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頭。”
    顧水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捧著她的肚子過來了。
    她走到蘇小木的身邊，感謝她帶吃的給孩子。
    “謝謝三嫂，不過三丫頭隻是去山上撿些柴火，沒有像孩子說的砍柴。”
    顧水解釋的時候還畏懼的看了周母一眼，蘇小木此時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信她的。
    不過她這邊一句話沒說，李氏那裏卻變臉了。
    “你說你好好的幫我照顧女兒，我又瞧不起她生的孩子，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
    李氏突然拍桌而起，她直接發飆罵周母：“看看她一個孕婦在你們家過的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懷著這麽大的肚子人卻那麽瘦，你們周家是真不把她的命當命，一點都不心疼人是吧？”
    李氏劈裏啪啦的說完，過來扯起二梅就是把她的袖子撩起來，露出衣服下的片片青紫。
    “那麽小個胳膊虧你也舍得下黑手，你這個做祖母的就一點不心疼孫輩，恨不得她們去死嗎？”
    李氏心痛極了，她如今隻恨當初自己為什麽不替女兒擦亮眼睛，讓她嫁給這樣一個混子？
    她現在甚至都不敢去看顧水身上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傷，更不敢去問她，這麽多年的日日夜夜，她在周家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小孩子不聽話挨些打怎麽了？孩子不打就不皮實，我可不信你們顧家從來就沒打過人！”
    周母被好一通倒頭亂罵，她冷笑道：“你說我虧待媳婦，你對你這幾個媳婦就好的很？跟對你兒子一樣好？”
    “就是不談這些，你騙我們家方子這事又怎麽說？我是拿給我女兒去做生意的，可沒讓你把方子賣出去換錢！”
    方子的事情李氏一直如梗在喉。
    本來是想給女兒能夠改善改善生計，但沒想到周家連這個改善她日子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把方子拿去賣錢，然後一股腦的將所有錢都占了。
    天可憐見，她女兒拿了這樣好的東西給周家，半分優待都沒有，反而還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顧水聽到她娘說起方子，臉上滿是羞愧。
    她不安的攪動著手指，頭也不敢抬。
    散落的頭發遮蓋她的麵容，看上去就像沒了家的小狗，當真是可憐的很。
    顧水羞愧，覺得自己對不起顧家，周母卻不這樣覺得。
    她伸長脖子，叉著腰滿口胡攪蠻纏。
    “東西給了我那就是我們家的，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道理？東西送了別人還要問東西的去處，既然這樣管事寬，當初何必多這一手，自己留著不就行了嗎？”
    她被李氏罵了，現在心裏正是不痛快的時候呢。
    於是餘光瞥到不作聲隻會哭的顧水，周母一下子就怒火怒火從心底燃燒，大步上前啪的一巴掌就抽到顧水臉上，一下子就把她的臉打腫了。
    “我說你怎麽假惺惺的從你們家帶回來那麽多東西，原來是想故意給我們家找麻煩呀？還招呼著你家人上來給你做主，你以為他們真的能給你撐腰？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死期還在後麵呢！”
    周母這一巴掌，直接給在場所有人都打懵了。
    大梅二梅吃果子的動作一頓，但兩個小姑娘什麽都沒有說，她們繼續吃著手裏的果子，隻是眼睛開始掉眼淚，劈裏啪啦的打在蘇小木的手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李氏在巴掌之後直接上手跟周母扭打在一起。
    蘇小木看她這個惡婆婆打媳婦，也是直接抄起掃帚就加入了戰爭。
    兩個嫂子不遑多讓，一起打，一起罵。
    顧家的男人都被這一幕整懵了，他們不好上去打女人，便是想去拉架。
    而顧景城一直沒動，他眼睛眯起，早就已經盯上了屋子裏睡著的男人。
    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呼嚕聲，如今這個點，還能在床上睡，不會被周母罵的，除了他們那個混“姑爺”，怕是沒別的“賤人”了。
    周自是直接被他們拖到床下打的。
    一轉眼的功夫，整個周家除了顧水她的三個女兒以外，全部都陷入了混戰當中。
    她著急的在原地跺腳，此時真的不知道應該幫誰才好。
    可不幫又失了孝道，李氏和周母一個下手比一個狠，沒有多久，李氏臉上多了兩條血痕，周母好大一把頭發被扯下來。
    顧水著急的上前想讓她們停下，但大家都打紅眼了，誰又能夠注意得到她這個孕婦？
    便是不知道最後哪裏多了一隻手推了顧水一下，叫她直直往地上摔，一聲痛呼，叫醒了院子裏的所有人。
    “啊！我的孩子！”
    好多好多血，這是蘇小木鬆開打周母的拳頭的時候，看見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顧水的第一反應。
    “水水！”
    李氏顧不得收拾周母那個老妖婆了，她連忙把幾個兒子招呼過來，叫他們送顧水去周家村的大夫家。
    兩個村子隔得近，這邊的大夫李氏也認識。
    “如果你們送去找誰，我們周家都不會出一分錢！”
    “一大家子，都是賠錢玩意！我呸！”
    大夫家離周家很近，顧水一路上都在忍著疼痛，一聲都沒有哼。
    汗水大顆大顆從她的額頭滾落，雙手緊緊的抓著裙子，指尖泛白幾近的透明。
    李氏看著女兒這樣可憐，她紅著眼眶哭的也正是難受的很。
    把顧水送到大夫家，看見她進去之後，蘇小木找大夫的妻子要了一盆水，親自接過來替李氏將她手上的血洗幹淨。
    兩個嫂嫂站在一邊，也是一副話在心口難開的模樣。
    陳氏這會兒真的很後悔，她知道這小姑子的日子過得慘，卻沒有想到這麽慘。
    要是早知道她是在這樣水深火熱的討生活，她當初必然不會那樣和她計較。
    大家同為女子，最重要的應該是互相幫助，他可不會再像那日在背後說她閑話。
    陳氏滿臉後悔，但現在除了她自己，也沒誰注意她的情緒。
    蘇小木一門心思全部放在李氏身上，一輩子過到她這份上，本來應該沒什麽值得惦記的，卻因為家裏的孩子，總是傷神傷心。
    但這些也不能怪顧水，她實在可憐的很，讓任何人見了都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