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市。
    一輛大巴車在馬路上緩緩行駛，最後在尚通大廈門前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陸續有人從車上下來。
    這一行人全部穿著刑警製服，堵在大廈門口也不進去，但是出入公司的職員在經過他們的區域時，總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腐爛臭味，不得不失禮地捂著鼻子逃開。
    一個佩戴墨鏡的女子聲音沙啞問道：“張總，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去觀江小區，那裏才是楊間居住的地方。”
    而她喊話的對象是一名男子。
    中午日頭正毒，名為的男子卻帶著厚口罩、全身沒有一點皮膚暴露在空氣中，似乎很害怕見到陽光。
    口罩下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似乎是喉嚨腐爛破了洞，說出的話有種漏風的感覺：“廢話就不要說了。大家一起進去找人，找不到再去觀江小區。”
    這一群人看起來都很信服，在大步走進去的時候，這些人也緊跟著闖進去。
    “你們是什麽人，這裏需要預約才能進去，保安，保安。”前台的幾名職員發現了不對，連忙上前阻止，並且呼喊門口的保安。
    墨鏡女子停下腳步，臉色陰沉沉道：“讓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似乎是動手的前兆，附近的燈泡嗤嗤作響，一種不詳的氣息在飄蕩。
    幾名職員立刻明白了什麽，驚呼道：“馭鬼者！”
    他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不敢再阻攔，讓來了一條路，剛剛趕來的保安聞言也立刻縮了回去。
    在這裏工作的人，很清楚馭鬼者的身份代表著什麽，這類人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不能在這裏殺人。”這群人為首的低吼一聲，聲音一如既往漏出風聲，像是從破風箱裏傳出一樣。
    有人立刻附和道：“張總說得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動手，能威懾就威懾吧。”
    在眾人的勸說下，墨鏡女子點了點頭。
    頭頂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最後停歇了。
    轉頭看向大家，聲音堅定道：“首先，大家要認清自己的身份。我們已經脫離了民間組織，現在是總部的人。規規矩矩行動，隻有這樣才能維護我們的合理權益。”
    “沒錯，張總說的對。”
    “張總，我們聽您的。”
    在其他人的附和下，心底沒有絲毫高興。
    他也不想出頭，但作為駕馭兩隻鬼的馭鬼者，被人推出來也不好意思拒絕。
    但是下一刻，一股猩紅光芒從頭頂籠罩過來，宛如一束探照燈一般瞬間覆蓋了整個大廳。
    僅僅過了兩三秒的時間，紅光又再次消退幹淨，然而那一群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前台的職員激動地說道：“楊間出手了，一定是他。”
    “你作死啊，那是楊總。”另一位前台職員輕拍了一下同事，“楊總今天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鬧事的人肯定沒有好下場了。”
    保安們麵麵相覷，一群人憑空消失的靈異現象，仍然給他們帶來了巨大震撼。
    而被紅光帶走的那群人，此時正在大廈頂層的經理辦公室內，束手束腳地看著老板椅上的年輕人。
    楊間的眼睛正盯著手機，在看梁興揚發來的短信，眉頭微微皺起：“讓兩處靈異之地達到靈異平衡，這種思路真的可行麽？”
    旁邊不敢打擾的一群人騷動了一下。
    猶豫了一下，走出來說道：“你是楊間？”
    雖然心底有了猜測，但他們沒有真正見過執法隊長楊間的樣子，還需要確定。
    楊間放下手機，額間睜開了一隻猩紅鬼眼，沉聲問道：“看你們還算守規矩的份上。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心頭猛地一凜，被鬼眼盯上的下一秒，他身體裏的鬼開始瘋狂警示。
    逃。
    否則會死。
    咬咬牙，提著一口氣，開門見山道：“我們都是被總部收編的民間馭鬼者。因為大量處理靈異事件，駕馭的厲鬼都達到了瀕臨複蘇的狀態，我們希望能得到總部的幫助，緩解厲鬼複蘇。”
    在他說完之後，辦公室裏陷入一片寂靜。
    這群人沒有主動聲援，就像之前猜測那樣，他隻是被推出來的出頭鳥，有承擔楊間怒火的風險，但他在作為此次行動的發起人，不得不站出來。
    但是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力量。
