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目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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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媽媽笑得臉上皺紋越堆越多,“許公子,您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昨日聽說您姓許我還沒想那麽多,今日才知道原來你是許家的五公子,失敬失敬。”
張子默笑道:“朱媽媽不用這麽客氣,家道中落,許家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許家了。”
朱媽媽道:“公子這是哪裏話,畢竟曾是世家底蘊深厚,如今也是雄踞一方,未來東山再起為不無可能。我昨日還奇怪怎會有人出手如此闊綽,原來是許家的公子。看來公子來花滿樓,也不隻是為了玩樂,想必是有大事要做。正好今晚花滿樓有表演,我這些女兒們都會登台獻藝,屆時許多名門子弟都回來,許公子一下子在聚寶商行取了兩百萬兩,許多人都對許公子很感興趣,今晚正是結識的大好機會。”
張子默笑道:“沒想到朱媽媽看的這麽透徹,那在下也不隱瞞了,在下來白帝城便是想要幹一番大事。朱媽媽有心了,日後必定報答。”
朱媽媽連忙擺手,“哪裏哪裏,公子昨晚休息得怎麽樣?”
張子默取出五張萬兩銀票塞入朱媽媽手中,“甚好,在下與清月姑娘相談甚歡。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朱媽媽也不推辭,喜笑顏開地將銀票塞入袖中,“那就多謝公子了,公子把這裏當家,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就是。”
朱媽媽離去後,張子默從路過的侍女端著的盤中拿過一壺酒,“周興,陪我出去走走。”
“是,公子。”
張子默出花滿樓,直接在台階上坐下,任由白雪落在身上,邊喝酒邊觀察著偶爾路過的行人,從其言行舉動判斷身份與性格,不亦樂乎。而周興抱著刀恭敬地站在一旁,仿佛一個雕塑一般。這位刀客向來如此,若非必要,寡言少語的他是不會主動說話的。
至黃昏花滿樓開始接客時,張子默這才起身從一樓慢慢轉悠,不斷觀察著來玩樂的客人和眾多女子。放眼望去,唯有縱欲。欲望一旦開啟,便覆水難收。
張子默從一樓轉到八樓,直到有侍女來提醒演出馬上開始,這才慢悠悠地登上九樓。
九樓大廳中,兩邊已擺滿了座位,每個座位兩邊都有屏風隔開,前麵則以紗簾遮擋。張子默在侍女的指引下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清月早已坐在了裏麵。張子默在清月旁邊坐下,沒過多久藍蝶便一陣小跑到了張子默身邊侍立。
藍蝶看著笑吟吟的張子默,好奇道:“公子何事這麽開心?”
張子默笑道:“我今天坐在門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是因為那些男人無處釋放的欲望才有了青樓,還是因為有了青樓那些男人才有了欲望?”
藍蝶一愣,“公子,我聽不懂。”
張子默笑著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沒事,我已經想明白了。”
世間一切表象,皆由心起。所有的存在,皆是心之顯化。無論是客人為欲望尋歡取樂,還是青樓老板為財勾引,皆由心起。自然是先有欲望,才有青樓。
藍蝶見張子默還要倒酒,連忙死死按住酒壺,“公子,不能再喝了,我聽說你今天已經坐在樓外喝了很多了。”
張子默這才撒手,“好好好,聽你的。”
不久後,種種聲樂同時響起,一群與藍蝶差不多年紀的少女腳步輕移到了中間,翩翩起舞。
張子默道:“這些是?”
藍蝶道:“這些都是花滿樓從小培養的女子,日後也要登上九樓,第一個出場正是為了讓人記住,為以後做準備。”
張子默道:“怎麽沒有你?”
藍蝶低聲道:“她們長得都比我漂亮,學什麽都很快,我哪裏比得上她們?”
張子默道:“不要妄自菲薄,我就覺得你比她們好。”
“謝謝公子。”藍蝶害羞地說了一句,看到張子默慢慢伸出的手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酒壺抱起,“公子再怎麽誇我,今天也不會讓公子再喝酒了。”
“可我真覺得你比她們好。”
“那也不給喝!”
