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除夕,蘭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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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以為張子默沒聽清,便又說了一遍,“公子,遷月姑娘有請。”
“知道了,帶路吧。”張子默跟著侍女離去,周興剛要跟上張子默便搖了搖頭,“不用,看著點裏麵那個,別讓她做什麽傻事。”
“是,公子。”
九樓坐北朝南的房間,便是花遷月的住處。這個房間,隻有花魁才能居住。歲月變遷,房間依在,花魁卻不知換了多少個,唯有這個房間記下了許多隱秘,卻無法與人訴說。
侍女將門輕輕推開,房間內立刻退出八名侍女,等張子默進去後連忙將門帶上。
房間內,張子默挑開珍珠所做的簾子,看著屏風後坐在浴桶中的身影,“姑娘找我何事?”
一陣水聲輕輕響起,那身影從從桶中起身走出,傲人的身姿投映在屏風上,哪怕穿衣也顯得十分優雅,好像一幅會動的畫一般。
片刻後,花遷月著一身紫色長裙緩緩走向張子默,誘人的體香混合著清雅的花香撲麵而來,讓張子默頓時口幹舌燥。
花遷月湊到張子默耳邊,輕吐幽蘭,吹得張子默耳朵癢癢的,“今日,多謝公子,奴家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公子呢?”
張子默輕輕將花遷月推開,“姑娘那一舞,讓在下大飽眼福,那點錢不算什麽。”
花遷月再次摟住張子默的脖子,緊貼張子默,溫香軟玉入懷,“這點錢對於公子來說自然不算什麽,可奴家卻也不能不懂事,讓奴家侍奉公子可好?”
張子默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花遷月嫵媚一笑,將繩結扯開,衣裙滑落,裏麵竟是一絲不掛,大好春光讓張子默一覽無餘,“公子喜歡嗎?”
張子默道:“自然是喜歡,可是看不太清。”
花遷月這才鬆開手,慢慢轉了一圈,“公子現在可看清了?”
張子默手指一彈,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花遷月打昏,用靈炁將花遷月送到床上,用被子蓋上,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隻差一點,心魔便占了上風。看來,還是修行不夠啊。
張子默離去後,守在外麵的侍女連忙走進去將花遷月喚醒。花遷月屏退侍女扶著額頭,眼神卻越發柔媚,“好個坐懷不亂的許公子,真叫奴家喜歡死了呢。”
清月房間外,張子默推門而入,端起茶壺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許久這才壓下心中的躁動。
身處紅塵之中,心隨時會動搖。不過如此煉心,收獲也頗豐。起碼今日讓崔本樂打消對清月的念頭時,他知道了該如何對抗心魔。
想要堅持本心,從來沒有這麽容易。哪怕世道再難,也不能違背本心。這世間不知多少人,是敗在了第一次妥協下。隻要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無數次,直至迷失本心。隻要本心堅定,心魔再強也沒有任何作用。
張子默喃喃道:“欲望,不過如此。之所以向往,是因為神秘。可真當看清了以後,才發現不過是一堆爛肉。”
這一刻,躁動的心魔瞬間平息。張子默雖還未完全擺脫欲望,卻也不會再像先前那般受影響了。
清月突然從屏風後走出,淚痕依在,卻已不像之前那般哀傷,“她找你幹什麽?”
張子默道:“想勾引我,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多久的風光時間了,在被下一個花魁替代前,想要在我身上多賺點吧。”
清月奇怪地看著張子默,“你多大?”
“馬上十四了。”
“看起來不像。”
“哪裏不像?”
“你剛才那番話,聽起來像四十。”
張子默笑道:“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這個笑話不錯。”
清月突然深深一拜,弄得張子默摸不著頭腦,“你這是?”
清月道:“你其實沒有任何對不起我,還幫了我很多。剛開始你提出要與我同住時,我其實很抵觸。可是後來一想,若是沒有你的出現,我恐怕就要被逼著去陪客了。今晚你又替我解了危機,我為我之前的態度像你道歉。”
張子默笑道:“你這樣我還有點不習慣,其實你還是冷著臉比較好看一點。”
清月道:“沒有誰會對所有人都冷淡,分人而已。”
張子默道:“我就當咱們的關係好了起來,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等我辦完事,給你贖身。”
清月低聲道:“贖我,很貴。”
“多貴?”
“百萬以上。”
“沒事,我有錢。”
清月突然緊咬嘴唇,“那贖身以後,我是不是要一直跟著你?”
張子默道:“不用,事後你想去找你的如意郎君便去,咱們沒有任何瓜葛。”
清月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心中竟有點悵然若失,“這就是為你保守秘密的報酬嗎?很難想象,你到底要做怎麽樣的大事。”
張子默笑道:“這個你不用管,反正到時候此事對你來說隻有好處。”
“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
“你是怎麽讓崔本樂打消念頭的?”
