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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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樹藤階梯在空中蜿蜒成螺旋形狀,一級接著一級,引導著他們不斷向下。
    樹幹內部的空間太過陰暗,蘇元凱拿起自己房間裏的蠟燭,衝著二人道:“走吧。”
    接著,率先舉著那點擴散開來的光明下去了。
    謝鬆原和白袖互相看了看,白袖說:“我在前邊。”
    巨蛇都主動開口了,他們怎麽可能不答應這份邀請。
    於是一人一豹也跟在蘇元凱的後邊,踩上了梯子。
    白袖的動作很謹慎。
    他的雪豹獸身,包括他這幾隻毛絨玩具手套般的碩大爪墊,對於那窄窄的木質台階來說都實在是太大了,踩上去時總覺得拘謹。
    他行動得小心翼翼,總是要等蘇元凱的蛇尾巴尖兒已經離開他好幾米遠,才肯慢吞吞地往前走上幾步,身後的毛絨大尾巴還在一甩一晃。
    謝鬆原感覺這尾巴在自己麵前起到了一些逗貓棒——或許是逗草棒的效果。否則他怎麽會如此心裏癢癢,總想上去抓一把……
    冷靜,忍住。
    謝鬆原在心中告誡自己。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他們應該先把正經事幹完。
    蘇元凱的手中托舉著那一小截蠟燭,身前的燭光稍許映亮了這個仿佛巨塔一般的高大樹洞。
    是的,巨塔。
    這棵榕樹不知道在這邊生長了多少年——或許上百年也可能有,身形無比膨碩巨大,高可通天。
    借著橙黃的燭光向上方望,仿佛怎麽也看不見這棵空心樹的盡頭,但能隱約瞥見一點樹梢頂上透下來的淡淡天光。
    它之所以能長成現在這般規模,極有可能和地下那股“能量”有關。
    謝鬆原心想,在這條巨蛇沒來之前,這榕樹就生存在雨林裏。它所受到的能量輻射和影響,肯定也是最深的。
    謝鬆原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放在腳下的“台階”上。
    這些能被巨蛇使喚並催動的樹藤非常奇妙,動作靈敏而又精細,堪稱得上妖異,像是那種奇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場景,並且遠超過了謝鬆原他們的認知。
    一個人類,哪怕是經曆了進化與變異的變種人,要如何驅使一棵如此龐大的樹?
    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運用這棵榕樹的力量,肆意攻擊任何試圖進犯這片區域的外來者。
    不過,其實也說不定。
    如果巨蛇真的擁有這種能力,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成天怒氣衝衝。
    蘇元凱拖著自己長長的身軀與尾巴,在樹藤做的階梯上呈s型蛇行,光他一隻蛇就占據了台階上百分之八十的空間。
    那細碎的鱗片不斷刮在樹藤粗糙的表麵,發出一些幹澀的摩擦聲。
    溫暖的燭光映在榕樹內部的牆麵上,顯現出幾人變形的深色身影。
    以及,還有另外一個龐大生物的詭異影子。
    一片形狀不規則的巨大黑影從他們眼前晃過,瞬間遮蓋住了這三個人的倒影,使得牆上頓時變得黑沉一片。
    謝鬆原二人驚訝地看著眼前這隻頗顯與眾不同的生物。
    一開始,他甚至還覺得是自己一晃眼看錯了,以為這樹洞裏還住著除了蘇元凱以外的兩條大蛇。
    但隨著蘇元凱手中托舉著的燭光逐漸向下,照亮了更多關於巨蛇的全貌,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呈現在他們麵前的,確實是一對巨大的蛇頭不錯。但它們並非是兩隻單獨存在著的蛇類,而是……從同一具巨蛇軀幹衍生出來的兩個上半身。
    這居然是一隻雙頭蛇!
