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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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村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早上吃過飯後,蕭寒從外麵挑了幾擔水回來,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劈柴工程。
    何冉百無聊賴地坐在庭院裏,距離他不遠處曬太陽,偶爾逗逗雞,趕趕鴨。
    蕭寒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好像要確定她還在不在。
    何冉發現他幹活的時候眼睛總愛找她,之前在廣州做園藝的時候也是這個習慣。
    她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能走丟麽。
    何冉忠告他說:“你專心一點,小心劈到手。”
    沒多久,老太太從屋裏端了個條凳出來,坐在門口剝玉米。
    何冉其實是有意想與她打一聲招呼的,奈何實在語言不通。
    她有些好奇老太太與蕭寒的關係,便問蕭寒:“這是你哪個親戚啊?”
    蕭寒說:“我媽。”
    何冉著實愣了一下,這老太太頭發都白了,少說也有六七十的歲數了。
    按理說蕭寒才三十三,他媽年紀不應該這麽大吧。
    蕭寒解釋道:“她跟我爸是二婚,比我爸大幾歲。”
    何冉喔了一聲,這樣就能說得通一些了。
    隨後蕭寒又跟她大致地講了一下他家裏的情況。
    蕭寒的親媽去世後,爸爸娶了現在這個後媽,後媽也是二婚,當時帶了一個女兒過來,年紀都比蕭寒兩兄弟大。
    蕭寒在這個新組成的家裏排行老三,後來兩夫妻又生了個女兒,可惜還沒滿五歲就掉進塘裏淹死了。
    現在蕭寒的爸爸、哥哥也相繼去世了,家裏隻剩下他和大姐兩個子嗣,人丁稀少。
    大姐前些年嫁進縣城裏了,現在一直在那邊生活,逢年過節會回來看看。
    今年過節泉泉就被她帶到城裏去玩了,過幾天蕭寒還得去把他接回來。
    據說蕭寒他爸死得也早,後媽一個女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到這麽大,著實不容易。
    何冉不禁又回頭望了一眼默默無聞剝玉米的老太太。
    蕭寒劈完一堆柴,將它們抱進灶台裏,又開始劈另一堆。
    母子倆各司其職,唯獨何冉一人無所事事。
    偏偏她也懶,什麽都不想幹。
    蕭寒看出她無精打采,安撫了一句:“下午我們去集市逛逛吧。”
    何冉一聽,終於來了點興趣,“這裏有集市?”
    “嗯,不過很遠。”
    “有多遠?”
    “十幾公裏的樣子,要翻幾座山。”
    何冉又問:“那要怎麽去?”
    “坐三輪車。”
    何冉點點頭,“那還好啊,不走路就行,去吧!”
    中午吃過飯後,蕭寒跟老太太交代了幾句話後便帶著何冉出門了。
    開著那輛電動三輪車,蕭寒坐在前麵,何冉在屁股底下墊了一個麻袋,坐在載貨的車鬥裏。
    山間路窄,鋪得不平穩,車輪碾過泥土和碎石塊,何冉坐在車後邊顛簸,身子也跟著搖搖擺擺。
    她不太適應這裏的天氣,為了避免自己的臉跟這裏的婦女一樣被吹得幹裂通紅,何冉在臉上蒙了一塊厚厚的布巾擋風。
    路上蕭寒偶爾會遇到幾個認識的老鄉,停下來打聲招呼。
    車漸漸開得遠了,遇到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來到高處,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這裏風景非常秀麗壯觀,遠處山脈連綿起伏,雲霧繚繞,老木蒼波映襯著蔚藍的天空,叫人心曠神怡。
    蕭寒從小在這長大,並沒有因為壯闊的景觀而分神,專心騎著三輪車。
    何冉收回視線,看著路下漫無盡頭的黃土和飛沙,似乎已經能夠習慣車身晃動的旋律了。
    這裏的一切人和事物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他們過日子的方式平平淡淡,沒有什麽大喜大悲和大起大落,遠離了城市和喧囂,卻莫名讓她產生了一種歸屬感。
    或許說的便是“此心安處是吾鄉”吧。
    翻了幾座山後,他們終於到達集市的地方。
    逛了一路,蕭寒問何冉有沒有什麽要買的,何冉說要買幾包衛生巾,她經期快到了。
    他們進了一個小超市,這裏賣的衛生巾都是不知名的山寨牌子,不過保質期還有一段時間,何冉隻能將就將就了。
    從超市出來,何冉又問:“這裏有藥店嗎?我牙疼,買點消炎藥。”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瞥他一眼,“還有避孕的。”
    蕭寒點頭:“有的。”說著領著何冉往前走。
    這集市比何冉想象中要大,一條街望不到盡頭。
    快要到藥店門口時,蕭寒突然停住腳步不動了。
    他拉著何冉快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好像撞見鬼似的。
    何冉不明所以地問:“幹什麽啊?”
