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這波啊,是親子貼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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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與捕蝶人的關係是什麽樣的呢
    旅行家打了個哈欠,嘴角揚起柔和的笑意,微微抬起頭,藍天上太陽的光斑無比清晰地落在眼睛裏,在視野中形成一圈一圈帶著彩虹顏色的光斑,就像是在跳一場讓人感到眩暈的舞蹈。
    在幾乎能夠模糊視線的光線裏,小姑娘轉過頭來,明明是告白,但那對玫紅色的眼睛裏透露出一種不服輸的凶狠和倔強,傲慢得就像是一隻從來不停下翅膀的振動的蝴蝶。
    她孤獨、驕傲、虛榮、矛盾而又輕浮,她總是流連於鮮花的美麗與花粉的清甜,也在乎著陪伴自己的人,但是在被精心裝飾好的玻璃瓶裏掙紮得又是那樣厲害,用最凶狠的方法折磨著自己和最喜歡自己的人。
    ——就像是一個性子更加任性的納博科夫,隻不過陷入了弱勢的她不滿而又警惕地對更強勢的那一方豎起了全身的刺而已。
    該說不愧是天天待在一起的兩個人嗎這性格真的是……像得要命。是真的“要命”。
    果然還是自家西格瑪更可愛一點。
    北原和楓眯起眼睛,接著橘金色的雙眸緩緩地彎起來,似乎露出了一個微笑。
    回頭看看他拍的照片怎麽樣吧。
    不過在這之前。
    旅行家伸出手,戳了一下似乎還沉浸在那一句話裏發呆的納博科夫,用帶著笑意與調侃的口吻說道:“等到她下來的時候,你確定不給一個擁抱”
    “我”納博科夫怔怔地回過神來,看著北原和楓,表情難得有點呆,大概還沉浸在之前多蘿西一點也不深情的“表白”裏,問的問題給人的感覺也呆呆的,“真的不會被推開嗎”
    “可是如果對方做到這種程度都不給她一個擁抱的話,說不定小姑娘接下來一輩子都不打算理你了哦。”
    北原和楓打趣了一句,接著側過頭對納博科夫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多蘿西似乎挺記仇的。”
    納博科夫的表情僵了僵,顯然,他對多蘿西在這方麵的認識比北原和楓還要深刻一點。但他還是有點猶豫地在草地上揪了幾把草,盯著被自己拽下來的無辜草葉發呆。
    一隻小椋鳥蹦蹦跳跳地啄走一隻銀月豹鳳蝶的幼蟲,看上去和寶可夢裏的綠毛蟲一模一樣的熒光綠色蟲子一下就被吞到了它的肚子裏。然後它歪過頭,打量著在地上的兩個人類,尤其有些好奇地看著納博科夫手裏的草。
    懂了,人類原來是吃草的!
    “你怎麽在這個時候反應就這麽遲鈍”
    北原和楓偷看了一眼納博科夫胸口裝著蝴蝶的瓶子,伸手按住納博科夫的額頭,用帶著好奇的語氣詢問道。
    “也不是遲鈍……”納博科夫有些緊張地拽了一下自己的領結。
    他小聲地開口:“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麵對她。我本來都已經打算就這麽一直討好她下去了,你懂的吧,北原。我不怎麽習慣。”
    納博科夫很少和人有平等的交流關係。對於絕大多數人,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對於冒犯了自己或者讓自己感到危險的人,他不介意露出充滿攻擊性的一麵。
    而對於那些他真正喜歡的事物,性格裏的孤僻又讓他不敢真正地靠近——就像是在莫斯科聽了那麽多次托爾斯泰的小提琴,但他還是沒有真正地和對方來過一次自我介紹。在他喜歡的人麵前他總是表現得安靜而又膽怯。
    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人,他傲慢自私又任性,會因為一個人做得比自己好而嫉妒對方,尖銳地說著刻薄話。
    這個極端瞧不起普通人的家夥、喜歡用諷刺而高傲的語氣把別人戳得原形畢露的家夥更願意把自己稱為保護道德與溫柔的一條看家惡狗,他甚至還覺得挺驕傲。
    北原和楓微微抿了下唇,接著似乎是有點無奈似的,主動撐著草地坐了起來,伸手撫摸過對方金棕色的卷發,然後把對方不由分說地從地上拽起,抱在自己的懷裏。
    “好了,我給你勇氣啦。”
    旅行家想著到現在似乎也沒有對著自己說幾句“我喜歡你”的西格瑪,用很不情願的語氣嘟囔道:“不過我覺得你也不需要太擔心,說不定多蘿西她剛從秋千上下來就後悔了呢”
    納博科夫靠在北原和楓的身上,剛剛深吸了一口氣就愣住了,無奈地笑起來:“……等等,這好像不是安慰吧。”
    多虧說這句話的是北原和楓,否則納博科夫肯定要花一大筆時間記仇和用他尖銳到能夠在人心上留下無數口子的話語諷刺一頓。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多蘿西真的很像納博科夫,也不知道是誰帶壞了誰。
    北原和楓對此隻是從喉嚨裏發出了一個簡短的哼聲,也沒有回答。
    ——事實證明,後來的故事發展也的確是這樣。從秋千上麵下來的多蘿西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後一副不想承認自己說過那句話的表情,埋在蕾切爾的懷裏,頭發下的耳朵紅紅的,說什麽也不肯轉過身來。
    最後轉過身來還是因為……
    “洛。”猶猶豫豫的納博科夫最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在一群人“好奇吃瓜”的眼神下主動走出去了一步,喊了聲自己對多蘿西的昵稱。
    “噫!都說了叫我多蘿西!這個稱呼聽起來好變態!”
