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薔哥兒半路殺出,老太太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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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氏宗祠極為氣派,黑油漆柵欄內五間大門,盡顯威嚴。
    祠堂正殿前烏央央聚集了一兩百號人,賈家京中八房是親派,皆為當年榮寧二公後代,百來年開枝散葉,成年丁口也有數百了。
    “代”字輩的,除了教書的賈代儒外,還有一個賈代文,專門負責管族譜的。
    老太太自是不用親自出麵,坐在那裏,再有代字輩的二人領頭,先是拜完了先祖,便擺開來議正事。
    賈代儒說了些歌頌榮寧二公的話,又籠統的為賈珍的一生說了些好話,便言及賈珍去世,賈家族長需從長房裏挑出一位來擔任,再就是寧國府爵位的繼承問題。
    “每逢年節,珍大爺惦記著族中親人,怕有日子過不下去的,從來都是特殊照顧,多給年貨,混得好的,不讓打秋風。”
    “這榮寧街修路補瓦,珍大爺也沒少幫襯。”
    “如今斯人已去,我們緬懷之餘,當請蓉哥兒擔任族長之職,族內也蓋上印去,送表到宗政司,把襲爵的事……”
    賈代儒在這裏說著場麵話,忽然一個人闖了出來。
    隻見是寧國府收養的薔哥兒,那賈薔拿著一封信,滿臉漲紅的說道:“等一下,我,我有老爺的遺囑!!”
    “老爺並非是要把寧國府傳給蓉哥兒,而是要傳給我!”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賈母更是霍然起身,指著賈薔叱罵道:“混賬!你算什麽東西,也到這裏來撒野,來人!給我把他拖下去!”
    賈母如此強勢,並非是覺得賈薔胡鬧,而是怕賈薔拿出真東西來。
    偏偏這時,管著族譜的賈代文走了出來,出言道:“嫂嫂息怒,那份遺囑,薔哥兒昨晚已經與我看過,確實是珍哥兒手筆。”
    什麽?
    眾人一頭霧水,頓時嘩然。
    賈珍瘋了?唯一的嫡親兒子不傳家業,傳給一個侄兒?雖說是自小撫養長大,能算半個兒子,但畢竟不是親生的啊……
    隻見賈代文向眾人拱手一禮,說道:“另外,還有一事要與諸位告知。”
    “賈薔,其實是珍哥兒的親生兒子。”
    “事主還在的時候,這樁醜聞自不必言,可事主已然不在,薔哥兒日後恐孤苦無依,這些事情就得說清楚了。”
    賈薔的太爺爺與賈代化是一母同胞。
    所以賈薔也是寧國府正派玄孫,賈珍與賈薔的“父親”屬於從兄弟,剛好屬於第五服,賈珍與賈薔的母親有私情,確是醜聞,但也沒那麽荒唐……
    這事其實不用什麽證據。
    大家一想到賈珍收養賈薔,平日裏對賈薔萬般寵愛,對於賈蓉卻嚴加管教,確實有種父親疼小兒的樣子……
    再加上那份“遺囑”,此事恐怕板上釘釘。
    嫡庶之爭尚且不好,何況是私生子?賈政當即忍不住了:“這等醃臢之事,私下裏說過也就罷了,怎可放在台麵之上?”
    “便是證明了薔兒是珍哥兒的兒子,左右不過分些家產。”
    “寧國府什麽時候輪到他來繼承了?!”
    賈政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稱是,而那邊賈赦眼神陰鷙,他惱恨賈蓉騙了自己,寧國府的喪事沒讓他撈到銀子,便冷笑一聲,出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誰有當爹的清楚?”
    “我看,珍哥兒要把寧國府傳給薔兒,當是有他的考量的。”
    “還是先看看遺囑吧!”
