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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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站著數個大夫,宋青梧看的頭皮發麻,試圖告訴她爹,在行宮那已經有太醫給她看診過了,沒什麽大問題,按時上藥喝藥就行。
    可是她一張口,爹就哭的不能自已。
    宋青梧:……
    惹不起惹不起。
    “我可憐的女兒,怎麽出去一趟就成這樣了呢,傷口還疼不疼?怎這般不小心,你母親也不知好生保護你,竟叫你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若出了什麽事,可讓爹怎麽活啊!”
    宋以寧無辜躺槍,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她倒是想保護女兒,但也抵不過女兒跳過去給人擋箭啊。
    宋父哭的不行,大夫一個接一個的給宋青梧看傷,待都得出沒什麽問題的結論後,他才放心了許多。
    宋青梧此時小心翼翼的從人群中去找孟言初,隻看到他站在父親身側,一雙眼睛都哭紅了,且一見她看過去,立馬便撇了頭不看她,也不理她。
    得,這是生氣了,宋青梧頗有些頭疼,有心想去哄一哄,可現在屋裏人多,她也不好哄。
    隻能隱晦的關切了夫郎一句,“我不在的時候,言初可還好?”
    宋父抹眼淚,“好什麽呀,言初這幾天害喜害的厲害,什麽都吃不下,你在的時候還好,他聽你的話,你不在,他可是誰的話都不聽,短短幾天餓瘦了一圈,都叫你別去春獵了,春獵有什麽好的,你非要去,這下可高興了,自己也傷著了,徒惹我與言初傷心難過。”
    孟言初仍撇著臉,看也不看宋青梧一眼,但從他默默擦眼淚的動作,就叫人看出了難過。
    宋青梧一顆心像是浸在溫水裏,有點熱乎,又覺得心疼的厲害。
    “爹,我沒事,當時情況緊急,我隻能這麽做,現在傷都傷了,您就別罵我了。”
    “誰罵你了,爹就指望你能乖一點,別受傷就行了,偏這點小願望你也不滿足爹,方才來了個丫鬟說你受了傷,可嚇死我與言初了。”
    “小傷,您別哭了,真的隻是一點小傷,我現在都不疼了。”
    宋青梧好說歹說,才讓宋父停了眼淚,宋母也在一邊說,“傷都已經傷了,多說也無益。”
    她說這話還不如不說話呢,剛一說完就被宋父瞪了一眼,“不是叫你護著點梧兒嗎,你怎沒護住,隻自己好好回來了?”
    “我……”
    宋以寧欲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起,頭疼的歎了口氣,“罷,也有我的錯,待你與我回房,我再好好跟你說。”
    畢竟是多年妻夫,她這麽一說宋父便知道了其中另有隱情,也不再多逗留,點了點頭對孟言初道,“你們小兩口也多日未見,大夫說梧兒沒事,爹放心許多,你就留在這好生照顧梧兒,爹先回去了。”
    “知道了父親。”
    孟言初低著頭,眼睛紅紅的,看著地麵,就是不肯看宋青梧。
    宋青梧頭疼的明白,生大氣了,這可該怎麽辦?
    她要如何哄才可以?
    待人都走了,屋裏隻剩下原本就伺候她們的小廝,宋青梧喊了站在那一動不動的人一聲,“言初?”
