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反擊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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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召開重臣會議的具體時間終於下發了。由於幾乎能夠確定哥頓會在重臣會議上有所動作,我便向父皇申請參加,並得到了許可。
「事前準備總算是趕上了呢」
「不過還剩的有大活兒沒幹就是了」
大體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但是,與傷痕騎士團的交涉還沒談妥,這是因為他們正在執行秘密演習而不在駐紮地。
在他們演習結束之後,我和艾露娜就會按照預定計劃去向他們請求協助,但在此之前先要過重臣會議這關。無論如何,即使重臣會議上曝光了南部貴族的非法行徑,克琉加公爵要展開行動也會是在這數天之後,還有時間。
「那邊就交給哥哥了」
「我倒是覺得雷歐你比我更能勝任……我甚至不在作戰執行人員裏邊」
「但即便如此,艾露娜也覺得哥哥更合適不是嗎?那一定就是這樣沒錯了」
時不時的真是感覺捉摸不透艾露娜在想些什麽。
不過,艾露娜的直覺的確很準。
「我盡力吧……可不要太期待了啊?」
「哪裏哪裏肯定會很期待的」
「叫你別」
就這樣,我和雷歐到達了玉座之間。
█ █ █
「眾愛卿辛苦了,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召集諸位於此」
帝國重臣雲集的重臣會議,除了各部門大臣,身居要職之人也會出席。雖說我在裏麵顯得格格不入,但誰都沒有在意,大概隻是把我當作雷歐的附庸了吧。
「不辭辛勞的是陛下才對,近些日子帝國出現的問題數量眾多,幾度需要勞煩陛下躬身處理,皆乃諸臣子力有未逮之所致,還請陛下恕罪。」
代表各重臣的艾裏克向父皇上奏到。話音一落,在場的全體人員都低下頭去請求父皇恕罪。不過由於過勞一度倒下的父皇的朝政工作完全沒有減少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想必父皇若是條件允許的話應該已經親自插手幹預書信事件了,可惜並沒有那個空閑。從魔物大量出現開始,各地陷入混亂,東部目前尚在複興中;南部又有惡魔出現,再加上席塔海姆伯爵家的滅亡。
當下狀況,皇帝的待辦事務可謂不計其數。雖說我這個當兒子的也想要為減輕他的負擔出一份力,但最後還是未能實現。
不過,就算是這樣父皇也沒有發怒,應該是連發怒的力氣都用來思考對策了。即使南部發生叛亂,也不代表帝國會就此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的確,還存在著他國介入的可能性,狀況或許是不容樂觀,但帝國還沒脆弱到這種程度就大廈將傾。
隻是,萬事都讓哥頓稱心如意這一點肯定會讓父皇龍顏不悅。畢竟,那可是我老爸。
重臣會議就在我陷入思考的時候正式開始了。首先成為議題的是克莉斯塔綁架事件,東部與南部的重建事宜也有提及,各大臣竭力而為這一點並無虛假,但再怎麽說遭受的損害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期之內一口氣修補完成。
民生恢複需要相應的時間。
「唔……有好的對策嗎?弗蘭茲」
「惟獨這部分事宜除了腳踏實地運作之外別無他法,我們目前正盡最大努力進行支援,各地的領主們想必也在全力以赴」
「失禮了」
像是憑空打斷了弗蘭茲的話一樣,身穿鎧甲的哥頓自顧自地進入了玉座之間,身後還帶著部下。
重臣們對此略感不快,開始和周圍的人開始小聲討論發生了什麽。表情沒有變化的隻有艾裏克一個,到底是最有力候選人,似乎已經把握住狀況的走向了。
一瞬間和艾裏克四目相對,他揚了揚嘴角,是想說準備見識一下我們的解決手段麽。
作壁上觀是吧。他大概心裏有數,這就是保存實力的最優解,但又能保持那份從容到什麽時候呢?