    它們的身體逐漸交匯在從頭部往下數近兩米的位置,像是自一塊粗壯的樹幹上分叉長出的兩個分支。
    雙頭蛇,是自然界中極其少見的一種蛇類變異現象。其原因可能是自身基因不穩而導致的基因突變,也有可能產生自發育不良的畸形一卵雙胎。
    或許是從同一個卵體中誕生下來的緣故,這兩隻蛇頭的外表、形態包括動作都十分相似。在謝鬆原和白袖來到樹下的一瞬間,就齊刷刷地朝著二人投來了目光。
    一個冰冷,一個則帶著一點探詢與好奇,總算給出了些能讓人將它們區分開的痕跡。
    謝鬆原和白袖一前一後地對望了兩秒:“……”
    總算知道剛才在黑暗裏,那不同的兩道男人聲線是怎麽回事了。
    這種場景無疑是非常震撼的。
    縱使蘇元凱的體形已是十分巨大,能讓當時第一次見到他的白、謝二人感到棘手,然而與這隻雙頭蛇相比,眼鏡王蛇變種人也隻不過是小巫見大大大大巫。
    更何況,他們還有著如此離奇特異的外表,簡直像是那種古國神話中誤入險地時才能遇見的怪物。
    陰森幽暗的地下環境,忽明忽暗、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慘淡光線,還有那身形有如小山一般碩大魁梧的駭人巨獸——
    它們巍峨的蛇身仿若高聳神秘的巨型建築物,倘若不是對方故意放低了身體,謝鬆原勢必要抬頭仰望。
    樹藤搭成的階梯盡頭,是一片同樣由延伸出來的樹根鋪成的平台,上邊擺放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謝鬆原沒來得及看,估摸著這地方之前應該是被巨蛇拿來儲物的小桌板什麽的。
    他和白袖紛紛從階梯上跳了下來,踩到實處。
    謝鬆原抬起頭,發現其中一隻蛇頭還在冷冷地盯著他與白袖這兩個不速之客,眼睛裏幾乎能凝結出實質性的冰碴。
    對方碩大的蛇頭距離謝鬆原最多隻有幾十公分之遙,以至於這蛇頭隻要一張口,那從口中吹出的冰冷氣息就會直接森然拍打在謝鬆原的身上。
    帶著稍許死亡意味的腐朽氣息。
    謝鬆原倒也沒多害怕,隻是溫和地笑笑:“……艾森先生?我剛才應該沒聽錯吧。還有這位不知道叫什麽的先生——”
    第二隻蛇頭很快順著他的話補上:“我姓宋,叫我宋池就好。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除了小蘇以外的其他人了。”
    這個人倒是脾氣不錯,比那個艾森好說話多了。
    說話時,碩大的腦袋向旁邊偏了偏,甚至在那凶惡的巨蛇麵龐上露出些溫和無害的友好表情。
    和文明人說文明話,謝鬆原不介意和這個男人多客套一會兒,拉近一下距離。
    畢竟通過幾分鍾的短暫接觸,他也能看出來,這個叫做宋池的男人明顯要比艾森更歡迎他們。有對方幫他們講話,他們和艾森之間的交流也會更順暢些。
    謝鬆原和白袖的身後,一波小蜘蛛因為發現了媽媽的離去,迫不及待地跟了下來。
    它們黑黢黢的嬌小身影一跳、一跳地蹦下台階,仿若一條逶迤下行的黑色河流,最後一溜煙地來到謝鬆原的腳邊。
    “哇……”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的小蜘蛛們看著樹洞內這隻頂天立地的雙頭巨蛇,不由紛紛用稚嫩的童聲發出驚呼,仰著腦袋,嘴巴長得老大。
    “蛇蛇,是大蛇。”
    “大蛇,看起來,好好吃。想吃蛇蛇。”
    謝鬆原:“……”他連忙在心中製止了小蜘蛛們的危險舉動。
    蛛以食為天,這話果然沒錯。
    但美食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為了一口新鮮蛇肉去送死,這顯然是不值當的。
    他心虛地看了對麵的艾森和宋池一眼,心說還好隻有他聽得見小蜘蛛們再想什麽,否則事情還不得亂了套了。
    他視線稍低,忽然瞥見一抹黑色的小小身影正從自己的腿邊溜了出去。
    謝鬆原低頭,就見原來是一隻幼年大王蛛耐不住寂寞,跑去抓住了一隻就擺在平台地板上的東西,玩了起來。
    八隻毛茸茸的蛛腿扒在那圓滾滾的東西上邊,像是耍雜技一般地來回亂滾。
    它抓住的東西,是一隻紅色的果子。
    “……”謝鬆原臉色一變,有些尷尬地衝小蜘蛛道,“別亂碰人家的東西,還回去。”
    宋池倒是溫和地笑笑,對眼前的小蜘蛛饒有興趣地看了好一會兒,說:
