。”
    “我看起來像是給你恩惠的人嗎?”
    不要自己說。
    出賣仇人,讓他們報恩,那不過是一對家暴情侶
    小說
    。
    “要是能看見的話,我就更協助你了。”
    “我先說一聲,關於被遙討厭的原因,我要把票投給你。”
    “喂喂。”
    “如果不是你的問題,那就試著改變平複遙的心情吧。不然的話,我會告訴遙給你投票。如果遙真的討厭你的話,他會很樂意去打擾你的吧。”
    她的本性已經腐爛了。人為什麽要爭鬥呢,明明人可以更和平地生活。
    “……可是,我也不知道原因。”
    “不是有很多嗎?對你而言,在社團打工也有可能的。”
    倒不如說,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沒有任何交集。如果這種不講理的憤怒是部長會議的布局,那麽範圍就會縮小。
    “……二年級有四個人吧?”
    “芹澤?”
    “我隻想到這幾個人,理由也不清楚。”
    既然成為部長隻是一張鬼牌,那麽參加鬼牌抽簽的除了我和櫻井遙,就隻有優了。
    當然,誰都不願意去成為小醜,不過,很難想象那些熱心地勸導和好的家夥會一百八十度轉換方向。
    或者——她也被預定滿了嗎?
    “最近那家夥的皮膚是不是變得有光澤了?”
    “他是幹性皮膚,所以很辛苦。”
    不太清楚,不過,直接問就好了。
    狡猾地把矛頭指向我,我可以給予肯定。
    我並不討厭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姿態。
    “總之,得做些什麽。我也會為你的幸福祈禱的。”
    “那就當部長吧。”
    “……如果能把遙的事情解決的話,我會考慮的。”
    但是如果和遙的關係變好了,他們出席部長會議的好處也就沒有了。雖然心裏想著這是怎麽回事,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我幾乎肯定會成為部長。那樣的話,要麽見不到真央,要麽見了之後就不能在大學裏待下去了。
    哪一個都不好。所以,我決定為解開遙的謎團而行動。
    總覺得很麻煩。
    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想起了真央的笑容。我今天也去打工了。
    當異變已經顯現於表層的時候,就會變成波浪湧來。
    “喂,久瀨。”
    “什麽?”
    “你對我的女仆做了什麽嗎?”
    “……是嗎?”
    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視線的疼痛了,大概自從被伊藤甩了之後就感覺不到了。迄今為止,我一直像霞靄一樣靜悄悄地生活著,在不知不覺間進化成了隻要進入別人的視野就會痛的光化學煙霧。
    “葡萄、花梨、還有橙子都說不想和你一起上夜班,我問她們理由吧,結果如此:”
    “我也不是來垃圾場工作的,我想在女仆咖啡館工作。”
    “因為太可怕了。”
    “怎麽說呢……生理上不行?”
    “是啊。”
    “……啊,是欺淩嗎?”
    明明打工的目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卻發生了家庭暴力。
    話說回來,店長也說不要把這些評價告訴我,至少讓我安靜的一個人工作。明明不說也很溫柔,為什麽不包裹我的自尊心呢?
    “……不如說,我倒是認為你是不是在作弄我。”
    “啊?”
    “快點兒說,現在流行惡評。”
    “什麽惡評?”
    “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定是謠言惹的禍吧。”
    為什麽社團也好打工也好都會被討厭呢?無法理解。
    ……
    不,不是。
    “……是遙。”
    無須思考。
    是遙向我們散布惡評,他做了陰險的事情。明明是為了抓住幸福而和解的。
    “我的工資很低,還能被人使喚,不過,要是太過分的話,就不去工作了。今天也收到了雙休日的通知,你想幹什麽呢?”
    “相反,我想問的是,我到底做了什麽?”
    “不是欺淩嗎?”
