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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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天夜裏到今天早上,任修文和其他被叫來幫忙的人其實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看著軍政府大門,不讓許石英逃走。
    麵對著突然跑上門來的陌生人,門口的守衛自然不會放他們進去。
    任修文雖然表麵答應了羅丘不會輕舉妄動,然而一想到徐首長還在辦公室內,麵如菜色地坐在辦公椅上,不知生死、性怕垂危,他就生怕那長相古怪的男人連著徐首長的心髒也一起吃了。
    任修文想進去看看情況,卻被人攔住。
    門口的守衛看他身上的穿著是自己人,剛要將他放進來,然而就在那時,一道來自首長辦公室的電話卻突然打進了門口放哨的守衛室。
    那守衛接通了電話,不知道對麵的人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守衛的口中一連串的“好的首長”、“知道了首長”,下一秒,臉上就忽然變了神色,開始驅趕他們。
    不出片刻,更甚至有兩小分隊的人都從軍政府建築物大門口湧了出來,和他們兩相對峙!
    原來是那老鼠不知道運用了什麽方法,利用徐首長的身份來使喚這群部下,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簡直卑鄙!
    任修文說破了嘴皮子,想讓這群人相信首長已經被人當做人質要挾這回事。
    好不容易讓其中一個分隊長心中產生了些許疑慮,決定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上去觀察情況。
    結果這幾個人一去就是快半個小時,時間長到任修文以為他們也全被老鼠給吃了。
    “我當時應該攔住他們的。”說到這裏,年輕的士兵臉上露出了一些焦慮的神色,“那個老鼠那麽厲害,他們上去了也是送死。”
    任修文本以為這幾個人是死定了。沒想到半個小時過後,那一開始帶著人上去的分隊長竟一個人回來了。
    隻是他的身後沒再跟著別人。
    任修文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外套衣角上沾著一抹深紅色的血跡。
    歸來的分隊長表情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兩頰處的咬肌凝得緊繃,從嗓子眼中擠出來的聲音好像磁帶,每一句話都仿佛提前錄製,也好似被人操縱。
    “什麽首長被挾持了,胡說八道!這一定是群有預謀、有組織的流民,還敢打主意到軍政府頭上來了!所有人聽令,絕對不能把這群人放進來,保護首長安危!”
    一排排黑洞洞的冰涼槍管架起,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
    那抹紅色的痕跡灼傷了他的眼睛,眼前的場景讓任修文感到心驚肉跳,不敢再多說話。
    他不知道羅丘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居然整整一天多的時間都沒回來。
    時間拖得越久,任修文就越心慌。
    羅丘該不會也被那群人給殺了吧?他們那麽厲害,人數也多,打不過也是很合理的事。
    如果羅丘他們真的回不來了,那他和現在站在這裏的其他人要怎麽辦,衝過去和人硬碰硬麽?
    想到這裏,任修文就越發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和其他人輪流值班或是休息,在軍政府門口“站崗”,同時心如火焚地等著援手到來,時不時地就衝上去騷擾一番門口的守衛。
    不知不覺間,上方的天幕又陰沉了下來。
    廣闊的天際上黑雲密布,已經開始飄落下豆大的雨滴。雨水一上來便呈狂暴之勢,幾秒內便迅速由小轉大,啪嗒、啪嗒地落在他們頭頂。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回來了。”
    任修文說著,視線忽然一動,轉向羅丘他們的身後,看見了那幾個灰頭土臉、差點讓他認不出來的變種人們,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直接吃驚得甚至有點結巴起來。
    “這這這……你們居然把他們都抓住了?!”
    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嗎?