    “沒關係的,這果子是小蘇摘來的。我前天說好久沒吃過水果了,讓小蘇給我們摘一點過來,沒想到都不好吃……本來也打算扔了。這些小蜘蛛聽得懂你說話?真可愛。”
    “算是吧。”謝鬆原也笑了笑,沒有打算仔細介紹這些幼蛛。
    一來是沒必要,二來,他也不想透底。
    接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又道:“我們在林子裏有摘上一點野果,有一些味道還不錯,你們可以嚐嚐。”
    謝鬆原說著,轉過身去,想從係在白袖脖子上的口袋裏拿出幾個野果來分享。
    盡管知道他這麽做的用意,但白袖還是有些不怎麽高興。
    漂亮貓貓聳拉下自己那片根根纖長的白色胡須,不情不願地梗著脖子,舔了舔嘴巴,裝作沒看見謝鬆原伸過來的手。
    渾身都寫著不滿意。
    謝鬆原:“……”為什麽。為什麽就連這樣的豹豹都這麽可愛。
    “就是跟他們客氣一下。”
    他自然不可能看不出白袖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威風慣了的大貓,對於自己那所有物的占有欲是很強的。
    借著掏出野果的功夫,謝鬆原湊到雪豹軟乎乎的耳邊小聲耳語,壞心眼道:“把那幾個還生著的送出去,又熟又甜的都給我們自己留著。好不好?”
    白袖的耳朵抖了抖,似乎還有些不適應好看的人類忽然之間湊這麽近,那暖和的氣流吹得他豹耳直癢——
    但他還是勉強滿意了,降尊紆貴地垂下腦袋,方便謝鬆原動作。
    宋池接過謝鬆原遞來的野果,臉上是不作偽的驚喜:“謝謝。”
    謝鬆原善意地提醒:“果子還沒熟透,要放幾天才好吃。”
    宋池表示自己知道了,將那幾顆野果收了起來。
    謝鬆原注意到,這兩個人的變種形態是一條棕褐色的網紋蟒。
    粗長軀幹上方的底色是棕褐與淺灰黃交疊的花紋,背上均勻分布著類網狀的黑色紋理圖樣。
    這種蟒蛇的名字由此而來。
    網紋蟒本就是地球上體型最長的蛇類,末世前就可長達十幾米,他們現在能變得這樣雄壯粗長,完全是情有可原。
    畢竟網紋蟒的基因特質就擺在那裏。
    這條蛇究竟有多大呢?
    嗯,如果在它的身體橫截麵上切割下一塊20厘米厚的肉,這份沉甸甸的蛇肉在不腐壞的情況下,絕對足夠謝鬆原吃上一星期。
    ……當然,他這麽比喻,絕對不是因為他餓了。
    宋池說完話沒多久,就搖身一變,從他龐大的蛇形變成了人身——不過也隻有上半身而已,腰部往下的位置依然紋絲不動。
    許是在雨林裏住得太久,宋池的頭發明顯看著有一段時間沒打理過,發梢尾端一直長到沒過了他的脖頸。
    這是一個看上去就很斯文溫和的男人。
    由於剛剛變回人形,他瘦削的上半身還□□著。
    男人衝二人笑了笑,轉頭從一旁的樹牆上取下一件掛在小樹杈上的襯衫,給自己披上,順便伸手捅了捅身邊巍然不動的艾森:
    “好啦,人家根本沒有被你嚇到,你還板著一張臭臉幹什麽?好好和客人說話。”
    艾森這才動了動,從蛇類細細的鼻腔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冷哼。也跟著身形搖晃了一下,轉變成他本來的模樣:
    一個依舊是冷厲死人臉的嚴肅男人。看身形,對方要比宋池高大並健壯一些,頭發很短。
    艾森的上半身光溜溜的,露出他相當有些溝壑起伏的肌肉輪廓。
    這兩人從胯/部往下的部分開始就被蟒蛇棕褐色的鱗片覆蓋並包圍,和蘇元凱半人半蛇的模樣差不多,身體相接的地方裹著質地像蹼一樣的肉膜蛇皮,將他們緊緊牽連在一起。
    變回人後,艾森也不急著穿衣服,凜冽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謝鬆原和白袖身上打量了兩個來回,冷颼颼道:“我隻是還沒忍心讓他們看到最嚇人的部分而已。”
    “……宋先生。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二位。”謝鬆原咳嗽一聲,將話題拉了回來,“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聊聊你們和……這棵榕樹的事吧。首先確認一下,你們在被變種前,的的確確是兩個人,是吧?”
