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低頭,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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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敬平靜道:“如此機密之事,武衛將軍莫非想弄得人盡皆知,還是將軍怕在蜀山出事?”
    燕無雙道:“先前已經遞過拜貼,蜀山同意我們入山,並未言明隻可以三人進山。”
    公孫敬道:“先前未說,現在補充便是。”
    燕無雙緊握雙拳,“蜀山與皇室即便有矛盾,但彼此間也該互相尊重。皇子屈尊前來拜山,已經足夠顯示皇室的誠意。蜀山如此做,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公孫敬說了一句讓燕無雙摸不著頭腦的話,“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
    燕無雙一愣,“什麽意思?”
    公孫敬平靜道:“昨日你的屬下打了我蜀山的弟子,今日就忘了嗎?”
    公孫敬猛地回頭,“誰打的,站出來!”
    郭洪向前一步,“啟稟將軍,是我!”
    “還不給人家道歉!”
    “砰”的一聲,郭洪雙膝跪地,砸起陣陣煙塵,“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蜀山各位小道長,還請各位小道長恕罪。要打要殺,小的一個人擔著!”
    燕無雙緩緩轉身,取出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刀架在了郭洪脖子上,對著公孫敬咧嘴笑道:“道長,你看這樣可行?若是覺得還不夠解氣,我將他的頭砍下來送給道長,如何?”
    公孫敬戲謔道:“據我所知,此人隻是聽令行事。燕將軍若是真心賠罪,不如砍了教唆者的頭顱,如何?”
    燕無雙笑道:“什麽教唆者,我聽不懂?”
    燕無雙哪怕對昨天的事不知情,也知道郭洪不是挑事的人,必定是皇甫睿棋下的令。此時他不禁後悔,昨日為何要一時興起在清風鎮到處尋找那些傳說中的隱士高人,讓皇甫睿棋獨自出行,惹下了這等麻煩。若沒有此事,今日不會如此被動。
    公孫敬道:“教唆者,就是你身邊十七皇子。不知燕將軍,能否給我們一個公道?”
    燕無雙冷笑道:“空口無憑,你說是就是嗎?”
    公孫敬轉頭招了招手,將張子默叫了過來,“昨天你被打,是誰指使的?放心大膽地說,一切有我們,蜀山會給你撐腰。”
    張子默正要開口,燕無雙手持長刀向前重重踏了一步,地麵隱隱震動。這一刹那,張子默好像聽見了漫天的廝殺聲,又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還感知到了濃烈的殺氣以及燕無雙手中那柄長刀的鋒芒。
    燕無雙皮笑肉不笑道:“小道長,千萬別胡亂冤枉人啊。”
    張子默額頭冷汗直流,燕無雙的氣息壓在了他身上,對他不斷進行震懾。仿佛他隻要開口,燕無雙手中的長刀便會將他劈開。
    公孫敬並沒有出手替張子默擋住這股氣勢的意思,他想看看張子默能否在燕無雙的震懾下穩住心神。
    張子默低吼一聲,體內血液突然快速流淌,讓他的身軀不再僵硬,猛地抬手指著皇甫睿棋,“就是他,是他指使手下打的我。”
    燕無雙輕咦一聲,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孩童,居然能從他在戰場上磨煉的氣勢中掙脫出來。果然能拜入蜀山的,都不是庸碌之輩。
    公孫敬道:“燕將軍,人證在此,還有何話說?昨日之事還有幾位蜀山弟子也是親曆者,若是一個不夠,我可以讓他們都出來作證。”
    燕無雙冷哼一聲,他自然不可能將皇甫睿棋推出來,否則回去他無法向皇帝交差,“道長,此事不能隻聽你一麵之詞。十七皇子昨日出行都有人陪同,待我問問這些人便清楚了。”
    燕無雙轉頭看著那整齊的隊伍,“蜀山的道長說,十七皇子昨日打了蜀山的人,有人看到嗎?”
    “沒有!”數千羽林衛,回答同樣十分整齊。
    燕無雙哈哈大笑,“道長,你聽到了嗎?我的屬下說沒有見過此事,既然雙方各執一詞,不如此事就此作罷,咱們抓緊時間辦正事怎麽樣?這位小道長不會白受傷,我一定會賠償最好的丹藥,還有很多法寶,你看這樣可以嗎?”
    公孫敬道:“蜀山不缺這些東西,真相如何你心中明白。今日你若是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便請回吧。”
    燕無雙低吼道:“簡直欺人太甚!皇室來蜀山拜訪,此事蜀山已經同意。你不過是一個三十八代弟子,有什麽資格替蜀山做主?我給你麵子才尊你一聲道長,真當我燕無雙是吃素的嗎?羽林衛,戰陣準備!”
