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鬼情未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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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陽破曉,遠空的邊線泛起淡淡的白,夏日的天總歸是要亮得早些。
一米二的床上,側躺著睡覺的靳茉睜開雙眸,眼底不見絲毫倦意。
後背的涼意還在,靳茉轉身,空空如也。
是回木簪,還是……去哪了
靳茉下床,把被子折好整齊地放在床頭,將枕頭下的木簪放回書桌木盒裏麵,便去廁所洗漱了。
剛打開廁所的門,靳茉就知道消失不見的欒翱將在哪。
靳茉靜靜地站在洗漱台前,對著洗漱台上的鏡子開始洗漱。
接的水是血紅色的液體,鏡子上有著還在淌血的血手印,頂部的燈光忽明忽暗,原本微微透亮的天在靳茉眼中,瞬間黑了下來。
望著鏡子的靳茉眼前,陡然出現了一個恐怖扭曲的女人麵容,女人閉著眼,血水從眼角流出,她趴在地上,一點點地朝鏡子前的靳茉爬來。
“皇上……臣妾好疼……好疼……皇上在哪……臣妾找不到皇上了……”
女人身著一襲紅衣,所爬過的地方,都流淌著她的血,她全身發脹,摩擦破的肌膚都會爆出血水來,在靳茉的眼裏,女人渾身是血。
不過一眨眼,女人便爬到了靳茉眼前,她伸手,血手透出鏡麵,伸向靳茉。
“皇上……拉臣妾上去……皇上拉臣妾上去好不好……”
血手近在咫尺,靳茉垂眸伸手,握住了那隻血手。
隻是一瞬間,血水猛地長伸,抓向靳茉位於左胸口裏的那顆健康有活力的心髒。
鋒利的血手劃破靳茉的胸口,伸了進去,握住了那顆正在跳動著的心,往外掏。
“啊——”
女鬼臉色一變,變回了她所熟悉的欒翱將。
血手燃燒著,而且有往上燒的趨勢。
欒翱將雙目溢血,陰狠地瞪著靳茉,左手握住右上臂,用力一扭,將正在燃燒的右手臂扭了下來,扔在地上,人也緊跟著消失不見。
隨著欒翱將的消失,廁所的一切不過在靳茉的抬眼間便已恢複正常。天已大亮,水是無色的,鏡子幹幹淨淨,就連她的胸口也不見半分被撕裂的痕跡。
靳茉抬手按在胸口,感覺到痛,從看到欒翱將趴在地上閉眼朝她爬來時就開始的痛。
她終究是對不起她。
靳茉沉默地洗漱完,出去時寢室一片安靜,看來那龍火對欒翱將身體有害。
靳茉坐在飄窗上,彎曲的膝上放著一本書,她凝眉靜靜地翻閱著書,晨風拂過,吹起靳茉一縷秀發。
等到斜斜的日光探進臥室,打在靳茉身上時,靳茉望了眼高掛在東方之上的太陽,合上書本,去換了一身明黃色的長裙搭配平底鞋,打開書桌上的木盒,拿起裏麵的木簪,簡單挽了個發,露出了修長白皙且迷人的脖頸。
靳茉畫了個淡妝,將遮陽傘放進包裏,握著手機拎著包離開了寢室。
靳茉走到食堂的教師窗口,打了一份早餐,坐在角落不急不緩地吃著。
“靳老師”一個女性嗓音響起,帶著絲絲懷疑。
靳茉抬頭,是昨晚跟她一起逛古玩街的趙雪,靳茉淺笑道:“趙老師好。”
趙雪將自己打的早餐碟放在靳茉對麵,邊坐邊不可置信地盯著靳茉搖頭:“靳老師,這是我這一個月,第一次見你化妝穿長裙,真的是太漂亮了!靳老師,今天是有什麽重要安排嗎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莫不是今天要去見男朋友”
在趙雪的注視下,靳茉搖頭:“趙老師想多了,我沒有男朋友。”
趙雪震驚,雙眼眨了眨:“是靳老師沒有喜歡的人吧,追靳老師的男人恐怕都可以繞整個操場了吧。”
靳茉輕笑,沒再應答,而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碗裏的粥,對麵的趙雪察覺到靳茉有回避這樣的話題,也就即使閉嘴,不再詢問。
“啊——”
突然,靳茉聽見了趙雪的尖叫聲。
“怎麽了”靳茉抬頭望著坐在她對麵緊緊靠著椅背、遠離餐碟的趙雪。
趙雪魂整個人被嚇得不行,她急喘著氣,手指顫巍巍地指著那碗白粥道:“有、有、有眼珠子!”