    蕭寒拉著她走進一個無人的角落裏才停下來,“遇到熟人了。”
    何冉更加不解:“那又怎麽了?”
    蕭寒看著她的眼睛,猶豫了半晌,才告訴她:“今天我本來是要去相親的,剛剛遇見的那個人是說媒的。”
    “……”
    何冉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發酸:“你還會相親呢。”
    “……”蕭寒悶不吭聲。
    “那是不是要怪我,突然上門打擾,阻礙你相親了?”
    何冉說著,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蕭寒往旁邊躲閃了一下,也沒解釋什麽。
    他今年三十三了,村子裏像他這個年紀的哪個不是已經成家當爹的了,就他還打著光棍,家裏人不急才怪。
    蕭寒老老實實地說:“別生氣,你來了我就不會去了。”
    道理何冉明白,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沒來這一趟,沒準今天蕭寒就跑去跟人黃花姑娘相親了。
    心裏莫名發堵,他們都站在原地,看著對方不說話。
    半晌,何冉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催問道:“你看看你那媒人走了沒?”
    蕭寒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說:“沒走。”
    “買個藥怎麽能買這麽久?”
    “好像跟藥店老板聊起來了。”
    “……”
    何冉等急了,索性說:“你不去我去,反正她不認識我。”
    蕭寒倒是沒事人一樣的牽過她的手,輕巧說道:“一起去吧。”
    他們走到藥店門口,推門進去。
    何冉看了一眼站在收銀台前的大嬸,四五十歲左右的樣子,圓潤的臉蛋和身材,看起來是個熱心腸的。
    大嬸一看見蕭寒就揮手打招呼:“哎呀,三子,你怎麽在這,不是說去接泉泉了嗎?”
    雖然她說的也是方言,但沒有老太太口音那麽濃重,何冉勉強能聽得懂。
    蕭寒說:“本來是要去的,泉泉說他想在那邊多玩幾天,就沒去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大嬸才注意到與他一道進來的何冉。
    神情露出一絲疑惑,“……這個是?”
    蕭寒將何冉往身邊拉了點,說:“我幺兒。”
    何冉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使勁想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奈何蕭寒握得太緊,她動不得。
    等那大嬸走後,何冉費解地問:“你怎麽跟她說我是你女兒?”
    蕭寒說:“這邊的‘幺兒’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蕭寒拉著她往藥店裏麵走,不肯告訴她。
    結賬時,何冉一口氣從櫃台上拿了五六盒。
    蕭寒看著她,眼神古怪。
    何冉語氣衝衝說:“要是按你昨天晚上那麽來,好快就用完了。”
    “……”
    “不是。”蕭寒說,“你買小了。”
    何冉白他一眼,“反正勒不死你。”
    離開藥店,他們又在其他地方買了一些七七八八的特產,最後趕在天黑前回到村子裏。
    吃過晚飯後,何冉久違地打開手機,想給家裏回個電話,卻發現手機一格信號都沒有。
    她繞著房子周圍轉了一圈,仍舊搜不到信號,隻好跑去廚房找蕭寒問。
    蕭寒說:“山頂才有信號,我洗完碗帶你上去。”
    何冉點頭,“好。”
    何冉還是懶,出門時想叫蕭寒騎車載她。
    蕭寒說:“沒多遠的路,走過去就行了,你要鍛煉鍛煉身體。”
    他在理,何冉隻好聽他的。
    二十分鍾的路程,他們爬到山頂,隨便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背靠著背。
    何冉的手機總算接收到一些信號,但仍舊是斷斷續續的。
    她抓緊時間給楊文萍打了通電話,說自己跟同學在外麵旅遊,過幾天才回去。
    楊文萍之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自然把她大罵了一頓。
    何冉不想聽她絮絮叨叨,以信號差為理由提前掛斷了電話。
    蕭寒在旁邊安靜地抽著煙,聽她打電話,一聲不吭。
    今晚天氣不錯,能看見星星,密密匝匝地鋪滿了整個夜空。
    這種景象在城市裏是難得一見的,何冉抬頭望著繁星,不知不覺就入神了。
    背後的人輕微地挪動了一下,這個動作將她斷了線的思緒收回來。
    雖說他跟蕭寒是背靠著背相互支撐,但蕭寒當然沒怎麽敢用力,不然就把何冉那小身板壓垮了。
    何冉忽然察覺到一個疑點。
    她坐直身子,轉過頭來看著蕭寒,“山裏不是沒信號麽,大年三十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馬上就接到了?”
