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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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疊紙拿出來,翻了翻,卻是另一份偽證,是宋大都督“貪汙”的證據!
靠,還有人進來過了。
宋青梧眼眸一暗,冷著臉將東西收起,這份是要給母親看的。
看在她和言初妻夫一場的份上,言初那份就不交給母親了。
免得……鬧得太過難看。
孟言初湊在宋青梧身邊,小聲問她,“這是什麽啊妻主。”
宋青梧將東西收起揣進懷裏,隻冷冷的一句,“跟你沒關係。”
然後繼續伸手往暗格裏摸,剛剛好像摸到什麽凹凸不平的東西了。
這次再拿出來,原來是個長命鎖,放近了看能看見上麵依稀刻著,梧字?
哦,原主的長命鎖。
宋青梧隻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再將暗格挪回原地,轉身正要說話,霎時頓住,身邊這人,站在那又又又哭了,白皙清俊的臉上全是淚,哭的停不下來。
……
“你如果還要哭,那就在這再哭會兒吧,我先走了。”
說著宋青梧就要走,孟言初神色有一瞬慌亂,趕忙擦了擦眼淚跟上去,聲音哽咽著,“不,不哭了,你別丟下我,我不哭了。”
宋青梧沒搭理他,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
門口守著的丫鬟一把子震驚了,少夫人怎麽哭成這樣?
小姐怎麽走的這麽快,半點不等少夫人?
府中不是傳言小姐極其寵愛少夫人嗎?
孟言初習慣了小步子走路,從前妻主總會慢慢等他一塊走的,但現在妻主不等了……
男子委屈難過的又想哭,又怕哭了妻主會不高興,於是忍住了,隻快步往人身邊跑。
宋青梧是沒管孟言初有沒有跟上的,她心裏怨氣未消,怒意高漲,隻恨不得真打孟言初一頓。
但……
打人總是不好的,尤其她已經決定不跟孟言初在一起了,日後孟言初如何都與她無關,她又憑什麽打他?
女子冷臉回了梧桐苑,卻是直奔書房而去。
孟言初自然也跟到了書房,說什麽都要進去。
門口守衛不敢攔孟言初,就放他進去了。
於是,等孟言初跑到宋青梧身邊的時候,就看見她又抽了一張紙,在開頭寫了個和字!
男子嚇得狠了,趕忙去搶宋青梧手裏的筆,神色急得不得了,幾乎把宋青梧整隻手抱在懷裏哭求,“別寫,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和離,我沒有喜歡李韞,是喜歡妻主的,我也沒想幫著李韞對付妻主,妻主你信我好不好,你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男子抱著宋青梧的胳膊不放,眼皮腫的快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聲音發著顫,恐懼至極。
到底是自己真心寵愛,又真心喜歡過的,宋青梧自然會心軟。
但心軟是一回事……心死又是另一回事。
於是她臉上不見絲毫情緒,冷冷的把手扯回來,“喜歡我,卻私下去見別的女子,要其她女子的東西,幫其她女子辦事?那你的喜歡可真廉價。”
宋青梧微微勾著唇,低頭,語帶嘲諷。
孟言初解釋不清,他不停辯解自己沒有幫別人辦事,他
沒想放的,但宋青梧不信他。
無論他說再多的話,抬頭看見宋青梧冷淡疏離的眼神時,那顆心就像在深淵裏,不停往下墜。
恐慌的厲害。
這一刻他覺得,他好像毀掉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妻主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心裏悲傷到極致,孟言初的話都被卡在喉嚨上,吐不出半個字。
宋青梧見他不說話,也不再亂動,更是嘲諷的笑了笑,轉身繼續寫和離書。
在孟言初驚恐的神色裏,一張薄薄的紙沾染了墨跡,寫下最無情的和離書,自此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怎麽會歡喜呢,沒有了妻主,他永遠也不會歡喜。