    此言一出,賈薔當即領會,連忙跑到賈母麵前,將“遺囑”遞給了賈母。
    賈母拿在手中,雖然惱怒,但眾目睽睽之下,隻好將遺囑打開,查看內容:“賈薔吾兒,吾甚愛之,寧國府家財及爵位,當傳賈薔,不傳賈蓉。——賈珍書,丁醜年三月初一。”
    “什麽遺囑?這是兩年前所寫!”
    賈母憤而振書。
    賈薔立馬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雖是兩年前所寫,老爺確實是這個意思,那晚老爺告訴我,說我是他的兒子,以後寧國府的家業要傳給我。”
    “而,而不是……”
    賈薔雙目通紅的指著那邊趴在軟塌上的賈蓉,正要說什麽,尤氏卻忽然一步邁出,一巴掌猛地打在賈薔臉上,麵若寒霜的問道:“而不是什麽?你可想好了再亂胡唚!”
    賈薔捂著臉,神情有些發懵。
    他回想起那天,賈珍說的其實是“我的家業隻傳給我兒子,乖兒子你放心”,那晚,他還問了賈蓉來著。結果賈珍隻是罵賈蓉“雜種”,卻沒有說其他。
    賈蓉不是賈珍的兒子,這是他推斷出來的……
    此事過於離譜,他就算說出來,恐怕不但不會取信眾人,反而會被認為失心瘋,而且方才政老爺出言袒護蓉哥兒。
    恐怕,恐怕……
    他自己是賈珍的私生子,便以為賈蓉也是府中哪位的私生子,畢竟寧國府也就門口兩隻石獅子是幹淨的了。
    想明白情形,賈薔隻是大哭:“我沒有撒謊,遺囑是真的,老爺真是要把寧國府傳給我。”
    “而且。”
    “蓉哥兒的傷勢根本不是因為喝花酒被老爺罰的,是他故意喝醉了酒,打了老爺,做出了忤逆不孝之事,老爺才罰的他。”
    “他是不孝之人,沒資格繼承爵位!”
    如此鬧著。
    大家將目光都轉向了賈蓉,他畢竟才是事主。
    守在賈蓉身邊的秦氏沒有想到承爵的事還有風波,她緊緊的拉著賈蓉的衣袖,滿臉都是擔憂,賈蓉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抬起頭,看向賈薔。
    賈蓉平靜的說道:“我醉酒衝撞了老爺,此事已經在榮禧堂受過罰,你如今又提出來,是不滿老太太的處置嗎?”
    “老爺當時亦在場,打過我後,老爺也是揭過了此事的。”
    “若說因為我醉酒打了老爺,引起老爺的不滿,要奪了我的繼承權,我自當無話可說,可你的遺囑,並非是此事之後,而是兩年前所立。”
    “兩年前,我是犯了何事,不能繼承家業?”
    賈薔完全就不知道該如何辯駁,指著賈蓉“你你你”了半天,最後大叫道:“我有要命的東西要稟報給老太太,老太太聽過後便都明白了。”
    “總之,老爺是沒錯的,請老太太明察!”
    他還有秘密要說?
    眾人頓時凜然,覺得事情撲朔迷離了……
    場麵僵硬了好一會,老太太才終於開口道:“你且到內廳來與我說吧。”
    於是等到了內廳,讓人都下去,隻有鴛鴦留在門口照看,即便如此,賈薔也附耳私語,將當日之事一並告知,賈母聽聞,瞳孔猛縮,顯然是震駭不已。
    賈薔見此,還以為事情已經成了。
    喜道:“還望老太太正本清源,不要讓家業落入……”
    “來人!!”
    賈薔還未說完,老太太便厲聲高呼,賴大當即帶人走了進來,賈薔見此滿臉笑嗬嗬,這下子賈蓉的死期到了。
    而他,將繼承寧國府……
    “封住賈薔的嘴,打死了賬!”
    “是!”
    賴大當即帶著幾個健壯家丁執行,而賈薔直到被架住才回過神來,為什麽要打死的人是我,而不是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