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妻長公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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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恐懼、窒息……
季山雙手攥緊了自己的裙擺,她放輕腳步,快步走進灶房拿起了菜刀,光滑的刀麵在探進灶房的皎潔的月光下,發著銀光。
季山雙手有些發顫,說不害怕是假的,人人都怕死,除了姬眠渴望外。
姬眠……姬眠……這些人是來找她麻煩的還是來找姬眠麻煩的,那姬眠剛剛出去,會不會遭遇危險
怎麽辦,怎麽辦……
不能慌,不能慌……
不過瞬間,季山心裏閃過千萬個想法,最後她望見了小院角落的那棵桂花樹,樹不是很高,大概三五米的樣子。
夜風吹拂,樹枝搖曳,沙沙作響。
一個想法在她腦海裏閃現,她將白色腰帶取出,外衣脫下,塞米缸裏,又將自己的發簪取下,將鞋脫了,隻穿著白色的中衣和中褲,最後拿著菜刀狠心在自己左手掌心用力劃了一刀,鮮血直流,沒有浪費,季山將這些血全部抹在自己的七竅以及雪白的中衣上,營造出一副七竅流血,渾身是血的假象。
所有的一切,都很快完成,不知道外麵的人什麽時候會闖進來,所以季山動作很快很急。
院外的四名黑衣人在門口猶豫不決,還是車夫裝扮的男子冷聲道:“還不進去!等什麽!”
為首的黑衣人有些掙紮:“寧管事,真的要帶走那個季山嗎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有著自己的妻主和生活,就因為被小姐看上……”
寧管事麵無表情:”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的任務,就是將季山帶走!”
寧管事冷言道:“我們當下屬的,切忌違抗。”
這些侍衛們不清楚,可寧管事清楚得很,這位在南境一帶長大的三小姐,當初可是小小年紀就因嫉妒毒殺了府裏二小姐,才被送到南境來的,多年不被允許回王城,若非府裏的小姐少爺們近年來陸續死亡,老爺也不會尋這位陰毒的三小姐回去。
沒想到這三小姐在南境多年,性子竟變本加厲的壞,如今連強搶已婚小娘子的事都做得出來!事事皆是觸犯了大魏律法。
“快進去,早點帶走。”寧管事冷聲道,這一路因著三小姐,壞事也做了不少,不差這一件了。
“是!”黑衣人們沒辦法,隻好將黑色的麵巾係緊,然後翻牆跳了進去。
季山不開門,他們還可以翻牆。
四人小心翼翼地翻牆進去,寧管事在門口把風。
“啊——”突然一位黑衣人大叫起來。
旁邊的一位黑衣人立馬捂住了他的口鼻:“老七,你瞎叫什麽!”
幸好這個小巷子因為之前死過人,搬走了不少人,現在住的人不多,姬眠隔壁的房子都是空的,還沒租出去。
外號“老七”的黑衣人整個人目瞪口呆,身體控製不住地發顫,他顫顫巍巍地伸著手,指著一個方向:“有……有……有……”
聽老七一直“有有有”的說不出話,其他三位黑衣人順著老七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後頓時被嚇得後背一涼,想跟老七一起尖叫。
牆角有一棵桂花樹,晚風吹過,整棵樹沙沙作響,樹枝搖曳,連帶著樹上的縊死鬼也跟著樹枝一起飄動。
縊死鬼腦袋垂在白絲帶上,七竅流血,披發吐舌,雙目無黑,身著白衣,衣服上也滿是血跡,而且不知從哪兒流下來的血,一滴兩滴地滴落在那縊死鬼身下的地上。
夜風一吹,他們都能聞到縊死鬼身上的血腥味。
四人瞬間朝院門跑去,將門閂拿掉,推門而出,飛快地衝了出去。
“幹嘛你們跑什麽季山人呢!”在門口把風的寧管事皺眉問道。
為首的黑衣人大哥指著院門,被嚇得吞吞吐吐道:“有……有……有……”
寧管事眉頭蹙緊:“有什麽!”
“有鬼啊!寧管事,我們快走,那屋子裏有縊死鬼!”大哥終於將那字吐出來了。
“什麽!縊死鬼”寧管事瞪大了眼,“不可能,這世間怎麽可能會有鬼!”
