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
字數:12421 加入書籤
眼鏡王蛇, 頸扁而寬,黑色的身體上具有黃白色的橫紋,像是古埃及法老手上的神聖權杖, 神秘而又極具危險。
這種蛇的頭頸部位相當靈活, 當它衝著二人張大嘴巴時, 謝鬆原可以無比清晰地看到它那對長而尖利的前溝牙——
簡直像是死神的召喚。
眼鏡王蛇陰惻惻地看著他們, 巨大的身體一圈接著一圈地環繞在他們身下的樹幹上,體型驚悚而令人望之畏懼。
這是一條比水桶還要更粗的蛇。
如果說他們之前在旅館裏遇到的那個疑似任天梁侄子的竹葉青是蛇孫子,那麽這隻蛇無疑是個蛇爺爺。看他那粗壯的腰身, 分明能直接一口吞下一個謝鬆原。
當然了,如果擠一擠, 加上一隻大雪豹也未必不行。
眼鏡王蛇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凶光。
他長滿粗糙鱗片的身體幾乎占據滿了樹幹的表皮,像是靈活的緞帶一般,不斷順著樹身向上攀爬,幾乎逼得樹梢上的二人無處可退。
眼鏡王蛇似乎很享受這個追捕的過程,看著獵物徒勞無功地逃竄是他在雨林中難得的樂趣。
他桶一般沉甸甸的身軀壓在樹上, 同樣將那些脆弱的樹枝擠得簌簌狂顫。
他每朝上方逼近一步, 白袖就往上多爬幾根樹枝。
謝鬆原像個掛件一樣摟著白袖的脖子,掛在他的背上,跟隨著雪豹的跳動而顛簸不停。
枝杈漸漸變得越來越細, 明顯不如下方的枝幹結實, 被白袖龐大又沉重的獸軀壓得直晃, 好像隨時都會斷裂開來,讓他們直接葬身於下方的蛇口。
到達一定高度時,白袖便知道, 不能再躲下去了——這棵樹已經到達了它所能承受重量的極限。
旁邊的其他幾棵樹離得倒是不遠, 可就眼鏡王蛇的靈活性來看, 說不定還不等他們跳到另一棵樹上,就會被眼前的巨蛇當場抓獲。
白袖一時騎樹難下。
就在這時,謝鬆原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俯身湊到白袖毛茸茸的圓耳朵邊,抓住他的耳朵尖兒,衝他低語了句:“你別擔心我,我就在後邊配合你,不會讓他咬到你的——盡管放開了打。”
白袖的耳朵抖了抖,臉上露出些驚詫的神色。
這是謝鬆原第一次和他這麽說話。
一直以來,白袖都好像已習慣了這個不停保護著對方的角色,卻忘了此時的謝鬆原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強大能力。
他很快默許著同意了謝鬆原的建議,點了點頭。
緊接著,渾身都炸起毛來,宛若被激怒的大貓,在搖搖欲墜的樹杈上高高弓起自己的腰身,從嗓子眼間發出怒號。
“嗬,我好久沒吃過肉了,今天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見狀,眼鏡王蛇也冷笑一聲,當即變猛地一甩尾巴,衝著樹上的一人一豹衝去。
此時此刻,白袖竟暴喝一聲,不退反進,從樹上高高躍下。
“找死!”眼鏡王蛇同樣厲聲大叫,大笑著撲了上去,在他眼裏看來,這種蠢貨無疑於自尋死路!
他的毒液足以致死,哪怕是眼前這隻雪豹這樣大小的巨獸,隻要往對方的身體裏注射進五克的毒素,也保管叫他在半分鍾內迅速斃命!
然而正當眼鏡王蛇得意洋洋之時,一道白光卻驟然向他襲來。
從謝鬆原手心中迅速噴發出的蛛絲在轉瞬間裹成一隻巨大的蛛絲繭球,彈進對方撐得極大、露出獠牙的血紅大嘴。
像是個口球一般,頂得眼鏡王蛇無法動彈。
他明顯沒預料到這顆突然出現的大球會如此尺寸得當,就好像將燈泡塞進自己嘴裏的人類沒法再將其從口腔中取出來一樣,把他堵得上下顎關合不上,僵硬地停在了原處。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這是什麽,你們給我嘴裏塞了什麽!
