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地道跑了

字數:7129   加入書籤

A+A-




    “啪”的一聲,李青珩一腳踹開書房的門,門重重摔在後麵的木牆,顫顫巍巍晃動著。
    書房內空無一人,桌案上的官文堆滿了一桌子,也無人清理。
    李青珩內心冷笑,嗬、她就不該對李琮抱有希望,覺得他能夠處理堆積如山的案牘。
    書房不在,那就在寢屋。
    李青珩一個瀟灑轉身,大步流星又朝著李琮的寢屋走去。
    因走得又急又匆,地上掉落的櫻花花瓣也被裙邊吹起,翻了兩個滾,又換個地方沉睡過去。
    “李琮!你給我好好交代!”
    李青珩揮舞著拳頭,直奔李琮的床榻而去。
    李琮一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被子裏傳來悶悶的咳嗽。
    李儼就在床邊坐著,見李青珩這要砍人的架勢,連忙站起來攔住她。
    “爹才剛睡,你就不要吵了吧。”
    李琮探出來一個頭:“是啊,儼兒說得對。”
    李儼:“……”裝睡能不能裝像點?
    “讓開!我要和老不死好好算賬!”李青珩從李儼胳膊底下鑽過去,撲到床邊扯走李琮的被子。
    “誰讓你聽牆角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都聽到什麽了?”
    一上來就是連環三問。
    李琮:“……”總不能說自己什麽都聽到了吧。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李青珩,試圖通過擺爛蒙混過關。
    “說話!”
    “我一直在這裏睡著,什麽都沒聽到,不信你問儼兒,你這瘋瘋癲癲地在說什麽?我困了,你出去。”
    李青珩朝著李儼看過去。
    李儼目光亂瞟,避開這個問題。
    他說他在這裏睡覺,鬼都不信。
    “死老頭子敢做不敢當!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嫁給沈墨?還編出那樣的謊?你說出來的話,有哪一句是真的?”
    李青珩伸手強行把李琮的臉扳過來。
    李琮眼皮一抬,對上那雙質問的眼,覺得自己招架不住,立刻閉上眼。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李儼在一旁勸道:“好妹妹,你和沈墨是親表兄妹,你就別想了,行嗎?”
    “親你個大頭鬼!他騙你的!”
    “……”
    李儼愣住。
    緊接著目光看向李琮。
    李琮實在是招架不住,隻能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哭喪著一張臉,語重心長解釋:“唉,我那都是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沈墨……”
    “我不需要知道,反正以後我和沈墨的事你別攔著。”
    “你這是要氣死我啊咳咳咳……”
    “最好。”
    “你這死丫頭。”雖然罵著,但還是聽得出來幾分溺愛。
    “算了算了,你現在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慈恩寺。”李琮兩腿耷拉在床沿,腳底下踩著鞋。
    “去慈恩寺幹什麽?”
    “給你求姻緣!”說罷歎息一聲,“反正我這老骨頭不用你咒也離死不遠了,臨死之前給你求一門好姻緣。”
    “求神不如求己,那玩意又不靈。”
    “不靈你也給我去!”
    “去就去。”
    李青珩提起裙擺仰著臉出門。
    屋內,李琮又開始急急咳嗽了起來。
    這次咳嗽的厲害,一聲接著一聲,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
    “咳!”李琮慌忙用帕子捂住嘴,總算是把那一口老痰咳出來了。
    隻是白色的卷絲帕上,卻沾染許多紅。
    李儼一見,心中發急,忙扶著李琮:“爹,你怎麽了?”
    “沒什麽,老毛病了。”
    李儼頓了頓,瞧著那帶血的帕子,心裏就像是長了一塊疙瘩。
    “爹,青珩的婚事你不用費心的,由著她鬧去,也不會有什麽事。”
    “你說的輕鬆。”李琮嗤笑一聲。
    “唉。”他歎息一聲,像是將多年的愁緒全都呼出來一樣,“沈墨是個好孩子,但是不能當她的夫婿。”
    “為什麽?”李儼疑惑問道。
    “沈墨這人,不像表麵上看得這麽簡單,他會給家裏惹上殺身之禍,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沈墨把青珩害了。”
    李儼聽完,震驚不已。
    “不是……沈墨怎麽……”可能?
    “野心不外露,那孩子藏的深著呢。”李琮嘖嘖兩聲。
    “不是,爹你怎麽知道?”
    “你爹我活了五十一了,當朝天子的長子,眼下都快要老死了,你當真以為,你爹我活著,靠的是運氣?”
    “……”
    李儼說不出話了。
    李琮不是他親爹,他的親生父親是李瑛,前太子。當時聖人一怒殺三子,從此,他變成了李琮的兒子。
    皇家不像是表麵上的那麽光鮮亮麗,尤其是作為聖人的兒子,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他現在回過頭一想,果真讚歎李琮。
