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七章 八方客來會曜陽
字數:6523 加入書籤
“柏道友,你便這般怕我嗎”
柏鳴鴻緩緩自靜中退出,睜眼便見黃沐清正坐於對麵床榻笑吟吟看向自己。
“黃道友誤會了,你我修道之人在外雲遊,總得小心些才是。”
黃沐清顯是不喜這番論調,撇撇嘴言道:“莫要拿這話來搪塞我,我一個重傷未愈的弱女子,真不知你在怕些什麽,且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也不必再一口一個道友的稱呼了,喚我沐清便是。”
“沐清道友既是身體抱恙,那貧道也不在此叨擾了,你且好生休養罷。”
說罷,柏鳴鴻便起身往艙外行去,待行到門口,躊躇片刻,卻又起袖朝黃沐清甩出一物,而後便就快步離去。
黃沐清剛欲說些什麽,卻見一物飛來,接下一看,卻是一個小瓷瓶,其麵露疑惑,打開瓶塞嗅了幾下,神色微訝,低語道:“此人就不能當麵予我嗎,真是個怪人。”
半月光陰匆匆而過。
這一日,柏鳴鴻正自盤膝坐於法舟機樞前,半月修持下,他修為又是有所精進,已是準備開始通貫第四條經脈。
這通脈之境乃是眾境之始,尋常人至多可打通十二條經脈,然據典籍記載,除這十二脈外,應是還有兩脈,隻是似無人能窺其門徑。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柏鳴鴻睜開雙眸,望向船艙方向,來者正是半月未見的黃沐清。
黃沐清仍是那一身素青色衣裙,卻似乎稍作打扮了一番,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齒,明豔動人,今日略施粉黛後,更是秀色可餐,一時間柏鳴鴻竟是未能移開目光。
似是看出了柏鳴鴻的異常,黃沐清捂嘴輕笑道:“鳴鴻道友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小女臉上有什麽異物不成”
柏鳴鴻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訕笑道:“黃道友今日出關,想來已是重傷痊愈,可喜可賀。”說著,便站起身來拱了拱手。
“那卻要多謝鳴鴻兄所贈的丹藥了,若非那丹藥,小妹斷是無法這般快出關”
“區區丹藥,黃道友莫要掛心。”
黃沐清也算知曉了柏鳴鴻之性情,便不再糾纏,走到舟首,笑嗬嗬說道:“還不知鳴鴻兄今朝年方幾何我這便拋磚引玉了,小妹前月可方才及笄哦。”
“柏某年有十六。”
“十六嗎那我稱這聲鳴鴻兄倒也不算吃了虧。”黃沐清回過身來,言道:“小妹看鳴鴻兄這所去方向,莫不是往那曜陽宗而去是了,凡十八歲前可入通脈者,皆可去那曜陽宗進行入宗試煉。”
柏鳴鴻視線微移,言道:“不錯,柏某此行確是為去曜陽宗參加那入宗試煉。”
“那卻是巧了,我本也就打算去參加這入宗試煉。”感受到柏鳴鴻投來的狐疑眼光,黃沐清不客氣地回瞪了一眼,言道:“鳴鴻兄莫不是以為小妹又在欺瞞你不成小妹此言可是字字真心,我確是欲拜入那曜陽宗。”
柏鳴鴻也不來與她爭辯,笑言道:“既這般有緣,那這接下來之路,便勞煩沐清道友代為看顧法舟了,貧道這便去艙內修持了。”
說罷,柏鳴鴻又一拱手,而後便就轉身快步往船艙行去。
“你…”黃沐清剛欲推辭,卻見柏鳴鴻身影已是入得艙內,隻得恨恨跺了下腳,嗔道:“堂堂七尺男兒,怎的這般小氣。”
下來一月,柏鳴鴻自是未當那甩手掌櫃,與黃沐清交替看顧起了法舟,這般一來二去,二人之間也是日漸熟絡起來,彼此的些許芥蒂也是漸漸放下。
這一日,法舟行到一處開闊平原,柏鳴鴻心有所感,自入靜中醒轉。他抬眼看去,隻見前方界空中似有一層若有若無的薄紗存在。