    “是!”數千羽林衛齊齊騰空,身形變幻莫測,隻待燕無雙入陣,就可將眾多羽林衛的氣息凝為一股,實力暴增。
    這便是兵家獨有的陣法,羽林衛雖是皇宮禁軍,但每一個羽林衛都不算頂尖強者,可當結陣之後,即便是頂尖強者可與之一戰。僅憑公孫敬和天吾幾人,絕對攔不住。
    公孫敬冷笑道:“這裏是蜀山,你不會真的以為,僅憑你幾千羽林衛,就可以闖進蜀山吧。若真是如此,皇室為何整整一百五十年,不敢過聽劍河?”
    “都在吵什麽,吵得我耳朵疼!”一道紅衣身影自蜀山飛出,身上氣息略微散出,便將數千羽林衛全部壓製落地,戰陣瞬間被打散。
    蘇言連忙迎了上去,“師父,您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趙丹陽。
    趙丹陽道:“我不來,讓你們再這麽吵下去,吵到你師爺怎麽辦?讓你們接個人,都鬧出這麽大動靜,怎麽回事?”
    蘇言嘴唇微動,以傳音之法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述。
    趙丹陽淡淡地看了燕無雙一眼,燕無雙體內頓時真火肆虐,身上灼熱無比。任憑燕無雙如何運功抵抗,也無濟於事。燕無雙能察覺到,隻要這真火再強一分,他便會化為灰燼。
    該死!燕無雙本以為到了地仙境,即便不是蜀山各位劍仙的對手,也應該有自保之力才對。現在看來,卻是他想多了。一個境界的差距,竟如天差地別。更別提蜀山的這些劍仙,都是天仙中的頂尖強者。
    “將軍!”身後羽林衛見燕無雙如此難堪,想要再次結陣替燕無雙解圍,卻被燕無雙抬手攔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
    燕無雙強忍體內疼痛,抱拳行禮,“燕無雙,見過趙真人。先前對蜀山多有得罪,還望趙真人恕罪!”
    趙丹陽輕聲道:“你剛剛,是要闖山?”
    燕無雙咬牙道:“不敢!”
    趙丹陽笑道:“有意思,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敢在蜀山門前這麽放肆的。正好我許多年沒與人動手了,今日正好過過癮。我給你一個機會,帶著你的嘍囉們從我身邊闖過去,我讓你們進山。闖不過去,死!”
    燕無雙眼神躲閃,不敢與趙丹陽對視。趙丹陽剛一出現,他便猜到了趙丹陽的身份。這一位可是凶名赫赫,憑一己之力闖入趙家,擊殺眾多強者,將趙家打得幾十年都還未恢複元氣。這樣的狠人,即便再給燕無雙三萬羽林衛,他沒有把握擋住趙丹陽的攻擊。
    皇甫睿棋突然放在燕無雙身前,對著趙丹陽深深一拜,“前輩,此事皆因晚輩而起。一切後果,都由晚輩承擔。”
    “你怎麽承擔?”
    皇甫睿棋道:“晚輩願意向蜀山的道長賠禮道歉,要打要罰,晚輩一個人受著。”
    燕無雙急忙道:“殿下不可,你代表的是皇室,不能彎腰啊!”
    皇甫睿棋道:“叔叔,您別說了,我意已決。您是為了我才接下這次任務,讓侄兒看你這樣受苦,侄兒卻無所作為,侄兒還是個人嗎!”
    趙丹陽道:“早這樣不就沒這麽多事了,犯錯補過,天經地義,天下人概莫能外。”
    “晚輩受教了。”皇甫睿棋走到張子默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對不起。”
    張子默平靜道:“我原諒你了,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好了,事情已經解決,就帶他們入山吧。”趙丹陽腳步微移,便消失在原地,燕無雙體內的真火也隨之消失不見。
    燕無雙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汗水已經將後背打濕。此時的他才意識到,先前的行為有多衝動。蜀山劍仙隨便一位出手,都足夠皇室頭疼了,更別提一百多年前就無敵於天下的那位了。難怪足足一百多年,皇室一直不敢對蜀山動手。對待蜀山的態度,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公孫敬帶著眾人抱拳道:“燕將軍,請。”
    這一次,燕無雙沒有再堅持,隻是帶了皇甫睿棋和郭洪進山。趙丹陽的出現,讓他明白,麵對蜀山這樣的勢力,帶多少人都是沒有用的,否則皇室早就發兵蜀山了。
    山道上,眾人看著前方很快便談笑風生仿若無事發生的燕無雙,不禁暗中咂舌,同時心中一陣暗爽。
    這次蜀山的態度,讓他們對於蜀山有了歸屬感。蜀山能為張子默出頭,未來他們受欺負時,哪怕是皇室,蜀山也敢為他們出頭。想到此處,哪怕是平日裏把他們訓得劈頭蓋臉公孫敬,此時看起來也和藹可親。
    範玉麟低聲道:“爽,簡直是太爽了。蜀山簡直太厲害了,能讓皇室低頭,估計也是獨一份了。老張,皇子對你低頭,什麽感覺?”