    “可是這個稱呼很可愛啊!”
    “閉嘴閉嘴閉嘴!我才不要聽你的話!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小姑娘捂住自己的臉,但是露出來的部分都紅彤彤的,然後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一下子就掙脫開蕾切爾的懷抱,跑走了。
    北原和楓看著同樣慌裏慌張地追上去的納博科夫,若有所思地把口袋裏一個洗好的果子塞到自己的口裏,“哢嚓哢嚓”嚼了兩口。
    “應該錄下來了吧”他問西格瑪。
    西格瑪從照相機後麵探出腦袋,彎著那對淺灰色的眼睛,搖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照相機,聲音裏充滿了自信:“當然錄下來了!包括多蘿西小姐的那句話和最後她紅著臉跑掉的樣子哦。”
    蕾切爾也湊過頭看了兩眼,嘴角勾勒出一個細微的弧度。
    嗯,得趁西格瑪被多蘿西威逼利誘著刪掉影像之前備份一下。到時候說不定可以賣給一看就很有錢的納博科夫先生。
    畢竟,環境保護和出書也是需要資金的嘛。
    “阿嚏!”西格瑪抱著自己的相機,突兀地打了一個噴嚏,淺灰色的眼睛有點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後順從本心地鑽到了北原和楓的身後。
    剛剛是有人在念叨他
    北原和楓看著主動鑽到自己身邊的西格瑪,忍不住笑了笑,揉了幾下對方的腦袋,把人抱在自己的懷裏:“對了,西格瑪,看到這一幕,有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
    西格瑪懵懵地抬了下頭,看到北原和楓那對橘金色的眼睛中仿佛帶著亮閃閃的虔誠期待的神情,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耳朵一下自己就紅了起來,微微張了張嘴,但是感覺自己好像怎麽也沒有辦法把這句話在這種場合裏說出來。
    也太羞恥了吧!
    西格瑪尷尬地扭動幾下自己的手指,突然明白了多蘿西為什麽會做出那副樣子,這真的不是當麵能夠說出口的話啊!就算是北原和楓根本沒有拿出什麽藏在暗處的攝影設備也一樣!
    北原和楓頓了幾秒,看到西格瑪還是那副表情,嘴角扯開一抹笑意,也沒有感到失落,隻是趁著對方心虛,用力地把那一頭柔順的雙色長發給揉亂。
    他也是知道對方在這種問題前有多害羞
    的,所以剛剛也就是逗逗對方而已。
    “回去吧,今天我們吃巧克力布朗尼、菲力牛排和雞肉蔬果沙拉,怎麽樣”
    旅行家拉住西格瑪的手,用相當輕快的語氣說道,接著就開始用每次討論餐點時都相當高興的語氣自言自語了起來:
    “一塊肥厚相間的上好牛裏脊肉,加上少許的鹽和胡椒就可以了,不過還可以滴一點檸檬汁增味。我記得上次在冰箱裏麵就看到了一大塊牛裏脊肉,正好可以拿來做。巧克力布朗尼的做法也不算難……”
    他的話還沒有說多久,就被一個很細的聲音打斷了:“那個,我、我喜歡北原。”
    北原和楓把剩下的話全部都吞了回去,有些驚訝地看了西格瑪兩秒,接著就很燦爛地笑了起來,把自家的孩子緊緊地抱住,聲調也軟軟的:
    “是——我也超級喜歡西格瑪哦。”
    西格瑪臉紅紅的,拽緊了北原和楓的衣服,把自己紅得快要滴血的臉頰埋進去,有些氣惱地開始反駁自己先前的說法:“我,我才沒有呢!”
