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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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留著正統分頭,跟漢奸那種差不多。
黑框眼鏡一圈一圈,像是蕩漾開的水波。
看似認真的看字畫,鏡片後目光卻總在林老師身上停留打轉。
林老師臉上滿是厭惡之色,但眼裏也有希冀,“蔣老師,你要是想買就買,不買的話別把畫弄爛了,我不好賣。”
叫蔣老師的抬頭,扶了扶眼鏡,鏡片後麵的眼神肆無忌憚。
看著林老師都眯成一條縫。
陳瀟愕然看著這人,心裏怒火湧起來。
哪怕他兩世為人,看到這人,心裏也壓抑不住火氣。
看到蔣文忠,他心裏想的是“蔣文忠的一萬種死法”。
蔣文忠沒注意旁邊還有人,小小聲道:“林老師何必固執,我出十塊錢一張,這些畫我全要了……你……”
語氣裏透著輕佻和曖昧,讓人聽了腦仁子裏滿是少兒不宜的畫麵。
這貨像誰呢?有點《神鞭》裏的無賴玻璃花,又有點像後來港片裏的曹查理,猥瑣,無賴,下流,無恥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陳瀟給他的定義。
之所以對他氣大,是因為他拆散陳瀟家庭。
蔣文忠因工作原因,在東山鎮待了一年多。
他是大城市來的人,長期給陳瀟母親描繪外麵的世界多麽大,這麽漂亮的女人不應該隻待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裏,應該出去闖一闖。
其實他是沒安好心,蔣文忠好色出名。
陳瀟母親自然看不上他,但也被他所謂外麵的世界說的心動。
最終還是拋下父子倆,離開東山鎮。
等她穿著時髦再回來的時候,陳瀟父親已經去世。
小小的陳瀟指著門隻說了一個字,“滾。”
從那時候開始,陳瀟隻知道這個世界隻有父親,沒有母親。
轉眼已經過了這麽多,陳瀟對母親的恨意和憤怒已經淡了不少,但卻從來沒想過原諒她。
那是他心裏的一道疤。
陳瀟一直說自己是孤兒,因為他當沒那個媽媽。
父親就是他的全部。
從父親死後,他覺得全世界就剩下他自己。
“林老師。”陳瀟平靜。
越是憤怒,越是平靜。
林老師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陳瀟名字,但看到陳瀟上午跟劉站長一起。
劉站長很看重這孩子。
“這畫不錯,我全買了,你給個價吧。”
蔣文忠一愣,“小屁孩,五塊錢一張,你買的起嗎?你懂畫嗎?”
他根本就沒把陳瀟放在眼裏。
林老師可知道這位不是那麽簡單,劉站長那種人,無利不起早,能笑臉迎合的人,肯定是能帶給他好處的人。
心裏可絲毫沒看輕他。
蔣文忠也是老師,不想陳瀟壞他好事,又看他臉嫩,像個學生,拿出師道威嚴,“你那個學校的。”
陳瀟沒理他,蹲下來裝模作樣的看畫。
其實他壓根不懂,覺得這畫是挺有意思,像是抽象派構圖作品。
意思就是一般人看不懂,圖案散亂,線條突兀,極盡誇張,表現出張揚猙獰。
這種畫的代表人物有個大咖,畢加索。
可不是人人都能成為畢加索。
林老師看陳瀟看的認真,小聲道:“這都是我丈夫的作品,你要是喜歡,我……我算你三塊錢一張。”
蔣文忠聽了差點氣炸了肺,老子十塊錢一張你不賣,他你就給三塊錢。
擺明不給麵子。
“林老師,你想想你老公,他可還在病床上呢。”
蔣文忠本性暴露,說話毫無顧忌,陳瀟在他眼裏根本不存在。
這句話說的林老師臉色黯然,她確實缺錢。
但蔣文忠不是好東西,買她畫的目的顯而易見,天下哪有白癡的午餐。
“這畫不錯,線條和構圖都是上流。”
陳瀟拍了拍站起來,“這些畫我全要了,二十塊一張,我覺得值這個價,藝術不應該帶條件,林老師希望你老公能早些好起來。”
蔣文忠眼睜睜看著陳瀟從口袋裏拿出錢來付款。
就幾百塊錢,陳瀟幹脆利索的付錢。
剩下的錢都放在他背包裏,財不露白這點他清楚。
而且口袋裏這些錢,也足夠讓蔣文忠下不來台。
二十張大團結塞在林老師手裏。
林老師不知所措。
陳瀟指指,“畫幫我包起來,我帶走。”
林老師“哎”了一聲,連忙動手。
每幅畫都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放在專用畫筒裏。
她對陳瀟是感激的。
說實話,丈夫這種奇怪詭異的畫風,就是她這個老師都看不明白,時常覺得亂七八糟,毫無美感可言。
更何況一個年輕人。
人家一下買完,說白了,是在幫她。
十個畫筒全掛在陳瀟身上,感覺像是去炸碉堡的爆破筒。
第一次用錢打人臉?
感覺也沒那麽舒適嘛。
陳瀟側頭看了眼蔣文忠鐵青的臉。
這才有點味道。
恩,心裏舒坦了。
“林老師早點回家,我先走了。”陳瀟打了個招呼,又想了想,過來跟林老師低聲道:“鋼和鐵的價格不一樣,你可別亂賣,鋼鐵分開明白嗎?”
林老師點點頭,露出恍然神色。
這是個不算秘密的秘密,時間久了都知道。
但林老師不知道。
陳瀟索性說出來,也不算什麽事。
“林老師,我說句不好聽的話,賺錢不丟人,不管撿破爛還是收破爛,不偷不搶,咱們憑的是雙手對不對?隻要不違法,對的起自己良心,賺來的錢都是幹淨的,沒什麽高低之分。”
說完陳瀟笑笑離開。
這些話,林老師未必能聽的進去。
但如果真能聽的進去,也許能改變她一生。
林老師細細品味陳瀟話裏的意思,長歎口氣,收拾攤子離開。
蔣文忠被晾在當場,沒人正眼看他。
現在陳瀟隻能惡心他一下,以後收拾他的時候有。
陳瀟掛著十個畫筒進了商場,直奔賣衣服的地方。
這會團結商場已經開始模仿大城市商場,進行分區。
服飾區衣服褲子款式齊全,花樣不少。
比起東山鎮的市場,天上地下的距離。
他沒打算買多少衣服,反正在要不久就會來江城。
到時候在買就成。
正挑著合眼的衣服。
身後突然有人叫他。
“陳瀟?是你嗎?陳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