    羅丘咳嗽一聲:“也不是隻有我們。”
    碩大的雨滴砸在額頭,羅丘“嘖”了一聲,用手指抹開,覷著任修文:“還好你沒有貿然闖進去,那老鼠是精神力進化者,我們審問了他的那群手下,說這家夥的精神力可以延伸到很遠,甚至可以直接通過意念殺死毫無防備的人——哪怕再強大的變種人都很難抵抗。”
    “話說起來。”謝鬆原道,“那些手下是不是還說過,老鼠是可以在腦海中實時監控他們的行蹤,和他們對話的?那——”
    謝鬆原和身下的雪豹同時回頭,睨了後邊那幾人一眼,意有所指。
    羅丘了然,麵容有些凶狠地一笑:“他知道了最好。讓他看看,他這些寶貝手下都是怎麽落到我的手裏的。”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似乎若有所感,同時抬起了眼睛,朝著圍欄後邊的莊嚴聳立著的建築物高層看去。
    雨越下越大。
    謝鬆原先是舉起一隻手,遮在自己的眉頭,隨後又倏然蹙了蹙眉,將手拿了下來,稍微彎下身體,擋在白袖兩隻滾圓的貓眼上方,防止雨水進入貓貓的眼睛。
    青年漫不經心地抬頭。
    這裏似乎正對著首長辦公室的窗口,在那裏,辦公室的窗戶扇敞開了一條巴掌寬的小縫。
    後邊的窗簾半掩,冷不丁地,謝鬆原居然看見窗後正有個人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謝鬆原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他左右看了看,確認對方這個角度的視線確實不可能是看著別人,才又將事先挪了會去,和窗後的人對視。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
    身形佝僂,根據窗台和高度和他的身體比例換算估計,這個男人可能就隻有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
    對方的長相也果然如同傳言一樣,十分的詭奇猥獕,尖嘴猴腮,獐頭鼠目。
    那雙紅色的、不像人類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中充斥著湧泛凶狠、陰冷、憎惡、貪婪……等等等等的負麵情緒。
    似乎倘若謝鬆原此刻就在近處,對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將他的肉/體咬爛、撕碎。
    真奇怪啊。謝鬆原暗想,難道他以前真的認識這個老鼠,得罪過他?
    還是老鼠將他錯認成了“神”?
    那種宛如海水一般深沉的仇恨,幾欲在頃刻間將謝鬆原吞沒,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謝鬆原微微蹙眉,就感覺身下的雪豹忽然動了動。
    白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兩隻漂亮的毛絨大爪子伸出銳利的指甲,在地上相繼刮撓。
    大貓身體壓低了些,從喉嚨間發出示威般的低吼,仿佛在警告其他的獵食者,不要覬覦自己看中的人類。
    “貓貓。”謝鬆原抱住了白袖的脖子。
    再抬頭時,老鼠森冷的目光已經移開了。
    他冰涼的眼神飛快地在剩下眾人的身上一掃而過,像是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嘴角邊卻勾起了一抹陰沉的弧度。
    許石英陰陽怪氣地冷笑了一下,猛地拉上了身前的窗簾,將眾人探詢或具有深意的視線隔絕在外。
    羅丘的臉色稍變了變,沉吟道:“看來他還有些準備,可能是幫手回來了。按照原計劃動手,一定要把老鼠拿下。”
    他的手下整齊劃一地:“是!”
    蜜獾在旁邊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幫手?該不會是徐峰那個慫貨吧?也對,算算時間,從昨晚就開始到現在,也夠他慢慢爬出雨林了。”
    “就你最愛講風涼話。”羅丘擰著眉頭舒展了些,嘴上說著“讓讓”,朝著被內外堵得水泄不通的軍政府大門口走了過去,衝那為首的隊長露出自己的軍官證明。
    “我來自東部戰區101集團軍特戰旅……現接到上級命令追捕逃犯。我現在懷疑椋城軍政府中藏匿了不法分子,希望你們能讓我進去調查。”
    *
    一天前。
    正當謝鬆原他們和自己的同伴短兵相接地激戰的時候,徐峰悄然無聲地逃到了山洞中一處無人在意、也幾乎沒人能夠發現的角落裏,膽顫又縮頭縮腦地將自己藏在了一片巨大的灌木叢中。
    黑暗的陰影遮擋住了他的身型,背上的的甲殼也給徐峰帶來了難以言表的安全感。
    在這裏,沒有棘手的敵人追在後麵要撕爛他的身體,也沒有其他的殘酷生物會把他視為自己的食物。
    腦海中的一道聲音告訴他,他應該站起來,加入到其他同伴中去,和那些該死的家夥對抗、戰鬥,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可是好痛啊。
    他遍體鱗傷,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那從四麵八方冒出來的疼痛幾乎要讓徐峰沒出息地流下眼淚來——想他堂堂徐家大少,他爹是椋城首長,坐掌當地兵權,而他徐峰從小到大都錦衣玉食,哪裏吃過這種啞巴虧!
    他憑什麽要替那臭老鼠衝鋒陷陣啊!
    有好的能力也不給他,就知道想著泰山他們……媽的,死老鼠,臭老鼠!真以為他是活該被使喚的蠢貨冤大頭麽!