    盡管可能性渺小,但謝鬆原還是需要確認一下,艾森和宋池不是精神或者人格分裂……再或者是什麽別的產物。
    畢竟雙頭蛇這種生物的存在,本身就十分稀奇少見。
    據說發育得相對完整的雙頭蛇的兩個身體,甚至會各自擁有一套獨立的大腦、心髒等等器官係統。
    謝鬆原並不確定,如果一個人誤打誤撞地被雙頭蛇變種,他會不會也因此受到雙頭蛇的基因影響,分裂出兩種性格,甚至是精神體。
    艾森和宋池同時沉默了半秒,似乎在商量該由誰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之間沒有對視,也不需要通過表情或者動作來確認對方的心意。
    仿佛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那般,宋池率先開口了:“是的,我和艾森在末世前就互相認識了。會同時被一隻蛇變種,是我們都……都沒有想到的事。”
    說到這裏,宋池似乎想到了什麽,清雋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們之間有什麽血緣關係嗎?”謝鬆原的雙手稍微比劃出了一個手勢,以審視的目光注視著這二人的麵龐,“你們看起來有點像。”
    宋池搖了搖頭:“沒有。其實我們之前也有這個疑惑,我和艾森以前的長相完全是兩個類型,但是後來漸漸的,我們兩個的臉開始發生變化。”
    “有那麽好幾次,就連小蘇都說,我和艾森從某個角度看起來特別像,讓他差點認錯——可能也是受到了蛇的影響吧。畢竟,我們現在也算在一個身體裏共生。”
    宋池和艾森的眉眼之間,確實有一些相似之處。不過也不算很多,大概是四五分。
    這兩人的氣質還是很不同的,一個傲慢氣盛,一個脾氣寬和。
    謝鬆原隻是隨口一問,聽見對方這樣說,便信口道:“一卵雙胎,很正常。”
    “不過,”白袖的聲音冷不丁在一旁響了起來,“你們怎麽會同時被一條蛇變種呢?能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麽嗎。”
    “這……”白袖的話就宛如觸碰到了這二人的警戒線,宋池的神情中一下多出了些吃驚與不確定。
    艾森也戒備地眯起了眼睛,朝著眼前的大貓射去寒芒一樣的冷冽視線,粗聲粗氣道:“你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們究竟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和你們有關係嗎?你們有什麽需要知道的必要。”
    “還是說,這就是你們口中的要幫我們——隻不過是為了借著這個名義,從我們口中套話?”
    “你沒事吧?”
    白袖蹙起眉頭,大貓毛發蓬鬆的漂亮大腦袋上充滿了訝然的不悅表情,顯然不知道這隻臭脾氣蛇為什麽忽然又像被踩到尾巴似的,陰陽怪氣起來。
    “請問你覺得,你有什麽被套話的價值或者意義?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啊這、這……”
    原本像個旁聽兒童一樣待在旁邊的蘇元凱一看這是大戰將起的前兆,不免打起了結巴,連忙道:“大哥,大哥別生氣,我覺得他們沒有惡意……”
    話音漸漸微弱,瞧著艾森那不虞的神色,蘇元凱又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緊張地抱緊了自己的尾巴。
    宋池頓了頓,反應過來,開始打圓場:“那個……抱歉,請你們不要介意。艾森他就是這樣,對這件事比較敏感。而且這確實關乎我們的隱私——”
    說到這裏,男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讓他們不要再問。
    伸手不打笑臉人,宋池都這麽講了,白袖也不好說什麽,隻有些不耐煩地從鼻腔間噴出熱氣,扭過頭去。
    謝鬆原會意地接上,轉移了話題:“沒事,我們也隻是隨便問問。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沒有被這棵樹變種,對吧?”
