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在這座城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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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亨利會和這次案件有關嗎
北原和楓垂下眼眸,看著埃勒裏在桌麵上鋪開的報紙,還有各種現場拍攝的照片,手指劃過種種邊上進行的小字備注,最後指尖在血肉模糊的屍體上停住。
旅行家突然想到了自己所看到的、歐亨利那閃著光的靈魂。
那是兩個小天使,其中一個稍微大一點,另一個的外表更小巧。她們的身後都有著柔軟細嫩的翅膀,坐在巡警的肩頭很高興地笑著。
其中那個小一點的天使顯然更活潑些,時不時就要拍打著翅膀在歐亨利身邊飛來飛去,有的時候甚至還趴到歐亨利的頭上打兩個滾。
或許他與這次的案件的確有關,但是有這樣靈魂的人,怎麽看都幹不出這種事情吧
“我懷疑歐亨利也是有原因的。”
坐在他對麵的埃勒裏奎因按了一下自己的偵探帽,亮銀色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間就變得嚴肅了起來,隔著夾鼻眼鏡的玻璃,給人以一種理智冷靜的神采:
“首先,你也知道我們有檢測一個人是否是異能者的檢查機器吧所以國內絕大多數異能者的異能都是登記在案的。”
“而他在警局登記的異能就可以轉移物體之間位置。準確的說,是在接觸到一件物品時,可以將其與一天內接觸過的另一個物體的位置進行改變。對生物無效。這個警局也進行了測試來確定是否屬實。”
埃勒裏奎因在念完有關歐亨利異能的描述之後,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北原和楓,語氣平靜:“你現在知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什麽了吧”
北原和楓先是看了埃勒裏奎因一眼,眉毛微微皺起,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本子記了幾筆,然後把心裏的某件事情壓了下去,轉而認真地思考起對方提出的問題。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雖然歐亨利的確是有可以轉移位置的異能,但是一天的限定範圍完全可以讓他排除嫌疑,除非……
“你懷疑他在測試的時候,調換了異能檢測器,實際上他的異能限製沒有那麽大”北原和楓轉了轉筆,抬頭詢問道。
“的確。畢竟現在的異能檢測器還很簡陋和粗糙,隻能在檢測有異能發動成功後亮紅燈,平時在異能者麵前是亮綠燈,普通人沒有反應。而且規格都是完全統一的。”
埃勒裏扶了一下眼鏡,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了一點:“如果他的異能不需要觸碰發動,而是可以任意將一定時間內觸碰過的東西位置互換,那麽他完全可以用一個紅燈裝置損壞的檢測器和測試的檢測器替換了位置,操控結果。”
“那個。”北原和楓沉思了幾秒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埃勒裏,有些疑惑地詢問道,“我記得你……”
但是對方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繼續陳述:
“還有,因為這種方法需要提前準備,我考慮過突然重新檢測,但是這種測試往往要進行相當複雜的申請渠道,我無法保證信息中途不會被泄露出去。”
“我記得你好像異能是辨別真假呃,我之前聽你父親說過”
北原和楓在耐心地聽對方把話說完後,眨了眨眼睛,舉手示意,同時語氣極快地說道:“為什麽不通過這種方法辨別呢”
“哦,我的異能啊。那需要對方對我具有一定的信任才可以發動。不管是對我人品與能力的信任,還是基於感情的信任,甚至對我身份或者地位權威的信任都可以。”
埃勒裏奎因聽到這話後沉默了幾秒,接著簡單地解釋了兩句,不過說完後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可惡的事。
最後,他本來冷靜的表情還是沒有繃住,氣哼哼地伸手拿起杯子,發現杯子裏
什麽都沒剩下後就開始用牙啃杯子邊緣,像是在借著這個動作發泄什麽。
“所以啊,歐亨利那個混蛋!”
年輕的偵探一邊磨牙一邊嘟囔道:“他都喊我狗大戶和走後門的了,他還能對我有什麽信任啊!而且我懷疑他早就知道我的異能詳情了!本來紐約警察局異能者入職我都要幫忙的,但是他入職的時候剛好我在希臘,就是這麽巧!”
北原和楓聽著耳邊響起的尖銳的聲響,無奈地伸手碰了碰對方的臉,突然有點擔心店家的杯子和埃勒裏小先生的牙。
“不要戳我臉——”
埃勒裏把杯子推走,往邊上一躲,順勢把上半個身子都趴在了餐桌上,那對銀色的明亮眼睛很凶地看著北原和楓,張嘴威脅似的露出尖尖的虎牙,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還沒有斷奶的貓。
“我才不是需要被提醒的小孩子呢!”眼前的奶貓氣呼呼地“喵喵”道,叫嚷起來,“不要隨便碰我誒!”
