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沒想到顧水能說出這樣的話。
    而且今日是一副一定要同她這裏得到錢的樣子。
    可家裏的錢確實都有定數，除了顧景城讀書以外，還要花在幾個孩子身上。
    顧若彤出嫁的事也就這兩年，她這個做祖母的不得不為她籌備。
    李氏仔仔細細的算了家裏的錢，確實沒有什麽多出來的可以給顧水，但也著實憐她日子過的苦，便同顧水許諾。
    “掙錢這種事情哪裏有個一定的，這做生意豈是你嘴巴隨便一說，錢就能進口袋？你若真是擔心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好，我就叫你父兄每隔一個月去看你一次，再叫他們給你送些吃食，如此跟拿錢也一樣。”
    這已經是李氏能夠想出來最好的辦法了。
    但這並不是顧水想要的，她執著的很，既然得不到錢，那就得要些其他的。
    “娘要是不願意給我錢，不如將你們賣吃食的方子給我？得了方子，我便也可以自己做生意養活自己。”
    顧水說完，她看見李氏臉色大變，又立馬解釋道：“娘你放心，我必然不跟你在一塊賣……”
    “這並非是在不在一起的問題，你不是要錢就是要方子，你老實告訴我，這次你來是不是你婆婆支使你，就是想讓你們老周家來占我們家的便宜。”
    李氏這會兒可終於是聽出不對勁來了。
    她許久沒見顧水，還以為麵前的女兒是以前那個聽她話的小姑娘，卻忘記她已經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很多年，早就已經事事以夫家為先了。
    李氏臉沉了下來，她看著顧水的眼神，也再沒有剛才那樣的心疼。
    可顧水卻在此時突然抱著肚子跪了下來，她抬著腦袋眼巴巴的求李氏，就看著她一直掉眼淚。
    “三哥有本事，是咱們這十裏八鄉最年輕的舉人，他以後一定大有前程，可我跟三哥不一樣，我的日子已經過成了眼下這樣，我不指望能夠沾他的光，能夠沾家裏的光，我隻希望娘給我一條活路，給我和我的孩子一條活路！”
    顧水說完腦袋朝地砰砰磕頭，她哭的淒慘，腦袋也磕的實誠，叫李氏這個做母親的完全沒辦法對她很下心。
    既擔憂她的身體，又擔憂她肚子裏揣的孩子。
    她們母女兩個人此刻情緒大動，各有各的氣憤悲傷。
    而屋外，陳氏卻是將她們兩個人說的話都給記了下來。
    從要錢開始她就一直挎著臉，後麵聽到顧水還恬不知恥的問婆婆要方子，她便是更加生氣了。
    自然，這樣大的事情陳氏斷然沒有一個人憋在心裏的可能，她直接氣鼓鼓的去找了蘇小木和殷氏，把她聽到的事全都一股腦的講了出來。
    “我就不知道了，這小姑子怎麽就能一心向著婆家，完全不管自己娘家死活呢？咱們願意給她一些吃食，已經是做到仁至義盡了，我不是說她回來要錢不可以，畢竟她也是家裏的姑娘，既然有剩的也能分她一點，可哪裏有回來要方子的道理？”
    陳氏如今可就指望著家裏的鋪子掙錢，她有兩個兒子呢。
    讀書要錢，以後娶媳婦也要錢。
    她還愁現在攢的錢不夠用，怎的可能有多的可以拿給顧水？
    殷氏聽到陳氏這樣說也是嚇了好大一跳。
    她這會兒突然就有些不安了起來，隨後看著還氣著的陳氏道：“咱們家裏的進項現在就指著鋪子，田裏的莊稼就算伺候一整年也比不得鋪子一個月的進項，要是沒有鋪子了的話，那咱們可怎麽辦？”
    “一家人全都去喝西北風唄，方子都給人家，咱們反正是沒活路的。”
    陳氏邊回邊翻白眼，她反正是恨不得馬上趕顧水回去，這個小姑子回來簡直就是給她們找麻煩的。
    “可我到底想著小妹在夫家過得並不好，她受她婆婆磋磨，如果身上能夠有些銀子傍身，必然也會比現在好過許多，不然你瞧瞧她那三個女兒，哪個不是瘦的跟皮包骨似的。”
    殷氏自己就是在婆婆手底下討生活的媳婦，多少也能和顧水共情。
    “你要這樣說，她確實過得挺慘的。”陳氏想到村子裏的一些流言蜚語，語氣瞬間和緩了不少，“好像她還懷老二的時候，大冬日便被支使去河裏洗衣服，差點還滑胎呢，不過也許是她老二在娘胎裏受了害，現在看起來人都傻傻的不聰明。”
    蘇小木聽兩個嫂子你一言我一語，幾句話的功夫算是弄明白了顧水在周家過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
    都道媳婦熬成婆婆，為何這世間女子總是要互相傷害？因為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後麵就要把別人的傘撕爛嗎？
    那蘇小木這會兒真的無比慶幸，李氏是個好婆婆呢。
    不過她們三個吐槽歸吐槽，最後這事情的決定權還是掌握在李氏手裏，她也就勸兩個嫂子寬寬心，這事情可不是她們這些做媳婦的能做主的。
    “咱們等等看娘怎麽說，畢竟小妹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咱們在邊上再不情願，也不及母女情深，她心痛孩子。”
    反正結果如何蘇小木都沒太大感覺的。
    她又不在這裏賣吃食，顧水就算有了方子也成為不了她的競爭對手。
    “那就看娘要怎麽解決了。”
    陳氏撇了撇嘴，她雖然也心疼顧水在周家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可到底也不會因為這一點點的心疼，就把自己到手的利益往外推，讓自己吃虧。
    李氏很快就找了蘇小木她們這三個媳婦說話。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蘇小木瞧這兩個大嫂眼裏還是有些不情願。
    但她們再不情願也沒有用，顧家還是由李氏做主。
    “眼看著你們都在，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水水在夫家日子過得差，她想從咱們家手裏要個方子帶到夫家去，也好給家裏掙點錢日子能好過些，我已經答應了，她拿了方子之後就等同於跟咱們顧家再沒有絲毫關係，家裏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李氏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頓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