見此,柏鳴鴻心念一轉,便將法舟停下,起身對艙內喊道:“沐清,你且出來一下吧。”
片刻後,黃沐清自艙內行出,目光尋到柏鳴鴻所在,便微笑行了過去。
待至當麵,她才開口道:“鳴鴻兄此番喚我出來所為何事啊,這交接之日可還未到呢,你莫非想賴賬不成”
柏鳴鴻笑一笑,抬手指向舟前,言道:“你且看一看前方是何物。”
黃沐清順著柏鳴鴻指尖方向看去,半晌後輕咦一聲問道:“那空中是何物看著倒像是一種法陣禁製。”
“不錯,此物正是曜陽宗設下的禁製。據典籍所載,設立此陣原是為警示之用,告知來此修士,三千裏後便是曜陽宗地界,是故,此陣除禁空外並無其他用途,然除曜陽宗本宗修士外,但入此陣者,便是隻得沿陸路而去,以示對曜陽宗之敬重。”
“原是如此,倒是不負其名門大派的名聲。”黃沐清點點頭道:“那依鳴鴻兄之言,接下來你我二人便得由陸路去往曜陽宗了。”
“正是如此,事不宜遲,如今距那試煉之期已是沒多少時日了,你我當快些動身。”說著,柏鳴鴻便將法舟往地麵降了下去。
“沐清,你可有什麽需要收拾的若是無有我便將這法舟收起來了。”
黃沐清拍了拍腰間袖囊,笑言道:“那卻是沒有,我的東西都在此處呢。”
此刻黃沐清所使袖囊,仍是自唐雨粟那處“借”來的那隻,原先此袖囊已是被柏鳴鴻收走,但二人熟絡後,卻又被其以女子私物皆在其中為由討了回去。
看著黃沐清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柏鳴鴻苦笑搖頭道:“你且收好這袖囊,待幾日後遇上雨粟,我看你怎麽開脫。”
再被提起痛腳,黃沐清麵色微紅,辯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此時想那些幹嗎快些走,快些走,方才你還在說時日無多,怎此刻又磨嘰起來。”
“好好好,這神行符給你,借此物趕路,你我當能省下不少氣力。”柏鳴鴻也不與黃沐清繼續爭辯,隻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小遝神行符交予她手中。
接過符籙,黃沐清麵露喜色,當即抽出兩張小心貼在了足下躡絲繡履之上,待將法力灌入符籙後,她便就蹦跳著越過那道陣法,一馬當先向遠處行去。
看著黃沐清靈動的背影,柏鳴鴻微微一笑,便也貼下兩張符籙,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在神行符的幫助下,不過幾日,便已是到達了曜陽宗外三百裏處。
在此處,已是可看到曜陽宗所設下的城邑,凡欲去往曜陽宗的修士,俱得在此驗明正身,並通報至曜陽宗本宗,確認無誤後方可繼續往前。
城門前,黃沐清打聽好情況後,便回首向柏鳴鴻招手道:“鳴鴻,鳴鴻,快到此處來。”
柏鳴鴻聽到呼喚,便循聲向黃沐清走了過去,剛到麵前,黃沐清便抓住柏鳴鴻的衣袖往城門下一列隊伍行去。
“快些快些,前麵的道友,勞煩讓一下,多謝,多謝。”
二人一路橫行穿插,終是來到了城門之下,看著黃沐清火急火燎的模樣,柏鳴鴻眼含笑意,問道:“先前趕路也未曾見你這般,怎得此番到了地界反倒是心焦起來。”
“哼,你懂什麽,你莫不是以為這城是想過就過的”
“哦此中莫非還有什麽關竅還請沐清妹妹賜教了。”
黃沐清得意看向柏鳴鴻,言道:“我方才已是打聽清楚了,欲過此城,須得先過心火鑒這一關。”
說到此處,黃沐清刻意一頓,見柏鳴鴻不為所動,暗道無趣,便繼續言道:“南陽欽天宗有獬豸幕來甄辨善惡,東曜曜陽宗亦有類似之物,也就是方才所說的心火鑒。這心火鑒呢,可拓印修士心中之火,而後送至曜陽宗內主鑒處甄別善惡,通過者方可通過此城。”
聽到此處,柏鳴鴻出言道:“這心火鑒雖也奇妙,但卻無有那獬豸幕便捷,這一來一去,怕是得耗上個一兩日。”
