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鬼情未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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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寢室裏,靳茉驀然睜開雙眸。
    眼前是漆黑的,懷裏的鬼也還沒消失,正窩在她懷裏盡情地吸食著從她肌膚溢出的陽氣。
    靳茉一動,懷裏的鬼口吐人言:“醒了”聲音懶洋洋的,似乎還沒睡飽。
    靳茉在黑暗中點頭:“已是辰時,該起了。”
    此時手機鬧鍾響起,屏幕上麵正好顯示:。
    靳茉的眼睛逐漸適應這黑暗的光線,昨晚她故意將窗簾拉上,為的就是讓欒翱將能跟她多待一會兒。
    欒翱將手肘撐在床上,抬起手指,撫上著靳茉的臉,媚聲笑道:“這麽多年了,皇上還是如此自律,真是讓臣妾歡喜的很。”
    靳茉圈著欒翱將的細腰,將她貼著自己,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欒翱將冰冷的耳畔上。
    “欒欒,皇上已經死了,現在隻有我靳茉。”靳茉道。
    被靳茉圈在懷裏的欒翱將眸子閃過陰狠,她的嘴角慢慢上揚,摸在靳茉臉上的手往下撫,蒼白泛青的指尖在靳茉脖頸處打轉。
    欒翱將下巴微抬,雙唇印在靳茉的幾乎不可見的喉結上,貝齒緩緩咬著、舔著……
    “皇上可願告知臣妾,是如何……”
    欒翱將近乎挑逗的舉動,勾起了靳茉深藏於心底的暴虐與掌控欲。作為曾經的天子,她的掌控欲極強無比,對愛人的掌控,對大臣的掌控,乃至對天下黎民百姓的掌控。
    “在你死後第二年,前朝餘孽被眾多將軍推崇為王,起兵謀反,殺進皇宮,生擒我,對我實施淩遲處死之刑,最後砍首掛集市三月,以此震懾朝廷大臣,大臣們紛紛臣服他,一月後,新帝登基。”
    靳茉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平淡到像是在說“今天吃飯了嗎”一樣,可她的話字字沾滿血跡,也帶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殘酷。
    欒翱將聞言一愣,心裏泛起漣漪,閃過一絲心疼。
    虞衛,她是皇上、是天子,曾經多麽尊貴的一個人,最後竟是被淩遲處死,還被斬首示眾三月……
    欒翱將眼眸有過糾結,但很快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她的父親和三位兄長,以及欒大將軍府上的男女老少,欒翱將眸子又暗沉起來。
    她雙手抱住靳茉的脖頸,在她嘴角親了一口,盡顯曖昧,宛如一對親密無間的璧人。
    欒翱將涼唇緩緩離開靳茉的嘴角,眉眼彎彎,似乎很愉悅,“皇上,真後悔臣妾死在前麵,不然臣妾或許就有機會親眼目睹皇上掉腦袋了,嗬嗬嗬……”
    欒翱將很高興,鬼笑聲在這不大的寢室盤旋,衝擊著靳茉的耳膜。
    靳茉強忍不適,按住欒翱將的細腰,毫無征兆,低頭吻上了欒翱將的唇瓣,鬼笑聲戛然而止。
    欒翱將瞪大了鬼眼,不可置信地望著靳茉。
    靳茉在欒翱將走神之際,掐著她的腰將她強壓在身下,眼底一直以來的平靜與淡漠此時都被所掩,靳茉與身下的欒翱將四唇緊貼。
    兩人都睜著眼,在漆黑的寢室裏,對視著。
    她們曾經都是彼此最親密無間的愛人,成婚多年,對彼此的身體十分熟悉,雖已是多世之前,但當兩人的唇瓣貼合之際,熟悉感依舊,宛如不曾分開過。
    在兩人的四目對視下,一絲血液從欒翱將嘴角流出,靳茉眼神一凝,緩緩將舌尖從欒翱將嘴裏收回。
    靳茉收回舌尖時,欒翱將似乎還不太想她離開。
    欒翱將沉迷地吸食著靳茉的舌尖血,此血在欒翱將眼裏,是極品,宛如毒品般的存在,讓她上癮。
    靳茉感知到劇痛從她舌尖傳來,鮮血源源不斷地從被咬破的舌尖流出。
