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種樹,澆水,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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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擔心臭丫頭小命不保。
    他一個勁催促,“這裏的事我會處理,你趕緊回去,外頭多危險不知道嗎?你說你身為長老,連禦劍都不會,還好意思出門……”
    他逼逼叨,眼看著要把青煙說火了。
    藍菖連忙打圓場,“其實長老很厲害,她還會回溯之法,我們從弟子木牌上看到了凶手臉上的刀疤。”
    老翁沒聽仔細,“你們看見凶手了?”
    “不是,長老用回溯之法,從接觸之物上的痕跡,顯現出之前景象,我們看到的是影像。”
    “你確定是之前的,而不是當時的?”老翁耳朵豎起來。
    修仙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方法,隔空傳音、傳書、傳氣味,用玉石等寶物實時窺探監視,追蹤,唯獨沒有回溯的方法。
    除非提前刻意記錄留存,僅靠相關事物回溯,好比那東西長了眼睛,再告訴你過去發生了什麽。
    簡單說來,就是有實時監控,但沒有回放功能。
    藍菖點頭,“確定,我們到的時候預備弟子已經死了,我們看到的是預備弟子死時的景象。”
    老翁沉思一會兒,看向青煙。
    見她連個笑臉也沒有,頓時不滿,“哦,也沒什麽了不起。”
    他拽的二五八萬,青煙把他當空氣,根本不理他。
    坐了半天,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
    就算這裏的百姓再喜歡喝酒,怎麽個個都喝不停,也不怕醉死了。
    “你們兩個,修為差勁還敢找到契闊樓來,不要命了嗎?”
    老翁招來小二,第四次要了一壺茶。
    青煙見他喝了一壺又一壺,不免好奇他的膀胱是否受得了。
    “看什麽看?”老翁向來不拘小節,被一個丫頭看著下身,竟有些不自在了。
    “你這丫頭怎麽不知臊?”
    青煙倒是頗為淡定,笑著看他。
    越看讓他越頭皮發麻,於是側過身,端著茶杯與藍菖碰杯,一會兒又忍不住轉回頭,然後又躲開。
    青煙沒興致與他玩這麽幼稚的遊戲,站起來往外走。
    老翁丟開茶壺,連忙追上去,“你怎麽走了?”
    “不是你說這裏的事你會處理,老年癡呆嗎?”青煙的眼神讓人想死。
    他是老了一點,怎麽癡呆了呢?
    他腦子不知道多聰明!
    老翁不服氣,“我再活五萬年都不會癡呆!”
    五萬?傻了吧。
    “哦,那你記得付錢。”青煙往外走。
    “我怎麽會不記得,我……為什麽是我付錢!”
    這裏茶都是不用錢的。
    回到山下,田埂的李花比上次還繁茂。
    她無意中說了一句,想在山腰小樓前也種幾棵,藍菖就放在心上了。
    小姑娘就是喜歡花花草草,怎麽能不滿足呢。
    於是青煙在東廚混了半日,吃飽喝足,就發現小樓前挖了幾個大坑,坑旁邊放了幾棵樹苗。
    “什麽人,做事做到一半就跑了?”她嘟嘟囔囔。
    正好吃飽有點撐,兩手一伸活動筋骨,把樹苗一棵棵丟進坑裏,用鋤頭把坑填滿。
    她做得專心,沒注意後麵有人。
    “師父,我來幫你澆水。”
    等她拎了一大桶水,身後傳來清冽的聲音。
    又是他!
    剛才種樹不來,挖土不來,拎水桶不來,最後一步最輕鬆的,跑來搶功勞?
    背後說人老,還被她聽見,遇事不出力隻想搶功勞,這樣黑心腸的家夥,她才不要收作弟子。
    “走開。”
    青煙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她拿水瓢自顧自澆水,澆完後回到小樓裏。
    少年跟了過去,規矩地立在門口。
    青煙在屋裏兜了兩圈,忽然探出頭,“偷盆賊,我的水盆呢!”
    偷?賊?
    他會偷一個盆?
    她以為他就這麽一點誌向?
    少年黑了臉,朝屋裏一指。
    青煙疑惑地看過去。
    “哪裏?”
    少年走進去,指著房間角落漱洗的架子,“就在這……咦?”
    怎麽不見了?
    他明明放在這裏的。
    少年看見本該放水盆的架子上竟然放了一雙穿過的靴子。
    靴子口吊著兩隻襪子。
    襪子旁邊就是洗臉的布帕。
    她洗臉的時候不會覺得臭嗎?
    少年已經不想說話,他靜靜地走了出去。
    青煙東找西找,最後從桌子底下拉出盆子,“水盆明明在這裏,你還想騙我!”
    少年:“……”
    他發誓,再也不要踏進這屋!
    不用他表示什麽,裏頭的人過河拆橋,直接把門關了。
    夜深,風起,竹林動。
    竹梢上又落下人影,這次隻有一個。
    他故意在竹梢上用勁,竹身緊繃竹葉沙沙,弄出很響的動靜。
    “吵死啦——”
    屋裏傳出女聲,煩躁中帶著幾分迷糊與嬌俏。
    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可能在翻身或者扯被子。
    門口的少年手一揮,一道冷光飛射而出。
    哢嚓!
    竹身斷成兩截。
    竹梢上的人影踩了個空,極速下墜後驟然上升,飛走了。
    少年看著漆黑的窗戶,舉步打算離開。
    忽然一聲悶哼。
    很輕,幾不可聞。
    但他確定沒有聽錯。
    這不像睡覺該有的聲音。
    腳步停下,猶豫,垂在身旁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漆黑的眸子映著皎潔的月光,淡淡的光輝勾勒出完美的側臉,他深深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目光中似乎帶了點無奈。
    他轉身,握拳的手張開,覆在門板上。
    “我進來了?”
    裏麵沒有回應。
    也許她睡得正香,開門隻會吵到她,惹她生氣。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直接走人。
    少年還在觀望。
    驀地,一個胖乎乎的人飛跑而來。
    急驚風一般,把門口的人直接掀倒了。
    摔倒的少年抬頭,隻看見那人幾乎把整扇門都占據的背影。
    寬闊雄壯,威風凜凜。
    奔跑中,渾身的肉都在抖。
    “站住!”他連忙爬起來。
    對方已經跑進了屋。
    內室裏,床上蜷縮著的身體在抽搐。
    胖女人一把將抽搐的人抱進懷裏,像哄寶寶一樣輕輕搖著,“兒媳乖。”
    他聽錯了吧?
    少年皺眉,掏了掏耳朵。
    不過他顧不上這些,她還在抽搐,渾身是汗,頭發沾濕在臉上。
    她怎麽回事?
    生病了嗎?
    鑽心刺骨的疼痛在體內不斷翻湧,青煙疼得閉上眼睛。
    雖然還是很疼,但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這次比第一次發作輕了許多。
    所以她還能忍著,不叫出來。
    她縮在被子裏,想等疼痛緩過去。
    突然整個人被提了起來,落入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懷抱。
    背後有隻大手在撫慰,輕輕拍著哄著,同時一股溫暖的力量緩緩沁入。
    浩瀚而溫柔,瞬間製住了疼痛和抽搐。
    因疼痛而皺縮的臉漸漸舒展,氣息變得平穩,呼吸均勻。
    長長的睫毛閃動,眼皮子緩緩掀開,一雙眼睛濕濕的紅紅的。
    她明明很難受,可她一睜眼卻在笑。
    少年不解,心裏有股莫名的情緒在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