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熊磼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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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宮。
    禦書房。
    楚皇將手中的一份筆錄朝案桌上一放,抬起左手,輕輕地揉了揉眉心,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萬歲爺,您請千萬保重龍體,勿動龍顏!這些事,人證物證俱在……”餘懷恩滿麵擔憂地勸道。
    陳三看著楚皇,眼中憂色也甚重。
    這一個時辰裏,楚皇翻閱了幾十份內侍們帶回來的筆錄,也歎了幾十次氣了。
    “老餘啊!”楚皇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朕這大楚,是不是沒救了?”
    “萬歲爺!”餘懷恩連忙跪伏在地,說道“咱們大楚這些年邊境安寧,歲庫日豐,百姓的日子也越過越好。此次大戰,寧遠侯又首戰大捷,這一切都是大興之兆。這都是托了萬歲爺您的福啊!”
    “主子,些許蛀蟲,不過是疥癬之疾。隻要主子一道聖旨,微臣定能為主子將他們一一掃除!”陳三也跪伏在地,殺氣騰騰道。
    “些許蛀蟲?疥癬之疾?”楚皇自嘲似地笑了笑,又歎道“如果真是這樣,朕又何至於此?”
    一邊說著,楚皇一邊指了指案桌上那一堆筆錄,說道“這麽多份問話,無論是朕的嫡親皇子,又或是朕的國之重臣,皆推得一幹二淨,皆用一個不知二字就將朕給打發了。他們這是覺得朕已昏聵至此,還是準備聯起手來跟朕打擂台?”
    餘懷恩忙道“萬歲爺,前段時間自行上報的公卿也不在少數。這段時間,也有許多大人在查明府中不法之事後主動上折子請罪……“
    “老餘,朕知道你想說什麽。“楚皇打斷餘懷恩的話,又指了指那一堆筆錄,說道”這裏連皇子和二品以上大員的問話都沒收全吧?“
    “回稟主子,除了派往雍王府與威王府問話的內侍尚未繳旨,其餘的都已呈給主子了。“陳三答道。
    “嗬嗬!雍王?威王?”楚皇又自嘲似地笑了笑,說道“朕要問這兩個兒子的話最多。老餘,陳三,你們說,朕能從他們那裏得到多少個不知?“
    “你想要知道,就當麵問吧。“餘懷恩與陳三悄悄對視一眼,正不知如何應答,禦書房中,先是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接著撲通撲通摔下幾個人來。
    餘懷恩噌地從地上竄起,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楚皇身邊。
    陳三也呼地從地上躍起,一閃身,擋在案桌之前,凝神戒備。
    護住楚皇之後,二人才定睛看去,卻見熊梧一臉暈乎地出現在禦書房中間。
    熊梧身旁,一名白衣青年負手而立,神色淡漠地看著楚皇。
    再看摔在地上的那幾個人,一個正是前往熊梧府中問話的內侍,另外幾人則是包括衛哲在內的內司之人。
    衛哲落地之後,晃了晃腦袋,立即站起身來,奔至陳三身旁,與他並肩戒備,口中說道“主子,事態緊急,請恕卑職無禮!“
    那名內侍和另外那幾名內司之人,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二殿下,你意欲何為?“定下神來,陳三沉聲喝道。
    “陳三,站過一旁。“熊梧尚未答話,楚皇已經開聲道。
    楚皇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平靜,但餘懷恩卻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憤怒。
    待陳三朝一旁稍稍讓了讓,楚皇看著熊梧,一言不發。
    “父皇……“熊梧被楚皇這麽看著,近乎出自本能地雙腿一軟,便欲跪伏在地。
    “父王,你站著。“這白衣青年,自然就是熊磼。見熊梧欲跪,熊磼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托,將其托起,隨後又將雙手負於身後。
    “放肆!”陳三厲聲喝道。
    熊磼阻止熊梧向楚皇跪拜,自己又在楚皇麵前負手而立,這已是大不敬。
    “老餘,陳三,你們今日都莫說話。”楚皇止住陳三,看向熊磼,聲音平淡地問道“你是老二?”
    熊磼看了一眼楚皇,不僅未答話,連頭都未點一下。
    “磼兒,快向皇祖父問安!”熊梧忙道。
    “父王,你今日若是一直如此,我也幫不到你了。”熊磼看著熊梧,淡淡道。
    “嗬嗬!”楚皇嗬嗬一笑,又對熊磼道“修行之人,便無倫理綱常了嗎?”