    張子默道:“沒什麽感覺啊,那他不對在先,道歉不是應該的嗎?道了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範玉麟撇嘴道:“裝吧你就,要是皇子跟我道歉,這事兒我能吹一輩子。”
    蕭清風調侃道:“你確定不是惹禍上身?你可是世家子弟。”
    範玉麟道:“也是哈,讓皇子給我道歉,估計我爹會把我打死。”
    徐輕歌道:“怕什麽?你看我和上官易,就不怕那個什麽皇子。”
    範玉麟無奈道:“大姐,你們兩家在山僉州。整個天下,隻有一個山僉州好嗎?”
    徐輕歌道:“你可以讓你爹把範家搬到山僉州啊,這樣就不用看皇室的臉色了。”
    範玉麟道:“一州三世家,擠不下吧?再說了,你家大人和上官家不會同意的。”
    徐輕歌道:“等我回徐家,我就是少家主。這點小事兒,我還是能做主的。至於上官家嘛,你不用理會,蜀山同意就行了。”
    前方上官易冷冷的聲音傳來,“幼稚。”
    徐輕歌怒道:“你說誰呢你,你才幼稚!”
    上官易道:“一個世家的遷移,被你說成過家家一般簡單,這不是幼稚是什麽?”
    “你!”
    範玉麟連忙勸道:“別理他,這家夥就是嘴臭,咱們說咱們的。徐家主,以後我家要是真的混不下去了,就來投奔你了啊。”
    徐輕歌昂首挺胸,儼然一副大姐大的模樣,“好說好說,以後姐罩著你。”
    歐鑄突然道:“那你以後當了家主,是不是得招女婿上門啊?”
    徐輕歌道:“肯定啊,我爺爺和我爹是舍不得我嫁到其他地方的。”
    歐鑄輕輕哦了一聲,頓時垂頭喪氣。
    張子默幾人頓時哄堂大笑,引得眾人紛紛回頭,直到天吾回頭狠狠瞪了幾人一眼,幾人這才憋住笑容。
    南宮雨好像明白了什麽,也抬起衣袖捂嘴輕笑。
    徐輕歌疑惑道:“你們有病吧,怎麽總是莫名其妙笑起來。”
    範玉麟道:“沒事沒事,我們就是替你能當家主開心。”
    行至溪邊,公孫敬與天吾帶著三人踏上東邊山峰的山道上,蘇言留下看管眾人,眾人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遠去的公孫敬等人。
    蘇言雙腳分開微微下蹲,“好了,別看了。今日教你們站樁,都看好了!”
    東山山道上,燕無雙終於結束天南海北的閑談,抱拳道:“二位道長,先前的不愉快,還請不要放在心上。魔人越過通天山脈的事,無論是對蜀山還是皇室,都是一件大事。此事皇室了解的不多,還望二位知無不言。”
    天吾道:“正月二十日,山僉州突然發現魔人的蹤跡,蜀山三十八代弟子,幾乎同時出動,還有不少宗門配合,耗時近兩月,才將所有魔人抓住。兩個月的時間,這些魔人的蹤跡,已經布滿大半個鎮嶽王朝。若是再慢一點,可能就會有漏網之魚了。一旦讓他們潛藏下來,就是個隱患。”
    燕無雙道:“可通天山脈橫亙在鎮嶽王朝和臨淵王朝中間,一直是不可逾越的山脈,臨淵王朝的魔人是怎麽過來的?”
    天吾道:“此事還在查,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複。不過我覺得,與他們怎麽過來的相比,他們過來幹什麽,才是更重要的。燕將軍,你覺得呢?”
    燕無雙心神劇震,“你是說,是因為兩年前那件事?”
