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月樓高休獨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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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兒燕勒隻見得又是一斧子劈砍了下來,種衛再一次艱難的舉起了自己的手,用自己手中的長槍,再一次抵擋住了鶴兒燕勒的這一板斧。這一斧子,已經將種衛的手臂震得十分的麻木,直至現在,他的手臂就連舉起自己的長槍都已經成為了問題。
    就在鶴兒燕勒將要砍下第三斧頭的時候,隻見得此時一旁的狄青,持長槍刺向鶴兒燕勒,鶴兒燕勒在此時躲閃不及,不得不將自己手中的巨斧向著旁邊一檔,那杆長槍直接刺到了斧麵之上。眼見鶴兒燕勒已經朝著一旁躲閃而去,此時的種衛好不容易見到一絲縫隙,隨後衝出了這裏。在一旁和其餘的西夏騎兵交著手。
    現在是狄青對上了鶴兒燕勒,就在此時,一旁的騎兵們身體的體力已經漸漸地不支,要是現在還在死扛的話,自己和眾人一定無法完全的脫身。就是因為看見了這一點,現在本來已經占盡優勢的西夏騎兵們開始了成梯次的衝鋒,在成梯次的衝鋒麵前,宋庭騎兵根本就沒法抵禦幾個回合,便已經開始顯露出敗績。種衛看著這種情況,他知道,要是現在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今天在這裏脫身。於是種衛看向了身旁的騎兵們,大家似乎心有靈犀一般。
    隻見不同的士兵從手中拿出了一捆捆的繩子,他們拿著繩子將繩子的兩頭捆綁在馬鞍上麵。見到繩結結實的係在了馬鞍上麵。在這幾名騎兵同時騎馬向前奔去,隻見得兩名西夏人直接用手裏的刀砍斷了那結實的繩子,眼前的敵人倒是沒有被自己勒下馬匹,自己反而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給送走了性命。
    一旁的鶴兒燕勒看到現在的這種情況,不由得哈哈大笑。
    “傻鳥,這東西得用砍不斷的鐵鏈,你們使用的是什麽繩子,現在你們這樣,不敗才怪呢?”鶴兒燕勒忍不住的對著狄青嘲笑道。
    狄青聽得這一番嘲笑,自己心中的怒火頓時被點燃了起來。在此時此刻,狄青的心中出現了一把無可磨滅的怒火,他今天暗暗發誓,勢必要在這裏與著眼前的西夏騎兵們魚死網破。就在狄青舉起了自己的長槍刺向了眼前的鶴兒燕勒的時候,鶴兒燕勒扭動自己龐大的身軀,躲過了狄青的這致命的一刺。
    眼看自己的這一槍並沒有刺中鶴兒燕勒,狄青隻得在此時從馬背上麵跳起,將槍舉過自己的頭頂,朝著眼前的鶴兒燕勒猛然的砸了下去。鶴兒燕勒看見這種陣仗,不由的將身體往後一退,就退出了狄青的攻擊範圍。
    狄青隻得再次發力,槍尖一刺,槍頭一挑,將那鶴兒燕勒的巨斧給頂飛了出去。見得自身的武器被狄青給挑飛了。現在的鶴兒燕勒不敢大意,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或許就會交代在這裏。
    鶴兒燕勒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騎著馬向著原來的地方,也就是西夏騎兵的身後逃去,這時候,狄青怎麽可能會給鶴兒燕勒這樣一個機會。隻見此時狄青將自己手中長槍拋出,長槍徑直的往著前麵飛去。
    鶴兒燕勒騎著馬在前麵跑著,狄青的長槍在此時以十分快的速度追上了鶴兒燕勒的身體,鶴兒燕勒此時心中還來不及留下什麽遺言就被那一杆長槍給奪走了生命。
    隨著鶴兒燕勒摔落馬匹,現在周圍的西夏騎兵看見主帥摔落馬匹,自己的內心頓時像是失去主心骨一樣,一時間全部西夏騎兵竟然完全不知所措。就在此時,一聲傳出:“所有人,弓箭對準宋軍,為將軍報仇。”
    這時,在前線的西夏騎兵身後的數千名還沒有行動的西夏騎兵紛紛搭弓射箭,一時之間箭羽飛奔而下,然而麵前的宋軍還在與著西夏騎兵交戰。
    狄青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禁說出一聲:好狠,連自己人都射。
    看著交戰的西夏騎兵紛紛向後退卻,就在此時原本就已經精疲力竭的宋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脫離戰場的時機,就在此時此刻,狄青大喊一聲撤退。
    隨後在此處的宋軍就全部撤退出了戰場。種衛在這時候突然見到,一支箭羽朝著狄青的後背飛去,看這種情況。種衛不得不縱身飛起,往著前麵的狄青一撲。可還是沒有阻擋那一支箭羽。
    一支箭羽插在了種衛的後背之上。種衛也重重的摔在了地麵上。狄青回頭看去,隻見得種衛已經摔在了地麵上麵。心中不禁一震,現在身為主帥的他,必須救起地麵上麵的種衛。在五六名戰士的掩護下,種衛被抬上了狄青的戰馬。狄青扯下自己的披風,將種衛和自己牢牢地綁在一起。