    “凡世俗禮,有何道哉?”這一次,熊磼倒是說話了。隻是,他的語氣中,滿是不屑。
    “雍王,你來告訴朕吧。你今日攜修士入宮,有什麽話要對朕說?“楚皇不再理會熊磼,複又看向熊梧。
    案桌前,陳三對衛哲使了個眼色後,衛哲閃身出了禦書房。
    眼看著衛哲離去,熊梧麵色微微一變,熊磼則視若無睹,猶自背負雙手,竟然緩緩地踱起了步,開始上下打量起禦書房來。
    “父皇,您遣內侍至兒臣府中問話,有些話,兒臣想當麵向父皇回稟。“熊梧硬著頭皮道。
    聽聞熊梧此言,正在踱步的熊磼輕輕皺了皺眉。
    “你是想說,你府中發生的那些事,你一概不知?“楚皇盯著熊梧,說道。
    “回稟父皇!兒臣這些年忙於政事,確實疏忽了府中的管教。砭兒所為,兒臣著實不知。“熊梧道。
    “嗬嗬!”楚皇又嗬嗬一笑,指了指案桌上一堆卷宗,說道“陳三,把這些拿給咱們大楚的雍王殿下看看。”
    餘懷恩聞言,心中一震。皇帝這麽稱呼雍王,,顯是已經憤怒到極致了。
    陳三轉身取過卷宗,放於熊梧身前的地上,又迅速退回原處。
    熊梧彎腰拿起一份卷宗,翻了一翻,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接著,熊梧又看了幾份卷宗,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些卷宗中記載的,已經不再是其子或者其府中其他人的斑斑劣跡。
    這些卷宗中記載的,是他本人做過的許多事。
    這其中,有貪贓枉法,亦有賣官鬻爵,甚至還有草菅人命。
    “雍王殿下,這些你也不知情嗎?”看著熊梧的臉色,楚皇帶著莫名的意味,問道。
    “父皇,這些事……”熊梧垂直頭,囁嚅道。
    “唉!父王何須如此?”正在踱步的熊磼忽然停下腳步,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磼兒,咱們今日還是……”熊梧看向熊磼,躊躇道。
    話才說一半兒,熊梧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熊磼那淡漠的目光中忽然好似多了一些東西。那像是嘲諷,又像是輕視,甚至是可憐。
    “今天我與父王來,不是與你說這些的。”熊磼將目光轉向楚皇,說道。
    “這位高人,你有何話說?”楚皇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
    “你將皇位傳給父王吧。“熊磼道。
    一句話,石破天驚,但熊磼卻說得比家常閑話還要輕鬆。
    “大膽狂徒!放肆!來人!“陳三再也按捺不住,連聲厲喝道。
    隨著喝聲,禦書房外,呼呼呼奔入十餘人。
    當先三人,除了衛哲和孫空,還有一名與他二人著同樣裝束的人,正是內司另一名統領瞿孝。
    這三人一進入禦書房,先是朝楚皇躬身一禮,然後迅速奔至陳三身前,三道目光,六隻眼睛,如同鷹隼一般盯住熊磼。
    隨著這三人奔入的,其中有六人手持勁弩,另外數人則各自手按兵刃,迅速將熊梧父子二人圍在中間。
    “主子,卑職鬥膽,請主子下旨,捉拿此賊!“陳三轉過身,對楚皇躬身道。
    麵對內司四大頂尖高手,又被內司眾高手團團圍住,熊磼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隻是麵露譏諷地看著楚皇。
    餘懷恩瞧見熊磼的神色,心中大怒,不由分說,伸手攙住楚皇,說道“萬歲爺,奴才冒犯了!請隨奴才暫避。”
    “老餘,朕不走。朕要看看,我大楚朝的皇子皇孫是如何弑父弑祖的。“楚皇一邊擺手示意餘懷恩鬆手,一邊用極為冰冷的眼光看著熊磼。
    “弑祖嗎?那倒不必。你寫一道禪位詔書吧。父王繼位之後,你還可以做太上皇。”熊磼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
    “朕若是不寫呢?“楚皇的目光已經冰冷到了極致。
    “哦,不寫啊?我自己來吧。”熊磼輕蔑地一笑,邁步朝著楚皇的方向走去。
    “拿下!”陳三再也等不了了,大喝道。
    陳三話音一落,六名手持勁弩的內司高手同時抬起勁弩,對著熊磼便射。六隻弩箭,幾乎是同時飛出,飛向熊磼的左右肩胛、雙臂及雙腿。
    同一時間,另外數名內司高手也同時拔出兵刃,撲向熊磼,將熊磼所有閃避騰挪的路線盡皆封死。
    這幾名高手與那六名勁弩手同時出手,配合極為默契,瞬間就將熊磼置於必敗之境。
    “磼兒……“禦書房中,熊梧驚叫道。
    熊梧小心二字尚未喊出口,六隻弩箭已經飛臨熊磼的身體。
    弩箭臨身,熊磼連腳步都未停下,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六隻弩箭仿若碰到了什麽壁障一般,在空中停了一停,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六名勁弩手未及反應,便各自發出一聲悶哼,栽倒在地。
    勁弩手中箭之時,另外幾名內司高手也已撲了上來。
    見弩箭未能奏功,這幾名內司高手迅速變招,手中兵刃極為凶狠地朝著熊磼的肩、臂、手、腿、足招呼過去。
    熊磼一邊繼續閑庭信步一般朝前走,一邊揮了揮手,雍王府中的那一幕再度出現,這幾名內司高手同時跌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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