張子默開懷大笑,也不再打酒壺的注意,專心致誌地看著台上。那些少女之後,登台的便是九樓的女子,或是歌舞,或是樂器。每一位姑娘表演後,除了讚歎外,還有有許多人打賞,從幾百兩到幾千兩都有。張子默也跟著打賞,每位都打賞一萬兩,賺足了眼球。而一些知道了張子默身份的人,已經生出了結交之心。
清月突然起身走到高台上,一名侍女早已將琴抱了上來,清月纖細的手指一挑,琴音漸起,歡快動人,讓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隻是張子默聽到的依舊還是悲傷。
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張子默看著兩個身著華服的人坐在了對麵的一處座位上,眼睛一眯,嘴角笑意越來越濃。
左首的那位,目光不斷在眾多女子上掃來掃去,眼中充滿淫邪,正是張子默此次的目標,崔本樂。
崔本樂左邊那位倒是麵容沉穩,看起來比崔本樂大幾歲,此人張子默昨晚看過卷宗,已經知道了此人名為崔清源,雖也是崔家家主的兒子,但卻是庶出,與家主之位無望。
而這兩人出現的瞬間,清月手指突然顫動了起來,琴音大亂,竟彈錯了好幾處,就連張子默這個不通音律的人也聽出來了。本來沉浸在琴音中的眾人,頓時沒了興致,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本來聽得好好的,真是掃興。”
“這樣的失誤放在花滿樓的女子身上,可是不應該啊。”
“掃興,真是太掃興了。”
琴音瞬間消失,清月看著崔家那兩位,藏在袖中的手依舊顫抖不已,嘴唇微微發白。
朱媽媽連忙走出,狠狠瞪了清月一眼,又轉身向紗簾後的眾人陪了個笑臉,“各位公子,我這女兒這幾日身體不適,還望各位公子見諒。”
可這些公子哥還是不買賬,依舊竊竊私語。
張子默取出十張萬兩銀票周興連忙接過從紗簾中走了出去,朗聲道:“清月姑娘此曲我家公子甚是喜歡,十萬兩奉上,聊表心意。”
九樓瞬間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紗簾後的張子默。這一下,已經沒有人把清月先前的失誤放在心上。張子默如此捧清月,已經向眾人釋放了信號,想要與張子默結交的那些人,頓時不再言語。
朱媽媽笑著接過銀票,刻意將聲音提高了幾分,“感謝許家許公子,請大家繼續欣賞表演。”
清月微微欠身,這才快步挑開紗簾在張子默旁邊坐下,嘴唇越來越白。
張子默為清月倒了一杯茶,清月喝下後,蒼白的麵色這才有所緩和,顫聲道:“謝謝。”
張子默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外麵的表演。他突然察覺到了兩道灼熱的目光,一道來自於崔清源,另一道來自於還未登場的花遷月。
清月今日如此反常,皆是因為崔家這兩位的出現,而此時張子默已經明白,崔清源與清月之間必有蹊蹺。
想到此處,張子默傳音道:“周興,去查查清月和崔清源的關係,我要在演出結束前知道。”
姑娘輪番上場各顯本領,引得眾人紛紛叫好,而最後上場的大軸自然是花遷月。
張子默正要觀看,周興突然走了進來,緩緩傳音,片刻後張子默便眉頭緊皺,看著朝著崔清源發呆的清月。
清月與花遷月自小便在花滿樓長大,是最好的姐妹。兩年前,這兩位在評選花魁時壓過花滿樓的眾多女子,所有人都知道花魁一定在這兩位中產生。就在即將決出花魁的時候,突然傳出清月被人破了身子的事,原本更有勝算的清月自此與花魁失之交臂,花遷月便成了花滿樓的花魁。而破清月身子的人,花滿樓很快便查了出來,正是崔清源。
所謂花魁,乃是青樓最大的搖錢樹,在風頭正盛愛慕者無數時,必須保持處子之身,這樣那些一直被吊著的心癢癢的客人才會一直在其身上花錢。但每個花魁的風頭最多也就持續三四年,當名氣下去之後,便會以極高的價格將初夜送出去,從此成為紅倌兒。然後,花滿樓會再次培養一個花魁出來,繼續引得那些有錢人揮金如土。
清月被崔清源破了身子,自然是成不了花魁,這對於花滿樓也是很大的損失,崔清源在賠了大量銀錢之後,花滿樓礙於崔家的麵子,也隻能不了了之。
自此,清月在花滿樓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崔清源再也沒來過花滿樓。而清月雖被破了身子,卻不做紅倌兒,而是繼續做清倌兒,為崔清源守身如玉。
可已經被破了身子的清倌,在花滿樓自然是沒有什麽好待遇。在張子默來之前,清月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被客人點了。再這麽下去,被下放到其他樓隻是遲早的事。
張子默這才明白,為何清月會對同住之事如此在意,恐怕是怕崔清源誤會。而現在看來,崔清源顯然是誤會了。
而清月在花滿樓被冷落,也是花遷月刻意為之。花遷月昨日竟主動提出要與自己一度春宵,除了為了留住張子默這個客人外,恐怕更多的還是想讓清月繼續被冷落下去。那麽當初清月被破身的事,恐怕與花遷月也有一些關係。
崔清源冷冷地看了張子默一眼,在崔本樂耳邊竊竊私語,崔本樂目光突然落在了張子默身邊的清月身上,露出了玩味兒的笑容。
張子默麵無表情,心中卻在暗自思索如何與崔本樂接觸。
藍蝶突然拉了拉張子默的衣袖,“公子,花遷月姑娘的舞蹈結束了,不賞賜嗎?”