這次事件順利結束的話,雷歐的評價會再上一個大台階。
我會讓雷歐站在能和你肩並肩的高度的,到時候定會撕下你這副遊刃有餘的笑臉麵具,給我等著瞧吧。
「現在可是在召開重臣會議啊?哥頓,就算是將軍,未經許可擅闖進來也會問罪於你」
「是!兒臣深知這般無禮行為的後果,仍然前來向父皇提出緊急報告」
說罷哥頓便下跪行禮,同時呈上一封書信。那封沾有血汙的信大概就是席塔海姆伯爵托付給瑞貝卡的告密信了。
「這是何物?」
「是記載了以南部地區最大貴族克琉加公爵為中心的、南部諸多貴族涉及違法犯罪行為的書信。寫下它的人物正是席塔海姆伯爵,恐怕是在南部行將騷亂之際托付給了騎士」
「席塔海姆伯爵的信……朕不怎麽想讀啊」
父皇判斷沒有在重臣會議上讀它的必要,說完便把信遞給了弗蘭茲。朝政處理之中,將事務延後擱置並不少見。然而,哥頓見狀卻激動的站了起來。
「請恕兒臣無禮,陛下,那封信的內容已經確認過了。內容是席塔海姆伯爵對南部最大貴族克琉加公爵為首的南部貴族們的告發,上麵記載了他們與人口販賣組織相互勾結,還有涉及了諸多腐敗行為」
「……為什麽在交付於朕之前就擅自確認了?」
「兒臣是從部下的情報中獲悉這封書信的存在的,但是能夠入手全憑僥幸。當時,在對可能與克琉加公爵勾結的犯罪組織據點進行鎮壓時偶然發現了它。兒臣心想,無關緊要的書信也不能交由陛下過目,於是便先行確認了,這般僭越行為定當深刻反省」
編造的事實也說得這麽流暢,看來目前的走向都在對方預測之內。父皇的臉色略微暗沉,不過馬上就用往日的神態遮掩了過去。
「若你所說屬實那朕便不得不看,還附有魔法的血印啊」
父皇說著便打開信封開始過目。雖說之前已經和父皇說過告密信的存在了,但並不清楚詳細狀況。也許正是因為這,知曉了書信詳細內容的父皇才會毫不掩飾地顯露出憤懣之色,用格外低沉的聲音叫到。
「……該死的克琉加公爵」
重臣們據此察覺哥頓所言非虛,會議的內容開始發生大幅變化。
「陛下!若信中內容是事實便無法置之不理!」
「是的!堂堂帝國公爵竟與人口販賣組織沆瀣一氣……人口販賣?」
重臣們理所當然地提出了這個疑問。畢竟,最近皇城中剛發生過一起綁架案。
「難道說……克莉斯塔殿下的誘拐也是?!」
「豈有此理!是準備拿來當作人質嗎!」
「陛下!該從何發落?!」
重臣們對南部貴族的敵意愈發濃厚,而一旁觀看事態的哥頓正暗自欣喜。進展到這一地步,父皇已騎虎難下,哥頓這下也算是小人得誌了吧。
「如果視若無睹,恐怕其他貴族亦會相繼放肆起來。應當采取堅決從嚴處置」
「……這封信的是真是假尚不明朗」
「信上施加了魔法的血印,並且聽聞曾持有它的騎士正在雷歐納特旗下接受保護,能否請陛下進行確認呢?」
「不錯,請諸位暫且回避,雷歐納特,去把那位騎士帶來」
「兒臣領命」
於是父皇便清走了其他重臣,並把瑞貝卡叫來了玉座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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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瑞貝卡,這封信當真是席塔海姆伯爵親筆所寫?」
「是的……的確是伯爵所寫」
跪拜於父皇之前的瑞貝卡確認過告密信後回答到,眼角流過的一行清淚也能為她作證。從瑞貝卡手中再次接過信件的父皇將它遞給了弗蘭茲。
如此一來克琉加公爵的罪狀就是確鑿無疑的了,但席塔海姆伯爵也是同罪,就算是受到威脅被逼無奈,犯下的罪行也不會有所改變。
明知這一點卻仍然試圖告發,這股勇氣值得稱讚。
「那麽,既然確定是真跡了……弗蘭茲,你認為在書信這件事上,朕該如何處置?」
「席塔海姆伯爵未能遵循皇帝陛下頒布的流民保護法案,因此也可以認為是自作自受……」
「確實,協助犯罪行為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從現在起剝奪席塔海姆伯爵的爵位」
這倒也是,勇於告發的氣魄值得稱讚和他在這之前犯下了罪孽是兩碼事。
我偷偷瞄了瑞貝卡一眼,她整個人臉色鐵青。
想來席塔海姆伯爵是有所覺悟,才會選擇了舍棄名譽也要將犯罪事實昭告天下的道路,事到如今已無可挽回。但是,這對一片忠心的瑞貝卡而言也太過悲哀。
就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雷歐突然出聲。
「陛下,兒臣有一個提議」
「何事?」
「請陛下為騎士瑞貝卡頒發獎賞。能將書信送至陛下手上,她功不可沒。書信被人奪走乃是我們救援延遲所致,並非她造成的失態」
「有道理……你都這麽說了那就照辦吧」
父皇說罷點了點頭。
雷歐似乎在惡魔騷動中與那位瀕死的騎士約定過,要恢複席塔海姆伯爵家的名譽,但事情並不會如口頭上說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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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一帆風順。