    他才不當出頭鳥,白白幫別人跑腿出力,甚至還可能麵臨生命危險——嘶……
    徐峰憤憤不平地咒罵著,忽然牽扯到了身上的創口,禁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還是坐山觀虎鬥吧。反正這些人平時不也總是嘲笑他是個廢物,總是幫不上什麽忙嗎?想必就算他不出手,這些人也不會輸吧。
    徐峰漸漸意識到,自己錯了。
    羅丘這行人的出現並不是最令人感到糟糕和恐懼,而是那群蟲子——那群從井底爬上來的,可怕的,可以操控人心的蟲子!
    藏在暗處的徐峰眼睜睜看著這些蟲子一次又一次地爬上他那些熟悉的同伴身上,掌控了他們的意誌,並且取而代之,成為了身體的主人。
    徐峰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也從來不知道末世中竟然還會有如此駭人的可怕怪物。
    看著那些能夠蠱惑人心的蟲子駕駛著身下的人類去替它們衝鋒陷陣,哪怕被折斷了手足、連軀殼內部的內髒甚至都被攪爛成泥,也依舊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前赴後繼……
    徐峰就感到遍體發僵,不寒而栗。
    隨之而來的洶湧驚懼讓他連想要轉動一下頭部都很困難。
    他隻能像是一隻膽小的縮頭烏龜,將自己的腦袋和蒼蠅腿都藏在那笨重的甲殼下方。
    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段時光。
    他發了瘋地想要逃離這個充滿著不可思議生命的山洞,卻又怕自己被那些詭異的蟲子盯上,也怕羅丘和白袖他們將自己抓走。
    於是他隻能不停地等和熬,直到這些晦氣的家夥抓住了他的所有同伴,也殺死了井下的怪物,通過地下的水路離開了山洞。
    沒有人注意到。
    眾人沿著水流遊出去後不久,那隻翻著肚皮、整個身體都以十倍速度泡得浮腫發臭的水蛭屍體驟然動了動。
    它沉甸甸的身體半漂浮在幽深的水中,引起一陣水波晃動。
    幾秒後,在水蛭那被深狠剖開的肥厚肚皮深處、在這死氣沉沉,本已變成一坨死肉的廢棄軀殼內部,竟然又緩慢靈巧地爬出一隻……
    嶄新的蟲子。
    也許是之前就一直遺落在水蛭腹中的,也許是早有預謀。它與之前任何一批同類都不一樣,一看就不是同一個等級,甚至不像是來自同一個世界。
    它的身形更加輕盈小巧,但是看起來卻更加具有攻擊與侵略性,任何看見這個奇特生物的人都不會對它掉以輕心。
    這隻蟲子的形態其實已經和蜱蟲沒什麽關聯了,整個蟲體呈異常顯眼的血紅色,質感晶瑩剔透,有點像是薄薄的玻璃或是糖衣質地,背上的花紋依舊是腦部溝回般的彎曲紋路。
    它的腹中閃動著紅色的熒光,好像在燃燒著最後一點從拿腦花蘑菇中攝取到的精純能源。幾秒後,紅色的“火光”明滅,徹底熄了。
    蟲子也陡然展翅,從死去的水蛭體內輕快地飛出,一路攀到井口上方,還沒停。
    它不斷地上升,再上升,最後飛進了山洞高處一叢繁盛錯雜的藤蔓裏。綠葉簌簌地抖動起來,當中傳出女人的悶叫。
    ……
    徐峰長鬆一口氣,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因為在地上趴躲得太久,他的蒼蠅腿都麻得不會走路了。
    他扶著一旁的山岩,咬牙踉蹌地往前走著。走水路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他和些羅丘那些人一樣從井下離開,出去後也一定會被撞上。
    好在甲蠅天生就能爬牆。
    真是天不亡他!
    徐峰“哈哈”地大笑了兩聲,蒼蠅眼中驀地放射出興奮的光芒。
    當即二話不說,立刻奮力地擺動著自己的六條蒼蠅腿兒,在凹凸不平的山洞牆壁上快速地攀爬起來。
    勝利馬上近在眼前!