孟言初似沒了力氣般跌坐在地上。
宋青梧隱忍著內心對弱者天生的憐惜,對他慣性的心疼,將筆放回去,吹了吹那張和離書,再用一方硯台壓住。
轉身緩聲道,“我寫好了,也簽好字了,這是印章,你一會兒在自己的名字上蓋個手印就行。”
方才她才想起來,這個社會和離不是簽字,是蓋手印來著。
宋青梧冷淡說完這句話,便打算走了,孟言初心肝兒顫了又顫,立馬撲過來抱著她的腿,聲淚俱下,話裏竟隱隱含了幾分指責,哽咽道,“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為什麽一定要和離,你憑什麽這樣欺負我,我認錯認罰,可你還要欺負我,你還要逼我,宋青梧你憑什麽,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男子又哭又吼的很大聲,連屋外的守衛都聽見了,和離兩個字直接讓她們震驚的做不出表情。
不怪她們這樣,實在是……小姐一直寵少夫人寵的厲害,今日不知怎的,竟鬧成這般模樣,連和離都說出來了。
而且看樣子,竟是大小姐想和離。
幾個守衛麵麵相覷,最後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沒聽見。
屋裏,宋青梧將腿硬扯出來,她心裏也委屈,於是質問孟言初,“哪家女人能忍自己的夫郎與旁的女人私相授受?她給你的東西你倒是寶貝似的藏了起來,做這些事時,你可有想過我?這般水性楊花,隻是與你和離而非要休棄你,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宋青梧閉了閉眼睛,心間難受的厲害。
孟言初怔怔想起,李韞唯一給他的一個東西,是那盒子藥膏,他自以為宋青梧是因此
生氣,忙不迭解釋,“不是的,我當時剛要扔,你就進來了,然後我放在那忘記了,沒有當寶貝,妻主送的才是我的寶貝,妻主送的每一樣東西,我都每日擦的,妻主你,你別這麽說我,沒有水性楊花,隻喜歡妻主。”
男子姿態已卑微到不行,剛吼完,被宋青梧指出錯處,此時眼裏又帶著祈求,祈求宋青梧原諒他,不要生他氣。
“你說的話,我早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說罷,宋青梧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一點都不讓孟言初拉,然後冷著臉走出書房,將那個人獨自留在那,順嘴吩咐門口的守衛,“別讓少夫人離開書房。”
她怕孟言初去找李韞告密。
這個人在她這,已然是一點信譽也沒了。
“是。”
下人不敢管主子的事,隻知道聽從命令。於是等孟言初跌跌撞撞爬起來要去找妻主時,才發現她把自己關在這了。
是不和離,就不許他走的意思嗎?
孟言初心碎成一瓣一瓣的,痛的有些呼吸不過來,隻知道坐在屋子裏哭。
今夜是除夕,外麵燈火通明,放著漂亮的煙花雨,宋青梧差了人去請宋以寧,在她的院子裏。
沒成想她爹也跟過來了。
宋以寧老大不高興的皺著眉,“哼,你不是去找你那什麽詩了嗎,又回來做什麽。”
宋青梧先是與母親父親行了一禮,很快便解釋了來意。
“女兒閑來無事,去了母親書房找書,卻不慎挪動了一隻花瓶,看見母親書房有一暗格。”
宋以寧皺眉,“暗格?”
她似不知道這暗格是個什麽玩意兒,過了會兒才想起來,拉長聲音的哦了一聲,“那是我用來給你放長命鎖的,怎麽了?”
見母親神色並無異樣,宋青梧鬆了口氣,剛剛她還真有點怕她娘貪汙,幸好沒有,於是應聲後問道,“暗格裏隻有長命鎖嗎?”
宋以寧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隻有你的長命鎖,怎了?”
宋青梧聽後便冷笑一聲,從兜裏拿出了一疊紙,放到母親麵前。
“這是我與言初在您書房暗格裏發現的,若不是您的,那就是別人放進去的,您先看看吧。”
見女兒神色認真,仿佛是什麽大事,宋以寧也終於嚴肅了起來,伸手接過那些紙,剛看了一張就差點給氣個仰倒,“這,是誰想陷害我!”