    公孫敬道:“至少蜀山的結論是這樣,不知皇室是否還有別的高見。”
    燕無雙嘴唇微微發白,“是了,一定是因為那件事,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巧合。”
    天吾道:“燕將軍,你應該知道,此事意味著什麽。蜀山願意將此事告知,你們那位陛下,應該能感受到蜀山的誠意。”
    燕無雙當然知道,一旦鎮嶽王朝與臨淵王朝那道天塹沒了作用。整個天下的形式,或許就此改變。
    燕無雙道:“敢問,這次總共來了多少魔人?”
    公孫敬與天吾並未言語,而是帶著燕無雙轉過山道,這才停下腳步。
    燕無雙看著那山崖上堆積如山的屍體,頓時瞳孔一縮,心中越發震驚。
    天吾這才開口:“我們算過了,足足四千。”
    燕無雙是軍人出身,從小什麽慘烈的景象沒有見過,可看到這四千魔人的屍體後,依舊心中一驚。這四千魔人,哪怕已經死去,身上依舊散發著濃烈的魔氣,顯然每一個生前都是凶神惡煞之輩。若不是有遮蓋氣息的法術籠罩,恐怕這魔氣早就如烽煙一般凝結了。
    燕無雙爬上那座屍山檢查許久,這才開口:“有活口嗎?”
    天吾搖頭道:“沒有,每個魔人被擒住之後,都會選擇自斷心脈。他們如此決絕,也更加證明了我們的猜測。”
    燕無雙道:“我看他們身上的盔甲製式齊整,應當是隸屬於同一軍隊,隻是不知道,這是臨淵王朝的哪一支軍隊了。如此說來,此事絕對不是巧合。臨淵王朝,真的找到了越過通天山脈的方法了。這四千魔人,隻是先遣部隊!”
    天吾道:“燕將軍不愧久經戰陣,我們的推測,也是如此。”
    燕無雙道:“茲事體大,我必須立刻回去向陛下稟告,就不留在蜀山叨擾了。不知我可否帶幾具魔人屍體回去?這樣也好向陛下複命。”
    公孫敬道:“可以,既然同意你們入山,你們想帶多少具都可以。”
    燕無雙道:“不用很多,五具就好。郭洪,你去挑。”
    “是,將軍。”郭洪連忙跳上屍山,挑了五具較為完整的屍首。好巧不巧,紀無塵在清河城追逐的那個魔人的屍首,也在其中。
    溪邊,眾人站樁正站得兩腿發軟時,突然瞥見從山道走下的公孫敬幾人,頓時來了興趣。
    燕無雙抱拳道:“幾位道長不用送了,告辭。”
    燕無雙拉著皇甫睿棋快步踏入山道飛奔起來,而皇甫睿棋,始終在盯著張子默,直到看不見張子默後這才回頭,眼中充滿怨恨。
    燕無雙身形閃爍,片刻便出了前山,過了石碑後,這才踏空而行,對著那嚴陣以待的羽林衛大手一揮,“走!”
    溪邊,公孫敬看著饒有興致的眾人,“想知道皇室的人來蜀山幹什麽?”
    眾人連忙點頭。
    公孫敬喝道:“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一天天不好好練功,淨操心跟你們無關的事!範玉麟,你抖什麽,給我站好了!”
    眾人無奈一歎,公孫敬在他們心中,突然又不和藹可親了。
    聽劍河邊,燕無雙踏入與山僉州相鄰的千雲州後,這才緩緩落在岸邊,讓羽林衛退到遠處,看著對麵的山僉州,目光始終在蜀山的方向,“郭洪。”
    “屬下在!”
    燕無雙道:“你是我心腹,你應當知道,我身後的這些羽林衛中,不乏朝中大臣和那些皇子的眼線,先前與蜀山的衝突,還有十七皇子的事,陛下一定會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可若真有人在朝堂上提及,對十七皇子也是個不小的麻煩,你明白嗎?”
    郭洪頓時麵色煞白,目露絕望,卻又無可奈何,“屬下明白!”