話雖如此,但並不是沒有方法。
「那麽,第八皇子雷歐納特·雷克斯·阿德拉,在此推薦騎士瑞貝卡成為貴族,請為她授予相應爵位」
「……朕準了」
父皇好像也明白雷歐的言下之意,點了點頭,將視線投向了瑞貝卡。
「騎士瑞貝卡,可有心儀的爵位?」
「皇,皇帝陛下……屬下不需要爵位……與,與之相對的」
「不必多言,德尼斯犯下了罪行,無論理由如何必須加以懲處」
「但是這樣未免太過分了!領主大人他展現了身為帝國貴族的驕傲!這樣沒有回報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
「一直作惡的人即使最後做出善行,也無法獲得稱讚,因為先前所作之惡並不會消失」
父皇話畢,大顆的淚珠從瑞貝卡的眼裏滑落。
看著淚如雨下的瑞貝卡,父皇淡淡地宣告到。
「騎士瑞貝卡,現在授予你貴族席位」
「……是」
「——現授予騎士瑞貝卡以席塔海姆子爵之貴族席位,並授予席塔海姆子爵以帝國銅十字勳章,【幹得不錯】」
帝國銅十字勳章隻會頒發給為帝國做出卓越貢獻的功臣。
比銅十字勳章階級更高的還有銀十字、金十字,不過光是頒發銅十字勳章就已經相當難得一見了,這就是父皇感謝的證明。對犯下罪行的席塔海姆伯爵直接進行追授,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所以才將席塔海姆之名轉移到瑞貝卡身上,然後再予以褒獎。
雷歐就是為此才會提出推薦她成為貴族的。類似的事例在帝國曆史上也發生過好幾次。
由於身居皇帝之位,在立場上無法直接獎賞的時候,就會動用這種灰色手段。
「瑞貝卡·馮·席塔海姆子爵,請向陛下示以感謝之意」
「……屬下得賜此等榮譽……萬分感激」
眼淚的意義已經改變了。
最後那句【幹得不錯】既是對瑞貝卡的感謝,同時也是對席塔海姆伯爵在天之靈的告慰。
想必瑞貝卡本人也隱約察覺到了吧。她久久沒有起身,任憑淚水恣意流淌。
「……南部問題根深蒂固,事情進展至此,他們的行徑朕絕不姑息,弗蘭茲,你明白吧?」
「倘若展露強硬的態度,對方恐怕也會不甘示弱」
「怎能被區區臣子給看扁了,這個國家的皇帝是朕,民眾也好貴族也好都是朕的血肉,朕怎麽說他們就得怎麽做。南部將由朕親自進行搜查,立刻將這條旨意傳給南方所有貴族」
父皇已經擺明了他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
意思就是即便要打響內戰也在所不惜。就算帝國會因這次內亂國力下降,也不可能對臣子的肆意妄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父皇這是要以儆效尤。
事態正朝著哥頓理想的藍圖一步步接近,可惜我不會如了你的意的。
「還有就是讓第五妃子蘇珊和珊德拉禁閉在房間內,姑且不論她們自身是否有所牽涉,畢竟是克琉加的親屬」
聽過指示,弗蘭茲行過一禮之後便開始了動作。
之後,與會人員接到了重臣會議後日再開的通知。情況變化的趨勢愈發劇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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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對珊德拉皇姐和第五皇妃下達了禁閉處分,不過她們好像否定了和南方貴族的犯罪行為有所牽扯」
在從帝都前往傷痕騎士團駐屯地的馬車上,我正向艾露娜說明最近的局勢。
鑒於第五妃子和珊德拉同艾露娜之間盡是些不愉快的回憶,本以為她聽到那兩人被關了起來會感到神清氣爽呢,結果艾露娜意外地沒什麽反應。
「這樣呀,那兩個人不承認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看你這反應好像挺無所謂?」
「無所謂啊,隻是……明明自己的哥哥和舅舅正在遭受陛下懷疑、幹的第一件事卻是撇清關係,讓我覺得非常符合她們倆的性格,雖然能接受,但無法理解」
我也不知道那兩個人腦子裏有沒有名為家人的概念。
就算是有,我也感覺那兩個人所認知的家人,和我們所認知的家人,從本質上截然不同。
艾露娜肯定理解不了她們的那種行事手段罷,我也理解不了就是了。
「南部勢力是珊德拉重要的支撐基盤,一旦失去就等於珊德拉真正地從帝位之爭中被淘汰。所以父皇才會這麽迅速就命令珊德拉禁足在家,因為倘若珊德拉流亡至南方自立為帝就麻煩了」
「陛下也真是不容易,運營帝國的同時還得關注帝位之爭的走向」
「這就是帝位爭奪啊,是不是如我所說,不是什麽好事」
「……父親大人最近,說了些不可思議的話」
艾露娜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慢慢說到。
艾露娜會提起勇爵作為話題可不多見,勇爵本人平時忙於輾轉各地執行任務,父女見麵的機會很少。
「勇爵說了些什麽?」
「說這次的帝位爭奪好像有些反常」
「反常?」
「準確地說是最近有些反常,父親大人認為做得太過火了」
「太過火?」
這是什麽意思?