    終於,十幾分鍾後,徐峰的蒼蠅前腿總算夠到了地麵的泥土。他欣喜若狂,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從洞口竄了出來,跌倒在地。
    還沒來得及高興幾秒,身後卻驀然響起一道陰沉又婉轉的女人聲線。
    “原來這裏還有一個。”
    “誰?!誰在那裏!”徐峰差點被這道聲音嚇得心跳驟停。他猝然回過神來,嗓音沙啞,下意識地往後邊挪了挪屁股。
    卻見一隻不能再眼熟的紅色變色龍也跟隨在他身後,緩緩從洞中爬出。
    原來是祝雨竹,他們這個人心不怎麽齊的團隊中最強大的女變種人。
    徐峰很少見她出手,因為平時就算一起出去狩獵心髒,他也不會有機會和祝雨竹一起出行。
    對於這個女人的實力,他一直有所懷疑,但似乎隊伍裏的所有人都有點畏懼她,就連老鼠都對她客客氣氣。
    徐峰在看到變色龍的一瞬間雙眼瞪大:“你你……你怎麽會!你難道不是被——”
    他當時明明親眼看見,這女人被一隻變異的蜱蟲咬中。她是怎麽逃脫出來的,又為什麽不會被羅丘他們抓住?
    徐峰本能地又往後退了退,生怕這隻顏色豔麗詭異的變色龍撲上來,直接把自己吃了。
    直到對方再次開口。
    “怎麽?不認得我了。”祝雨竹朝他走近,語速緩慢,兩隻凸起的眼睛輕輕轉了轉,“還想一個人逃走?蠢貨,你以為我和他們一樣,也這麽容易被蟲子控製?”
    女人嗤笑一聲:“爬起來,廢物。我們得在天亮前趕回去,老鼠還需要我們。你今天就是翅膀斷了……”
    話音落在空中,那豔紅色的變色龍倏而身形一晃,朝著徐峰快速衝來,一隻前腳徑直踩在甲蠅殘破不堪的肚子上,嗓音愈漸變得狠厲。
    “也得帶著我飛回去。”
    片刻後。
    徐峰的身前抱著祝雨竹,痛苦地扇動著身後的翅膀,殘破的膜翅呼哧、呼哧地穿過氣流,發出極度吃力的撲打聲。
    他努力地升到高處,辨認著雨林裏的方向,接著,朝著一個方位緩慢地飛了過去。
    *
    辦公室內。
    猛然拉上的窗簾遮擋住了所有的外來光線,讓室內顯得無比低沉昏暗。
    下一秒,一道站在門邊的身影按亮了門側的大燈開關,“啪”的一聲,辦公室內再次亮如白晝。
    許石英冷冷地回頭。
    隻見辦公室內的地麵上,赫然是還處在甲蠅形態的徐峰。
    這男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條狗一樣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他那幾條長著剛毛的蒼蠅腿四處攤開,一對薄薄的膜翅根部甚至湧出了血——
    那是過度勞累和飛行過後的證據。
    “你們兩個就這麽回來了。”
    方才在羅丘等人麵前鎮靜而運籌帷幄的表情隱去,老鼠憤怒地磨著自己那幾顆尖利的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仿佛有東西在玻璃山刮過的刺耳聲響:“你們居然還有臉回來!”
    除了這兩個人,其他的手下居然都全軍覆沒了!
    許石英怒不可遏,心中緊跟著又泛上一陣無法形容的惶恐與驚懼,讓他甚至忍不住開始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變幻回人形的祝雨竹眼珠輕轉,似乎一點都不受到老鼠的情緒影響,隻是陰惻惻地笑著,將目光投到地上的徐峰身上。
    女人語氣嘲諷:“話說起來,還得感謝這個廢物。別人在前麵打架,他在犄角旮旯裏躲著看熱鬧。要不是這樣,那才是真的全軍覆沒了,我和他都不可能回來。老鼠,你還是先好好想想,我們該怎麽逃出去吧。”
    滿腹火氣的徐峰敢怒不敢言,仍舊大汗淋漓,氣喘籲籲,憤怒地瞪著門邊身材曼妙、身上穿著從房內屍體上拔下來的衣服的祝雨竹。
    他想說如果不是我,你一個人要怎麽走出雨林!
    一轉頭,看見臉色晦暗的許石英,又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隻在心中叫罵。
    媽的,這蛇蠍心腸的女人,擺明是既看不起他,又拿他當苦勞力,明明自己就可以走,非要讓他帶著她一塊兒飛。
    徐峰的身板和翅膀哪裏比得上禿鷲,他本來就受了傷,連自己飛起來都夠嗆,再額外多帶上一個祝雨竹的重量,差點沒半途就累死他。
    聽了祝雨竹的話,許石英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並不意外的鄙夷與厭惡。
    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
    他皺了皺眉,卻還是沒糾正對方直接管他叫老鼠這回事,有些驚疑道:“他們真的有那麽厲害?”