宋父見妻主生氣,輕皺柳眉上前詢問,“妻主,這上麵是什麽?”
李行知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雖識一些字,卻看不懂這些東西。
宋母聽他問,氣憤的將手裏的紙張拍到桌子上,“朝廷給的每一筆銀子,我都一分不差用在了百姓身上,可這上麵居然記錄我私吞了那些銀子!可不是要陷我於不忠不義嗎?!”
宋父也嚇了一跳,官員貪汙,若往上傳去,輕則丟了官帽,重則滿門抄斬啊!
是誰,是誰如此恨宋家?
“妻主……”
宋父神色明顯有些惶惶不安。
宋以寧起碼是經受過大風大浪的,見此很快穩住心神,說道,“這事你們不必管,我定會查出來是誰的,能進我的書房,並將東西放進暗格裏,必定是與宋家關係親密之人。”
若能有個時限也好,但問題是,上一次宋以寧打開暗格,都是好多年前了,現在一直放著生灰呢。
也不知賊人是何時將東西放進去的。
宋以寧神情嚴肅,過了會兒沉聲道,“她們既放了東西,總會有下一步活動的,我們且等著就是,遲早能看見狐狸尾巴。”
她看重自己的夫郎女兒,有事衝著她來還好,若敢衝她夫郎女兒來,那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見母親有了準備,宋青梧就不打算再插手了,沒辦法,這種東西就是燒腦,她隻知道幕後主使是李韞,卻不知道這一份又是李韞指使誰放的,也可能不是李韞主使,是還有別人想害宋家?
宋青梧眼眸沉沉。
聽見母親讓她回去休息,頓了頓,才道,“我還有話跟母親父親說。”
兩
人都看向她,暫且放下萬千思緒,溫聲問她,“還有何事?”
“女兒想與孟言初和離,再將女兒名下資產送與他一半,望母親批準。”
宋母:!!!
宋父:!!!
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震驚,片刻,是宋父問,“你跟言初怎麽了,可是鬧矛盾了?”
宋青梧不語,也沒有說孟言初壞話,隻是堅持道,“請母親父親成全。”
和離一事自然不是這麽容易的,哪有無緣無故就說要和離的,這損害的可不止孟言初的名聲,還有宋青梧的名聲。
宋父正要問問仔細,就見一小廝急急忙忙跑過來,“家主,夫人,梧桐苑來了小廝尋大小姐,說是出大事了,可要叫他進來?”
大事?
不知為何,想到那個被自己獨自留在書房裏的人,宋青梧心裏一個咯噔,有些不好的預感。
宋母宋父對視一眼,也是如此。
宋父一揮手,下令道,“快叫那小廝進來說話。”
“是。”
很快,一小廝便快步走進來。
待人走近了,宋青梧才皺眉道,“央兒?你怎麽來了,院裏出了什麽事?”
隻見央兒先急匆匆給宋母宋父行了一禮,然後轉頭看向宋青梧急切道,“小姐您快回去吧,少夫人傷了腿暈倒了。”
宋青梧眼瞳驟然一縮,下一秒,連聲道別都沒工夫說,人飛快就衝出去了。
宋母宋父也被這變故驚嚇到,宋母是女人,不好去看孟言初,宋父心中也有些焦急,開口道,“妻主且在這等一等,侍身去梧桐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女兒與女婿關係向來好,今日忽然說要和離,女婿又為什麽傷了腿暈過去了,定然有原因。
宋父一邊往外走,一邊指使梧桐苑的小廝央兒,“發生了什麽,你與我一點一點說清楚。”
“是,大夫人。”
沒人知道,在宋青梧走後,發現自己被關起來的孟言初有多崩潰絕望。
他以為妻主不想見他了,他以為不同意和離,妻主再也不會讓他出去了。
可是他不想和離,寧願立馬死了,起碼還能在墓上刻著宋青梧夫郎之墓,也不願意從此與她沒有一丁半點的關聯。
孟言初活著,就要是宋青梧的夫郎,死了也要是。
宋青梧答應過他的,怎可反悔?