靳茉也看向她的粥,隻見那碗白粥上浮著兩個眼珠,靜靜地浮在粥上,此時都看著她,
趙雪的尖叫聲吸引了周圍在吃早餐的老師們,他們關心趙雪的身體,便都走了過來。
靳茉望著趙雪白粥碗裏的黑眼珠,雙眸帶著寵溺,右手捏起,打了個響指。
一響破幻,眼珠子消失。
“趙老師,你看錯了。”靳茉淺笑著肯定道。
身處惡鬼所製造的幻境裏,活人會放大五官,心跳不止。
趙雪脫離了欒翱將製造的幻境,整個人很快緩過神來。
“趙老師,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有老師走過來問道。
趙雪再往白粥看去時,白粥幹幹淨淨。趙雪用力揉著眼睛,再看還是隻有白粥,她放下手對著周圍的老師訕笑道:“不好意思,看花眼了,抱歉抱歉……”
知道不是趙雪的身體健康問題,那些老師又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吃早餐,隻不過回到座位後,不少跟靳茉一樣的年輕老師控製不住地將視線放在靳茉臉上。
這靳老師,今天怎麽這麽漂亮
靳茉素顏也極其好看,但因為她總是表情淡淡的,且身上總是帶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威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今天的靳茉不但化了妝,而且整個人都感覺柔和不少,不讓人感覺有那麽難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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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茉是一個月前來這個學校任教的,當曆史老師,現在主要是和趙雪一起負責高一全年級個班的曆史,靳茉負責到班,趙雪負責到班。
今天是這個學校高一年級第一次月考的最後一天,考完就放假。曆史排在下午考,是最晚的一科。
靳茉監考高一班的曆史。
靳茉坐在講台上,靜靜地看著講台下的學生們。
外麵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雷聲四起。
靳茉忽感自己頭發上的發簪有一絲微乎其微的波動,下一秒,欒翱將懸浮在教室的上空。
靳茉的目光落在她的雙臂上,右手臂又回來了。
欒翱將惡狠狠地盯著靳茉,但沒再攻擊她,而是輕飄飄地落了下來,紅裙的長裙擺散落下來,遮住她尚未凝顯的腳。
靳茉坐在講台上監考,欒翱將在教室四處轉悠,逗弄著這群學生。
一會兒扯著這個學生的頭發,一會兒捏著那個學生的鼻子,最後更是抓住一位學生的筆不讓她寫。
“不會寫就不要寫,淨選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學生在寫選擇題,前麵選的很糟糕,科舉第二名居然都選了探花,這可把欒翱將氣到了,硬是抓著她的筆,不讓她再選。
“嗚嗚嗚,老師!為什麽我寫不了字!”被欒翱將抓住筆的學生驚覺自己碰到了靈異事件,哭著一張臉,朝靳茉喊道。
靳茉坐在講台的椅子上,淡淡地看著欒翱將,欒翱將則是在瞪了靳茉一眼後,鬆開那位學生的筆,往一旁大開著的後門飛去。
“砰——”
在欒翱將想要飛出去時,在教室後門突現一道肉眼不可見的虛牆,將欒翱將擋了回來。
講台上的靳茉眼睛微眯,從椅子上起來,起身朝後教室後方走去。
欒翱將覺得荒唐,但心裏又有著一絲恐慌,她急忙往教室後方的牆飛去。
穿牆消失在靳茉的視線裏。
但下一秒,靳茉眼前的牆彈回了一個人,靳茉手指飛快畫了一個隔離符,圈住了她和欒翱將。
她抬起手臂,接住了被彈回來的欒翱將,即使被高速撞擊,靳茉都還沒有移動半步,穩穩地接住了。
“你有實體了”靳茉從背後環住欒翱將,將頭擱在她肩膀上。
靳茉突如其來的環抱讓欒翱將雙眸有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她的身體散發出無盡的陰寒,宛若冰塊一般。
“虞衛,你有記憶”欒翱將幽幽道。
靳茉在欒翱將肩膀點了下頭:“我沒忘。”
她沒忘,經曆了這麽多的世任務,都不能讓她忘卻半分,這是她的孽。
欒翱將陰森的聲音在靳茉耳邊響起:“放開我……”
靳茉沉默一瞬,鬆開了欒翱將。
靳茉一放手,下一秒欒翱將飛到了她能去到的最遠處,魂體的後背貼著不讓她自由、離開的虛牆。
欒翱將後退兩步,望著靳茉的臉,幽幽笑道:“虞衛,你讓我惡心。”
當初殺她毫不留情,此時又這副深愛她的作態,真是令她犯惡。
短短七個字,讓靳茉眼裏的光暗了。她轉身,朝講台走去,坐在椅子上,解除隔離圈,一言不發地望著欒翱將。
欒翱將還在找出口,找能遠離靳茉的出口。但很不幸,她無法離去,她好似跟靳茉綁死了,隻能在有靳茉的周圍打轉。
靳茉伸手摸了下頭發上的木簪,靜靜地看著欒翱將四處碰壁,摔了一次又一次。
隻不過這時的她,沒有再去接住欒翱將。
下午放學,烏雲蔽日,街上行人往來匆匆。
今晚天色暗的早,靳茉頓住腳步,沉默地望著眼前怎麽也走不盡的死路。
這是對她的報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