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如今算是兵荒馬亂了。
    遼東有後金作為心腹之患，北邊有蒙古時常入寇，因為這十多年征收遼餉的緣故，民間頗為沸騰，到處都是山賊水匪。
    這年頭經商都變成了仗劍經商。
    五嫂自然對參軍談之色變，他們家就隻有賈芸一個兒子，若是賈芸沒了，她又該如何活下去？
    “娘！”
    “蓉大爺並非是單獨讓我去京營當兵，他問我是想在修園子時領個差事還是去京營跟他，是兒子自己選的當兵。”
    五嫂沒有想到是賈芸自己選的。
    便錘著他罵道；“你個殺千刀的，修園子幾十上百萬兩，你隨便負責點什麽，幾百兩銀子不就到手了，放著銀子不拿去當個大頭兵？”
    “那一年才幾兩銀子的軍餉？”
    京營士卒，一年確實也就十二兩的軍餉，這還是上司不喝兵血的情況。
    所以隻是參軍，沒有任何好處，但賈芸卻堅信：“蓉大爺讓我去京營，自然是要用我的，他初回京都，擔任京營節度使，軍中自然需要親近的族人。”
    “我看族中老少爺們，還沒有人做這個。”
    “孩兒我先去了，定然是要受到蓉大爺重用的。”
    五嫂一聽，也遲疑道：“蓉哥兒許了你什麽？”
    賈芸僵了下：“自然還沒，但事情是這麽個道理，不論如何，他總是要千金買馬骨的，哪怕孩兒不是個爭氣入眼的，也不會差到哪去就是了。”
    五嫂這才不再多言，認為可以試試。
    ……
    等賈蓉回了府，便將賈芸的事說給了秦可卿聽。
    秦可卿奇怪道：“你在揚州天雄軍裏，有的是人才可用，需要人直接調過來就是了，為何要安排賈芸去京營？”
    “到時候口子一開，宗族裏的人都要幫忙安排，卻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不幫忙又得罪人。”
    賈蓉是賈家的族長，對於族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幫忙的，這是責任。
    秦可卿擔憂這樣會影響賈蓉的事業。
    賈蓉吃著秦可卿夾給他的菜，喝著花雕酒，笑著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如今我賈家勢頭正好，徐介甫就來找麻煩了。”
    “今日找了龍禁衛來砸我的場子。”
    “陛下自然不會管這種小事，我也隻是告知陛下一聲，隨後也就要反擊了。”
    “在此之前，得讓四大家族同氣連枝。”
    “擺平史家，還是需要一些人做髒活的，賈芸我看了不錯，人還算機靈，主要是賈家子弟，久在京都，也熟悉地麵上的一些事物。”
    “到時候讓他尋些可靠的流氓，惹一惹史家的幾個子弟。”
    “再安排兩個病秧子。”
    “被史家的小子打死，有了人命官司，就好拿捏史家了。”
    秦可卿擔憂：“這事賈芸做的來嗎？我看他好像就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賈蓉笑道：“我可不也就十六七歲？”
    秦可卿當即撒嬌的伏在他的肩頭說道：“夫君又如何是他們能比的？夫君是天星下凡，蓋世英雄，他們又如何能比？”
    賈蓉笑著刮了刮她的鼻梁。
    說道：“那賈芸至少辦些小事沒問題，少年人能拉的下臉麵求爺爺告奶奶，城府至少是有的，看他說話辦事利落，做選擇也有魄力。”
    “這場事辦成不是問題。”
    “辦好了，再提拔也是順理成章，至於族人效仿，那也要看他們願不願意。”
    “賈芸進京營，那可是要先做大頭兵的。”
    “得一兩年功夫，我才會提拔他。”
    “在那之前，不過是根據功績賞些銀錢，當然，他在街麵上因為辦事積累起來的人脈名氣，那都是另論了。”
    其實最重要的是人脈名氣。
    還有賈芸曾經替他賈蓉辦過事，有了這些名頭和臉麵，賈芸才能在江湖上吃得開，這是最寶貴的財富。
    隻可惜很多人眼皮子短。
    到時候見不得，又怕是要說他這個族長苛待族人了。
    “往年年貨，各家都是十五兩銀子的份額，其中現銀十兩紅包一份，各類貨物價值五兩，今年是不是多漲些？”
    “畢竟這是你當上族長的第一年。”
    這些事情按理說秦可卿和尤氏她們拿主意就可以了。
    實際上原本就漲了，今年的標準是十八兩銀子，榮寧二街，賈家族人一共165戶，這年貨就要小三千兩銀子呢。
    不是不願意給太多，而是不能把胃口撐大了，以後就降不下來了。
    “今年定的多少？”
    “十八兩。”
    “那就給二十兩吧，往後按十八兩給。”
    最早其實年貨就二兩銀子的紅包，零碎被一些瓜果啥的，一起也就五兩銀子的標準，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不缺錢，族長也就是熱鬧熱鬧，盡一份心意職責。
    結果那六房一代過的不如一代。
    許多人竟然要靠年貨接濟過日子，就被曆代族長逐漸提高，如今到了賈蓉這裏，便是十五兩起步，隻能升，不能降了……
    有錢沒錢的都要領年貨，有人甚至動歪心思，領兩份三份。
    往日賈珍就遇到過這種事情，有族人領完一次，家裏換個人又來……欺負族長認不全族裏的人。
    賈蓉不是舍不得更多的錢。
    而是沒有必要，年貨規格從此提高三兩，就足夠那些人感恩戴德了，所以他在就業上不幫忙，大多人也不會說什麽。
    而且遇到事情。
    賈蓉可以利用族長的身份來壓榮國府的那幾位，真碰到了大事開祠堂，族人都站在他這一邊，賈母也沒有辦法說什麽的。
    “行。”
    賈蓉決定的事情，秦可卿自然不無不可。
    隻是問道：“按行程，明日薛姨媽和寶釵就要到京都了，可要去迎接？”
    “左右無事，去接接也好，你還沒有見過她們吧？”
    “嗯……聽二太太說，那位寶釵姑娘是個心思玲瓏更勝黛玉妹妹的，年紀輕輕便能為薛家打理偌大的家業，我早就想見見這位妹妹了。”
    賈蓉笑道：“黛玉隻是沒的曆練，她就是個厲害的，真曆練一翻，也是能撐起一個家業的。”
    “隻是寶釵更加圓融，懂得人情世故。”
    “在經商上確實更厲害一些。”
    秦可卿哼哼了兩聲，表示他這麽疼黛玉自己吃醋了，然後問道：“既然你們在揚州的時候有交情，薛家又跟寧國府做著鹽業的生意。”
    “到時候她們過來，是住在寧國府還是榮國府？”
    賈蓉想了想，道：“大概還是榮國府吧，畢竟薛姨媽和王夫人是嫡親的姐妹。”
    “哪怕寶釵以後帶算嫁給寶玉。”
    “如今也沒有到需要別府而居避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