    燕無雙看著麵前波濤洶湧的聽劍河,“聽說此河深不可測,任何人深入百丈,便會被劍氣湮滅。這個地方,是我為你選的墳墓。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你的家人我會照顧好,我保他們代代錦衣玉食。”
    郭洪苦澀一笑,“多謝將軍替我考慮的那麽周到,那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郭洪將那五具魔人屍首從百寶袋中取出,當著燕無雙的麵震斷心脈,倒入聽劍河中。
    燕無雙將魔人屍首收回,長歎一聲。
    皇甫睿棋眼中充滿愧疚,“叔叔,對不起,害您損失了一名得力幹將,還讓您在蜀山丟了這麽大的臉,您罰我吧。”
    燕無雙安撫道:“我不怪你,我是個粗人,沒讀過多少書,知道的道理都是在戰場上學到的,這些都是用鮮血堆積出來的法則。我想告訴你,在戰場上,焦躁是大忌。做任何事,都要謀而後動。今日的事,我會想辦法替你掩蓋,你權且當做是一個教訓就行了,不用放在心上。”
    皇甫睿棋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曆代皇族先輩,都想對付蜀山,可卻一直沒有大動作。父皇也十分討厭蜀山,可此次依舊叮囑您要以禮待之。想要對付蜀山,一定要徐徐圖之。昨天我的確是操之過急了,隻圖一時之快。我看上官家和徐家的人都在,想著打壓一下給這兩家提個醒,他們還隸屬於皇室。而且在蜀山腳下打人,也算是打了蜀山的臉。可沒想到,他們竟然是蜀山弟子。如今我細細想來,就算他們不是蜀山弟子,也不該動手的。對於這些大勢力來說,就算丟了臉麵,也動搖不了他們的根本。隻能以皇室崇高的地位和實力,蠶食鯨吞。往後,我一定會隱忍,戒驕戒躁。”
    燕無雙笑道:“你能明白這些,那郭洪就沒有白死。叔叔沒有別的本事,就是會帶兵。死一個郭洪不算什麽,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忠心的屬下。而這些屬下,未來都屬於你。”
    皇甫睿棋深深一拜,“多謝叔叔!”
    燕無雙看了聽劍河一眼,感知散開,雖然知道郭洪必死無疑,可出於謹慎還是在聽劍河百丈以上又探查了幾遍,沒有發現郭洪的氣息後,這才帶著皇甫睿棋離開。
    良久,聽劍河中竄出一道魁梧身影,正是郭洪。
    隻是此時的郭洪,氣息與之前已經完全不同,陰森可怖。
    郭洪拍了拍胸膛,忌憚地看著燕無雙離去的方向,“還好,差一點就死在聽劍河裏了。”
    哪怕此時想起聽劍河中那恐怖的劍氣,郭洪依舊會覺得頭皮發麻。原以為聽劍河百丈下是禁地是傳聞,可真的深入百丈後,才發現比傳聞更可怕。百丈之下,每一滴河水,都蘊含著恐怖的劍氣,若不是他的心法特殊,恐怕早就成為河中一具死屍了。
    郭洪突然震斷左臂,左臂瞬間化為魔氣凝聚為一個詭異印記,“還好我提前做了準備,在搬屍體時便將印記轉移到了我的體內,否則還真是麻煩。”
    這個印記,是死在清河城的那黑甲男子所留。這是魔人間獨特的傳信方式,哪怕死亡,依舊能在體內留下印記,等待同伴前來收取。
    那座山崖上,每個魔人屍首內都有一個印記,或多或少都記載了一些信息,隻是都大同小異。而清河城那具魔人的屍體內,留的印記完全不同,魔氣凝聚的印記中,帶著一縷鮮紅紋路。這在魔人中,代表著任務完成。那麽這枚印記中蘊藏的信息,一定最為重要。
    郭洪舔了舔嘴唇,將印記按入眉心,“這位不知名的兄弟,讓我來看看,你究竟留下了什麽。”
    印記在腦海中融化,當郭洪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麵色瞬間大變,“是你!”
    那張臉,正是與他昨日有過短暫交手的張子默。與此同時,張子默的名字也出現在郭洪腦海中。
    一張臉,一個名字,留下的信息不多,可這已經足夠。
    郭洪突然想起,昨日與張子默交手後心中突然生出的恐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原來是血脈壓製產生的恐懼,難怪。我現在已經能夠完全確定,那個張子默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隻是可惜,他現在已經成了蜀山弟子,無法將他帶走。不過找到了人,已經足夠。”
    郭洪麵向蜀山那堆積魔人屍首的方位恭敬站立,身姿筆挺,用右拳狠狠錘了一下胸口,“各位黑煞軍的弟兄,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的死是值得的,你們永遠是黑煞軍的驕傲!還有那位不知名的英雄,你為我們找到了目標。我替黑煞軍所有兄弟謝謝你,走好!”
    郭洪低吼一聲,體內魔氣不斷溢出,化為一個黑霧包裹的身影。那黑霧身影抬起腳,將雙眼無神一動不動的郭洪踢入聽劍河中,“郭洪,這下你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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