    眼見麵前的峽穀口已經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狄青向著種衛喊道:“兄弟,你一定要撐住啊,兄弟,一定要撐住啊。”
    “將軍,和我的父親說一聲,我能力沒有幾個哥哥好,現在也沒算給他丟臉吧。”種衛撐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對著狄青說道。
    “哎,你不能睡啊,種衛,你還有你父……”狄青剛剛收到這裏,身後的狄青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就沒了生氣。
    這時,也已經衝到了路口。
    “所有人,繞道回營。”狄青含著自己的眼淚對著眼前的士兵說道。
    夕陽西下之時,大漠孤煙之景。一行人並沒有乘風破浪而歸,而是英雄的魂歸故裏。是誰說到,古來征戰幾人回?現在就整整的應了那一句話,古來征戰幾人回。
    現在距離陽春三月還有著一些時日,延州大營的帥帳之中,三位紫色袍服的柱國之才,全部席地而坐,身上的紫色沾染上那地上的灰塵,是有著一些的顯眼,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但是還在沒有等到狄青的一萬騎兵部隊。他們現在已經是憂心忡忡,倘若今天狄青還不能回到延州大營,那麽他們也就全部得回京請罪了。
    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的跑進帥帳。
    “韓帥,範帥,夏樞相,狄青大人已經回來了。”
    夏竦,韓琦和範仲淹聽到這樣的報告立馬自己走出帥帳,看著走進大營的狄青。遠遠望去,一萬多的騎兵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他們三人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範大人,韓大人,你看吧,我說的沒錯吧,狄青將軍是一定會回來的,你們現在就放心吧。”夏竦對著範仲淹和韓琦說道。
    範仲淹此時則是麵露喜色,看向一旁的韓琦,韓琦則是一臉沉思,什麽話也沒有說。
    “夏樞相,現在我們也就走過去看看吧。”範仲淹還是這樣對著夏竦說道。
    另一邊,見得狄青已經走進了大營,種鄂已經很迫不及待想見到自己的弟弟,隻見得狄青背著自己的弟弟,種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現在他的大腦裏麵則是一片空白。
    種世衡看見坐在地上的種鄂,走到了他的背後,狠狠地踹了種鄂一腳。這時種鄂已經是淚流滿麵,爬到了種世衡的腳下。
    “孩子,男兒有淚不輕彈,我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你也是為人父的人了,遇見事情這樣哭哭啼啼不像是我的兒子,你的弟弟是為國捐軀,這是我們家裏的榮光。”說罷,種世衡走向了狄青。
    狄青見到種世衡的走來,狄青也停下了自己戰馬的腳步。在數名士卒的幫助下麵,狄青將背後的種衛解了下來。看著狄青一身的血水,種世衡看著狄青的模樣,不禁說道:“狄將軍,犬子在你的麾下添了不少的麻煩。”
    狄青聽得這話,立馬朝著種世衡跪了下去。
    “是我沒有將他帶回來,種老將軍,是我沒有將他帶回來。”說道這裏,狄青已經是如哽在咽。
    見到此狀,種世衡立馬將狄青給扶了起來。此時的種世衡也沒有去說一些什麽話了,良久之後才緩緩地說道:“他有他自己的使命,現在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到上蒼麵前複命而已。”
    隨後,種世衡背起自己的兒子種衛,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剛剛趕來的範仲淹三人見到這種情況,也是一時間對於種世衡不知如何上去安撫。
    就在這一邊還在舉營哀痛的時候,在數百裏之外的大宋朝堂裏麵,在剛剛接到西北在次大敗的消息之後,趙禎的心髒病差一點就當堂發作。在朝堂之上數十名官員,眼見皇上現在已經被嚇得不輕,自己也就沒有說著什麽了。
    歐陽修看著趙禎已經倒在龍椅上,麵無表情的看著眾多的朝臣。心中總覺著自己應該在此時站出來說一些什麽。
    “啟奏皇上,現在還是龍體要緊啊。在這個時候,沒必要為了與區區小國的作戰失利而生氣。”一旁的王拱辰倒是在自己之前將這話說了出來。
    “眾位愛卿,可有和辦法,助我蕩平西北現在的動蕩。一個小小的西夏,竟然有著這麽強大的力量,接二連三戰敗到底是這大宋的問題,還是朕的問題。”趙禎在此隻可以無奈的感慨。
    “啟奏陛下,這並不是陛下的問題,而是這大宋軍製的問題。”一旁的歐陽修直言到。“我大宋立國數十年,到現在為止,無論是北邊對遼國的防禦作戰,還是西北對西夏的反擊作戰之所以我們會失敗這麽多,就是因為大肆的剝奪了武將的權力,以至於武將不能長時間的領兵,兵不認將,將不識兵。這樣的軍隊焉能有戰力?”