四位黑衣人異口同聲道:“真的!那鬼吊在樹上飄,七竅流血,全身是血……”
說到後麵老七都要哭了,他緊緊抱住大哥,埋在大哥懷裏瑟瑟發抖。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大哥,我們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現在鬼都來找我們了……”
“胡說!”寧管事嗬斥道,“你們四人跟我一起進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嚇人。不管這季山是人是鬼,都要給我綁到小姐麵前交差!”
寧管事眼神冰冷:“跟我走!”
寧管事帶著瑟瑟發抖的四人踏進了院門,當看見樹上吊著的季山時,手腳倏然冰冷起來。
樹上的季山也同樣手腳冰冷,她剛剛正準備下來,沒想到他們居然又回來了!
她的脖頸被白色麵巾遮擋,掩蓋住了下巴處的雙手。
怎麽辦怎麽辦……
季山雙眼發紅,她隻能一直翻著白眼,強撐著,用最尖細詭異的聲音試圖嚇退這群來者不善的黑衣人們。
“嗬嗬嗬嗬……郎君……都是來陪小娘子我的嗎……”
季山因為掌心的不停流血,導致她的麵色蒼白,再配上那真血糊的臉,以及詭異的女聲,最初進來的那四位黑衣人頓時被嚇得連連後退。
夜風一吹,季山順勢往前蕩,下垂的中褲,掩蓋住了季山的腳,給人一種無腳輕盈的感覺。
寧管事咬牙,從劍鞘裏抽出鋒利無比的利劍,用力朝上吊的白帶子紮去。
不管是人是鬼,都要給那三小姐送去!
“茲啦——”
利劍刺破白帶子,季山摔落在地。
“嘭——”結實的砸地聲。
寧管事呼出了一口氣,短嗬道:“果然是假的!你們四人,把她給我帶走!”
這會兒黑衣人也知道縊死鬼是人,就是不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但死人總比鬼好。
老大老三上前,朝季山走去,老五老七站在門後把風。
季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發紅的眼裏滿是決絕。
姬眠……我該怎麽辦……你在哪……我好想你……
就在老大老三伸手抓上季山的胳膊時,把風的老五和老七臉色一變:“有人來了!我們快走!”
被他們強硬地從地上扯起的季山眼睛一亮,隨後瘋狂搖頭,朝院門大喊道:“不要回來,快跑啊!快跑啊——”
不要進來,不要救她,快跑!
姬眠不過一介普通人,她又能幫她什麽一人死總比兩人死要來的好。
“嘭——”堅硬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姬眠出現在門外,呼吸有些紊亂。
小院的一切都被她收入眼簾,看見被兩位黑衣人挾持的滿身是血的季山時,姬眠眼底升起了強烈的殺意。
夜風一吹,濃鬱的血腥味從季山身上傳來,姬眠雙拳攥緊。
以寧管事為首,五把鋒利的劍指向門口的季山。
“讓開!不讓就得死!”
“咕嚕咕嚕……”
那個原本載著姬眠去蘇堂長家參加壽宴的車夫趕著馬車回到姬眠家院門口,氣喘籲籲道:“季童生,您也跑得太快了吧……”
氣喘籲籲的車夫抬眼望去,頓時被嚇得雙唇發顫,隻見姬眠站在門口,門內有五個黑衣人拿劍指著姬眠,其中還有兩人綁架了一位滿身是血的女鬼!
“救命啊——”
車夫駕著馬車飛快逃跑,邊駕車邊喊道:“救命啊——殺人啦——有鬼啊——”
季童生很危險,那五個黑衣人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車夫隻能在心裏祝季人間和她的小娘子平安無事。
車夫嗓門很大氣,寧管事聞言,麵色發黑,冷冷地看著門口的姬眠,攥緊了手中的利劍:“殺了她走人!”
