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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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禾略一思索,一個成型的計劃乍然浮現腦中。
如此這般,斟酌著將鬼點子一五一十說給洛瀟瀟後,她麵色逐漸由疑惑轉為驚奇再到古怪,末了,瞳孔漸漸放大,眉心狠狠一跳。
她強忍著笑意:“阿姐,從前你處處讓著我,我隻當你是個脾氣好的軟柿子。”
“卻沒想到,你要是真有心整起人來,這麽可怕,這麽...有意思。”
她渾身打了個顫,一陣惡寒襲來,雞皮疙瘩掉一地。
洛瀟瀟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話鋒一轉,語氣雀躍道:“不過,我還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洛清禾神秘地朝妹妹挑眉一笑:“到時候,注意配合。”
洛瀟瀟點點頭,活動一下久坐的身體,卻發現二伯在爐壁一側闔著眼睛,神情安詳,嘴角還掛著淺淡的笑意。
“噓!”她伸出手指在唇前比劃,輕聲道:“二伯睡著啦——”
“毯子呢?”她張大嘴巴,用口型無聲問洛清禾。
洛清禾心領神會,目光掃視一圈後,拿起小毛毯躡手躡腳地去給二伯蓋上。
洛清禾在心底歎息,二伯上了年紀,精神頭也不如以前好了,現在更是嗜睡。
被愛和愛人是同樣的幸福,而一旦得到它,就足夠受用一輩子。在家世突逢變故、曆經人情冷暖後,她更能理解這句話的彌足珍貴之處。
這些年,她的親人一個個逐漸離她而去,而失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現在,她必須得好好珍惜真心待她的親人。
早已過了可以任性地躲在親人背後無憂無慮的年紀了,以前是她不懂事,才使洛家橫遭禍患...
視線略過洛雲生眼尾深深的魚尾紋,鬢角幾分花白的銀發,即便二伯保養的再好,可歲月依然在他的麵龐上刻下深痕,揮不去,抹不掉。
洛清禾的目光篤定,如今,她必須要扛起肩上的責任,無論是為父報仇,還是重掌洛家。
就由她來,將當初躲在身後的親人們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吧。
“嘭——”
一本書從洛雲生懷中滑落地上,掉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洛清禾心頭一跳,生怕吵醒了二伯。睨著他似乎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動作緩慢地躬身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書。
咒。
霎然間一個字眼跳進她眼中,洛清禾心生古怪。
二伯這把年紀了也喜歡看這種麽?
她輕柔地撿起,書的分量可不輕。書封簡簡單單,不過卻是黑底白字,書頁右下角層層蜷曲,可見此書的主人經常翻看它。
心生好奇,翻開泛黃的扉頁,書肯定不是近幾年的東西了。
隻見上麵赫然三個龍飛鳳舞淩厲的鋼筆字:錯勾咒——
怪了,這是二伯的字,她認得。
錯勾咒是什麽?
錯勾咒後麵的又是什麽?
似乎還有一些字。她瞪大眼睛,想要仔細辨認,可無奈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一團黑黢黢的墨水將它蓋得嚴嚴實實。
倏地,她發現書頁右下角微不起眼的位置上,有兩個字:
清禾。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正欲再往後再翻,門口傳來小夕的叩門聲:“小姐!你的鍋——”
對哦!她來之前在廚房親手燉了銀耳粥,想著走之前為二伯做最後一頓,特意囑咐不許家政阿姨幫忙,因而拜托小夕幫她看著點火候。
洛清禾心口狂跳,莫名出現了做壞事被抓包的傷感。
慌不迭間,手中的書差點又掉地上。
三兩步跨向門邊,她捂住小夕的嘴,“傻妞!小點聲,二伯睡著了。”
她轉身對妹妹招招手,做口型,“走吧。”
屋內的暖氣跟她跑走部分,避免二伯受凍,她快速闔上門。
洛瀟瀟:“阿姐,你在二伯身邊撿到的書是什麽呀?”
“看這麽久,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
洛清禾沉默一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那本書覺得很古怪,竟然叫《咒》。”
“什麽奇怪的名字...”洛瀟瀟嘟囔道,“哎呀,不管了,等二伯醒來問問他就好啦!”
洛清禾仍舊低頭思索,她隱隱感覺不安。上了年頭的舊書,詭異的書名,扉頁她的名字,還有來自心底深處的不安感...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呦!”洛清禾驚叫出聲,“瀟瀟,你幹嘛?”
洛瀟瀟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我再不拉著點你,你就撞柱子上啦!”