    他們聚起來的人有二十個，放在哪裏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可怕力量。
    楊間目光微動，不解地問道：“總部和我楊某人有什麽關係？你們該去找總部尋求幫助，為什麽要來找我？”
    沉默！
    墨鏡女子低聲說道：“是因為你的命令，我們被迫加入總部，被迫處理靈異事件。現在大家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
    “哦？”
    楊間目光冷冽，冷漠地掃了這群人一眼。
    但是心底沒有過多意外，因為他知道今天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
    不是每個馭鬼者都有膽量駕馭新的厲鬼，搭建靈異平衡緩解厲鬼複蘇，因為成功的概率太低了，有九成的人會倒在這一步上。
    報告書上形勢好轉的數據背後，是無數人的努力和犧牲。國內每天都有新的刑警死去，同時又會有新的馭鬼者誕生，成為新的刑警。
    為了追平靈異事件爆發的速度，國內在進行極其殘酷的新舊交替，每個人都應該適應這個時代。但不意味著全部人都願意接受事實，在死亡的威脅下，總會有人站出來抵抗這一規則。
    他知道積壓的矛盾遲早會爆發，但沒想到會這麽快而已。
    楊間站起身，冷冷說道：“在國內靈異圈，規矩是我定的，無論是誰都要遵守。不服的話，很簡單，直接幹掉我，自己當執法隊長。幹不掉我，任何意見都要憋回去，聽清楚沒有。”
    墨鏡女子咬牙切齒道：“我們願意遵守規矩，但靈異事件太多了，我們撐不住，你不能不管我們。”
    然而下一刻。
    “砰！”
    一根發裂的長槍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嚇了眾人一跳，不少人都冒出了冷汗。
    楊間手握長槍，鬼眼凝視眾人，聲音冰冷道：“靈異圈就是這麽殘酷，誰不服現在就可以動手。”
    沉默良久，突然脫下口罩露出自己腐爛的臉龐，低吼著說道：“你說得對，我們這些底層馭鬼者就算能緩解一時的厲鬼複蘇又有什麽用。隻有改變規則，才不用被逼著去處理靈異事件。”
    然而話音剛落，一道猩紅的光芒直接籠罩了過來。
    六層鬼蜮一開，所有人的行動都僵硬起來，連思緒都被停滯了。
    楊間進入七層鬼蜮隔絕停滯，手握柴刀當即揮下。
    當紅光消退之後。
    “啊……”
    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而他駕馭的厲鬼也發出怪異的尖叫。
    下一刻，連人帶鬼一起裂開。
    “噗通……”
    屍體重重的栽倒在地，充滿不解，似乎還沒有死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臉色立刻變得驚駭恐懼起來。
    “怎麽會這樣！”
    意識徹底模糊起來，再也沒有了氣息。
    墨鏡女子發出一聲尖叫，迅速退後幾步，然後驚愕地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幕。
    死了！
    駕馭了兩隻鬼的，竟然這麽輕易就被殺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所有人心底的疑問，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絕對是楊間下的手。楊間太狠了，一言不合直接幹掉一名馭鬼者。
    “你怎麽能這樣，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是希望得到幫助而已。”墨鏡女子憤怒質問。
    但是下一刻。
    一雙冰冷發黑的手掌攀附在女子的脖子上，宛如凶惡的詛咒一樣，無法祛除。
    墨鏡女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動用厲鬼的靈異力量，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那雙詭異的鬼手壓製住了她的厲鬼，讓鬼陷入了沉睡。
    現在她一動不敢動，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顫抖，隻能求饒地看著楊間，生怕鬼手扭斷自己細長脖子。
    眾人感受到楊間冰冷的眼神，以及身上的陰冷氣息頓時心中一凜。
    楊間眸子散發著淡淡紅光，沉聲道：“滾回去處理靈異事件，這就是我立的規矩。”
    大家眼中全是濃濃的恐懼，心底興不起一點反抗的念頭，甚至不敢跟楊間對視，生怕被誤會，然後被盯上。
    十秒不到，所有人紛紛退出辦公室，連在死亡關頭逛了一圈、身體發軟的墨鏡女子也被半拖半扶的帶著離開。
    楊間恢複平靜，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兩截屍體，腳下有陰冷的積水流出，吞沒被柴刀肢解的厲鬼，帶去鬼湖關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