不然等百姓們都跑出來堵路,他們就不好走了。
三小姐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是!”老五和老七表情嚴肅起來,手持利劍向姬眠刺去。
“快跑啊——”被老大和老三挾持的季山瞳孔驟縮,大聲喊道。
“呃——”
隻是一瞬,一眨眼的極短時間裏,老五和老七的劍被姬眠踹飛,姬眠雙手一手一個,狠狠地將老大老七的脖頸掐在手中。
老五和老七瞬間麵目猙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滿臉痛苦。
姬眠的動作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連季山都睜大了雙眼。
姬眠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寧管事向來穩重,季山扮鬼都沒能嚇住他,但姬眠卻徹底把他嚇住了。
姬眠看向他時,他隻感覺自己的死期將至。
“跑!”寧管事一聲短嗬,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逃竄,老大和老三也在最短的時間默契地將手中的季山狠狠地甩向一旁。
姬眠不得不飛身去接住季山,再回首,三位黑衣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們都以畢生最快的速度逃命,慢一步就得死,他們豈敢慢!
而老五和老七,顯然被他們拋棄了。
有福同享,大難臨頭各自飛。
而接住季山的姬眠將季山打橫抱起就要往外衝,季山的一身血讓她呼吸一停,連那些逃竄的人都顧不著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大夫醫治季山。
“我沒事,先處理地上的黑衣人吧。”季山伸手扯住姬眠的衣襟,掌心的鮮血不小心沾了上去,染紅了姬眠的衣襟,濃鬱的鮮血味直衝姬眠的鼻息。
季山蒼白著一張臉舉起還在血流不止的手掌,揚起虛弱的笑:“我沒受傷,這是我自己劃的,血是我故意弄到身上的。”
流血流太久了,季山的臉色無比慘白。
而這時車夫帶著一群又害怕又想看熱鬧的鄰居來到姬眠家門口。
緊跟著,一隊捕快也跑了過來。
姬眠抱著季山走了出去,為首的捕快頭領攔住姬眠,詢問道:“怎麽回事!”
季山此時已經虛弱地昏在了姬眠懷裏。
姬眠眼神淡漠地看著捕快頭領:“有五位黑衣人趁我去參加蘇堂長的壽宴,妄圖強搶我娘子,跑了三人,還有兩人現在躺在我院子裏。”
馬夫在一旁舉手道:“我作證,我是送季童生去參加蘇堂長壽宴的馬夫,我也看見了有五個黑衣人綁架季童生的娘子!”
事情很清楚了,姬眠抱著季山繞開捕快頭領就要離開,被捕快頭領攔住,冷聲問道:“你去哪”
姬眠垂眸看了一眼埋在自己懷裏渾身是血的季山,隨後冷眼望著捕快頭領:“沒看見我娘子一身是血嗎”
姬眠用力撞開捕快頭領,抱著季山大步離去,冰冷的聲音在這小巷子裏響起:“活口給你們留下了,最少要知道他們的身份!”
“頭頭,我們就這麽讓她走了”捕快頭領身後的小捕快湊前問道。
捕快頭領頭疼得很,轉身就是一掌拍在小捕快腦袋上:“找兩個人去跟著那季人間和季山,其他所有人,跟我一起將這兩位私闖民宅可能試圖行凶的人綁回衙門接受公正的審判。”
“是!”小捕快聞言,扯著身後的捕快去追趕姬眠,其他的捕快與捕快頭領一起去抬倒地不醒的兩位黑衣人。
兩個捕快抓一位黑衣人,捕快頭領走到黑衣人麵前,扯下他們的麵巾,檢查他們的鼻息,發現他們都還活著,隻是一眼,就知道他們昏迷的原因是什麽。
脖頸上那發紅發紫的手指印。
誰掐的不言而喻。
捕快忍不住扭頭往院門口望去,隻能看見一群百姓,不見姬眠的身影。
這季人間,竟能製服兩名明顯經過訓練的暗衛殺手
好強!
“頭頭,這裏撿到兩把劍,應該是他們的。”有捕快從兩旁的牆邊撿到兩把劍,遞給捕快頭領。
捕快頭領拿起一把仔細打量,沒看出什麽,但顯然這很重要。
“帶走帶走,把人和劍都帶去衙門!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新陽縣如此囂張的搶人、殺人!”捕快頭領冷聲道。
“是!”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一群新陽縣的百姓跟在捕快們的身後,往衙門走去。
竟然敢登室殺人!簡直不把大魏律法以及人命放在眼裏,必須要嚴懲!給季人間和季山這對年輕妻妻一個交代,也要給擔驚受怕的新陽縣百姓們一個說法!