眼鏡王蛇想要說話,卻開不了口。他想將嘴巴裏的球給吐出來,但又做不到。
白袖的身影悄然落下,來到近前。
他沒有像平時的雪豹撲食一般,正麵迎擊敵人。而是使用上了人類的格鬥技巧,從樹梢上一躍而下。
眼鏡王蛇驚恐地看著他健美修長的獸軀愈漸朝著自己靠近。
漂亮大貓從天而降,身後粗長的尾巴像是天線,掌控著他下落的速度和方向。
再然後,那隻精壯有力的毛茸茸後腿猛然在空中一記狂掃,出腿發力:“砰!——”
隨著一記強大到足以將任何生物都扇出腦震蕩的貓貓腿,白袖直將那剛才還狂暴無比,眼看著就要吃掉他們的壯碩蛇頭當空擊中,踹到地上!
轟!
眼鏡王蛇足有六七層樓高的身軀驟然坍塌,身體後仰,毫無尊嚴又滑稽地摔倒在地。
碩大無朋的身軀砸壞了一叢茂密旺盛的灌木叢,帶起一陣瘋狂飛濺的肮髒泥水。
白袖跟著落在地上,反客為主,朝著他凶狠撲來,“噌”地一聲,從爪墊中亮出的指甲在空中反射出銀白的鋒芒光線,對著眼鏡王蛇重重落下。
眼鏡王蛇哪肯輕易認輸等死,足有十數米的粗長身體登時瘋狂地在叢林草地上翻滾起來。
他回過身去,尖而有力的尾巴猛纏住白袖的軀幹,像是要當場勒死他一般粗暴發力,將白袖以及趴在他身上的謝鬆原都絞得死緊!
“……唔!”謝鬆原沒有忍住,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呼,感覺自己腹部內的器官都在一瞬間被壓扁了一半。
白袖也不例外。他強忍著疼痛,驀然被激起了嗜血的凶性。
本性殘暴的大貓完全叫這條體型比他大了數倍的蛇給激怒,當即怒吼數聲,尖銳的巨爪劃破對方粗糲堅硬的表皮鱗片,刺進眼鏡王蛇的肉/體,在他身上劃出一道足有一分米深的傷痕溝壑!
眼鏡王蛇皮糙肉厚,連尾巴部分的身軀都有謝鬆原的兩個腰那麽粗,白袖這一爪還傷及不到它的身上,但也足夠讓眼鏡王蛇痛得發抖。
它承受不住,尾巴終於還是鬆開一些,下意識地放開了對於白袖和謝鬆原的鉗製。
白袖就在這時,陡地從眼鏡王蛇那由軀幹組成的圈套中跳了出來,沿著他粗長的身軀一路狂奔,眨眼間就跑到了眼鏡王蛇的身前。
眼看情況不妙,對方嘶嚎一聲,以頭搶地,瘋狂用自己的舌吻撞著地麵,愣是把嘴裏的蛛絲球硬生生磕了出來。
“他媽的,痛死了!你們想死嗎!”
眼鏡王蛇變種人的聲音竟在這時忽然出現了變化,從剛才那股女聲轉變成了十分纖細的青年嗓音,怒氣衝衝道:“老子今天就拿你們開葷!”
說罷,蛇尾又哆嗦著席卷而來,和它驟然自地麵上暴起的上半身前後呼應,彼此夾擊,眼見又要將二人圍困在內,生生絞死。
一股極有韌性及拉伸力的粗壯蛛絲恰在這時鬼魅般地悄然出現,“啪!”的一下,惡狠狠地抽打在眼鏡王蛇的臉上。
這股巨大的力道裹挾著眼鏡王蛇的身體不得不向後退縮,風一般騰空飛起,“砰”地撞在附近一棵樹幹上端,震下一大片撲簌簌掉落著的紛飛樹葉。
迎麵飛來的蛛絲緊跟著在它身邊纏繞數圈,猛地收緊,將眼鏡王蛇綁在了樹上,動彈不得!
“蛇打七寸,去找他的心髒!”收回左手的謝鬆原劇烈地咳嗽兩聲,還不忘記重新抱緊雪豹的脖子,冷靜地道,“快!”