    這話一出,雖然朝堂上許許多多的大臣想要反駁,但這也的確是一個事實。當年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以後,宋朝的武將地位便逐漸的低於文人的士官集團。現在歐陽修這樣一說,在站的眾位大臣也是瞬間鴉雀無聲。
    “陛下,老臣倒是認為現在的情況沒有什麽不好的。現在的情況是西夏並沒有突破我們的延州防線,而且現在西夏的傷亡據西北大營統計,亦有數萬人的傷亡,所以現在我們的戰略目標雖然沒有按照著皇上所期待方向發展,但是在一年以內,西夏此戰耗費的錢糧,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們再戰一場。現在恰好讓邊境休養生息,以求再戰。”站在百官之首的呂夷簡杵著拐杖說道。
    “老丞相說的極是,現在就下令讓範仲淹休養生息,以求日後再戰。另外在派出十萬大軍支援西北戰局,眾位以為如何?”趙禎在朝堂上說道。
    “皇上,現在西北邊境足足有著士卒,十五萬人以上,朝廷每年在西北上的開支足足達到了百萬錢,現在若是再一次曾兵,無疑這是無形中增加朝廷的負擔,現在三司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負擔了。”一向謹言慎行的章得象對著趙禎說道。
    如此一來,趙禎也看清楚了現實,現在西北戰局,敵我雙方的力量是慢慢的趨於平衡,現在的西夏自己已經是不能夠將其消滅了,也就是說在現在的著一場戰爭,也就是以現在的這一種結果而收尾,到了現在自己也已經談不上什麽建功立業,刻碑留文,隻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努力的穩住西夏就可以了。
    “啟奏皇上,臣還有一事要奏。”隻見此時富弼站了出來,“現在有一些情報表明,遼國現在想趁著我國與西夏交戰,他們想向我國索要當年太宗皇帝打下的關南土地。”
    趙禎現在正是被這一件事情困擾,這原本就屬於朝廷機密,可是沒想到還是在眾位大臣之間給流傳了開來。
    “皇上,臣倒是認為,現在的遼國似乎像是與我們在要土地,不如說是他們想要增加歲賜罷了。”晏殊今早也終於說了一句話。“現在,就算是這遼國想問我們要土地,我們也不會給,隻不過他們臉上也掛不住,現在想多要一些歲賜罷了。”
    “晏相,和可見的?”呂夷簡則是拋出一個疑問。
    “現在表麵上看著遼國最多可以拚湊出五十萬左右的軍隊,但是戰鬥力早就江河日下,別說是與我們開戰,就是與哪西夏的李元昊開戰,我看遼國也不一定能夠取勝。況且現在的遼國已經不是景德元年的遼國,現在的大宋也已經不是景德元年的大宋了。”晏殊說道。
    “對了,皇上,現在西北此次戰敗的戰報已經遞了上來,韓琦彈劾自己的折子也和戰報一起送了上來,皇上作何處置。”歐陽修問道。
    “夏竦的奏折朕看過,他已經說了,這次戰爭的失利不怪韓琦,是朕一心想要出擊的。但是現在他們畢竟是戰爭的指揮者,就這樣吧,讓他們三人削職留用,畢竟西北前線是他們三人比較了解的。”趙禎說罷,退朝。
    在皇宮深院之中,一處別具一格的湖心亭中,趙禎與晏殊又坐在了一起。
    “聽說先生剛剛填了一首小詞,讓我頌與先生。”趙禎開口道,“燕子來時新社⑵,梨花落後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巧笑東鄰女伴,采桑徑裏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陛下,這是臣數年之前填的。”晏殊說道。
