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生意，兩人都挺爽快，做的開心。
    站長跟陳瀟一來二去熟絡起來。
    陳瀟表現出跟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穩重，讓站長心裏嘖嘖稱奇。
    站長讓幾個小夥子去卸車。
    這邊把陳瀟叫到屋子裏說話。
    順手給陳瀟給了瓶酸奶。
    陳瀟一看樂了。
    他想這口可是想了很久了。
    2毛錢一瓶，瓶子要回收。
    酸奶質量是真的好，濃稠可口，微酸帶甜，不含任何防腐劑和添加劑，保質期很短，48小時不喝就會壞。
    小攤子上賣的，都是讓你現場喝完，瓶子留下，然後走人。
    沒想站長居然備著幾瓶。
    “好東西。”陳瀟拿了吸管，插進瓶口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味道是真的濃。
    過癮。
    現在的天氣開始慢慢變熱，但又不是很熱，常溫的酸奶喝起來口感一流。
    超過95年，就再喝不到這種味道。
    兩人在裏麵聊天，外麵又有人進來賣廢品。
    站長道：“你先坐著，我出去看看。”
    “沒事，一起去。”陳瀟兩口把酸奶喝完，瓶子放下，兩人一起出來。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推著一車廢品，滿臉憔悴。
    就算她穿著樸素，麵帶愁容，也掩不住滿臉秀色。
    門口雇員看了眼，歎口氣道：“進去吧。”
    女人推著推車進來，看到站長打了個招呼，“劉站長。”
    劉站長點點頭，瞅了眼推車裏的東西，歎口氣，“林老師，你這樣收廢品賺不到錢，要麽你去撿破爛……算了，等於沒說，讓你收都拉不下臉，撿更不可能了。”
    “小劉，小劉！”他提高嗓門喊了一聲。
    角落裏竄出來個小個子，“劉哥。”
    “給她把東西稱一下，看著多給點。”
    林老師紅著臉生硬的感謝，“謝謝劉站長。”
    劉站長搖搖頭沒說話，轉頭帶著陳瀟回屋子裏，“林老師可憐，她老公是個畫畫的，好像有點名氣，但有屁用啊，賺不上錢，那不是白搭。”
    陳瀟點頭。
    這年頭確實如此，在過幾年大家手裏有錢了，對孩子教育更加上心的時候，就算畫賣不上錢，辦個美術班，一年也不少賺。
    現在確實是個難題。
    “偏偏前兩年還得病了，癌症……”劉站長壓低聲音說了句。
    陳瀟聽的無語，微微搖頭。
    心裏有惻隱之心，卻無能為力，不說有沒有能力。
    就是有能力，萍水相逢，他也不會幫。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外麵車卸完，司機過來結了運費離開。
    劉站長去看了卸下來的東西。
    過來說，“好家夥，你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占啊，裏麵半斤鋼都沒給我留？”
    陳瀟“哈哈”大笑，“一碼歸一碼，趕緊給錢。”
    劉站長搖頭，邊走邊嘀咕，“你這也算的太精了，都像你這樣，我還賺屁的錢啊。”
    話是這樣說，其實還是有賺頭的。
    而且陳瀟這是正兒八經給的都是鐵，沒什麽鐵皮鐵絲之類的充數，那兩片大瓦更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劉站長這地方每天進出的廢品量大的很，現金準備充足。
    饒是如此，給了陳瀟錢以後以沒剩下多少錢。
    兩片瓦說好的4000塊，一噸廢鐵800，13噸廢鐵總共10400。
    除去陳瀟收廢鐵的本錢5200，司機運費800，落在手裏，淨賺8400塊錢。
    這個數字在現在的話，是一個工人四五年的工資，而他隻有了一個來星期就賺到了。
    但這還不夠，離他目標還有點差距。
    不過時間還有，離高考還有三個月時間，完全來得及。
    陳瀟揣上錢，跟劉站長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
    劉站長趕上來給陳瀟塞了個寫在紙片上的電話，“陳老弟，你我一見如故，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你可以找我。”
    這就是客套話，陳瀟清楚的很，意思就是以後你可別去別家，得到我這來。
    陳瀟笑了。
    把電話號碼折疊，放在口袋裏。
    “放心吧，劉站長，你給錢痛快，價格又比別家高，我不找你找誰？”
    雙贏的生意，兩邊都愉快，何樂而不為。
    劉站長笑著點頭，“我這還有事，就不送你了，下次來了，咱們喝一杯。”
    陳瀟沒說話，他不喝酒，身體重要。
    不過現在沒必要說。
    跟劉站長告別，在門口等了個出租車，直奔市中心。
    車是老拉達，蘇聯進口。
    出租車一般就兩種，拉達和桑塔納，路上桑塔納多些，拉達少點。
    論舒適程度，這車確實比不上桑塔納，但論皮實程度，桑塔納略遜一籌。
    夏利出現還要朝後推兩三年。
    現在車價全城10塊錢，不管距離遠近都一個價，不打表。
    能坐出租車的都是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一般人都是去擠大通道。
    來到市中心團結商場，陳瀟感慨良多。
    這個地方，從現在到以後，名字都叫“團結商場”。
    雖然後來“團結商場”沒了，但叫法一直沿用下去。
    現在能買到時髦點的衣服，非這不可。
    說起來，他還是很期待的，2023年的時候，90年的複古風潮席卷全世界，很多衣服小地方有變化，但大體風格沒變。
    吊帶衫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隻不過國內保守，大部分人別說穿了，見都沒見過。
    就算有人有，也隻敢穿了在家裏顯擺一下，或者穿在裏麵。
    那像後來滿街大腿，溝壑，看的人心癢癢。
    一轉頭，還有半拉屁股。
    團結商場門口一溜小攤，賣衣服褲子的都有，不過都不是名牌。
    就算裏麵也沒什麽牌子貨，大家品牌意識不強，真是名牌還不好賣，太貴。
    另外就是一家水煎包，陳瀟饞的很，實實在在的牛肉粉條水煎包，1毛錢一個，五個就能吃飽。
    陳瀟幹了五個水煎包，喝了碗豆腐腦。
    付了錢出來，就聽有人在嘰嘰歪歪，“五塊錢，這也太貴了，放在家裏又不能當傳家寶，不會做生意啊。”
    “就是，想錢想瘋了。”
    “還沒年畫好看，又不帶日曆，五塊錢，想錢想瘋了。”
    陳瀟過去一看，愣了一下，這不是賣廢品的林老師嗎？
    林老師坐在一幅幅畫跟前，低著頭，抿著嘴，臉上全是倔強。
    人群散去，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蹲在跟前，拿起畫仔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