“術業有專攻,這心火鑒本就是一件無上至寶,辨善惡不過其一效用而已。不過鳴鴻兄所言也是切中要害,正如你方才所說,你我得在此地盤桓一二,故此,你我得早些入得城內,不然這般多修士匯聚於此,怕是難尋一處落腳之地。”
“原是如此,那確是得多謝沐清考慮周到了。”聽罷緣由,柏鳴鴻倒也捧場,隻是口風一轉又言道:“不過你我修道之人,風餐露宿應是…”
黃沐清聽得誇獎,本是欣喜非常,一聽這話,抬手便將粉拳砸向柏鳴鴻腰腹,止住了柏鳴鴻下來的說教。
“你這人真無趣,就知道你說不到兩句好話。”
柏鳴鴻連連討饒,拱了拱手,言道:“此番是我行差了,今日一應食宿開銷皆由我來擔負,以作賠罪。”
“嘁,本姑娘不與你計較,今晚我要住最好的房間,吃最貴的佳肴。”
待有盞茶工夫,兩人終是來到了負責審查的曜陽宗弟子麵前。那弟子也不抬眼,隻問道:“名姓,年歲,籍貫,門派,師承。寫於此冊上即可。”
柏鳴鴻打了個稽首,提筆蘸墨,便就寫下自家名姓、年歲以及籍貫,隻是寫到門派師承時卻是微一頓,寫了兩個“無”於那冊上。
待寫完後,柏鳴鴻便將筆遞至黃沐清手中,黃沐清下筆極快,除名姓年歲外竟是與柏鳴鴻所書一般無二。
見此,柏鳴鴻也不多言,待黃沐清擱下毛筆,便與其一道往旁側一麵古樸銅鏡看去。
“這便是那心火鑒嗎”柏鳴鴻打量著麵前銅鏡,隻覺此鏡形製普通,除去其上透露而出的古樸氣息,實在是無甚特別。
那曜陽宗弟子言道:“此乃心火鑒一分鑒,隻具拓印心火之能,你且將手掌置於心火鑒之上,往其內注入法力即可。”
聞言,柏鳴鴻稽首稱謝,便依言抬手往鏡麵上按去,手掌所觸,隻覺一片溫潤。
見無有異常,柏鳴鴻也就起得法力,往那鏡中灌注了起來,幾息後,鏡麵一陣光華閃動,柏鳴鴻心有所感,便就放下手掌將位置讓於了身後的黃沐清。
片刻後,兩人俱是已完成心火拓印,便就一道往城內行去。
一入得城內,黃沐清便直直往城中最大的一處客棧行去,說來也巧,客棧中剛好便隻剩下兩間上等客房,黃沐清當即便讓柏鳴鴻掏出靈石定了下來。
落腳之處已是解決,二人便出了客棧。柏鳴鴻提議二人暫且分開,各去城中找尋是否有自身所需之物,誰知黃沐清卻是不同意此議,柏鳴鴻雖是無奈但也隻得帶著她往城中寶齋行去。
到得寶齋門前,便有幾名女侍款款迎上,在女侍地指引下,二人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坐了下去。
待女侍走後,柏鳴鴻熟門熟路地拿起桌上玉簡瀏覽了起來。
見此,黃沐清也是學著柏鳴鴻取來一枚玉簡,將神識往其中探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二人自寶齋中行出。
柏鳴鴻倒是未有什麽變化,隻是黃沐清卻是換上了一件鵝黃色衣裙,其上光華流轉,一看便不是尋常衣物。
“鳴鴻兄,小妹這件法衣可還入得你眼”黃沐清眉眼彎彎,顯是心情不錯,言語間也不禁逗弄起了柏鳴鴻。
柏鳴鴻看了幾眼,也不多言,隻是指尖掐訣,使了個咒法在黃沐清衣裙之上,那咒法方一觸及法衣,便見其上光華再是不顯,與凡俗衣物似無半分區別。
“這般方才能起到法衣應有之功效,如你方才那般,旁人哪還不知道你身有法寶。”
“是是是,鳴鴻師父說的極是,那你我二人接下來該去何處大快朵頤一番呢”
見黃沐清毫不將此放在心上,柏鳴鴻隻得無奈搖頭,言道:“方才聽聞這城中有一酒館名曰天外樓,其間菜品甚是不錯。”
“你倒是有心,那便莫要再耽擱了,這便去吧。”
不待柏鳴鴻將話說完,黃沐清便是當先一步往前奔去了。
柏鳴鴻麵色微滯,扶額歎息道:“你且回來,酒樓不在那邊。”
“哦,你怎麽不早些說,那現在該往何處去”
“唉,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