艾露娜本人似乎也沒有頭緒的樣子,她歪著腦袋回答了我的提問。
「他說珊德拉殿下和哥頓殿下最近都變了很多」
「我倒覺得他們不過是至今為止都在裝門麵而已,到了最近裝不下去了才露出本性的」
「我也是這麽說的,但是父親大人好像不怎麽信服。他覺得即使本性就是如此,要進行偽裝也應該需要相應的器量才能做到」
「因為勇爵是從兒童時期就看著他們長大的啊,興許是不敢相信他們性情的豹變吧」
當家長的也經常把【明明小時候那麽乖的】這句話掛在嘴邊。有時候一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契機、就會在性格上發生極大變化。
但是這種道理,人生閱曆比我豐富的勇爵肯定比我理解得透徹的多。
勇爵會這樣說應該是注意到什麽可疑的跡象了。
「其實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最近那兩人都不怎麽尊重帝國的利益。我印象中在最近一段時間之前,沒有任何一位帝位候選人做出過類似的舉動。自己當上皇帝之後看著滿目瘡痍的帝國、難道不會覺得不忍直視嘛」
「有道理啊,你這麽一說確實很奇怪」
隻是被帝位爭奪蒙蔽了雙眼的話會敢做到現在這個份兒上嗎……
下次有機會找祖爺爺問個明白吧,他好歹是我周圍的人中帝位爭奪經驗最豐富的,或許有什麽線索也說不定,不過會不會正經回答還得打個問號。
「總之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們還沒有悠閑到有空留意那些家夥身上的細微變化啊」
「也是呢……已經有人在觀察我們了」
艾露娜說著便將銳利的視線投向四周。
我們現在行進的是這森林中的唯一一條路。
是從森林裏邊在監視我們麽,真是有水準的部隊。
「我能說動他們麽?」
「要有信心,阿爾肯定沒問題的」
「就算你這麽捧我……對方可是正義的原騎士們噢?」
「所以才說沒問題的,還有我陪著你嘛,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打趴下」
「那樣就是談判破裂啦,就沒有我來這兒的意義了……」
我為艾露娜的暴言歎了口氣,馬車也在這時停了下來。
看來已經到了。
帝國軍獨一無二的騎士團,傷痕騎士團的駐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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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大門,濃厚的軍事基地般的氛圍就籠罩全身。
「應該已經事先通知過了才對呀……」
「帶路人員貌似還沒來」
駐屯地內部的傷痕騎士團成員們隻是從遠處看著我們,沒有人接近過來,更沒有人向我們搭話。
被這麽多士兵以估價般的眼神審視著實有些心煩意亂。
「真不舒服」
「要走了噢」
「可是帶路的人還沒來呢?」
「照這架勢我估計不會來了」
想看就讓你們隨便看,想找人那你們就自己去找——被這般態度接待的我們開始在駐屯地內步行。
各種設備相當齊全而且先進,不愧是原本皇帝下令編成的特殊部隊,這些方麵出手確實闊綽。就在我心裏這樣感歎的同時,背後傳來了搭話的聲音。
「看啊,那個傳聞的廢渣皇子」
「是在參觀學習還是咋的?」
「沒有勇爵家的大小姐陪著就不敢一個人體驗生活,丟臉丟到家了」
兩名士兵指著我嘲笑到。那一瞬間,我抓住了艾露娜的手腕。
艾露娜的右手已經握住劍柄了。
「你放開」
「我不在意的沒事兒」
「可我在意……好了你快放開」
「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拔劍,甩開他們不是更合適嗎?」
艾露娜臉上浮現出悲憤交加的表情,隨後慢慢地將手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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