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這個叫高毅的主事，還真是不錯，會把自己說的話當回事。
    在這冷冰冰的京城，讓自己體會到為數不多的溫暖。
    楚風記住了他的名字。
    有空的話，高低得請他去勾欄聽曲。
    四品大員，便是四品武者，朝廷的高級官員，等閑難得砍頭，砍這樣一顆腦袋，對於自己的收益，極大。
    不過，高毅的這封信中，卻是沒寫罪人是誰。
    走！
    砍頭去！
    楚風帶著好奇高高興興出門，輕車熟路，奔赴刑部。
    路上經過一處茶樓，看到一隊如狼似虎的官兵，捉拿了兩個竹布青衫的說書人，引來不少圍觀。
    打聽了一下，方知是說書人“妄議朝政”，講的正是自己寫的“相煎何太急”。
    這不知道是哪個兄弟的安排，確實夠損的，落井下石。
    當然，官兵，肯定是三哥派出的。
    開始撕起來了。
    這是一個好的兆頭。
    在目前這個階段，楚風並不介意被別人當成槍，甚至還很樂意主動為人提供子彈。
    你們先撕著。
    我再猥瑣發育一會兒。
    ……
    今日的刑部，戒備比往常森嚴許多，原本就威嚴莊重的氣氛，此時顯得更加肅穆。
    楚風進門後，便是發覺，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隱隱有些奇怪。
    進門後，找到高毅。
    他正在處理文書。
    見到楚風進門，他當即站起身來，麵色微微緊張且恭敬：“六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個刻意練習過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不必多禮。”
    “這份情，我記下了。”
    “讓我看看，今兒是哪個幸運兒要被砍頭？”
    高毅笑容略顯尷尬，苦笑著遞過來一份茶杯般厚度的卷宗。
    鎮魔司，孔虛案。
    看到封皮上的文字，楚風心中就微微一動，腦海中的一些記憶被激活。
    孔虛，孔家人。
    孔家，是前朝的名門望族，一世三公，位極人臣。
    不過，在當今英明神武的陛下發起推翻前朝腐朽落後統治的戰爭中，孔家順應天下大勢，棄暗投明，良禽擇木而棲，果斷選擇站在大楚這一邊。
    在大楚建國後，孔家雖然不複先前鼎盛，卻也有人做到三品的尚書。
    孔虛在孔家算是旗幟之一，鎮魔司的副司長，四品大員。
    這個品級，相當之高了。
    主要是因為鎮魔司的特殊地位。
    異形為妖。
    人皮為魔。
    這是曆代朝廷正統，對於妖和魔的定義。
    有天地間的靈物，經漫長歲月，可誕生靈智，擁有神通，這是妖。
    妖，如果安安穩穩當妖，不出來為禍眾生，也勉強算是好妖，尚有存活之道。
    不過，有些妖有了思想和靈魂之後，耐不住寂寞，就開始羨慕人，於是想盡辦法，鑽入人皮，隱於人群，便是魔。
    當妖，哪有當人舒服？
    正因為如此，魔的危害性，自然是要比妖大多了。
    有些魔，靠著當妖時的能力，在人族中混的風生水起，或富，或貴，常會釀成慘案。
    前朝的覆滅，就是最慘痛的教訓。
    當時，前朝的滿朝文武之中，宰相就是一頭實力強大的魔，在朝堂中混跡幾十年，架空皇帝，扶植派係，政治勢力相當可怕。
    到覆滅之時，前朝整個朝堂之上，魔要占到一半還多，差點鳩占鵲巢。
    這種情形下，百姓自然生靈塗炭。
    還好當朝陛下聖明，崛起於微末之中，一路披荊斬棘，重建人道正統。
    這其實是大楚政權最大的合法性所在。
    現在……
    孔虛，是鎮魔司的副司長，他擔任的職位，以及手中的權責，便是找出混跡於人群中，披著人皮的魔，將其盡早除掉。
    不過……
    誰也不曾想到，這位孔大人，身為人類，卻是對妖的種種神通，能力，很是向往。
    孔虛以人類之軀，趁著職責之便，主動尋求“歸化”，想融合一些妖的血脈，以謀求強大神奇的力量。
    後被發現。
    審查清楚。
    這種情況，他自然是罪無可赦，必死無疑。
    ……
    想著這些，楚風搖頭笑笑。
    這個孔虛……有趣，且變態。
    妖千方百計，想要披上人皮，混入人群。
    而他，卻覬覦妖的能力，想要反向操作，謀求更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雙向奔赴了。
    “孔虛融合的是哪類妖的血脈？”
    看著卷宗中語焉不詳的地方，楚風看向高毅，詢問更多細節，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高毅深吸口氣，沉聲道：“人妖殊途，人若是強行融合妖之血脈，必死無疑，血液都不會匹配。”
    “正常情況下，反向融合這種事情，都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不過，孔虛精心研究幾十年，還真給他研究出一種詭秘法門——以蠱蟲為介質，將妖之血脈封鎖體內，緩慢煉化。經過蠱的轉化，他可以安全而隱秘的調用妖血妖力。”
    “而且，因為蠱的存在，他可以借用不同種類的妖血，而對自身無損，隻需要換蠱就行了。”
    對這個案子，高毅是全程參與的。
    這些細節，卷宗中都沒寫，不過他卻是一清二楚，現在既然楚風問起，那就坦誠而詳細的講述。
    聽著這些……
    楚風心中再次泛起漣漪。
    這他娘的孔虛，還真是個人才。
    科研大佬啊。
    其實原理說穿了，也就那麽回事，“安全套”原理。
    不過，其中的實驗細節，詳細參數，卻是非曠日持久的詳細研究不可。
    “走吧，菜市口。”
    楚風有些迫不及待了。
    自己本身對融合妖血，倒是沒什麽渴望。
    不過，對孔虛的修行體係和法門，還是挺感興趣的。
    這種邪門法子，若是用好了，會有奇效。
    自己當然不會用。
    但並不妨礙可以用來培養手下。
    高毅怔怔看著楚風，默然片刻，才道：“殿下，今日不在菜市口，在午門。”
    嗯？
    楚風笑笑，很快恍然。
    菜市口，那是殺平頭老百姓和低級官員的地方。
    午門，才是砍高級官員腦袋的正地。
    砍頭，都要分階級！
    “那，走，午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