    孟言初飛快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緘默不語。
    頭疼。“言初,過來。”
    她喊了一聲。
    這次孟言初雖依舊沒有看她,但好歹挪了步子,靠近了床榻一點。
    宋青梧伸手,勉強夠到了夫郎白皙細嫩的小手。
    她因傷勢白著臉,嘴角卻勾出一抹無奈寵溺的笑來,晃了晃自己剛抓住的那隻手,“怎麽回事,生妻主氣了?都不理人。”
    孟言初低著頭,半晌才道,聲音輕飄,仿佛心死了一半似的,“侍身理不理人,於妻主而言又算什麽呢,左右妻主心裏全無侍身,那侍身便是死了,妻主也該不在意才是。”
    這話一出,宋青梧雷達都響了,猛的一下就要坐起來,結果又扯到傷口,坐到一半跌了下去。
    孟言初下意識緊張的湊過去想扶她,見她又躺好了,於是收回手,斂了斂眸,沒說話。
    宋青梧罵他,“你怎敢說那樣的話,我怎麽可能不在意你,你嫁給我這許多時日,我哪一天不是疼著你寵著你的,即使你做錯了事我也忍不住原諒你,怎麽心裏就全無你了,憑著這一件事,你就要把我前麵對你的好全部抹除掉?真是小沒良心的,白養你了。”
    宋青梧氣的也扭頭,故意不搭理人,片刻,旁邊沒甚動靜,她才偷偷用餘光去看,卻見自家金尊玉貴養著的小公子,早已站在那啪嗒啪嗒掉眼淚,哭的厲害了。
    這多叫人心疼。
    宋青梧隻得深深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凶他,並向小公子伸出一隻手。
    “過來牽我,你牽我,我就原諒你了。”
    小公子一邊吧嗒吧嗒掉眼淚,一邊伸手去牽那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牽住以後又委屈的嗚咽出聲,“分明是你做錯了,你答應我不受傷的,你說話不算話,嗚,現在還凶我,我不理你了。”
    嘴上說著不理,那隻手卻握的比誰都緊,宋青梧算是明白這男子的口是心非了,哎。
    “這次受傷實屬意料之外,我也沒想到的,不哭了好不好?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小哭包可咋整。”
    宋青梧竟真有些憂心,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肚子。
    傷口有點疼,但見到小夫郎的喜悅足以掩蓋這些疼。
    孟言初側了臉,不給她摸,語氣愈加委屈,“你欺負我我才哭的。”
    “好好好,是我的錯,不該欺負你,嘖,都瘦了,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來給妻主抱一下。”
    宋青梧說著就想起身抱一抱他,但這傷口不允許啊,才起了一點點,又跌下去了。
    孟言初驚慌失措的按著人,有些生氣,“你幹嘛呀,誰要給你抱了,受傷了你就好好躺著,不要亂動!你再亂動,再亂動我不理你了。”
    他氣得緊,真是不想理這個壞妻主,但偏偏……看著妻主蒼白的臉色,他心止不住的疼,根本做不到不理,不止想理妻主,還想抱著妻主問問她的傷口疼不疼,要不要吹一吹。
    壞蛋妻主,不保護好自己,害自己受傷了,現在又來惹他心疼。
    男子紅腫著眼眶,不知道哭了多久,從剛聽到妻主被人一箭穿胸時就開始哭了。
    那多凶險啊,他光是想一想,就害怕了。
    好家夥,又哭了。
    宋青梧忙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抱了也不亂動了,你別哭別哭,哎呦哭的為妻心疼,這麽漂亮的眼睛都要腫沒了。”
    她還在這抖機靈,孟言初瞪了她一眼,小廝從外麵走進來快步上前行了一禮,“小姐,少夫人,雞湯燉好了。”
    “嗯,你放這吧,我來喂。”孟言初吸了吸鼻子,勉強正常說道。
    “是。”
    “什麽時候燉的雞湯,專門燉給我喝的?”
    宋青梧怕夫郎繼續哭,故意扯開話題。
    “有人來傳報說你受傷了,父親吩咐人燉下的,我喂你喝。”
    他小心翼翼的,把宋青梧枕頭墊高了一點,以免她喝嗆到,然後小口小口的喂人雞湯。
    宋青梧一邊老實喝雞湯,一邊拿眼睛去瞟孟言初,臉都瘦了,哎,她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呢,也沒了沒了。
    該死。
    宋青梧心疼的不行,問他,“最近孩子鬧你鬧的厲害嗎?”
    孟言初安靜的喂湯,淡淡回了句,“嗯,最近很鬧騰,我一頓飯都吃不好,你一來她就安靜了。”
    “居然趁我不在欺負我夫郎,打她。”
    宋青梧輕輕往孟言初的肚皮上打了一下,孟言初攥住那隻手,“孩子這樣都是跟你學的,平日裏你也這麽鬧騰,不許打她。”
    ???
    我何時鬧騰了?
    “得了唄,現在孩子在你眼裏才是最重要的了,哪還有我這個當娘的份啊。”
    宋青梧靠在那長籲短歎,連湯也不喝了。
    孟言初舀著湯伸手,半晌也沒人喝,抿了抿唇,垂眸過了片刻,忽而道,“沒有,孩子沒你重要。”
    宋青梧瞥了他一眼,哼哼唧唧,“我才不信呢,除非你親我一下,不然就是孩子更重要。”
    孟言初哪成想她能提出這般過分的要求啊,白玉似的耳朵尖爬上一抹薄紅,側著頭故作冷淡,“你不信便不信,我自己知道就好。”
    見他現在神態正常,隻眼睛還有點紅,但沒有要繼續哭的意思了,宋青梧鬆了口氣,用下巴點了點那湯,“那你把剩下的湯喝了,我不在這些日子掉了多少斤肉,嗯?”