    她頭有些暈,欒翱將竟可通過舌尖血為載體吸食了她體內的陽氣,還不被她體內的龍氣所傷。
    靳茉沉默地望著身下那個挑釁地看著她的欒翱將,突然俯下身,唇瓣重新印在欒翱將唇上,舌尖撬開欒翱將的貝齒,舌尖血滴入欒翱將口中。
    欒翱將愣住了,失神地望著在她身上強吻她的靳茉。
    她不要命了嗎
    -
    陽光紮眼,落在靳茉臉上,靳茉眼眉微顫,緩緩睜開,入眼是一片白。
    靳茉將手臂抬起擋在自己眼上,眼睛眯了眯,扭頭望著窗外刺眼的藍天白雲。
    她的記憶有些模糊,隻記得兩人熱情地激吻著,欒翱將不停地吸食著她的舌尖血,吸食著她的陽氣,最後她被吸得頭昏眼花,倒在了欒翱將身上,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靳茉從床上坐起,雙手捂臉。
    失態了。
    果然,很多事情一旦麵對的是欒翱將,她就會失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當初為了不讓父皇給四皇子和欒翱將指婚,她硬是派人在暗中不惜代價將四皇子給殺了,後又殺五皇子……最初心思縝密的靳茉到後麵完全被欒翱將擾了心、亂了神,卻心甘情願,隻為能與她拜天地。
    即使同為女兒身。
    靳茉起身洗漱後,未施粉黛,穿著白t配運動黑褲,外穿一件黃白格子襯衣,用木簪簡單將頭發挽起。
    拿起一個背包,在裏麵裝了幾套衣服、洗漱用品以及充電寶數據線和錢包什麽的,斷了家裏的電閘後,就背著書包握著手機出門了。
    “靳老師,你這是要去旅遊啊”
    靳茉剛走出樓道,就跟從外麵拎著外賣盒進來的教高一語文的張蓮張老師迎麵遇上。
    “是的,難得假期,想出去走走。”靳茉點頭道。
    張蓮笑道:“剛來的年輕老師都愛去旅遊,我之前剛畢業來這學校教書時也一樣,隻不過現在年紀大了,人也就懶得動了。”
    靳茉淺笑著沒說話。
    張蓮也識相,並沒有扯著靳茉聊很久,隻隨口說了幾句,兩人就分開了。
    外麵的日頭不算曬,但靳茉還是撐著一把傘走在街道上。
    先是去餛燉店點了一份大份餛飩,吃完後擦淨嘴繼續撐著傘往不遠處的汽車總站走去。
    木簪微微波動,靳茉手握著傘柄,往右傾斜了些。
    欒翱將出現在太陽傘下。
    靳茉邊走邊問道:“休息好了”
    欒翱將瞥了靳茉一眼:“這話還是臣妾對皇上說比較合適吧,皇上可是休息好了”
    當時靳茉麵色慘白地倒在欒翱將身上時,欒翱將懵了好一會兒,以為自己把她吸死了,最後感知到靳茉還有呼吸,才放下心來,將她翻正後蓋好被子,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拉開窗簾,讓陽光探進房內。才回到木簪,去轉化從靳茉那兒吸來的純正陽氣。
    靳茉:“很好。”
    欒翱將冷笑了下,轉移話題,望著前路問道:“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靳茉看著不遠處的車站:“去仙人穀。”
    欒翱將疑惑:“去哪兒幹嘛”
    靳茉:“拿東西”
    欒翱將:“拿什麽”
    靳茉笑而不語,欒翱將見靳茉又是這副樣子,努了努嘴,也沒再問。
    即使現在成鬼了,欒翱將終究是不能像最初她入宮前那般純真無邪、口無遮掩以及肆無忌憚。
    -
    “啪——”
    瓷碗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虞衛剛被欒夫人引著來見那剛被父皇賜婚給她當王妃的欒翱將,就看見了欒翱將頭頂著的瓷碗掉落在地的場麵。
    “怎麽又摔了啊,煩死了!”欒翱將背對著小院門口,低頭望著摔碎的瓷碗哭喪著個臉抱怨著。
    “小姐,您步子再小些,也許就穩了。”教習嬤嬤寬慰道。
    “拜見六殿下!”欒翱將的貼身侍女梅雪看見,急忙朝欒翱將擠眉弄眼,然後跪在地上大聲道。
    聽見梅雪的話,欒翱將連忙轉身,跟站在小院門口淺笑著看她的虞衛四目對視。
    欒翱將笑著做了個禮:“見過六殿下,見過母親。”