白袖亦沒有絲毫猶疑,趁著眼鏡王蛇分身乏術的功夫,飛速地幾步奔上前去,然後……
大貓難得愣了一下:“七寸在哪?”
如果是正常尺寸的蛇,他們說不定還能丈量個大概的“七寸”出來。可這眼鏡王蛇變種人的蛇形這麽的長……
謝鬆原道:“沒關係,先把它身體挖開,我認識蛇的內部身體構造。等你挖開,我就知道他心髒在哪了。”
白袖點點頭,認為他說的有道理。
管他的,對方都敢主動上門挑釁了,他們也也沒有必要客氣。
於是當即隨便選了個看起來差不多的部位,掌起指甲落,鋒利如刃的指甲尖兒眼看著就要刺進眼鏡王蛇的體內。
那眼鏡王蛇變種人卻在此時一反方才的威風和霸道,眼看自己蛇命不保,立刻當著他們兩個的麵大叫認輸:
“我錯了我錯了!別殺我!別吃我的心髒,我……我隻是個殘次品,你們就算吃了我的心髒,也沒用啊!”
殘次品?吃心髒?
白袖的利爪驚險地懸在了眼鏡王蛇皮膚上方不到五毫米的位置,仿佛對方再晚開口半秒,他就能直接把對方的身體攪得腸穿肚爛。
謝鬆原摟住他脖子的雙手往前伸,抓了抓白袖下巴上的毛,示意他,這個蛇可以盤問盤問。
看樣子,對方還知道不少他們不清楚的事情。
大貓的腦袋詭異地歪了歪,打量著身下這條蛇,冷冷道:“你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對方一開始說話時,明明是那種相對柔和嫵媚的中性女聲,從影子上看,也能看出他的一頭長發。
眼鏡王蛇囁嚅道:“男、男的。”
聽他這麽一說,白袖就不客氣了,直接恐嚇他道:“變回來,快點。否則,小心我剝了你的皮,對你不客氣。”
他可不想讓這隻蛇一直拿著毒牙對著他們。
眼鏡王蛇吸了吸鼻子,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片刻後,他碩大的身體不斷地縮水、變小,最後定格在一個半人半蛇的形態——就如同他們一開始見到的那樣。
對方果然是個男的,而且看樣子年齡不大,甚至要比謝鬆原和白袖他們都小一些,可能隻有二十出頭,臉上還帶著一點稚氣。
其實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男生早就該長開了,可眼前這變種人的人類體形看著還十分瘦弱,身體線條還不明顯,頗具中性化色彩……
和他的蛇形呈現出了巨大反差。
倒也不奇怪,為什麽白袖他們剛才會把他認成女人。
美人長官的眉頭蹙得發緊,似是不理解對方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為什麽要扮成女的?”
或許是他的眼神帶著太過鋒利的審視,青年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兩個男人不好對付,縮了縮肩膀,變得老實了下來,道:“我……我就是想扮成女鬼嚇嚇你們。”
謝鬆原從雪豹身上跳了下來,朝他走近兩步,笑了笑道:“嚇嚇我們?你還裝得挺像的,可不是隨便扮扮那麽簡單吧?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青年還記得謝鬆原的能力——那好幾次困住他的蛛絲就是從這個看似無害的男人手上噴/射出來的。
他忌憚地盯著謝鬆原的左手看了好幾眼,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但又覺得這個人觀察力很靈敏,一被謝鬆原問到這件事,就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膛,說:“算你有眼光。”
原來,這青年在末世來臨前,是跟著街頭雜技演員學表演的,據說經常在椋城當地的街頭演出掙錢。
“那你怎麽到叢林裏來了?”謝鬆原打量著他,“你一個人在這裏住著,不難受嗎。”
青年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待在這裏,就挺好的。我變成眼鏡王蛇後有那麽大,叢林裏的其他生物一般都不敢招惹我。可是外麵……外麵很危險。”
他的眼裏閃過一抹驚懼的神色,說到這裏,又忽而想到了什麽,警惕的眼神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青年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看了看白袖和謝鬆原——殊不知他的這副表情,全都瞧在兩個人的眼裏。
謝鬆原莫名覺得好笑。
他沒有立刻戳破青年的偽裝,而是話題一轉,聊起了別的:“你剛才讓我們別吃你的心髒,還說,吃了也沒用?這是什麽意思?殘次品又是什麽?”