    蕾切爾默默地關掉手機屏幕,眼睛微亮,嘴角滿意地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
    很好,現在準備賣給北原和楓先生的材料也有了。
    腹黑的少女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多蘿西和西格瑪社死不社死無所謂,主要是想要為自己接下來的項目推進和出書準備資金。
    畢竟,生化環材可是要用許多錢來填的四天坑啊。
    這波是蕾切爾卡遜小姐贏麻了。受到傷害最大的還是沒有把多蘿西追回來的納博科夫。後麵幾天大家看到他的時候,都是衣服給人感覺很沮喪的表情。
    最後還是輪到北原和楓安慰他。
    “很正常的啦,以前我玩遊戲的時候,也是一邊玩一邊為劇情感到感動,但是回過頭來仔細想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發現——”
    北原和楓從野餐盒裏拿了一塊上麵放了枚覆盆子的蛋糕,塞到納博科夫的嘴裏,眼角掛著明顯的笑意:“遊戲的背景漏洞明明那麽多,故事的發展明明那麽不合理,我怎麽還會感動呢這個故事和為這個故事感動的我其中肯定有一個是神經病。”
    蕾切爾在邊上“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埋在了西格瑪的身上。
    正在用力對付一隻撈不起來的溏心蛋的西格瑪茫然地歪過頭,看著蕾切爾伸出叉子,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溏心蛋撈走了。
    西格瑪:“!”
    蕾切爾歪了歪腦袋,然後笑盈盈地把一塊切下來的牛排在溏心蛋的蛋液裏蘸了蘸,主動塞到西格瑪的嘴裏。
    笨啦,牛排邊上的溏心蛋是蘸著吃的!
    “但是這也不能改變我對這些遊戲的喜愛。”
    北原和楓看著湊在一起打打鬧鬧的兩個人,目光柔和,聲音聽上去也像是熱氣騰騰的早餐食物那樣帶著溫軟的熱量:“我想多蘿西也是一樣的吧。”
    納博科夫喝著杯子裏的橙汁,微微抬起那對茶色的眼眸,接著似乎也笑了一下,像是之前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終於被壓了下去:“嗯。”
    “其實這幾天我們的關係已經比之前要好很多了。”他抬起頭,用一種帶著點雀躍色彩的口吻說道,“我猜她肯定在我睡著之後偷偷鑽到我被子裏過!”
    北原和楓愣了會兒,緩緩地打了個問號。
    “因為她總是喜歡在自己的身上噴那種很濃烈很甜俗的花香調香水。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都可以在被子邊聞到那種味道。”
    納博科夫的眼睛亮亮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更近似於炫耀的語調:“就像是一隻在夜晚才會悄悄地停在窗戶上看你的小蝴蝶,隻有在確定自己不會被抓住的時候,才會跑過來看你一眼——是不是很可愛”
    北原和楓
    :“……告辭。”
    本來以為你是需要安慰的失落,結果你是把狗騙進來殺
    納博科夫知道旅行家的這句話開玩笑的意味更重一點,也沒有急,而是對此很高興地眯起了眼睛,頗有一種自己和多蘿西之間的感情得到了認可的感覺。
    他很輕柔地拍了拍自己身邊那個一般都隨身攜帶著的巨大箱子,把上麵的柔軟布料掀開來看了一眼,然後很迅速地放了下來,轉而打量起了四周。
    他們今天在外麵野餐,在一個比四周要稍微高出幾十米的小山丘上麵,緩緩的向陽斜坡生長滿了茂盛的青草,還有大片大片的不知名野花,一直蔓延到下麵森林的深處。
    多蘿西就在花海中間,懷裏抱著一大捧花低頭嗅著,蝴蝶落在她的鬢發上,就像是故事裏的仙女。讓人想起《綠野仙蹤》裏同樣擁有著這個名字的小姑娘。
    在漫山遍野的花朵中間,也有無數的蝴蝶正在飛翔著,斑斕的色彩與絢爛的花朵完美地融合為一體,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真的分辨不出來到底哪些是蝴蝶,哪些是怒放的鮮花。
    “盆芷鳳蝶。”
    納博科夫側過頭,看著一隻停留在金黃花朵間的蝴蝶,小聲說道。
    盆芷鳳蝶有著極為絢爛的金色,在黑色的翅膀上如同金色的鎖鏈,將其纏繞著,有一種金裝玉裹的富貴感。
    “銀紋紅袖蝶。”
    他再一次報出了一隻蝴蝶的名字,北原和楓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看到一隻全身橘紅色的蝴蝶趴在花朵上,然後在別人開始懷疑起它為什麽有“銀紋”這個名字時收斂起翅膀,露出了底下如同落雪般的銀白。