    “我說,先生是剛剛填了一首,可是並沒有說要頌的是先生剛剛填的。”趙禎對著晏殊笑道。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晏殊笑道,可是內心卻是十分的佩服趙禎作為君王的睿智。
    兩人繼續在這一湖心亭當中,相談飲茗。
    另一邊的西北大營之中的三人則是完全沒有那一份的閑情雅致,現在的他們三人席地而坐,坐在帥帳之前,看著西北大營裏的蕭然景象,無疑應了範仲淹那首詞中所寫的一樣:長煙落日孤城閉。
    狄青則是在昨天晚上看著種世衡將種衛給火化了之後,回到自己的帳篷哭了一場。今天早晨就繼續去訓練兵士了,大營另一側的種世衡也是一樣,在早晨就將幾個兒子叫了起來,和自己一樣的訓練兵士,而且他還經常教著幾個兒子的兵書。現在幾個兒子的兵書也是馬馬虎虎的懂得了不少。雖然還沒有獨當一麵的實力和經驗,但是假以時日,他們必定成為這天下耀眼的將星。
    範仲淹,起身倒了帥帳之中繼續處理著各種各樣的公文。
    這時留下的夏竦對著韓琦說道:“韓大人,這次任福將軍的遺體就由你護送回京城吧,這是皇上的意思,這也是我的意見。你這次回去啊,要做的就是力爭皇上全麵封鎖西夏的邊境,而且還要說服皇上,聯合遼國一起封鎖西夏的邊境。”
    韓琦聽得夏竦的話,點了點頭。
    範仲淹則是在帥帳之中聽得夏竦的話,也在心裏默默地認同。雖然二人經常針鋒相對,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夏竦還是有著一定的能力的,雖然經常打壓異己的做法令範仲淹心生抵觸,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夏竦還是可以區分的。
    不過在另一邊的西夏皇宮之中的慶功宴還沒有結束,一群君臣痛飲暢談。李元昊看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又一次給予了宋庭沉重的打擊。讓李元昊的心裏很是舒服。畢竟沒有絕對的勝利是建立在沒有任何的傷亡的情況下麵的。
    戰爭作為政治的延續,在李元昊立國之後,無法取得宋庭的承認,所以才發動戰爭。其發動戰爭的根本因素是因為李元昊看中了宋庭的關中之地。所以戰爭在此刻是無法避免的,但是立國四年以來,在宋庭的方向上,西夏始終未能進一步,其原因讓李元昊也不知所措。在西北到現在,他已經殲滅了數萬的宋軍,按理來說,現在想要進軍關中易如反掌,可是自己怎麽也想不到,現在不僅不簡單了,反而越來越困難了。
    心中李元昊也醞釀起了下一次的進攻。
    就這樣,西北的精彩仍在無時無刻的上演著。
    東京汴梁城外,眼看隻剩下半天的路程就要到達東京汴梁了。包拯的欽差大隊,也馬上就要回到這東京了。雖然在前幾天從身後送戰報的官驛員遇上了自己,但是說到是八百裏加急,什麽西北大敗之類的話語。自己也隻是在心中有著些許的擔心。
    陸家莊是汴梁城外的一個村莊,說是村莊,其實這裏的村民根本就沒有種地,而是靠著其他的營生謀活的。這裏有著一個布匹坊,號稱是整個東京城外最大的布匹坊。這裏有一個燒製瓷器的民窯,燒製出來成色,就連禦用官窯的成色也可比擬。另外京城中的各種手工製品,也大多出自於這裏。這裏的夜市,可不比那東京汴梁差了絲毫。莊中的人有著三萬之眾,這樣的規模,就連一些州縣也是足足可以比擬的。
    看著懷中的韓郴睡著正香,包拯此時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情喜悅。在陸家莊稍作停留,看一看能否為這孩子買上一些玩具。雖然現在這孩子還不滿一個月,才出生了二十餘天,但是數日的趕路,已經令這小家夥疲憊不堪了。包拯於是讓整個隊伍在此停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