    作為長子,稍有不慎,太子之位就會落在他的頭上,他甚至比其他人更容易死,可……他居然是活得最長久的。
    看似擺爛,實則每一步都暗暗算計好,規避危險,得以存活。
    世事艱難啊。
    李青珩收拾好後,與李琮一起踏上了去往慈恩寺的馬車。
    唐太宗貞觀二十二年,唐高宗李治為了追念母親文德皇後長孫氏創建慈恩寺。玄奘曾經在這裏主持寺務,領管佛經譯場。
    慈恩寺總是熱鬧的,大雁塔高高聳立,兩邊的行人不絕如縷。
    聽說,慈恩寺很是靈驗。
    李青珩一臉不屑跟著李琮跪拜,上香,詢問主持,丟香火錢。
    她心裏是不信這些的,求神不如求己,實在不行求係統,上香拜佛是最沒用的。
    祭拜過後,李琮又找上了主持,兩人相談甚歡。
    李青珩就站在旁邊一個勁翻白眼,心裏急得發毛,想著李琮到底什麽時候走。
    “這位小施主。”主持撥動著手上的佛珠,喚醒正在走神的李青珩,他臉上帶著淺笑,如一尊彌勒佛一般。
    “嗯?”
    “你父親多病,你應當早些盡孝,日後就怕是想盡,也是機會難得。”
    李青珩嘴角一扯,嫌棄巧兒一眼李琮:“我會想給他盡孝?頂多給他做個大點的棺材。”
    “佛門淨地,小施主莫隨意玩笑。”
    “哦。”李青珩不以為然。
    李琮又和主持告別了兩句,便帶著李青珩出來了。
    隻是剛坐上馬車,李琮又說自己求的佛珠落下了,讓李青珩給他取。
    李青珩隻能一臉不情願地去取,總不能讓這個老骨頭再跑一趟,不是費力氣,她才不關心她的死活,主要是費時間。
    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是謀財害命。
    “喂,你別扔下我走了!”
    “你把你爹當什麽人了。”
    等到李青珩拿著佛珠從大慈恩寺出來的時候,街道旁哪裏還有半個馬車的影子。
    她氣的牙癢癢。
    她就知道李琮會扔下她走掉!就不該對李琮抱有期待。
    身無銀錢,而且就算走著去的話,隻是從長安城中部走到北部,說不上近也說不上遠。
    算了,她認命走回去就是,多大點事。
    轉角瞧見一家糕點鋪,圍著很多人,而她摸了摸空空的口袋,認命回去。
    王大娘家的糕點就是好吃,就算是王公貴族,也得早早排上半日的隊才能買到。
    “這沈墨怎麽回事,居然曠工,一整天都不見人影,跟我玩什麽失蹤。”
    李青珩抬眼看了一眼說話那人。
    一身青衫,身上帶著點毛毛躁躁的感覺,應該是沈墨認識的什麽人。
    她沒多管,繼續走著回家。
    等回到竹心苑時,天色都暗下來了,暮鼓聲響起。
    渾身酸困,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虛脫。
    簡單沐浴一下,李青珩上幹淨舒適的衣服,打了個哈欠,便回了寢屋。
    沈墨身上被麻繩五花大綁,跟係統的情況差不多。
    他靜靜地坐在架子床下的地板上,靠著床沿,闔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閉目養神。
    李青珩本來是想今日行事的,但她現在都快要累死了,還是先睡覺吧。
    沈墨就用繩子綁著,他又飛不掉。
    緩一緩也沒事的,明天再做,順便給沈墨洗個澡。
    李青珩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醒來,隻看到一地斷斷續續的繩子屍體,像是被活生生崩斷的,而沈墨,已經不見了人影。
    “金玉!”
    李青珩高呼一聲,剛剛還混沌的腦殼現在變得十分清醒。
    金玉急匆匆進來:“怎麽了郡主?”
    “人呢?”李青珩問。
    “什麽人?”金玉不解。
    但是隻是懵了一秒,金玉就立刻恍然大悟,差點兒跳起來:“對啊,人呢,昨日還在您屋子裏的,這地上的繩子是怎麽了?”
    “你沒見他出去嗎?”
    “奴婢一晚上都在外麵守著,不,我和金風玉露她們輪流守著,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的。”
    “……”
    那就是說,人沒有從門出去。
    李青珩的目光落在高腳桌下麵的地板上。
    地板鬆動,明顯有人動過。
    也就是說,人已經從她挖的地道跑了?!
    她來不及穿鞋,直接光腳下來,白皙的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腳掌與地板的貼合處透著粉紅。
    她掀起那一塊地板,就看到下麵陰暗潮濕的地道,上麵留下著一串腳印。
    這地道是係統失蹤的那幾年挖的,如果不換任務的話,她決定用這個地道來逃跑。
    但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沈墨從這裏跑了。
    “青珩郡主蘇蘇入宮麵聖!”
    門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李青珩慌忙打開門,剛想要出去,邁出一步感覺腳被粗糙的地麵磨的疼,又立刻收回腳,朝著那宣旨太監看去。
    “張公公,什麽事啊?”
    這張公公是高力士的徒弟,李青珩正好認識,算是能說的上話的關係。
    “郡主,您這回可是犯了大錯,私挖地道,聖人現在正在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