縣門如何審判,姬眠已經無心在乎,她的眼裏心裏隻有季山。
當看到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季山被挾持時,她的心跳驟停,渾身發涼。
她不能想象在她去參加蘇堂長壽宴的路上,季山是如何想盡辦法自保,又經曆了怎麽樣的絕望,以及她在門口所聽到的那句歇斯底裏“快跑——”。
她叫她跑,可有考慮過她自己的安危
大概是吊橋效應,那一刻的姬眠知道自己大概喜歡上季山了,那個會讓她獨自逃命的娘子,那個會想著給她熬解酒湯的娘子,那個拐彎抹角勸她上進的娘子……
姬眠低頭,吻在季山沾了血的眉眼上。
娘子,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姬眠加快腳步,大步往最近的醫館走去。
姬眠抱著季山闖進醫館時,將醫館裏的人都嚇得不輕,大夫連忙讓姬眠將季山放在病床上,診治,但好在,除了左手掌心用刀劃開的傷口外,沒發現其他傷口。
大夫呼出一口氣,轉身對一直冷著一張臉的姬眠道:“小娘子沒事,隻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而已,等會兒熬一劑湯藥喝了就沒事了。”
姬眠點頭:“謝謝大夫。”
大夫搖頭:“沒事,隻是季小姐,您看您是不是要先去處理一下您的事。”
姬眠的身後一直跟著兩位手持利劍的捕快,看著都讓人害怕。
身後的捕快聞言趁機道:“季小姐,為了怕出事,我們縣令決定對那兩位黑衣人連夜審判,您看您有沒有空跟我們走一趟,去講述一下情況。”
姬眠皺眉:“等我娘子醒後我就跟你們去。”
兩位捕快:“……”
好在姬眠喂季山喝藥時,季山轉醒,等姬眠喂完藥跟季山簡單交代後,季山也要求一同前去。
姬眠蹙眉:“你身子還沒好。”
季山搖頭:“我才是當事人,一切由我敘說會更好些,更何況,我也想知道是誰要綁架我!”
季山心裏在打鼓,她怕這次的抓她的人,是她失憶前攻擊她的人,如果真如此,那麽她的蹤跡就被壞人知道了,她就不能再待在姬眠身旁,免得拖累姬眠。
今晚那些黑衣人持劍朝姬眠刺去的場景讓季山害怕,這次是姬眠打得過,萬一下次來的是頂級高手,姬眠打不過怎麽辦
她不能連累姬眠。
-
等姬眠和要求戴上麵巾的季山趕到衙門口時,發現衙門外圍了一群百姓,捕快們圍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門口維持秩序的捕快頭領發現了姬眠和季山,親自去將她們帶了進去。
姬眠扶著季山跟著捕快頭領踏進衙門大門,皺眉問道:“頭領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
捕快頭領臉都黑了:“剛把那兩殺手弄醒,接過還沒問話,就被人射死了。”
姬眠雙眸沉了下來:“射箭之人抓到了嗎”
捕快頭領歎了一口氣:“沒有,他們逃得太快,我已經派屬下去全縣搜尋了。”
三人走進,隻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有一位法醫在診斷,兩人身中有毒冷箭,已經死透了。
而新陽縣的縣令則是拿起在姬眠院子裏撿來的黑衣人的利劍,眯眼查看,意外地發現劍柄上有一個小小的標記後,眼睛閃過一絲驚訝。
“縣令大人,我已將受害人季人間和季山帶來。”捕快頭領朝縣令拱手道。
縣令將手中的劍遞給一旁的下屬,拿帕子擦了擦手:“說說吧,怎麽一回事。”
季山被姬眠攙扶著,先是向縣令簡單行了個禮,“見過縣令大人。”
隨後講述道:“人間今晚要去參加女學蘇堂長的壽宴,在人間離開後不久,我就在正堂打掃,突然聽見了叩門聲,我以為是人間漏拿什麽東西,就詢問了一句,但院外無人回應,我就清楚不是人間,因為人間不會不回應我。”
縣令望著季山身上的血跡:“你身上的血怎麽一回事”
血太多了,看著嚇人。
季山伸出左手,手掌被白細布緊緊包紮。
“我很害怕,我得想辦法保全自己。於是我想到用刀劃傷自己,披頭散發,吊在樹上裝鬼,來嚇退他們。剛開始進來的四位黑衣人確實被嚇到離開了,但很快他們就跟著一位黑衣人進來,那後來的黑衣人識破了我的扮鬼,就想將我帶走,幸好人間趕到,隨後捕快們也趕到,救下我。”
縣令摸著手中的帕子:“他們為什麽要綁架你”
季山搖頭:“民女不知,還望大人能查出真相,讓民女安心。”
“姐夫!姐夫——”突然門外強行闖進一人,是秦不秋。
縣令黑臉:“叫我縣令大人!”