    話是這麽說,謝鬆原的心中卻還留存著不少疑問。
    他相信白袖問出剛才那番話時,是真的沒有多想什麽的。畢竟謝鬆原自己也很好奇,這兩人究竟是怎麽落到了如今的局麵。
    就他們目前所知,人類與其他生物間的變種主要有兩個方法。
    一類是主動吃掉該種生物的部分器官,包括一些變種人想從其他人身上獲取對方已有的變種基因時,也是依靠吞吃心髒這種攝取方式。
    另一類,是被這種生物吃掉——
    比如眼鏡王蛇,以及文姝。
    眼前這兩位看起來不是那種會把蛇剖開,生吃巨獸心髒的人。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是謝鬆原覺得他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一條壯碩可怖的網紋蟒。
    那麽就是被雙頭蛇吃掉?還……接連把他們兩個都吃了?
    可如果真是這樣,這種事情又有什麽必要在他們麵前避之不提呢。
    謝鬆原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兩人這樣遮遮掩掩,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認定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也隻能之後再看看,能不能旁敲側擊了。
    謝鬆原回過神來,聽見宋池回答道:“當然沒有。如果我們真的被榕樹變種了,我們又怎麽會被困在榕樹中動彈不得。”
    對於這一點,宋池倒是相當大方。
    “那我們剛才看到的樹藤——”
    “關於這一點,我們也不清楚。”宋池聳聳肩。
    “這聽上去可能像在開玩笑,或者騙你們,但是是真的。就是很莫名其妙,有一天,艾森忽然就發現,他可以通過意識操縱棵這棵榕樹的部分根係——不過也隻是一部分而已。”
    謝鬆原喃喃道:“的確很莫名其妙。是和地下那股能量有關嗎?”
    “看來小蘇已經和你們說過了。”宋池輕輕歎了口氣,“應該是吧,除此之外,我們也沒有別的可以解釋。”
    “可能是因為地下有那個東西,而這棵榕樹長在那個東西上邊,我們又恰好住在樹裏。時間一長,我們之間就有了聯係,甚至變得……和這棵榕樹密不可分。”
    說到這裏,男人的臉上露出一份沉重的麵色。
    “那個……東西?”
    宋池和艾森對視了一眼:“那個,可以摧毀我們的東西。”
    艾森終於神情陰鬱地開口,接過了他的話:“你們不是好奇心很強嗎。那就跟過來看看,我也想要知道,你們口中的幫忙,究竟隻是信口開河,還是真心的。”
    “下來吧。”
    *
    他們又接著往下走。
    從那片小小的平台繼續向下,居然還有小十幾米的距離。
    雙頭蛇環繞成一圈圈的龐大身體幾乎堆疊滿了這個樹幹下方的所有間隙。
    越是朝深處走,謝鬆原就越能感到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甚至,還聽見了一股輕淺的潺潺水流聲。
    雙頭蛇將自己像橡皮圈一樣層層環繞起來的蛇身抬起,露出下方的景色。
    謝鬆原和白袖這才發現,在這看似是樹根底部的山洞地麵下邊,居然還別有一番洞天。
    一個將將能通過小半條蛇尾的洞口像一口井,顯示出通往地下更深層的路徑。
    那下邊好像是一條山中的淺淺溪流,榕樹的根已經蔓延到了地下空間,紮根在了水中的泥土裏。
    雙頭蛇的一截尾巴從這個洞口伸了出去,也擱置在了小溪中。
    隨著溪流湧動,他身上的鱗片也在一陣接著一陣地起伏晃動。
    從雙頭蛇的體表輕輕掀開,再落下,如此往複……
    等等。
    蛇的鱗片,應該是這樣的嗎?
    謝鬆原凝住了視線,仔細再看。
    卻見那些隨波起伏的東西並不是什麽鬆落的“鱗片”,而是一群又一群趴伏在雙頭蛇身上,吸吮著他的血液的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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