青年狐疑地瞧了他們好幾眼,甚至一時間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裝的,在故意逗他:“你們沒開玩笑吧?連這個都不知道。”
謝鬆原側頭,對上白袖的視線,兩人默默交換了個眼色。
白袖立刻回過頭來,板著臉道:“玩笑?開什麽玩笑。別跟我打啞謎,我的耐心很有限。”
看兩人的反應,像是真的不清楚。青年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說:“你們真的不是……那群人的幫手?”
白袖微微地挑了挑眉:“幫手?你說的是那些專門吃人心髒的家夥嗎?如果是的話,我們今天剛剛才和他們交過手。而且如果不出意料,他們也全都跟著我們,進入到了這片樹林裏。”
青年皺起了眉頭,兀自思忖。
謝鬆原也在這時接過話頭,配合著和白袖唱起紅白臉:“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是什麽壞人。剛才說要攻擊你的心髒,也隻是因為你先打擾我們休息,我們才出手反擊的。而且,我們後來也沒動你了,不是嗎?”
聽到這裏,青年不由得點了點頭,臉上的遲疑散去了些:“你……你說得對。那些人從來都是一上來就把人殺死,不會多費口舌,還跟我聊這麽多有的沒的。看來,你們真的不是他們。”
二人再次對視一眼。
謝鬆原道:“我們當然不是。事實上,如果不是那幫人追趕,我們也不會誤入這片雨林。”
青年看了看他,對他這話有些嗤之以鼻:“那是當然。這片雨林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有去無回的地獄。即便是那些有能力的變種人想要進來,都必須得結伴而行。”
說到這裏,他哼了一聲,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那群人一進來,我就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隻不過他們太厲害了,又都是成群結隊的,我不好出手。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是那些人落單的同伴呢……”
聊天內容總算進入正題了。
“都是誤會。”謝鬆原鬆開了捆綁在青年身上的蛛絲,試圖拉近他們和對方之間的距離,“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嗎?關於那些人,還有你說的什麽‘殘次品’,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青年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那群人……那群人就是一幫瘋子!他們以其他變種人的心髒為食,好像是,據說可以通過吃掉變種人的心髒來剝奪別人的能力。不過,這種方法似乎並非百試百靈。”
“有一次,我已經被他們中的那個猩猩變種人抓到了。我都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可是正當大猩猩要動手的時候,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忽然說,讓他不要吃我。”
“不要吃你?”
“‘泰山,夠了。這家夥是個殘次品,他的基因實在太垃圾了,這種廢品吃多了,甚至可能讓你也變成垃圾!我會為你尋找更強大的能力,讓你變成完美的暴力機器的。現在,把那個殘次品扔去喂蛇!’”
“他的原話是這麽說的。”說到這裏,青年止不住地牙齒發抖,好像當時的那副慘烈景象還在眼前,“然後,為了把我這個看過他們長相的‘殘次品’殺人滅口,他們真的就把我扔到了雨林裏……”
“我真的被一條蛇吃掉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我——”
“發現你變成了那條吃你的蛇。”謝鬆原冷不丁地搶答,就像他早已知道了這件事的結局。
“冒昧地問一句,你以前的變種形態是什麽?”
“一隻……一隻蜜熊。”
“那你現在還能變回去嗎?”
青年搖頭:“不行了。別說是變成蜜熊,我現在都不能完全變回人形。我沒有辦法,隻能留在雨林裏……其實這樣也好,我在這裏,基本沒有其他生物敢欺負我,那些人就算來了雨林,也抓不住我。”
“我不知道什麽叫‘殘次品’,我隻知道,隻要這麽說,他們就會對我瞬間失去興趣。”
謝鬆原和白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當一部分的驚詫與若有所思。
白袖之所以感到驚訝,是因為看到眼前的青年,他因此想起了溪城中的易覃與文姝,他們那同樣讓生物吞噬後被強迫變種的遭遇。
而謝鬆原的驚訝點在於,青年所複述的這一段話,完全就像是神平時也會說出來的內容。
——包括那種提及到殘次品時的“蔑視”語氣,還有仿佛將人當做遊戲角色一樣打造裝備的感覺。
他控製著自己的音調,讓他聽上去盡可能的正常,而不是過於激動:“你見過那個說話的人嗎?他長什麽樣?”