秦不秋身後跟著兩名捕快和四名家仆。
兩名捕快道:“縣令大人,屬下在新陽河碼頭不遠處發現有一艘船夜行!”
秦不秋舉手:“我來說!我看見了!我帶著家仆在河邊消食時看見了有三位黑衣人在我麵前飛快跑上了那艘船!隨後船就開走了,我本沒放在心上,路上遇到捕快,才得知竟發生了這等事!”
縣令皺眉:“船呢”
捕快們搖頭:“河水湍急,船很快就不見蹤跡了。”
縣令皺眉:“看來那些凶手不是本縣人,而且已經跑了。”
縣令扭頭看向姬眠和季山:“這件事,你們想怎麽辦”
凶手坐船走了,指定是追不回來了,就看姬眠她們想怎麽辦了。
姬眠聞言就知道縣令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加上季山還活著沒死,能少一件麻煩事就少一件。
姬眠雙眸暗了下來:“我起碼要知道是誰指派他們來搶我娘子的。”
姬眠與縣令四目相對,不甘示弱。
秦不秋跑到縣令身旁道:“姐夫,你知道就告訴季人間唄,這自己的娘子被壞人盯上,還不知道壞人是誰,這多不安心啊。”
縣令要被秦不秋氣死,他扭頭瞪她,指著地上的兩具屍體道:“人都死了,我怎麽知道!”
縣令被秦不秋這個小姨子氣到肺疼,他按著胸口努力讓自己平息怒火,隨後看著靜靜地望著她的姬眠,歎了口氣道:“你們想要什麽補償能滿足你們的,我都會盡力滿足。”
姬眠搖頭:“我隻想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
縣令歎了口氣,從屬下手中拿過一把黑衣人的劍,指著姬眠道:“你跟我走,我有話跟你說,其他人不準跟過來。”
秦不秋不依:“姐夫,有什麽是我不可以聽的嗎……”
縣令指著秦不秋對捕快頭領道:“肖金,你給我看好她,不準她跟過來。”
肖金點頭:“是!”
捕快們搬來兩張椅子,分別給季山和秦不秋坐。
書房內,縣令將劍遞給姬眠:“仔細看劍柄處,是不是有三條線”
姬眠拿起來查看,還真有,三條間距一樣的波浪線。
姬眠:“這是家族標記”
縣令搖頭:“我也不清楚,但年輕時我在王城,見過這個標記一回。”
縣令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似乎不太想說。
姬眠拱手抱拳:“麻煩縣令大人告知,事關我娘子的安危,我必須知道。”
縣令歎了口氣:“我隻能告訴你,我曾在吏部尚書的大公子許夜明的貼身侍衛的佩劍上見過。”
姬眠眉頭蹙起:“吏部尚書”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姬眠才跟縣令從書房走出,秦不秋急忙跑了過去:“怎麽樣,知道誰是主謀了嗎”
縣令瞪她:“死無對證,誰知道!肖金,把秦小姐給我送回秦府,今夜不許她出府!”
肖金領命,讓秦不秋的家仆將秦不秋帶了出去。
而姬眠自從出來,一直冷著臉,但也沒有再追著縣令要結果,隻是蹲在季山的椅子前,麵部柔了下來,輕聲問她:“娘子,我們回家好不好”
季山看著蹲在她身前的姬眠,默默點頭:“好。”
季山不知道縣令跟姬眠那一刻鍾的時間內說了什麽,但無論姬眠出來說什麽,她都會說好,因為她知道姬眠已經為她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她盡力了。
不過這次應該不是她失憶前的仇敵,那她的身份就還沒暴露,她還能繼續跟著姬眠一起生活。
季山扶著椅子把手起身,剛站起,就被姬眠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入懷裏,不等季山反應,就將她打橫抱起。
“你身子虛,還是我抱著吧,別累著了。”姬眠認真道。
這是在外麵,甚至是在縣衙,季山還是有些小害羞的,她將自己的頭埋在姬眠懷裏,隨便吧。
姬眠抱著季山朝縣令辭別:“縣令大人,小生跟娘子就先告退了。”
縣令一揮手:“回去好好休息,今晚的事別想太多,以後本縣令會派更多捕快夜間巡視。今晚的事,在我新陽縣,斷不會再發生!”