“內容有點不堪入耳,你確定要聽?”
“嗯。”
張子默將與崔本樂的原話說了一遍,清月突然笑出了聲,這一笑啊,讓名花遍地的花滿樓黯然失色,再也沒有哪朵花比得上眼前這一朵了。隻是那笑容轉瞬即逝,讓張子默無法仔細回味。
清月道:“沒想到你將人心看得這麽透徹,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不像四十的人。”
“那像多少歲的?”
“八十。”
“看來還是太過年輕。”
清月推開門讓藍蝶送入幾壇酒來,“我突然想喝酒,你喝不喝?”
“好。”
藍蝶看著那一桌子的酒直皺眉頭,“公子,別喝了好不好?”
張子默道:“你清月姐姐心情不好,我陪陪她,隻此一次,好不好?”
藍蝶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門帶上,叮囑道:“那少喝一點。”
張子默將泥封拍開,為清月斟滿,清月突然安靜了下來,隻是默默喝酒。
直到酒勁上來,清月這才開口:“我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張子默平靜地飲了一杯,“知道了。”
“我是不是很傻?”
“確實挺傻的,本以為你這樣漂亮的女人,愛慕者無數,應該早就對男人的那點花花腸子有所了解。隻是沒想到啊,越是漂亮的女人犯起傻來,越蠢得離譜。”
“我還以為你會安慰我。”
“你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清月緊咬嘴唇,“他說過會娶我的,等他出人頭地,便用八抬大轎來接我,我選擇相信他。”
張子默抬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那便祝你沒有看錯人。”
清月不再言語,終是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張子默叫了清月幾遍也沒有反應,隻能將抱起清月將她放到床上,將被子蓋好。
清月突然摟住張子默的脖子,眼神迷離道:“你現在對我做什麽都可以,我若是真的不小心叫他的名字,會不會掃了你的興?”
清月說完這句話後便沒了動靜,看來醉的不省人事。
張子默無奈一笑,輕輕掙脫再次蓋好被子,走到牆壁邊拿出一套被褥鋪在地上也是倒頭就睡。以他的修為自然可以將酒氣逼出,但他自從離開蜀山後便一直在費盡心思琢磨人心,精神已經十分疲憊,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
良久,清月突然起身掀開紗簾看著不遠處熟睡的張子默,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她不會修煉,酒量自然是沒有張子默好的,好在她提前吃下了解救藥。先前隻是試探,對張子默的最後一次試探。
清月側躺在床上杵著下巴看了許久,這才沉沉睡去,口中發出的細微聲音分不清是夢中囈語還是喃喃自語:“謝謝你……”
次日,張子默醒來時,清月已經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你昨晚一直在說夢話。”
“我說什麽了?”
“一直反複念著兩個字,雨和雪。”
張子默推開窗子,風雪飄入,“雨雪交加,好夢,好景。”
藍蝶敲了敲門,“公子,可以進來嗎?”
張子默連忙將地上的被褥收好,“進。”
藍蝶領著幾位侍女進來,放下許多食盒,看得張子默與清月麵麵相覷,“怎麽這麽多?”
一名侍女道:“啟稟許公子,這是遷月姑娘為公子做的,因為不知道公子喜歡吃什麽,便多做了一點。”
“知道了,下去吧。”侍女離開後,張子默這才看向清月,“這些東西怎麽處置?”
清月示意藍蝶給自己盛了一碗青菜瘦肉粥,“吃吧。”
張子默一愣,“我還以為你會將這些東西全部扔出去呢。”
清月平靜道:“她的廚藝一向挺好,人家做好了為什麽不吃?”
“不怕她下毒?”
“她沒那麽蠢。”
張子默試探道:“她當上花魁後,百般針對你,甚至不少想點你的客人,也被她想辦法攔了下來。甚至兩年前你與崔清源的事,她也有可能參與,你不恨她?”
清月依舊平靜,“恨,可我又能拿她怎麽辦?她從小就是這個爭強好勝的性子,她一直針對我是怕我有朝一日得勢報複她。你這棵大樹的出現,讓她慌張了起來。所以她才想盡辦法,想要拉攏你。”
“你若是得勢,會報複她嗎?”