女孩們吵鬧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漸漸一同遠去。
然而屋內,一直假寐的洛雲生緩緩睜開雙眼,唇角淺淡的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濃重的、化不開的深意。
幸好。
洛雲生麵色陰沉地撫了撫胸口。
他一時疏忽,幸好沒叫那孩子瞧見。
裴江知幾分邪性上頭,他眼中閃過狠戾之色,腎上腺素飆升,油門直猛的一腳踩到底——
很好,與身後兩車拉開了些許距離,不再像之前緊咬屁股後麵窮追不舍了。
他神逼戾,目光中盡是凜然和凶狠。雙手緊抓方向盤,視線在前方霧氣騰升的山路,與旁側左右夾擊的別克來回比對,同時不忘飛快地觀察周圍地形。
他對旁邊的緒雲狂妄道:“兄弟,帶你見識見識速度與激情?”
緒雲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從小到大唯一一次出的遠門還是離家三十裏地之外的姨姥姥家。
他臉色發白,渾身抖個不停,顫著聲結結巴巴道:“老老大....我想活著回去...嗚...”
說道最後,聲音因為過於恐懼而失聲。
“放心吧!安全帶係好!”他一掀眼皮,斂了諷笑,“有我在,你想死都難。”
他現在倒還真慶幸前幾年瞞著家裏的老頭子偷偷參加了個極限運動俱樂部,也虧得如此,他把各個刺激又要命的極限活動都玩了個遍,什麽跳傘,攀岩,跑酷,差不離樣樣精通。
說起來,彎道賽車可太沒技術含量了,還是翼裝飛行更刺激。
他勾唇,下回,這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醃臢玩意該不會也要跟他比一比翼裝飛行?
語畢,車上的遠光燈照耀出不遠的前方,出現一條“S”形的急拐彎。
裴江知心底的笑意簡直要蕩漾到臉上去了:“天助我也。”
故意放慢車速,引得後方兩輛車跟上來。目光死死盯著後視鏡,他的腳始終在油門上方虛虛懸著,隻稍瞄準時機,就能把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甩下山崖喂了野狗。
體驗了一把極速飛車的緒雲麵色愈發慘白,他翕動了下嘴唇,聲音恍若蚊蠅:“....老大,我怎麽覺得這車不太對勁啊?”
“什麽?”裴江知一心留意最佳時機,有些聽不清。
哈!來了。
在三輛車緊挨得極近之際,裴江知猛地踩向腳底的油門,猶如急速脫弓的箭矢,揚起滾滾尾氣, 煙霧繚繞,一溜煙竄向後半段“S”型山路。
望向後視鏡,兩輛別克刹車不及,不出意料地相撞,鋼鐵撞擊發出了聒耳的巨大噪音。
不過在此時的裴江知看來,真是悅耳極了。
兩車一同衝破公路的安全圍欄,伴隨著滾滾濃煙往穀底衝去。
山路前後路段靜謐無人,裴江知把車停靠在路邊。
他下車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夾雜著汽油燃燒後的焦煤味。舒適地伸了一個懶腰,向前走進觀摩自己創造出的作品,真是滿意極了。
嘖嘖,這麽深的山穀,自求多福吧。
他提起步子向副駕駛走去,屈起指節,敲敲玻璃:“緒雲,嚇傻啦?”
車內並沒有人回應他。
裴江知劍眉微擰,伸出大手便把車門拉開:“真嚇傻了?不會說話了?”
他鬆一口氣,解決完麻煩後隻顧著下車欣賞去了,還好這小子看著沒磕著碰著,不然緒禹為了這寶貝弟弟該削他了。
“看什麽呢?”裴江知見他仍舊不說話,隻是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於是
便也側頭湊上前看。
嘖,他咂舌。
這不是剛剛甩掉的跟屁蟲嘛,有什麽好看的?
“緒雲,你小子拍那些玩意兒幹嘛?”裴江知伸出手拍拍他腦袋,不摸就算了,這一摸可不得了——
緒雲的頭上皆是冷汗,不知道是被驚的,還是被嚇的。
裴江知納悶道:緒雲,你到底怎麽...”
話還沒說完,緒雲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雙眼瞳孔猛然劇烈地收縮,突然抬起死死盯住照片的眼珠,轉而直勾勾地看著裴江知:“老大,快走!”
他的嘴唇泛白,呼吸沉重而急促,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
裴江知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摸上他額頭。中邪了?
緒雲一把打掉他的手,急促而焦躁地大吼:“快走啊!”
裴江知心下砰砰直跳,緒雲這樣子不像中邪,更像發現了什麽東西。
他舔舔發幹的嘴唇,攥起微微汗濕的掌心,三步並作兩步邁上駕駛位,發動油門,“轟——”的一聲絕塵而去。
裴江知邊開車,邊瞅著緒雲。
緒雲眉頭還是緊皺,兩隻大手不知該放在哪裏,一會兒搓手,一會兒捏成拳頭,目光透露出的焦躁不安也感染了在側的裴江知。
“我說你小子,到底怎麽了?”他的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煩意。
緒雲緩緩把頭扭向他,目光呆滯地說:“老大,那兩輛車絕對有問題。”
裴江知心口一炸,緒雲這小子膽子雖然小,可論起周圍的兄弟們沒,有人比他讀的書更多,知道的更多。
他聲音緊了緊:“怎麽說?”
“因為車上,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