張子默這才回過神來,察覺到眾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眾人給花遷月的打賞已經結束,最多的也就是崔本樂打賞了三萬兩,想較於之前張子默給清月打賞的十萬兩還是太過遜色。而眾人全部看著張子默,顯然是想看看張子默對這位花魁會有怎樣的手筆。
張子默取出二十張萬兩銀票遞給周興,作為花滿樓的花魁,總歸不能被人比下去。這不是給花遷月麵子,而是給花滿樓麵子。花滿樓由魏家掌控,日後說不定有接觸,還是要將關係打好。
周興拿著銀票走出,“花遷月姑娘之舞絕世,我家公子十分喜歡,區區二十萬兩,不成敬意。”
朱媽媽笑得越發開心,“許公子果真大方,我替我這個女兒謝過公子了。”
花遷月朝著張子默的方向微微欠身,眼中充滿感激。
表演結束後,屏風撤去,不少公子帶著身邊美人過來,紛紛給張子默敬酒,相談甚歡。
而自屏風撤去後,張子默便沒有將目光落到崔家那兩位身上。要與崔本樂打好關係,主動去結交隻會落了下乘,最好是等著崔本樂主動與自己結交。張子默今日如此揮霍已經顯示自身財力,他相信崔本樂會感興趣的。
張子默喝了許久,眾人這才散去,帶著身邊美人回到房間中。張子默坐在座位上揉了揉腦袋,裝出一副喝醉的樣子,誤以為真的藍蝶連忙為張子默倒來茶水,服侍張子默喝下。
一直在暗中觀察張子默的崔本樂突然提著酒壺帶著崔清源走來,為張子默斟滿,“許公子,還能飲否?”
張子默雙眼迷離,“你是?”
崔本樂拱手道:“在下崔本樂,許公子今日出手之闊綽讓人佩服,不知可否交個朋友?”
張子默踉蹌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原來是崔家三公子,失敬失敬,崔家大名如雷貫耳,崔公子一看便是人中龍鳳,這個朋友在下自然是要交的。”
崔本樂自斟自飲一杯,“許兄爽快,日後咱們可要多多走動才是。”
“這是自然,雖是第一次見崔兄,但卻好似認識多年一般。來,崔兄,我敬你。”
崔本樂突然搓了搓手,“許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能否借你旁邊的這位清月姑娘一晚,我已經與朱媽媽商量好了,許兄若是願意割愛,在下一定有所表示。”
清月頓時怔在原地,心中生出絕望,她知道張子默來此正是要與這些名門世家結交,以張子默這番不近女色的性格,多半是會同意的。而既然朱媽媽已經同意,她多半無法反抗。被逼了第一次,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的。
想到此處,清月以近乎祈求的目光看著崔清源,希望這個她思念兩年多的人能念及當初的一點情分為她說幾句話。可是崔清源卻目不斜視,仿佛沒看到清月的目光一般。
張子默聽到崔本樂這個要求後,不禁一愣。若從任務角度來看,答應崔本樂與其交好才對。
可是張子默不願,他來白帝城是為了悟出道心魔劍。他心中不願拿一個弱女子做交易,若是同意了,豈不是違背本心,放任心魔壯大?
想到此處,張子默笑著勾住崔本樂的脖子,“崔兄,借一步說話。”
崔本樂被張子默拉到角落,臉上多了幾分不悅,“許兄可是不願?在下雖然好色,卻也不會為難許兄。”
張子默笑道:“崔兄想多了,崔兄可知在下為何會選擇與清月同住?”
