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這話一出口，接待大廳裏三個人全都安靜了。
    空氣就這麽凝固了幾秒。
    片刻後，劉媛拿出一張信息登記表，一張免責協議。
    她微笑著向那人說道：“信息登記表上的就醫原因一定要填，記得署名，免責協議右下角摁手印就可以，其他的您看著填就好了。”
    那人接過兩張單子，眼神停在了那份免責協議上。
    低沉的聲音從他口中響起：“會有什麽問題？”
    劉媛麵上微笑不減，“手術都會有風險，這是一定要走的流程。”
    “簽協議是假，收集我的指紋是真吧？”
    那人的聲音依舊低沉，但他這次說出來的話卻讓整個接待大廳裏的氣氛陡然一變。
    他說著，手從後腰摸下一件東西，藏在寬大的袖袍中。
    “不要跟我耍花樣，帶我去見醫生，否則......”
    “沒問題！您不要緊張！”
    劉媛連忙點頭安撫麵前這人，自己轉身在前邊帶路，“您跟我過來吧......”
    林悠悠皺著眉頭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她有些不理解。
    不久，劉媛從陸淵的接診室裏出來了。
    林悠悠上前問道：“這種人很危險啊！還讓他去見陸醫生？我們直接把他嚇跑不就完事了？”
    劉媛從工作間裏拿出拖把和水桶遞給林悠悠，說：“悠悠啊，我們這些打工的，一定要懂得尊重、照顧老板的愛好，懂麽？”
    “拿著吧，我該下班了，你把接待大廳裏的地拖一拖。”
    “說不定一會兒陸醫生診室裏也用得到。”
    林悠悠：“陸醫生的愛好......是什麽......”
    劉媛頭也不回地向著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邊走邊說：“還能是什麽，就前幾天晚上對你做的那事唄。”
    “記得提醒陸醫生吃晚飯，如果他十二點還沒睡，就加一份宵夜，隨便看著做就行，他不挑食的......”
    林悠悠使勁點點頭：“好的！媛姐姐你去吧，放心把陸醫生交給我！”
    ......
    陸淵的接診室內。
    看著那人在自己對麵坐下，陸淵也是先被這人的行頭給鎮住了那麽兩秒。
    第三秒，陸淵看了看剛剛劉媛拿過來的兩張單子，他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不等那人開口，陸淵主動說道：“不好意思，這兩個單子不簽，沒法進行手術的。”
    那人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地臉上，露出的一對狹長眼睛死死盯著陸淵看了好大一會兒。
    劈啪！
    忽然，一道驚雷炸響，外邊下起了大雨。
    陸淵看了看時間，八點多了。
    那人依舊盯著陸淵紋絲不動。
    陸淵眨了眨眼，攤手示意：“我們該下班了，如果您暫時做不了決定的話......”
    “我來這之前，就已經做好決定了，我隻是在看，你值不值得信任。”
    陸淵靠著身後的座椅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看出來了麽？”
    “看出來了，你的眼神看似平靜，如同一潭死水，其實在深處卻藏著能毀滅一切的風暴。”
    “你是個瘋子，當一個醫生變成了瘋子，往往還會和變態掛上等號。”
    陸淵眉頭稍擰，他感覺對麵這個人對自己的誤會很深。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陸淵決定不和這人一般見識，他隻是敲了敲麵前的兩張單子，不說話。
    那人又盯著陸淵看了幾秒，拿過桌麵上的筆，在登記表上飛快填上了自己的信息，署名。
    至於那名字是不是真的，這就無從得知了。
    到了那張免責協議，那人緩緩說道：“這個東西沒用，如果手術失敗了，你直接弄死我就行了。”
    “你放心，不會有人為了我找你麻煩的，反而會有很多人感激你。”
    “你弄死我之後，可以拿著我的頭去西都安防司，領上一份三百萬的賞金。”
    陸淵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柄手術刀，他手指輕輕劃過刀麵，喃喃道：“三百萬啊......”
    忽然，那人藏在紗巾後的臉色猛地一變，他十分警惕地向陸淵問道：“你這做那個手術，怎麽收費？”
    陸淵臉上露出戲謔的笑意，“我們這物美價廉、服務公道，變性手術算上義肢費用和手術服務費，一共八十萬。”
    聽到“八十萬”這個數字，那人立刻站了起來。
    他好像有離開的意思，但剛一轉身還沒走出一步，他又回過身來，重新在陸淵對麵坐下。
    “你不缺錢，而且，你是個瘋子，是個變態。”
    “你不會為了錢，錯過這次對你來說，十分難得的機會的。”
    陸淵心裏暗自感歎了一下，這人還是有點眼力勁的，能把話說對一半。
    接下來，陸淵給這人開了一份手術消費清單遞給他。
    “異性生理機械義肢/套，七十萬。”
    “大型手術服務費，十萬。”
    “服務費十萬？哼，你可真黑。”
    陸淵輕飄飄說道：“小店利薄，如果你換心髒，這個價格會更貴，如果你隻換簡單的小部件，最低隻需要三千塊。”
    “其他的麻藥、手術刀之類的小錢，就給你免了。”
    “如果沒問題，您怎麽支付？”
    陸淵這裏可以通過電子合同直接走x地區銀行財團轉賬，但看眼前這人的樣子，顯然不像是能走得動那個路子的人。
    “我用現金。”
    果然。
    陸淵掃了掃眼前這人的扮相，孑然一身，並不像隨身攜帶八十萬巨款的人。
    此時這人看著手中的單據，紗巾後的眉頭似乎沒能舒展開來。
    雇了一會兒，他抬頭看著陸淵，問：“機械義肢，包含金屬構造的吧？”
    嘶——
    陸淵渾身一冷，他從這人的問話中，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
    “當然有，不過你放心，即便你怎麽泡水，都不會生鏽的。”
    “而且外部構造絕對是可以比擬真人肌膚的仿生纖維。”
    那人眼神中閃過幾分意興闌珊的神色，“我不是擔心會生鏽，也不擔心這東西的觸感。”
    “我隻是擔心，金屬的東西，會被狗財團的保鏢們用儀器檢測出來。”
    陸淵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哼哼......”
    “你這個小醫生，很聰明啊。”
    “沒聽懂，那我就說得直白點，我要的是生物義肢，純粹的生物義肢。”
    我尼瑪......
    陸淵深吸一口氣打量著眼前這人，這特麽妥妥一個變態啊......
    “抱歉，生理套件不同於其他部位，這個部位的生物義肢，我這裏沒有存貨。”
    “怎麽沒有，剛我見到的，就兩個呢，還很新鮮......”
    這一瞬間，那男人一對狹長的雙眼中，升起兩抹顯眼的紅光。
    而在這男人對麵，陸淵的臉上則浮現出了一絲病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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