    “沒掉多少。”
    孟言初一邊回複,一邊用小勺子攪著碗裏的湯,“還有許多呢,妻主再喝些吧,聽說你留了好多血,該補一補的。”
    “聽人家瞎說,沒流多少血,不用補,倒是你,你該補補,這幾日我都在家待著,盯著你吃飯,爹說你不好好吃飯是不是?”
    她一看就是來尋麻煩的。
    孟言初不承認,“侍身也想好好吃飯,是孩子太鬧騰了,一看見飯菜就不舒服。”
    妻主走的這幾日,是他懷孕以來最難熬的時候了,整日整日的吃不下東西,一吃就吐,妻主也不在身邊哄他,他心裏難受死了。
    “那你現在可有不舒服?”
    宋青梧問。
    孟言初搖搖頭,“現在沒有,妻主一回來,就沒有了。”
    喲,感情是這小崽子想娘了。
    想娘就折騰爹,等出來了一定要好好賞她一個大腦袋蹦兒。
    “沒有了就好,那你快把這雞湯喝了,等下涼了喝對身體不好,聽話昂,妻主不愛喝雞湯。”孟言初聽說她不愛喝,這才點了點頭,舀起點雞湯一口一口喝了起來,沒一會兒就見底了。
    央兒本在旁邊等主子有事喚就好去伺候,結果竟見少夫人沒有任何不適反應的喝了一碗雞湯,忍不住驚呼出聲,“呀,少夫人難得吃了這麽多呢,奴再去給少夫人盛一碗吧,趁著現在不難受,多吃些才好。”
    宋青梧震驚的看著孟言初手裏的青玉小碗,不敢置信,“你管這叫多?”
    就這點子東西,她沒受傷之時兩口就能喝完,他們管這叫多?
    央兒福了身子繼續道,“小姐有所不知,您走後少夫人便害喜嚴重,吃什麽吐什麽,就連安胎藥也一向是吐個幹淨,一天能吃下小半碗東西都算是好的呢,少夫人把碗給奴吧,奴這就去給您再盛一點。”
    孟言初其實不大想吃,他現在很少餓,但他可以不吃,孩子卻不行。
    思及此,還是把碗遞了過去。
    宋青梧在床上喊,“多盛點肉,光喝湯有什麽營養。”
    她們覺得營養都在湯裏,但宋青梧還是覺得,大部分的營養都在肉裏,湯隻是好喝而已。
    “是,奴曉得。”
    央兒領命去了,宋青梧拉著孟言初的手摩挲兩下,心裏越發心疼,她才走幾天啊,臉色也憔悴了人也瘦了,怎麽回事!
    “晚膳你可要多吃點,等妻主傷好了再帶你出去玩,嗯?”
    孟言初有點想靠在妻主身上,但妻主受了傷,那他還是不靠了。
    男子輕輕點頭,乖巧的坐在一邊。
    小廝很快盛了一碗湯過來,裏頭放了足有三四塊肉,宋青梧盯著孟言初,“快吃,吃完了消化一下,等晚上再喝一碗。”
    孟言初依言小口小口的喝湯吃肉,雞肉燉的很軟爛,嘴巴輕輕一抿,就能脫骨了。
    很好吃。
    他吃了好幾口,也沒有覺得反胃不舒服。
    還好有妻主在,不然他都吃不下東西。
    孟言初心裏是明白的,妻主不在,他總會擔憂,會思念,不暢快的很,於是孩子也要鬧起來。
    “你們都出去吧,把門帶上,留少夫人與我說說話。”
    宋青梧對小廝說。
    央兒領命,帶著門口那兩個小廝退出去,順手把門也帶上了。
    “我不在的時候,可有誰欺負你?”她關切問夫郎。
    孟言初搖搖頭,“沒有,沒有人欺負侍身,妻主不在,侍身不愛出門。”
    “這就對了,等我傷好了再帶你出去好好玩一下。”
    “嗯。”
    孟言初輕應了聲,又開始喝湯,片刻,問宋青梧,“妻主的傷是如何傷的?”
    “你還不知道?”
    男子搖搖頭,“來的丫鬟隻說妻主受了傷,沒說是怎麽傷的。”
    “給皇上擋箭傷的。”
    孟言初喝湯的動作一頓,滿眼疑惑,“妻主……給皇上擋箭了?”