北原和楓咳嗽了一聲,知道對方能夠看穿自己是不是在說謊,所以沒有接話茬,而是扭過頭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了回來:
“歐亨利先生還有什麽別的地方你覺得有問題嗎,光是異能的話也不太充分啊。”
“哦,的確還有。”
埃勒裏奎因虛起眼睛看了北原和楓一眼,手指戳了戳杯口,但還是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是他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吧,像是歐亨利那樣的異色眼睛還是很罕見的,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北原和楓很讚同地點了點頭。
雖然此處是發色瞳色十分豐富的二次元,但在旅行中,他也就見到了兩個有異瞳的人。一個是意大利的但丁,一個就是美國的歐亨利。
“但是!”
埃勒裏抬高語調,嚴肅地敲了敲杯壁,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音:“以他加入警察局的一年前為分割線,在這之前認識他的人,幾乎沒有人對他的異色瞳有印象。包括同學,遠房親戚,過去的鄰居等等。”
稍微停頓一會兒後,他又補充道:
“而且在那之後,他的生活習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筆跡也有所改變,而基本不與之前認識的人接觸了。”
“很大的變化”北原和楓好奇地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識地詢問道。
“嗯,很大的變化。”
埃勒裏奎因眯起眼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嘲諷似的哼笑,用嫌棄的口吻說道:“哈,你知道嗎他以前竟然是喝美國淡咖啡的,簡直比我想像得還要沒有品味。”
……果然是咖啡啊。
北原和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露出早有預料的表情,但最後也隻是有些無奈和習慣地歎了口氣,側過頭看著麵前理直氣壯的人。
和他見過的許多心態和實際年齡錯位的人都不一樣,埃勒裏是實打實的年輕,身上也是很符合他這個年紀的任性和張揚,那種屬於青春的氣息或許有些尖銳,但至少他是完全沒有辦法討厭起來。
“沒有別的破綻了”他這麽詢問道。
“是啊,沒別的破綻了,從照片到文字記錄都沒有,真是可怕啊。”
埃勒裏奎因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嘴角,聲音裏帶上了些微的煩躁,目光投向還在落著雪的紐約:“一個人竟然能夠無聲無息地頂替另一個人的身份那麽久……嘖。總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幹的,我都要調查清楚他的身份是真是假。”
北原和楓微微頷首,對此完全能夠理解,主動詢問道:“需要我幫忙調查什麽”
如果一個人的身份可以被悄無聲息地替代,那麽這個社會中許多人都有被代替滲透的可能。
就像是在你發現家裏麵的蟑螂的時候,你永遠也不敢賭它到底是你家的第一隻蟑螂
還是一大窩蟑螂裏的一個——當然,這裏並沒有罵某位巡警先生是蟑螂的意思。
“我會跟著歐亨利,用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麽異常。你幫我去看一眼這個地方。”
埃勒裏奎因收回目光,“唔”了一聲,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被疊好的紐約地圖,很熟練地在一個地方畫了個圈,語氣輕快:“這和第二個死者有關,就是那位。”
“她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北原和楓記下這個位置,詢問道。
“這個啊,沒什麽特殊的,隻是死者裏麵,她與別人的聯係比較多,所以比較好調查而已。順便一提,之前歐亨利先生在的時候我稍微隱瞞了一部分的信息。”
埃勒裏奎因聳了聳肩,嘴角扯開一抹得意的笑,那是仿佛勝券在握的微笑。
這位年輕的偵探用相當愉快的口吻自言自語地反問起來:“其實這些死者裏麵我們還是有一定的共同點的,畢竟屍體不是在第一現場被發現的,又不是說明死者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那些死者我找到了一個軌跡交叉圖——”
“沒什麽用,因為重合的地方基本沒有。不過他們都經常經過某些偏僻的小道。”
埃勒裏說到這裏,語氣一下子變得平淡了起來,仿佛之前的高興都是刻意的表演,不過還是對北原和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相信我,信息量很大,不過我們還是先從這位小姐查起吧。涉及到異能者的時候紐約警察局就不那麽靠譜了,所以現在還是得靠我們兩個人,尤其是你——我可不認為我能夠得到那些狡猾的女孩子的信任。”
“我總有一種你是想要我賣身的錯覺。”
北原和楓吐槽了一句,然後把保溫杯裏最後的一點牛奶倒給對方一半,自己則是很珍惜地喝掉了剩下來的一部分。
“想什麽呢,我可不是那種人。”
埃勒裏奎因理直氣壯地回答,接著一口氣喝掉了杯子裏的牛奶,因為甜蜜的味道而很高興地喉嚨裏發出幾個短促的音節。
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抬頭看向還沒有停下來的大雪,那對亮銀色的眼眸在眼鏡後麵給人的感覺比紐約白晝茫茫的大雪還要耀眼。
外麵是人來人往,是雪在冒著熱氣的陰井蓋上融化,是汽車的鳴笛,是被白雪遮蓋住的混亂與喧囂。劣質的香水與昂貴的熏香混合,汗水夾雜金錢的味道,大麻燃燒的氣味對於某些人熟悉得感到心醉神迷。
但這一切與此刻的咖啡廳裏無關。
“說不定明天我們就能夠找到線索解決問題了呢這樣什麽都不會耽誤,我還可以喝到來自鄰居老太太的熱咖啡,不過——呼,紐約今年的冬天還真是冷。”
年輕的偵探朝自己的掌心呼出一口氣,眯著眼睛攏了攏自己的風衣,接著大概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聲音相當輕快地開口道:
“嗨,北原,我聽說愛倫坡在寫偵探小說。到時候我們兩個說不定就可以把這個故事給他當素材,然後——咱們就能理直氣壯地收好多好多版權費了!”