“哦,為何?”
張子默神秘一笑,“自然是與崔兄一樣,不瞞崔兄說,在下最喜人婦,聽說了清月與崔清源的事後,這才選了清月。”
崔本樂雙眼放光,緊緊摟住張子默,“原來是同道中人,難怪我一見許兄便覺得如此投緣。那許兄叫我過來,是要說什麽?”
張子默壞笑道:“許兄,既是同道中人,我也不藏著掖著。凡喜歡人婦者,自然是喜歡那別人之妻在自己麵前順服的樣子,不知我說的可對?”
“這是自然,可這與我們說的事有什麽關係?”
張子默惋惜道:“崔兄,你不知道啊,昨晚我費了許多功夫與銀錢,才讓清月同意與我一度春宵。可後來我便後悔了,辦事的時候那女人一直叫著崔清源的名字,真是掃興。崔兄若是喜歡,盡管享用,我隻是給崔兄提個醒,免得到時候崔兄玩不盡興又責怪我。”
崔本樂聞言麵色瞬間難看起來,連忙搖頭,“那還是算了,我也不想壞了興致。真不知道那女人看上我這哥哥什麽了,這麽死心塌地?”
張子默歎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就喜歡這個過程。待我再試試,等調教好了,一定給崔兄送去。”
崔本樂頓時喜笑顏開,“許兄這份堅持讓人佩服,那在下便提前謝過了。”
張子默笑道:“我與崔兄一見如故,不能讓崔兄盡興,在下實在是過意不去。這花滿樓的女子崔兄無論看上誰都隨便點,今晚我買單。”
崔本樂搖頭道:“算了,許兄這份心意我領了,但不能讓許兄這麽破費。而且不瞞許兄說,我今日本來隻是打算來隨便看看,還是我哥哥提議讓我與清月一度春宵,我這才動了心思。但是聽許兄這麽一說,已經沒了多少興致。不過今日交了許兄這麽個朋友,便是最大的收獲。許兄慢慢玩,在下要馬上趕回去了。”
“這麽急,不留在這裏過夜?”
崔本樂壓低了聲音,“許兄有所不知,我爹快不行了,現在正是選繼承人的時候。父親大限將至,我若是留在這裏過夜,便會授人以柄。”
張子默惋惜道:“還說與崔兄再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呢,崔兄下次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一定請些姑娘好好招待崔兄。”
崔本樂道:“一定一定,許兄若是有時間也來我家做客,許兄來白帝城想必是要幹一番大事,我自小交友廣泛,可介紹許多朋友給許兄認識。”
張子默笑道:“那便多謝崔兄可,改日在下一定登門拜訪。”
張子默與崔本樂相談甚歡,而另一邊氣氛卻凝重地可怕。清月癡癡地盯著崔清源,崔清源始終一言不發。
崔本樂與張子默勾肩搭背走了過來,“哥,咱們走吧,時候不早了,得趕緊回去了。”
崔清源眉頭一皺,冷冷地看了張子默一眼,轉身離去。
清月看著崔清源踏上琉璃台消失後,身上再無半分力氣,癱坐在地,眼中淚水再也止不住。
張子默拉起清月,清月完全使不出一點力氣,幾乎是靠在張子默懷中跟張子默回了房間,趴在床上痛哭不止。
張子默輕歎一聲,“自始至終,他沒有為你說過一句話。”
清月哽咽道:“他剛剛傳音給我,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你信嗎?”
張子默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推門而出,“你信就好。”
張子默沒有將崔清源挑動崔本樂的事說出,這樣的話對於此時的清月太過殘忍。有份希望,總歸是好事。至於那些真相,以清月的心思應該早就能猜出一些,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張子默喚過一名侍女拿來一壺酒,酒還沒送到口中便被藍蝶奪了過去,“公子,真的不能再喝了!”
張子默運轉靈炁將酒氣逼出,麵色恢複如常,“你看,我沒事了。”
“那也不能喝!”
“你這小丫頭,到底是我管你還是你管我?”
“反正就是不能喝了,你再怎麽罰我我也不會讓你喝了!”
張子默捏了捏藍蝶的臉,“好,不喝了。”
藍蝶依舊將酒壺藏在身後,生怕張子默耍詐,看得張子默忍俊不禁。
一名侍女突然跑過來對著張子默行了一禮,“公子,遷月姑娘有請。”
張子默眉頭一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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