    欒夫人捏著帕子笑道:“你啊,怎麽又把這碗給摔了,現在被六殿下看個正著,也好,讓他知道你這真實的性子。”
    欒翱將吐了吐舌頭:“殿下才不會嫌棄我呢。”
    虞衛在一旁淺笑道:“欒欒什麽樣,我是知道的,正是知道,才歡喜,還望欒夫人切勿要求過嚴,讓欒欒能保持本性。”
    虞衛說罷,看向欒翱將,就見欒翱將朝她挑了挑眉,虞衛嘴角揚起,滿眼都是寵溺。
    欒夫人看六皇子這般喜愛自家小女兒,也是開心的,但她還是抿嘴笑道:“殿下,禮不可廢,既然小女是要嫁入皇家,規矩還是要有的,免得日後說錯、做錯、遭他人說閑話。”
    虞衛看向欒翱將,發現欒翱將整個人垂頭喪氣,心疼道:“她嫁給我是當王妃的,我定會護她,府裏也無人敢欺她,就……學一點就好。”
    欒翱將在虞衛說話之際來到兩人麵前,眼巴巴地望著欒夫人。
    欒夫人聽後微笑著說好,虞衛和欒翱將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但等日後欒翱將嫁入王府,虞衛看見她處理不守規矩的下人手段時,就知道欒夫人該教的,一樣沒少。
    “殿下,我們該歇息了。”欒翱將羞答答地勾著虞衛的衣袖道。
    真的,各方麵都教了。
    -
    一人一鬼沒一會兒就走到了那個汽車總站,排隊買票。
    此時正是節假日,出遊的人很多,但好在,靳茉走過去時隊伍並不算長。
    排隊的時間是無聊的,靳茉小聲詢問過欒翱將要不要回木簪,畢竟外頭日頭大,靳茉怕欒翱將難受。
    可欒翱將搖頭拒絕了:“今早吸了你不少陽氣,感覺實力大增。”
    靳茉聞言點頭小聲道:“那我晚上再給你吸一點。”
    欒翱將蹙眉望著靳茉,似乎在糾結靳茉是不是變傻了。要是夜夜都跟今早那樣吸食靳茉的陽氣,恐怕靳茉都別想活到明年的中秋了。
    隊伍一點點縮短,最後輪到靳茉。
    靳茉對售票員說:“買兩張去仙人村的車票。”
    售票員瞥了靳茉一眼,手指“啪噠啪噠”的在鍵盤上敲著,“二十元一張,兩人四十,微信、支付寶還是現金”
    靳茉很快買好了兩張去仙人鎮的票。
    到指定的停車地,發現一輛殘破的大巴車停在那,開著車門,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有老人小孩,也有四個穿著打扮較為時髦的兩男兩女。
    車票沒顯示座位,顯然是隨便坐,最後一排已經被那四位年輕男女所占,靳茉便在中間找了個兩人座,先是讓一直跟在她身邊,隻有她才能看見的欒翱將坐在裏麵靠窗那個座位,自己坐在靠走廊的座位。
    車子陸陸續續來人,到了發車時間,坐在最後一排的四位小年輕耐不住性子朝司機喊道:大叔,快開車吧,等會兒去到那邊,天都黑了,也沒啥好玩的了。”
    司機聞言來了興趣,對那四人道:“你們四人咋想到去那仙人村,想去那幹嘛”
    四人裏看上去最活潑的一個女孩道:“阿鳴說他家那邊風景好,我們就想著去那兒玩玩。”
    說罷看向了坐在最左邊靠窗的那個男生,隻見那個男生臉色蒼白,眼睛凹陷,雙眼渾濁,有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印堂還有些發黑,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似熬夜大神。
    “是的,阿叔,正好放假,我帶同學去我家玩玩。”男生笑道。
    靳茉扭頭瞥了一眼男生,什麽話也沒說,默默轉回頭。
    死相。
    司機正打算發車,車門被人在外用力拍打著。
    “開門開門,我們還沒上呢!”一個帶著鄉下口音的女聲響起。
    司機打開車門,隻見一婦女牽著三個不足一米二的小孩上來。
    車上隻剩一個空座位了,卻上來了四個人。
    婦女牽著最小的男孩坐在靠門的空位上,兩個大些的女孩自己找位置,最後停在靳茉身旁。
    兩位小女孩裏的姐姐指著裏麵的“空位”,對靳茉道:“大姐姐,你能讓一下嗎,我和妹妹想坐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