男子慌張驚懼的坐在地上,地麵的寒意一點一點滲過衣服傳到他身上,渾身都冷,手冷,腳也冷,可那個願意給他暖手暖腳的人再也不見了。
許……永遠都不會再見他。
光是想想,眼淚就在刹那間奪眶而出,根本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正絕望後悔的恨不得一頭撞死時,孟言初恍然想起了宋青梧之前說的話,她說,本來,她是打算打斷他的腿,把他囚在院子裏的,可後麵又覺得沒意思,忽然不想要他了。
怎麽可以不要他呢,他以後會很乖很聽話的,再也不鬧脾氣了,他孝順母父,聽妻主的話,不與外女說一個字,他乖乖的,別不要他。
他心裏想到了一個方法,打斷腿,對,他打斷自己的腿,妻主就會把他關在院子裏,關在院子裏就好了……關在院子裏,就可以跟妻主在一起了。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情況。
宋青梧急急跑回院子,卻見原本守在書房外的兩個守衛也站在那,被另一個小廝訓的抬不起頭來,直到宋青梧來了,幾人紛紛向宋青梧行禮。
宋青梧鐵青著一張臉,“到底怎麽回事!”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拱手低頭開口,“屬下本聽從小姐吩咐,看著少夫人,不想書房裏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屬下叫了兩聲沒人回應,就開門想進去看看怎麽了,沒成想看見少夫人拿了根木棍子,在猛力捶打自己的腿。”
守衛一邊說,一邊還有些心有餘悸,她進去時,少夫人的眼神跟要殺了她似的,明明她隻是奉命行事!
宋青梧聽都聽懵了,一臉不敢置信,孟言初計劃被她識破,太激動了,人激動傻了?
拿木棍打自己的腿,他怎麽想的出來的!
宋青梧沉著臉進去,正準備問大夫人怎麽樣了,卻發現屋裏,竟隻有兩個小廝伺候在側,孟言初白著一張臉雙目緊閉的躺在床上,府醫人影都沒看見。
女子眉心又狠狠皺起,問守在一邊的小廝,“府醫呢,府醫去哪了?”
孟言初都暈了,府醫還不出現?
這麽大牌嗎???
名喚連兒的小廝趕忙福了福身子急切道,“小姐,少夫人不許奴們請府醫,奴隻得讓央兒哥哥去請小姐來做主。”
宋青梧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他不讓你們請,你們就不請了嗎?萬一出事怎麽辦!去,立刻去請府醫!”
她想的是和離,但也沒忍心動孟言初一根手指頭,沒成想他自己都能給自己弄暈了。
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碰上孟言初?
活生生能把人氣死!
趁著府醫還沒來,她冷著臉問剩下的小廝,“少夫人是傷了腿嗎?”
“是,是的,傷了右腿。”
於是宋青梧上前,撩開了孟言初右腿的長衫和褲子,在看見那腿上一條條青紫痕跡,仿佛是被誰虐待了般時,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心裏暗恨,他這是什麽意思?
用自己的身體威脅我?
他不喜歡我,卻吃準了我喜歡他,覺得隻要傷害自己我就會退讓?
特麽的做夢!
不知道是不是磁場相合,宋青梧才剛到這待了沒多久,孟言初就緩緩睜眼了,兩隻眼睛帶著初醒的茫然四處轉了轉,在看見宋青梧時眼睛一亮,驟然坐起,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被子,頗有些歡欣的喊人,“妻主!”
宋青梧:……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你特麽忘了之前我們都鬧到什麽程度了嗎?