    “嗯。”
    宋青梧把那全過程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她們的懷疑,這還不能確定呢,到時再說吧。
    孟言初聽聞如此凶險,嚇得臉都白了,忙去摸宋青梧的脖子身子,緊張問她,“妻主可還有哪處傷著?”
    “沒有了沒有了,隻有那支箭,來的太突然了,叫人反應不及,我隻好以肉體去擋,旁的人沒傷到我。”
    她一心哄夫郎,卻不想夫郎焦急過後,便露出一臉的恨意來,“這件事不是二皇女做的,肯定是李韞做的!”
    宋青梧:???
    “你怎這般肯定?”
    他閉了閉眼睛,“前世,李瀟謀反了,她的死士,刻的是魏字,隻有李韞的死士才是木字,且李瀟的死士,除了一部分在自己身邊,大部分都交由魏家訓練,她的死士是認臉的,不需要在身邊放令牌,李韞素來陰險狡詐,不擇手段,陷害旁人的事,本就是她會做的。”
    前世,那些參與奪嫡的皇女,沒一個活下來的,全都被殺了,連囚禁的結果都沒有,隻有殺無赦,連他也沒落個好下場。
    這般狠心無情,如何做得天下之主?
    宋青梧對孟言初的話並不存疑,畢竟他連重生都告訴她了,還能不向著她?
    “好,你等我與上官商量一下,試試能不能揪出點什麽。”
    “嗯,若真是李韞害妻主受傷,那她一定不能當皇帝。”
    李韞若當了皇帝,肯定不會放過他與妻主的,這人向來小心眼十分記仇。
    孟言初將腦袋埋在宋青梧脖子上,小心翼翼的蹭了一下,連使勁兒都不敢,生怕扯到她傷口,弄疼了她。
    “嗯,妻主努力,不讓她當。”
    “那,那妻主,太女沒事吧?”
    孟言初神色有幾分擔憂。
    宋青梧便抬手去摸摸他安撫他,“太女沒事,我護著她呢,沒事的。”
    “嗯,沒事就好。”
    許是這次真的分離太久了,孟言初十分舍不得離開宋青梧一步,飯要在床邊吃,喂要親手喂,吃完了以後也不肯走,原本日日要去請安,討好母親父親的,可他現在隻想陪著妻主。
    懷了孩子的人,少請一次安應是可以的吧?
    他,他很少恃寵而驕的,隻今日一次罷了,沒關係的。
    孟言初這般想,於是理直氣壯的賴在宋青梧身邊,抱著她蹭了又蹭。
    當然,蹭的是臉,臉上沒有傷口,他蹭的放心。
    章彥也知道了宋青梧受傷的事,晚上過來帶了兩本詩集,叫她閑來無事可以看看。
    宋青梧知道章家兩個後代,章玉章彥,一個武功超絕,一個文采斐然,能掏出詩集這種東西也很正常。
    她點了點頭,順著就收了,很快上官諾也來了,陪宋青梧聊聊天打發時間門。
    孟言初與章彥坐在一邊,兩人手裏拿著針線,是預備給心上人做荷包的呢。
    “你想在這荷包上繡什麽?”
    章彥問孟言初。
    孟言初想到妻主不讓自己陪在身邊,趕他出來跟阿彥聊天的事,一針紮進去,特意揚高了聲音,凶巴巴的,“要繡個壞蛋,妻主太壞了,總叫我擔心。”
    章彥一愣,下意識扭頭想看看床上人的表情,待觸及滿目屏風時才想起來床被屏風遮住了。
    他輕輕笑開,“可宋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孟言初悶著頭,“不管,她就是壞蛋。”
    屏風裏會武的兩個人,把這些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忍不住都有些想笑,“你還沒把姐夫哄好?”
    宋青梧無奈,“你來之前,我已經哄好了,你們一來,他又生氣了。”
    “合著還是我們的不是了?”
    上官諾搖著扇子笑問。
    “那不然呢。”
    宋青梧拱拱手,看了看那門口,忽而問,“章玉呢,沒跟你們一塊兒來?”
    “她下午逛街時偶遇了戶部尚書出門買簪子忘帶銀錢,去給人墊付了一下,就被拉去喝酒了。”
    “這麽巧?”
    宋青梧眉頭挑了挑。
    上官諾說,“緣分來了,有時候就是這麽巧。”
    誰能想到午時剛與人分開,下午又在自己家見了呢。
    隻是這次章玉的臉色不是很好,她本來在外麵給弟弟挑選禮品,偶遇付大人沒帶銀子,人家不賣東西給她,好心的出麵幫付了銀子,結果!付大人非要邀她喝酒!她百般拒絕,都不管用,不是說文官心思細,從來不強人所難的嗎!