“那得看你這棵大樹同不同意了。”
“你如果想報仇,我支持你。”
“再說吧,吃飯。”
往後時日,花遷月每日三餐都會親自做好讓人給張子默送過來,張子默吃得倒也心安理得。隻是當花遷月提出邀請時,總是無情拒絕,吃人嘴短這句話在他身上好像沒了作用。
而那個少年坐在花滿樓外,手拿酒壺看著漫天大雪,邊上那個可愛的小侍女時不時地搶過酒壺,漸漸地也成為了花滿樓的一道特殊風景。
除夕之日,張子默依舊坐在門外喝著酒看著空空如也的街道,藍蝶站在身後也跟著好奇地盯著,完全搞不明白自家公子是在看什麽。
雖是除夕,但還未開門的花滿樓已經忙得熱火朝天,青樓自然是沒有過年一說,尤其對於花滿樓來講,過年的時候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隻不過這些客人並不包括經常出入九樓的富家公子,就算再怎麽紈絝,過年的時候也知道該待在家裏。
張子默將壺中酒一飲而盡,睜眼伸手往旁邊再拿一壺時,藍蝶連忙攔住張子默,“公子!”
張子默捏了捏藍蝶的小臉,“快過年了你都不讓我喝個痛快。”
清月突然走了出來,藍蝶連忙道:“清月姐姐,你快勸勸公子吧,他已經喝了很多了。”
一段時間的相處,清月與藍蝶關係越來越好,早已沒了身份的約束。而作息恢複正常的清月,白日裏總會教藍蝶琴棋書畫,雖然藍蝶學的不是很快,但清月卻十分耐心。
清月冷聲道:“讓他喝,喝死了算。”
張子默連忙道:“不喝了,怕了你們兩個了。”
街道盡頭突然走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離近了這才看清是兩個僧人,一老一少。老和尚慈眉善目,小和尚看起來憨厚老實。
張子默打量二人的同時,這二位也在打量他。
小和尚突然開口:“師父,他在看什麽啊?”
老和尚笑道:“他在看眾生。”
“可這條街上除了我們什麽都沒有啊?”
“眾生不在眼中,而在心中。”
這二位一問一答,渾若邊上無人,張子默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趁藍蝶不注意又從旁邊拿了一壺酒。
老和尚突然上前,“阿彌陀佛,貧僧空性,見過施主。貧僧與小徒出來化緣卻一無所獲,不知施主可否施舍一二?”
張子默道:“大師,你過年出來化緣,自然是什麽收獲都沒有。不過你遇到了我,便有收獲了。”
空性見張子默取出幾錠金子,連忙搖頭,“貧僧不要銀錢,隻要齋飯。”
小和尚連忙取出一個石缽,眼巴巴地看著張子默,張子默接過石缽遞給藍蝶,藍蝶連忙跑去後廚。
空性笑道:“善哉善哉,施主如此慈悲,與我佛有緣,施主若是得空,可來蘭若寺,我教施主拜佛。”
張子默笑道:“佛有什麽好拜的?那些去拜佛的人,拜的不過是自己的欲望罷了。”
空性道:“施主此話不妥,眾生皆苦,若不心懷希望,恐怕不能得救。佛又名覺者,人人皆佛,隻是分覺與未覺。”
張子默道:“那這麽說,拜佛便是拜自己了?”
空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果然有慧根。施主滿身酒氣,為何想求一醉?”
張子默道:“因為醉了,才不會看得那麽透徹,才不會想那麽多。人性之醜惡,讓人不敢直視。”
空性道:“紅塵煉心一個不慎便會墮落,施主倒是膽大。施主施舍齋飯,我便送施主幾句話。”
“請說。”
“欲度人,先度己。人既生來便有罪,便自己先脫罪,然後幫眾生脫罪。”
張子默若有所思,藍蝶端著裝得喃喃的石缽跑來送到小和尚手裏,空性雙手合十,“三月三蘭若寺有一場論道,施主若是感興趣,可前來觀看。多謝施主的齋飯,告辭。”
一老一少很快消失在街道中,張子默轉頭看著微微出神的清月,“怎麽了?”
清月道:“剛才那位是蘭若寺的主持,當世高僧,我去蘭若寺禮佛的時候,曾經見過這位。”
張子默一口酒噴在雪中,徹底傻眼。蘭若寺乃三十六派之一,雖然在北峽州備受打壓,但能一直屹立不倒必定有其過人之處。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穿著普通的老僧,居然來頭這麽大!
藍蝶道:“不對啊,蘭若寺每年元宵過後便開始講禪論道了,怎麽今年改成三月三了。”
“可能說錯了吧。”張子默佯裝糊塗,悄悄又喝了一口酒,心中卻已有了猜測。
三月三,乃是蜀山收徒之日。這位老和尚,是認出自己的身份來了啊,此事恐怕多半與自己那位師父有關係了。
藍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奪酒壺,卻被張子默輕輕躲過,張子默笑道:“白帝城過年吃什麽?”