女子冷臉。
於是男子漸漸想起來了,臉上的笑意僵住,然後一點點,一點點的,露出哀戚的表情來,眼裏蓄上霧氣,朦朦朧朧的,煞是可憐。
但宋青梧一點都不憐惜他,一點都不。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她已經給過很多次機會了。
宋青梧冷聲,“你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我讓你簽和離書,你就死給我看?”
她看起來生氣了,孟言初現在最怕妻主生氣,每一
次都怕的不得了,聞言趕忙揮手搖頭,一張臉尚且慘白著,已然可憐巴巴的開口,“沒,沒有,沒有威脅妻主,侍身隻是想,隻是想被妻主關在院子裏,是不是隻要侍身的腿斷了,妻主就不會跟侍身和離,也不會趕侍身走了?”
男子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宋青梧,然後小心翼翼的動了下腿,震驚的發現,它怎麽還能動!
隻一瞬間,期待變成了驚恐,頭四處轉著似乎在找些什麽。
宋青梧眼神複雜無語至極,他就為了這種事,要把自己的腿弄斷?
怎麽,有這麽蠢的人?
她看著床上亂動的人,不知道說點什麽好,可對方,卻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敲了自己的腿兩下,還敲的自己悶哼一聲。
宋青梧:!!!
氣極,“你做什麽,瘋了不成?!”
男子委屈,看著他那雙腿時,眼裏甚至帶了恨意,哭唧唧的,“我,我的腿沒斷,怎麽就沒斷呢嗚,妻主幫我把它打斷好不好,以後我都在院子裏等妻主,再也不出去,不要跟我和離。”
男子聲音帶著哀求。
大夫人和府醫剛一進來就聽見這句話。
府醫年老的身子一震,大夫人也是皺了皺眉,不知道兩個人現在是鬧些什麽。
隻是緩了緩聲音開口,“言初,聽說你今日傷了腿?”
孟言初身子一僵,唇色迅速變白。
李行知這麽討厭他,知道妻主想跟他和離,是不是會很高興?是不是也會讓他走?
他,他還想過要害李行知……
孟言初眼眶一紅,立刻就能哭出來,這幅姿態嚇了宋父一跳,還以為對方一看見他就想哭呢,他有這般嚇人嗎?
應是沒有吧。
李行知不大確定。
宋青梧冷聲吩咐,“麻煩大夫幫他診個脈,看看身體可有什麽損傷。”
主要是看腦子,她懷疑孟言初腦子壞了。
然而剛剛還好好,呆呆坐在床上的孟言初,一見府醫來,反應就大了,急忙坐去了床榻最裏麵,厲聲道,“不要,不要你看,你走開,我的腿斷了,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看。”
說罷,又咬著唇看向宋青梧,宋青梧哪知道他發什麽瘋啊,突然就說自己腿斷了,還拒絕看大夫。
但是他瘋他的,宋青梧不理他,還與小廝說,“去按著少夫人的手,讓府醫看看。”
孟言初不想給府醫看,萬一府醫給他看好了怎麽辦?
但又不敢不聽妻主的話,生怕妻主不管他了。
一張薄薄的帕子落在男子手腕上,他緊張的眼珠子亂轉,看見李行知時,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跟公公打招呼!
怎麽辦怎麽辦,公公會不會生他的氣,會不會讓妻主休了他?
情急之下,孟言初脫口而出喊了句,“父親,別,別站著,快坐一下,言初等會兒就給您沏茶。”
從來沒在孟言初這得到過這種待遇的宋父:……
宋青梧沒在意孟言初說了什麽,眼睛隻落在府醫身上,見府醫神色漸漸凝重,她也不由自主跟著心裏沉了沉,“大夫,他怎麽樣了?”
從前宋青梧會說,我夫郎怎麽樣了。
可如今,她不想用這個詞,她不叫夫郎了。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細微的轉變,隻有孟言初發現了。
所以他眼眶又紅了一圈,遏抑不住掉下來一串眼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