    “你說呢?”祝雨竹反問。
    許石英不說話了。
    他的臉色迅速地冷下來,目光中透著瘋狂的決絕,眼裏一片猩紅的光芒閃過。
    他恨聲道:“我毫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抓住!祝雨竹,你要幫我!”
    至於地上的徐峰……
    他嫌惡地看了對方一眼:“你就在這裏待著,別忘了,你的父親還在我手裏,別想到處亂跑。”
    徐峰又急又氣,卻也隻能忍氣吞聲:“……知道了。”
    許石英踱回辦公桌後,喘著粗氣坐下,閉上了眼睛。
    太陽穴旁的青筋逐漸鼓起。
    *
    軍政府大門外。
    說完剛才那番話後,門口的這幫人依舊紋絲不動。
    羅丘也並不意外。他將自己的證件收了起來,說:“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沒有人回應。
    下一刻,這些齊整地站在大門口內側的軍人卻突然朝著他們投來冷厲而又仇恨的凶惡目光,好像有什麽人正通過他們的眼睛,狠狠地瞪視著這些讓他恨極了的不速之客。
    並從喉嚨中發出極其低沉失真的:“滾!”
    話沒說完,兩邊同時身形一動。
    說不清究竟是誰先動的手,對麵那邊同時舉起槍支,對準了麵前的人類同胞。
    就在這時,毛發蓬鬆的雪白大貓勇猛凶悍地從旁奔來!
    雪豹背上的謝鬆原驀地抬手,刹那間,無數股強勁的蛛絲從他的手心正中噴發出來,一下就絞裹住了那一長排筆直的槍/身,向上掀抬。
    同一時刻,羅丘也一記高抬腿,將自己麵前的兩柄槍直接從對方的手中踹飛開去。
    砰砰、砰砰、砰!
    眾人的頭頂上空頓時接連響起數下爆裂開來的巨大槍聲。
    如果不是謝鬆原他們及時插手,這些槍勢必是對準了身前的人發射的!
    羅丘當場色變,怒氣衝衝道:“老子最煩這種拿別人當槍的。涉嫌挾持公職人員,罪加一等。都給我上!別傷害這些人,我們的主要目的是逮捕許石英!”
    說完,羅丘已經自己第一個衝上前去,以他高超的格鬥技巧繞到其中一人的後方,扼住了對方的脖頸,將男人敲暈放倒。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人群中還能聽見不知是誰在叫:“別跟他們耗著,去幾個人翻牆,圍住老鼠,別讓他逃走!”
    謝鬆原一抻手心間的蛛絲,一大捆被潔白絲線纏繞住的槍/支頓時就被他抽帶著甩到一旁,扔到了角落裏。
    聽到了那人的話,謝鬆原彎腰揉了揉身下大貓的耳朵,低聲道:“一,二,三……老鼠在三樓。我們走,從這邊上去,應該能直接到達三樓的走廊。”
    白袖似乎有些猶豫。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道:“那個老鼠好像對你很有意見,你等下小心點。”
    謝鬆原輕輕笑了一聲,說:“知道了。”
    威風神氣的大貓甩了甩頭。白袖接連向後退了幾步,給自己留出足夠的空間。
    緊接著,他迅疾又飛快地向前助跑幾步,兩隻強健的毛茸茸後腿猛地蹬地,向前一躍——
    整個高大軒昂的獸身直接高高地騰到空中,離地足有兩米還多,輕輕鬆鬆便一下跳過了軍政府外的圍牆,在牆內穩穩落地!
    四隻爪子輕鬆點地,白袖高傲地揚起頭顱,仿佛在向謝鬆原無聲地炫耀和展示著什麽。
    牆內有工作人員看見了這一幕,匆匆地跑了過來,要對他們發動攻擊。
    然而與此同時,做出這樣翻牆舉動的人也不止他們兩個。本來圍聚在大門口的人也因此分散開來,那阻攔著羅丘他們的人力一下就小了不少。
    餘光中跑來幾道影子,謝鬆原抓了抓白袖耳朵後麵的濃密白毛,道:“幹得漂亮,貓貓。走!”
    趁著那幾個人還沒追來的功夫,白袖已經來到了軍政府主大樓的一側牆邊。
    白袖仰頭看了兩秒,忽然就一躍而上,沿著牆麵上凸起的管道和沿路經過的眾多窗台和平麵,快速又精幹地爬了上去。
    後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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