埃勒裏說著說著還打了個響指,笑眯眯的眉眼裏是滿滿的壞主意:“要我說,這可不比在破案的時候贏他更有意思”
北原和楓走出咖啡店的店門,聞言回過頭好笑又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還停留在玻璃邊的人。埃勒裏奎因也轉過頭,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看到這位性格好到有些過分的旅行家側過頭,蒼白到不易察覺的日光落在他的眼睛裏,使得那抹橘金色變得熠熠生輝。
“那我替坡謝謝你好了。”
他用溫和而帶著輕笑意味的嗓音說道,然後把進咖啡屋前拿下的淺白色帽子重新按回頭頂,指尖壓好米黃色圍巾的尾端,轉身便打開咖啡廳的大門,走入白茫茫的風雪。
埃勒裏奎因注視著他離開。
“不愧是在歐洲那個地方有那麽多朋友的旅行家,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好了,這下你知道你心心念念想見的名人是什麽性格了。”
“唔,除了會把我當小孩看,的確沒有什麽不好的。還有就是蜂蜜牛奶真的很好喝。”
“……所以你本來就是小孩吧。”
“你以為你比我大多少啊,混蛋!”
埃勒裏奎因小聲地自言自語了幾句,最後一聲稍微大了一點,發現被別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之後稍微紅了一下臉,匆匆忙忙地從咖啡店跑走了。
在北原和楓走後,他的身邊從始至終都沒有第二個人存在過。
在冬天,紐約的時代廣場被白雪掩埋,聽不到蟋蟀歌唱的聲音。一個人正在走路的時候看最新的新聞,角落裏報道著一個人因為在收衣服時收了鄰居最喜歡看的碎花裙子被用槍打死。
時代廣場的電影院裏播放的電影還是那個老一套,除了暴力就是性,讓人可以在疲憊之後找找樂子,不過就算是再嚴苛的家長也沒法說它們毒害青少年的心靈。畢竟在紐約,隨便一個新聞就比一切電影加起來還要糟糕。
“好吧好吧。我這下大概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了,但你也不能讓我失望吧,至少陪我聊聊。親愛的,你知道我為什麽當嗎”
一個有著一頭金發的女子用手拖著下巴,笑盈盈地詢問道,她的手裏是一杯酒,透明的酒杯被晃來晃去,裏麵的液體也被晃來晃去,顛簸著潑灑,但多少還留有一點,讓它沒有失去“一杯酒”的名字。
就像是紐約城裏見了鬼的日子,明明感覺下一秒就要死得徹徹底底,但就吊著那麽半口氣苟延殘喘地活著。
很信守承諾地到這條充滿綺麗氛圍的街道上尋找線索的北原和楓看著麵前喝酒喝得差點變成一灘液體的女子,歎了口氣,去廚房裏麵給對方找材料做醒酒湯。
“為什麽”他從冰箱裏麵裏麵找出了一點橘子皮,又找了點別的什麽東西出來,同時很配合地詢問道。
“啊,親愛的,我不狼狽,也不可憐。我就是樂意,我喜歡這個職業,就這麽簡單。”
她喃喃道,用那對美麗的、夢幻的、像是詩歌一樣的藍色眼睛注視著麵前的人,注視著廚房裏的北原和楓。
北原和楓在生火前看了她一眼,認輸般地搖了搖頭,把對方那一頭亂七八糟還滴著水的頭發紮上去。
“你這個動作真像是我媽媽,哦,我沒有罵你的故事,我隻是說她沒犯病和吸大麻的時候還是會這麽照顧我的。不過你真的讓我一點興致都沒有了,北原先生。”
女子任著他動作,閉上眼睛,有點百無聊賴地嘟噥著,身子靠後地依在椅子上,手指中間夾著一根沒有被點燃的女士雪茄。
“我隻是覺得你應該不太喜歡濕漉漉的頭發垂下來的感覺。”
北原和楓回答,接著按了按對方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後鬆了口氣,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她:“你能接受橘皮味的湯嗎”
“呃,無所謂吧。”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說道,“我剛剛講到哪裏了哦對,是這個職業我很喜歡,但是我想要幹的工作不是,你猜是什麽。”
“是作家。”她自言自語地說道,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聲音聽上去有點像是夢囈,“我想寫小說……我想要成為一名很偉大的小說家,詩人,我想成為一切。我想要去登上文學最高的舞台,我想要我的作品被很多很多人喜歡。”
她像個孩子一樣舉起手,那對美麗的藍色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用一種相當高興和興奮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嗎,從我的夢想誕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對我來說是最棒的謀生
職業。白天不需要工作,可以構思自己的小說,晚上可以在客人身上見到這個社會和人的各種麵孔,增加素材的積累,而且很輕鬆就能賺到錢:多棒啊!”