    蕭寒看向一邊,沒對上她的視線,狀似不經意地說:“我上山頂散步。”
    何冉嗤笑:“你可真閑啊,沒事跑到山頂散步,蚊子全家都要感謝你。”
    蕭寒正兒八經地說:“冬天沒蚊子。”
    何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在那種固執的審視之下,蕭寒的眼神開始躲閃。
    何冉轉過身子,倏地將臉湊上前去,幾乎撞到他的下巴。
    她問:“你在等我電話?”
    蕭寒沒回話。
    她目光灼灼:“是不是?”
    他終於低低的一聲:“嗯。”
    何冉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會給你打電話?”
    蕭寒抿了抿唇,“就是……感覺會。”
    “因為你給我發了短信麽?”
    “嗯。”
    何冉聳聳肩說:“看,所以是你先聯係我的,不是我主動聯係你的。”
    蕭寒:“……嗯。”
    “但最後還是我大老遠地跑過來找你,你達到目的了。”何冉半笑不笑,“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機哼。”
    “……”
    石頭坐久了難受,何冉充分利用身邊條件,坐到蕭寒腿上去。
    麵對麵,她柔軟的指尖輕撫著他堅毅的下顎,說:“你該刮胡子了。”
    蕭寒沒接話,他定定地望著她,自說自話地叫了一聲:“幺兒。”
    何冉不理解地皺了皺眉,“到底什麽意思?”
    蕭寒閉著嘴,又不說話了。
    他不肯說就算了,大不了她回去問問別人。
    四目相對,靜謐無言。
    何冉在他漆黑的眼睛裏看見繁星點點,還有一抹最深刻的身影。
    她雙手按在他肩膀上,仰著脖子,對上他的雙眸,“想親我嗎?”
    蕭寒沉聲:“嗯。”
    何冉微微張開雙唇,無聲邀請。
    蕭寒慢慢低下頭,舌頭探了進來,試探,尋找,觸碰。
    與他交接的那一下,難以言喻。
    仿佛是從蠻古洪荒、宇宙彼端傳來的牽引,隻為相遇這一刻。
    何冉開始回應,若即若離,到如膠似漆。
    有些話無需多言,隻要從舌吻時的深度、擁抱時的力度,就能感受得到。
    不知是山間的霧氣,還是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氣,使得何冉的眼鏡變得模糊不清。
    何冉索性將它取下來,隨即蕭寒整張臉都碾壓了過來,緊緊相貼。
    他雙手捧住她的頭,手指延伸到她耳後,親吻時不忘撥弄她的耳垂。
    何冉心癢難耐,聲音變了調:“別碰耳朵。”
    蕭寒反倒更來勁,加了力道來回的搓揉。
    何冉不受控製地在他懷裏發著抖,“叫你別碰了。”
    蕭寒罔若未聞,從她耳邊傳來的聲音飽含溫度,似乎沉迷,“你這樣很乖。”
    感覺到下身傳來一陣濕意,何冉漸漸招架不住,終於惱怒起來:“你再摸信不信我在這裏把你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