姬眠點頭:“那我替全縣百姓感謝縣令大人。”
-
姬眠抱著季山走出衙門,就在門外遇上了蘇堂長。
姬眠走過去向蘇堂長鞠躬道:“抱歉,今晚失約了。”
讀書人最討厭的就是言而無信。
蘇堂長搖頭:“你們的事我也聽說了,小娘子沒事吧”
季山有些害羞,好在有麵布的遮掩,擋住了她有些發熱的笑臉。“有勞蘇堂長掛念,我沒事。”
蘇堂長:“沒事就好,我有馬車,小娘子今晚應該受驚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姬眠二人沒拒絕:“謝謝蘇堂長。”
回到姬眠二人的小院,姬眠和季山下車後,姬眠突然開口道:“蘇堂長,不知您昨日說的話是否還算數”
蘇堂長稍一回憶,就知道姬眠說的是她昨天提的第一件事:“自然算數。”
姬眠朝蘇堂長拱手:“不知明日堂長是否有空,小生想去拜訪一下您。”
蘇堂長滿臉笑容:“明日我整日都呆在學堂,你盡管來!”
姬眠點頭:“好的,堂長慢走。”
蘇堂長“哈哈”笑了幾聲,上了馬車,車夫驅車往蘇府駛去。
馬車離開了,姬眠攙扶著季山走進主臥,扶她坐在椅子上,給她倒了杯水。
“喝水吧。”
季山喝了一口就將水杯放在桌上,拉住了姬眠的手:“你剛剛什麽意思”
姬眠在季山身前的蹲下:“我打算讀書參加科考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姬眠將季山受傷的左手打開,看著那個被白細布緊緊包紮的手掌,用指腹輕輕撫過,她抬頭望著季山,輕聲道:“抱歉,今晚讓你受傷了,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讀書,努力考取進士,讓你當進士娘子,以後也沒人敢輕易傷害我們了。”
季山眼眶的淚水在打鼓,她將自己臉上的麵巾扯下,俯身抱住了姬眠:“不要了,我不要當什麽進士娘子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讀書,我不逼你了,你也不要逼自己。”
季山捧起姬眠的臉,認真地看著她,哽咽道:“我不想尋親了,我也不想恢複記憶了,姬眠,你帶我走吧,我們走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攜手到老,好不好”
姬眠雙手附上季山的手背,搖頭輕笑道:“我想去王城看看,想風風光光的去王城看看,你願意陪我去嗎”
主臥一瞬間寂靜下來。
好一會兒,季山雙目含淚,點頭:“願意,我願意……”
姬眠起身,小心翼翼地替季山擦拭著眼淚:“別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難受。你先坐著,我去給你燒水,等會兒洗了熱水澡再睡。”
姬眠說罷,輕笑著離開,在關門之際,姬眠突然開口問道:“一直沒有問你,為什麽要一直帶著麵布”
季山一愣:“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臉。”
姬眠點頭,在將主臥房門關上那一刻,雙眸瞬間暗了下來。
曾經是季山強壓著姬眠去參加科考,現在卻是姬眠自己非要參加科考不可。
權之一字壓死人。
縣令的話在姬眠腦海裏響起:“我聽聞吏部的尚書大人子女盡數喪命,唯有幼時送至南境一帶的三小姐還活著。季人間啊,要想報仇,還需站到朝堂上去,讓她人不敢輕易動你。否則,今日之事,定不會隻出現一回。你難道想你的娘子永遠臉帶麵布,不敢露臉嗎”
永遠臉帶麵布,不敢露臉
今晚要不是她心裏覺得不安,及時跑回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家有美妻,她卻無法保證她的安危。
姬眠眼神驀然陰沉。
權……權……權……
吏部尚書府的三小姐
季山今日流的每一滴血,來日她都要那三小姐十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