    她這樣拒絕了,人愣是拉著她把她請回來喝酒,可叫她一頓好氣。
    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付大人態度又很不錯,章玉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剛被拉進去時臉色有些難看,待付晚舟替她斟了杯酒,還問是不是他母親冒犯了她時,她就好了。
    歎一口氣,搖搖頭,“沒有,付大人沒有冒犯我,付大人挺好的。”
    或許正如付大人所說,她缺個酒友吧。
    她章玉,認了!
    付晚舟聽她這樣說,才有些放心了,又見母親不知何時出去,總之不在院子裏,不由捏著袖口找了找,然後安撫章玉道,“我母親許是去拿她新得的酒了,章玉小姐稍等片刻。”
    男子十分有禮,章玉便有些緊張,她最沒辦法同這些重規矩的小公子說話了,總覺得臉都僵了,做不出幾個表情來。
    付晚舟也不知母親去哪了,正要叫丫鬟去找,就在院子門拐角處看見了母親。
    他鬆了口氣,小步上去不大高興道,“娘親也真是的,怎可放客人一人在院子裏。”
    付大人捋了捋鬢邊頭發,輕咳兩聲,“這不是有你招待嗎,好了,你先去小廚房看看豬耳朵做好了沒,章玉小姐喜愛用此下酒。”
    “知道了,娘親。”
    付晚舟行了一禮,雙手置於腹前,規規矩矩,盈盈往小廚房去,付大人這才從另一處招了招手,那邊亭子裏小心翼翼走出一男子,赫然是付家的大夫人。
    “夫人,快隨為妻進去看看這章家小姐。”
    章家小姐身份合適,武藝也十分高強,除此之外為人善良正直,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妻主人選。
    最重要的是,付大人套了話出來,章玉身邊還未有小侍,二十歲了卻連個小侍都沒有,她沒想過章玉身體不行,隻覺得這章家家風真是清正,想也不會薄待了她兒子。
    章玉在院子裏等了會兒,也沒想到自己會等來一女一男兩個人,愣了下隨即站起身行了個武將禮,“付大人,這位想必是付夫人了。”
    “哎章,章小姐好。”
    章玉生的凶,無論笑不笑都別有一種滋味的凶,站在遠處看時還沒什麽,一走近,嚇了付夫人一跳,不由抓緊妻主手臂,神情忐忑的跟章玉說了兩句話。
    付大人挺喜歡章玉的,與人坐下來喝了一輪酒,酒勁一上頭,又拉著章玉開始吟詩作對。
    章玉想走,偏偏手腕上抓著她的是個文人,她真怕自己稍一掙紮,便將這柔弱的文人甩飛了,因此頗有些生無可戀。
    付晚舟跟小廚房做的下酒菜是一起到的,看見章玉這幅無奈表情,心下竟覺得甚有意思,快走幾步上前,“章玉小姐可要吃些下酒菜?小廚房剛剛做好的,隻喝酒容易醉些。”
    章玉心想,我酒都喝過一輪了你下酒菜才來?
    算了,喝飽了已經。
    “不必,天色已晚,我許是……也該回去了。”
    她隱晦的看了付大人抓著她吟詩的手一眼,暗示他快把娘帶走!
    付晚舟一愣,“章玉小姐這麽早便要走了嗎?”
    “嗯,我住我姨家裏,不好回去的太晚。”
    “原是如此,那,你們還不快來扶家主。”
    他輕輕喚那些小廝,付夫人也起身,作為沒喝酒的長輩,送了章玉出去,表麵上依舊是客客氣氣的,拿章玉當救命恩人看待,要她有空再來喝酒,態度也十分讓人舒適。
    回了院子,等付大人酒醒後,他卻說絕不同意兒子與章玉的事,直言章玉長得太過駭人,她們的兒子素來喜歡些好看的玩意兒,且長得是京中有名的清俊,許多小姐都對其有意,怕是不會中意章玉,更是告誡付大人,莫要為了還那一點子救命之恩,就用兒子的半輩子去還。
    付大人:怪失落的,難得有人不嫌她酒量差,喝完了還話多呢。
    另一邊,宋青梧雖受了不輕的傷,但晚上仍與孟言初睡在一處,言初憂她傷口疼,又不願離她太遠,竟是要在床邊坐一晚上。
    這宋青梧如何能讓?
    自然是千哄萬哄,將人哄上了床,躺在自己暖好的被窩裏,兩兩相貼,才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