“餃子,臘肉,年糕,湯圓……”
張子默徑直走向後廚,“等著吧。”
廚房內,所有侍女都好奇地看著在灶台前忙來忙去,以為這位公子哥隻是一時興起,從沒下過廚的公子做出來的東西能有多好吃?
可當嚐過後,所有人都傻眼了。這飯菜除了素了一點外,比樓裏大廚毫不遜色。他們又怎知,張子默那位師父嘴挑得不行,為此張子默還特意跟徐伯學了好長時間。
張子默讓侍女幫忙把菜端上去,將特意留下的幾盤菜裝進食盒遞給藍蝶,“去給遷月姑娘送去。”
清月道:“她給你做飯,你給她做飯,這算是還禮嗎?”
張子默沒有聽出那暗藏的醋意,隻是笑道:“總不能一直白吃人家的不是?”
清月冷冷地看了張子默一眼便轉身離去,弄得張子默莫名其妙。
房間內,藍蝶回來後,見張子默與清月都在等著自己,連忙端起酒壺為想要為二人倒酒,卻被張子默搶了過去,“過年沒有這麽多講究,今天我給你們倒酒,你們負責喝。”
藍蝶柔聲道:“公子真好!”
清月顯然還為先前的事介意,冷聲道:“他這是想多喝點,你別上他的當。”
張子默心思被識破,隻能尷尬一笑。
藍蝶道:“沒關係,今天過年,公子想喝多少我都不攔著。”
張子默連忙夾了幾個餃子放在藍蝶碗中,“真懂事,趕緊吃。”
藍蝶吃著吃著,突然哽咽起來,趴在桌子上放聲痛哭,弄得張子默與清月麵麵相覷。
張子默拍了拍藍蝶的肩膀,“不哭不哭,怎麽了這是?”
清月畢竟是過來人,很快便明白藍蝶為何而哭,目中也露出哀傷,“她想家了。”
張子默安撫道:“想家就回去看看吧。”
清月歎道:“風塵女子,哪裏還有家這一說。”
似乎是戳中了傷心事,藍蝶抬起頭,口中餃子還未嚼完,嗚咽道:“阿爹阿娘不要我了,他們把我賣到青樓,我逃出去他們又把我賣到這裏,我沒有家了!”
張子默安撫道:“沒事的,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藍蝶啜泣道:“我知道公子對我很好,可公子總是要離開的。到時候,藍蝶又是那個沒人要的笨丫頭了。”
張子默好言安撫,可藍蝶依舊哭個不停。張子默突然推開門走了出去,不久後便衝了進來,手中多了一份賣身契。
張子默將賣身契當著藍蝶的麵燒掉,“這是你的賣身契,以後你自由了。”
藍蝶一愣,“那我以後去哪裏?”
清月道:“誰替你贖的身,自然是跟誰了。”
藍蝶可憐兮兮地看著張子默,“公子,是這樣嗎?”
張子默將藍蝶眼角淚水擦去,“本公子,剛好缺一個侍女。”
藍蝶一下子撲入張子默懷中,“謝謝公子!”
“不哭了哈。”
“嗯!”
清月看著那化為灰燼的賣身契,沒由來的有些羨慕,看著想辦法逗藍蝶開心的張子默,隻能喝著悶酒。
藍蝶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便醉得不省人事,清月將她抱到床上後嘴裏還在叫著公子,讓張子默忍俊不禁。
周興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公子。”
“何事?”
“崔本樂派人送來請帖,邀請公子正月六號赴宴。”
張子默眼睛一眯,等了這麽久,總算等到了!
張子默看向清月,“崔本樂邀請我去赴宴,崔清源應該也會在,你去嗎?”
清月神色黯然,竟罕見地糾結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樣的聚會應該有許多名門公子,我跟著你去會給你丟臉吧?而且,他應該也不希望我去吧?”
張子默道:“你別管別人怎麽想,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去?”
清月沉默許久,低聲道:“我想去看看他,把話跟他當麵說清楚,無論他怎樣對我,總該有個了斷。”
張子默將一個疊成四方的紙塊遞給清月,清月疑惑道:“你給我錢幹什麽?”
“不是錢,你打開看看。”
清月將紙攤開,看見手中那張寫著自己名字的賣身契後,渾身顫抖不已。她做夢都想贖身,如今賣身契就在自己手中,讓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看了又一遍,緊緊抱著拿著那張賣身契,淚水不斷湧出將那賣身契上的名字打濕。
張子默道:“既然是要去見他,還是以清白之身去為好。我雖然不相信他是真心對你,但我祝你能與他有個好結果。”
“謝謝……”
清月哭了許久,而後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將那張賣身契狠狠撕碎。
若不是逼不得已,誰又願意去墮入風塵?自此,她便是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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