北原和楓擰開火,倒水,把橘子皮丟進去,還有各種輔料,然後轉過頭注視著麵前這個孩子一樣的女人,安靜地聽著對方說自己的夢想。
但是她突然一下子不滿了。
“喂喂,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在做夢我告訴你,我……”
“沒有。”北原和楓輕聲地說道,“別的我不敢肯定,但你在這一刻肯定是清醒的。”
“你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別的男人就是一群狗爸生的蠢貨!哈哈,我這個用詞是不是很天才!不過我覺得還是原來的說法罵起來更解氣一點,不過總有傻子說這是性別歧視,但我覺得罵人還是心情愉快最重要,呼。”
“是是是。”
北原和楓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嚐了一口後然後往裏麵加了一點鹽和糖,無奈地說道:“你開心最重要,詩人和小說家。”
“噗,親愛的,你果然是在逗我開心,我可還沒寫出一本小說呢,不過我想我會把你寫到一個故事裏。好吧,我給你念一首詩,我今天早上和另一個討論……女孩子出來的。那個女孩子前幾天還被莉莉——哦,就是那個死掉的倒黴鬼罵過呢。”
女子的聲音有些語無倫次,伸手胡亂地比劃了幾下,差點就把自己從椅子上摔下來,但最後還是沒有,她隻是伸長胳膊翻了一下自己邊上的抽屜,抽出一個打火機顫巍巍地點燃雪茄。
這個動作花了她五六分鍾,或者是十分鍾,或者是隻有上帝才知道的時間,反正當煙飄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好像都平靜下來了不少。
“我想想。”她把雪茄塞到自己的嘴裏,含含糊糊地說道,“那首詩……”
她抬起眼眸,藍色的眼睛裏好像凝固著濃濃的霧氣,她看著北原和楓,吐出更濃重的二手煙地味道,然後閉上眼睛。
“當時我說,‘無人為我一擲千金’……”
“然後她說,‘無人與我共結連理’……”
她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得那麽劇烈,以至於咳出了剛剛喝下去的酒,淚水狼狽地模糊了她漂亮的麵孔。
“還說啊,她還說。”
——在紐約的酒吧裏,一個少女模樣的人穿著一身肮髒而美麗的絲綢長裙,拿著一個碎到隻剩一半的酒杯,“哈哈”地笑著趴在桌子上,沒有阻攔四周男性摸過來的手,甚至抓住一個反複說“我愛你”的人的手,用力親了一口。
然後就醉得摔倒在了地上,周圍沒有一個人攙扶,而是非常下流和大聲的笑。不過對方也不在意,隻是躺著笑著,也不管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麽原因在摔下來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小腿。
“唱歌嗎”有人問,把硬幣丟在這個人的臉上。
“唱什麽呀,我給你們唱法國歌怎麽樣”
對方嘻嘻地笑著,然後被更多的人用硬幣砸了上去,但也不生氣,而是就這麽做著,用法文輕盈地哼唱起來。
很婉轉和空靈的聲音,讓人想到教堂的唱詩班,但是就是帶著那麽一股月光般哀傷的味道。
於是這個古怪的家夥在美國用故鄉的法語唱歌,唱無人為其一擲千金,無人與其共結連理。
但這兩句還沒唱完,歌還在唱,用微笑的模樣唱著。
閉上了眼睛,喃喃道:
“最後,她說……‘無人願意救我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