青年有點為難:“我不太記得了。他站在所有人的後邊,長得也不高,我都看不到他的臉,就記得,他的聲音挺尖銳的,是個男的,可能有什麽毛病吧,走路的時候一直氣喘籲籲的。”
謝鬆原禁不住開始沉思。
白袖則是從末世初始以來,第一次於旁人口中直接聽到“殘次品”這個概念。
他深深地皺起眉頭,一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仿佛有什麽沉澱在記憶深處的東西,突然被人喚醒了。
兩人在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青年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算是虛驚一場。
得知兩人不是那幫變態殺人魔後,對方對他們的態度也不糾結,雖然身上多少被白袖劃了好幾道口子,中途還被謝鬆原捆在了樹上,但那畢竟是他先出手嚇人……也隻能認栽。
變種人向來皮糙肉厚,這種傷,一般不出兩個星期也就好了。
“這裏的夜晚很危險,你們選擇停下來休息是對的。等明天天一亮,樹林裏光線充分,路就好認多了,隻要一直沿著我告訴你們的方向走,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回到城裏。”
青年給他們指完路後,再三勸告了兩人別往雨林裏麵走,然後才搖擺著自己被大貓抓傷的尾巴,身影緩慢地隱沒在叢林深處。
謝鬆原看了,還覺得有點怪對不住對方的。
這倒黴孩子。
早正常一點,別一上來就嚇唬他們,不就沒有那麽多事了。
搞得他們兩邊都以為對方是變態殺人團夥成員,又打來打去,鬧了那麽一出——
這下好了,不僅剛織好沒多久的睡袋毀了,周遭的灌木叢都被他們打鬥時的動作傾碾壓倒,一看就是人為……或者說獸為的痕跡。
沒有辦法,兩人隻能在心中默記著回去的方向,順著平行路線跑離案發現場近一公裏,然後才又找了棵大樹當臨時旅館,重新織好睡袋躺下。
這一回,總算沒人打擾他們。
謝鬆原全程一直默默觀察著白袖的表情,想看看他對那眼鏡王蛇變種人的話有什麽反應,是否會聯想到謝鬆原自己的身上,察覺出些許不對,從而甚至是質問他。
可身邊的大貓卻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裏,神遊天外,根本沒往謝鬆原的身上想。
就連謝鬆原又脫掉了上衣,鑽進他的懷裏蹭蹭,這隻雪豹都隻是心不在焉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再是之前那個珍稀又愛護他、甚至還會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了。
哪怕他試探性地主動問起白袖在想什麽,對方也僅僅回了一句:“早點睡。”
謝鬆原:“……”
完了,他的貓好像隻是短暫地愛了他一下。
是已經猜到了什麽,根本不打算問問他了嗎?還是白袖忽然覺得今天遇到的那條蛇更有吸引力?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明明無論從哪個層麵來說,明顯都是他更好看。他比對方高,他比對方帥,他還比對方體貼……
謝鬆原有點失眠了。
其實白袖也是。
末世以來,他就一直疲於奔命,忙著帶領現在這些手下尋找新的安居地。以至於,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原本的任務。
……
“你贖罪的機會來了,白少校。這是我們給你下達的新任務,也是未來這一段時間裏,你所唯一需要完成的事。在達成目標之前,你不會被派發任何其他職務。”
“這是什麽?”
彼時的白袖還穿著筆挺板正的軍裝製服。他接過對方遞來的一張密封信封,將其拆開,神情冷淡。
映入眼簾的,是幾行簡簡單單的白紙黑字。
【本次任務保密級別:sss級。】
【任務優先級別:重於一切。】
【任務簡述:請找到雲城科學研究基地失蹤人員[殘次品:f-s103]。】
【該人員極度危險,具有反人類性格以及超強攻擊性,持大規模殺傷武器。】
“請記住,不管未來發生了什麽。”
“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子。”
“不管f-s103如何使用花言巧語。”
“找到他,將他帶回來,跟他說,他的父親在找他。如果他不同意,或者有任何反抗舉動——”
“可視情況就地槍/決。”
白袖視線垂落,看到信紙下邊附加著的“罪犯”照片。
一個模糊的灰色方塊。
……
白袖猛然從夢中驚醒。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