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不是成心要趕你們走，這麽做都是為你們好，事情是這樣的……”
    老掌櫃一臉愁苦地說起過往的事，紫玉和離白對視一眼微點頭。
    皮二七人一聽山寨的土匪會從此路過，臉上皆閃過驚慌的神色。
    全都眼巴巴地看著紫玉和離白，等他們拿主意。
    “掌櫃，我租用你家客棧三天，再請你們父子依舊負責客棧事務。
    這幾天的費用全部由我負責，租金五十兩銀子，不知可否！”
    想斬草除根的紫玉，當然是不能給當地的百姓留下麻煩。
    現在是殺一個少一個，至於以後就隻能看他們自己的命了。
    她也不可能長期留在此地，隻為殺那些假土匪。
    思慮再三的老掌櫃，最終敗在五十兩銀子下，答應了紫玉的條件。
    紫玉讓皮二七人照常出去打探消息，給他們銀子自己安排，三天之內不準回客棧。
    事情一安排好，皮二七人啃著饅頭匆匆離開小鎮，至於去哪裏全看他們自己。
    紫玉也不擔心這幾人會跑掉，白雲國人在北國的待遇，可謂是極其低下。
    完全與牲口一樣，北莽人是想殺便殺。
    生死完全掌握在北莽人手中，根本不會有人將生命放在眼裏。
    …
    為了好好招待即將到來的土匪，紫玉拿銀子給老掌櫃讓他買足糧食和蔬菜，更讓其到鄉下買來一頭半大的豬。
    在這人都吃不飽的時候，買來的豬瘦得皮包骨就可想而知了，但好歹也是肉不是。
    豬最後的慘叫聲，引來街上所有的乞丐看熱鬧，目的隻為能喝一碗豬血湯。
    最後，連整條街的街坊都來看熱鬧，主動幫忙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更奇葩的是鎮吏也被驚動，來時竟還帶著一個大陶盆。
    一進客棧那自來熟的樣子，一看就沒少幹這種事兒。
    “老田掌櫃，滿上！”
    “陳老爺，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今日所殺的豬屬客棧內的兩位貴公子所有，老田隻是個跑腿兒夥計，可不敢擅自做主。”
    老掌櫃一見吃白食的又來了，立馬擦凳子請人坐下，附耳解釋一番。
    “什麽人來此，有路條嗎！
    得好好詢問一番，不能讓壞人鑽了空子。
    延西鎮一直是一個風平浪靜的鎮子，不能因為一點兒蠅頭小利就壞了大家平靜的生活。”
    鎮吏一聽有油水可撈，綠豆眼兒直轉圈兒，卻沒見到正主。
    老掌櫃肉痛地摸出一串銅錢，塞到鎮吏手上，連連拱手道。
    “陳老爺，咱家做點兒生意不容易，還請高抬貴手。
    晚點兒一準兒將肉送到府上，消消氣兒。”
    鎮吏掂掂銅錢的份量，起身拍在老掌櫃肩頭，笑道。
    “嗬嗬，老田掌櫃是個懂事兒的，晚飯前送到。”
    得了好處的鎮吏，大搖大擺地出客棧，拐進小鎮唯二的胡同。
    “呸~，吃人不吐骨頭的壞人！”
    一個小乞丐朝那肥胖的背影狠狠地吐一口唾沫，不懷好意地道。
    “又去扒寡婦門的老東西，走看熱鬧去。”
    “去什麽去，回來連湯都沒得喝，看我的。”
    少年乞丐一把拉住弟弟的衣領，找來兩個腿腳快的同伴，低嘀幾聲。
    隻見兩個小乞丐分頭跑開，一個悄悄地跟進胡同，一個朝鎮吏家跑去。
    …
    紫玉和離白出現時，看熱鬧的人忽地靜聲，皆不錯眼地看著如仙人之資的兩人。
    “噝~，好俊的貴公子！”
    “這不是前幾日分饅頭的兩位公子嗎！”
    “是，是那日行善的兩位公子！”
    ……
    紫玉聽到眾人的議論聲，和氣地拱手笑道。
    “各位鄉鄰好眼光，還記得我們這張老臉哈！今日請大家喝一碗豬肉湯如何。”
    “好好好，謝公子仁義！”
    再次出來乞討的老村長大喝一聲，暗呼今天是來對了。
    “好好好，謝公子大義！”
    在場的人無不拍手叫好，實在是大家肚子裏已沒有一點兒油水，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
    “好，喝湯可以，但菜還得靠你們想辦法。
    來一個人去通知包子鋪，讓多做饅頭，咱們一起好好吃一頓。”
    “公子，我去！我腿腳快！”
    少年乞丐不由分說地搶先一步跑出去，他跑快點兒還可以回村子把家人都叫來。
    想到那冒油珠子的肉湯，少年腳上的草鞋都不知飛到何處。
    有著同樣想法的不隻一人，紛紛出客棧往家裏跑去。
    剛還擁擠不堪的客棧，立時少了一半兒人。
    “公子，讓你們看笑話了。
    鎮子太窮，殺豬還是過年的時候鎮長老爺家殺過。
    刨下來的豬毛都被鄉領們撿幹淨，肉吃不成拿回家煮一鍋豬毛湯，也當是過年吃肉了。”老掌櫃擦去一腦門的汗，澀然地解釋道。
    “日子既然過不下去，怎麽就不想換一個地方生活。
    老話常說樹挪死，人挪活，天下這麽大總會有一個適合生存的地方。”
    “唉，能去哪兒啊！
    我們都是沒見識的老百姓，出門連方向都辨不清，聽說外麵還在打仗。
    出去也是個死，還不如賴活在老家，還能留個全屍。
    要是能活得好，誰又不想活呢！”
    老村長見紫玉是個和善的公子，便與她說起了村裏的事兒，全當是吐苦水。
    離白麵無表情地弄來一壺白水，將黑漆漆的碗燙兩遍，才倒一碗開水放在紫玉麵前。
    至於說話的老村長，則沒有這個待遇，在離白的示意下隻能自己上手倒一碗白水。
    不怕燙地咕嚕幾口下肚，抬起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袖子一擦嘴角的水漬，繼續大倒苦水。
    “俺們村子以前還算是這片地界比較富裕的村子，自北莽人打進來後，那是三天兩頭的進村抓人、加賦稅。
    一些膽大的人，帶著家小往群穀府跑，一去三年再也沒傳回過音訊。”
    老村長想到一出去便失了消息的小兒子，心底發痛。
    他們一家舍不得搬離此地，便是想著小兒子能有一天突然回來。
    若是搬走了，他回來上哪兒去找人。
    “不出去闖一闖，誰又知道最終結果呢！
    活著的人，總要為孩子們多想想。
    我倒知道一個好去處，就看你們敢敢去，因為路途遙遠。”正中下懷的紫玉立即拋出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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