    “虎鳳蝶。”
    納博科夫的目光微微轉動,看著一隻蝴蝶飛過去的身影,和北原和楓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接著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己的朋友。
    “我好歹也在法布爾的昆蟲園裏麵住了那麽久的時間。”北原和楓對此隻是笑笑,伸出手看著這隻蝴蝶落到自己的掌心,“幾種比較著名的蝴蝶還是可以認出來的。”
    虎鳳蝶有著和老虎一樣金黃上勾勒著黑色條紋的翅膀,波浪狀的尾部鑲嵌著藍寶石顏色的斑點,兩個凸起的“鳳尾”在風中晃動著,頗有一番輕盈與風雅。
    納博科夫很羨慕地望著,隨後歎了一口氣,把自己懷裏的箱子抱緊,抬頭看著漫山遍野飛舞的蝴蝶。
    這個時候蕾切爾與西格瑪也終於解決了他們的午飯,開始在邊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嘀嘀咕咕什麽新的東西,看上去又有了新的奇怪主意。
    “說起來,我從知道蕾切爾的異能開始就很好奇了。”
    納博科夫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兩個“孩子”,露出微妙的表情,對北原和楓問道:“為什麽她不嚐試用異能治療她自己”
    北原和楓微微側過頭,看著那個在陽光下笑著撥弄剛剛摘下來的一片花瓣的少女,以及她微微上揚的嘴角,突然想起來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姑娘從樹上麵跳下來,讓自己滾了一身的灰,但還是笑得很開心的模樣。
    以及那些風在他的耳邊喋喋不休的,關於那個少女一直都安靜又孤獨的故事。她安靜地給自己泡咖啡,安靜地寫著文檔記錄數據,安靜地找一個地方觀察動物。
    好像在那個故事裏,她一直生活在這個森林裏做著她的研究,去幫助那些主動跑過來的受傷動物,順便給它們植入皮下用來觀測身體數據的微縮芯片,有時候物資少了就出門去附近的小鎮買生活必須的物品。
    她生命中最有生氣的時候就是她偶爾仿佛在跟風賭氣似的,偏要把被氣流調皮地吹起來的一頁紙給重新按回去——這就是她唯一的遊戲。
    “這個啊。”
    北原和楓看著少女現在笑著的樣子,似乎被這種情緒傳染了,
    也跟著笑起來:“可能是因為她以前一直覺得沒有必要說話吧。真要說的話,其實你不也一樣麽”
    說到底,多蘿西其實也隻是你的異能啊。
    “嗯不一樣的。”
    納博科夫目光挪開,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倒不是對北原和楓知道這件事感到驚訝,而是試圖用認真的語氣為自己辯解幾句,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像是一個傻瓜:
    “多蘿西雖然是我的異能,但是她對我來說不僅僅是這些。她,她是獨一無二的。”
    “她和普通的人形異能不同,我想讓她的年紀可以隨著時間長大,我想讓她的性格是由我們經曆過的東西塑造起來,而不是一串填充進去的指令。我想……有人陪我一起走過這個世界。我們共同分享我們的生命。”
    北原和楓緩緩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想要說點什麽。
    但是納博科夫沒有注意到,而是抿了下唇,接著露出了堅定而又溫柔的表情,輕聲地說道:“當然,她也是我的理想,我的靈魂與,我所有生命的集中與詮釋。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北原和楓看著說完這句話後就沉默下去的納博科夫,默默地指了指對方的身後。
    這個時候,屬於女孩的柔軟而又仿佛能讓人感到濃鬱色彩的動聽聲音響起,帶著高高在上的懶散的倨傲:
    “哇哦,可真是了不起的告白呢。不過誰要當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啊,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變態。”
    北原和楓把目光轉移開:如果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耳朵不是紅的,可能還更有說服力一點。
    嗯,感情真好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