    “本來就連對話都沒有過吧。”
    “……知道了。回去工作吧。兩個人一起工作。”
    店長喃喃地說了聲“周到的跟進”,回到了辦公室。
    但是,為什麽呢?不知道有明確的原因,就無法應對。
    比起決定部長這個急迫的問題,鬧變扭反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我也聽人說過,要想把大火撲滅就得保持沉默,但什麽都不做,隻是一味地等待,再加上縱火犯的真實身份不是我,讓我更加不自在。
    即使想辯解,因為本來就被躲避,最終還是淡淡地完成了工作。
    就這樣結束了不穩定的輪班,我歎息著走出店門,隻見身穿水手服的小蘋果正靠在黑色和粉色的招牌上等著我。
    “辛苦了。”
    “……辛苦。”——
    能跟我這樣的人坦然地說話,真的很厲害。
    小蘋果的脖子上圍著一條酒紅色的圍巾,看起來不怎麽冷了。
    大概是親身體會到了冬天的夜晚很冷吧。仔細一看,是親手編織的。
    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圍巾上,蘋果驕傲地拿起了圍巾的兩端。
    “自己編的。”
    “手真巧。你喜歡紅色嗎?”
    “嗯,這樣就不冷了。”
    雖然哥特蘿莉也不全是典型的黑白色,但考慮到她蘋果的名字,她還是很喜歡紅色的。是這樣呢。
    雖然這麽想,但沉默下去的話又會被說些奇怪的話,所以就隨意的把想到的說了出來。
    “那個哥特服也是紅色的吧?找起來一定很費勁吧?”
    “不,不辛苦”
    “哦對,最近能在網上找到”
    “我自己做的,不需要找。”
    說了聽不懂的話。做什麽?編織?
    “我喜歡做衣服,從很久以前。”
    “是啊,那可真厲害。”
    令人驚奇。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自製哥特蘿莉。
    大概,從不熟悉哥特服的普通人的視角來看,那個的哥特蘿莉絕對是現成的。也許了解的人一看就能發現,無論如何,這家夥相當厲害。
    “那,你想要往這方麵發展?”
    “我是這麽想的,可是被反對了。”
    “……嘛,加油吧。”
    “嗯,我會努力的。”
    “那我回去了。”
    “等等。”
    流程不好。為什麽這個女人每次的對話都有質量呢?(這句原文不理解,貼在下麵:流れが悪いんだ。どうしてこの女は毎回會話に質量を挾み込むんだ。)
    “你現在狀況不好。”
    “我想如果就這樣回去的話就沒事了。”
    “大家都在說你壞話。”
    稍微想想就知道了,現在所有女仆對我的惡評都很普遍,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和別人一樣討厭我的話就不用說了。
    “所以,約定了。”
    “……什麽?”
    “就算其他人都和你敵對,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約定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從上次開始情況好像就沒有任何好轉。人生就這麽糟糕嗎?這個女人到底想說什麽?
    “不管別人怎麽討厭你,我都一直喜歡你。”
    也就是說,她的執著程度和真央一樣。
    但是,還是有什麽讓我耿耿於懷。總覺得她比跟蹤狂更了解我。
    比如——和真央有聯係,有這種可能性。
    “……我可以問你嗎?”
    “什麽?”
    我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問,於是決定從最能在意的部分開始問。也就是她為什麽喜歡我呢?
    “契機是什麽?”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感覺到了命運。”
    這句話再次讓我大吃一驚。
    “哪裏?”
    “平凡之處”
    “……是嗎?”
    還是理解跟不上。
    平凡的人有很多吧,因為平凡。
    “還有幫助我的地方。”
    我知道。雖然能說是幫忙,但我做的隻是些草率、隨意的工作,她的妄想癖強到隨意懷孕的程度,多少有點偏執,對此我感到不舒服。
    但僅此而已。理由本身就是愚蠢的,我和真央聯係的理由也不知道。
    “今天就這樣吧,很晚了所以要回去了。”
    “啊,等一下。”
    我叫住她,蘋果慢慢回頭。束在身後的栗色頭發飄動著。
    看到她的樣子,我無論如何都覺得那不是我的錯覺。
    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你叫什麽名字?”
    “……蘋果?”
    “不是那個,是本名。”
    對我的問題,小蘋果像是注意到了我的想法一樣爽快地回答。
    “栞。”
    “栞(しおり)?”
    “嗯。”
    但是,無論怎麽想起來,我都想不起來關於栞這個女人的記憶。
    也許是我沉思了一會兒而感覺變冷了,她把圍巾裹到嘴邊,一動不動地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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