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十八章 煉心鍛脈暗流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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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軒澤見三人這般態勢,輕笑一聲,言道:“如今你我皆是同門,無需這般拘謹,隻當我作自家兄長便是,快些坐下吧。”
    說罷,蔣軒澤手中拂塵一抬,指向下首處一排蒲團。
    柏鳴鴻三人一禮後便就依言坐下,但仍是正襟以待下文。
    見三人已是入座,蔣軒澤又是言道:“火元此物,若用作灌體,便是那最見成效的築基之物;若用作鑄煉火屬法器,那便是不可多得的絕佳注靈之物。言至此處,相必你三人已是了解這火元灌體的機會是何等珍貴了。”
    “這火元灌體無有甚麽貽害之處,但過程中卻是有幾處關竅,其一是在那火元入體時,你等切記毋要幹涉其流動之勢,隻順其自然便是。其二是在那火元流至經脈竅穴時,你等有兩途可自行抉擇,即‘借力貫之’及‘借力孕之’二途。”
    說到此處,蔣軒澤略作停頓,卻見黃沐清似是麵帶困惑,便就抬手示意其無須顧忌。
    見此,黃沐清便就言道:“大師兄,你方才所言‘借力貫之’當是以火元之力貫通竅穴,那敢問何為‘借力孕之’”
    “師妹果是有此一問,這‘借力孕之’說來其實並無甚麽出奇之處,不過便是在火元流經竅穴時截留下少許,以此來孕養那處竅穴。這般之下,待日後以自家之力貫通竅穴時,此穴便可承載更多法力,且與火之一道更為親近。”
    “原是如此,多謝大師兄解惑。”
    “無妨,我所欲言便就這些,你三人可還有何事不明”
    柏鳴鴻略一思量,道:“師兄所言二事中,其一為順其自然,愚鬥膽猜測,此舉深意,當是借火元之力熬煉髒腑,浸染百骨,為日後修行奠定基石。”
    蔣軒澤眼中訝色一閃而過,笑言道:“柏師弟倒是個有悟性的。不錯,此舉之意你已是道出大半,所缺那些許,非是你疏漏,實是那事本就過於縹緲。”
    柏鳴鴻麵露謙色,執禮道:“敢問是為何事”
    “也罷,便就與你多言幾句。你三人可曾聽聞過離陽體”
    唐雨粟言道:“火修聖體怎會不知,相傳,這離陽體軀殼經脈暗合天地間火之大道,若是得入道門,修煉起火法那是事半功倍。”
    蔣軒澤讚許頷首道:“不錯。這離陽體乃是大道之寵兒,若是我曜陽宗可得一人,那便就不難更上一層樓了。而我先前所說的,便就是以火元孕養之法造出一個後天的離陽體,然此想過於石破天驚,至今無一人尋到其中法門。”
    三人聽罷也是深以為然,這離陽體乃是受道之庇護的存在,豈是後天之法可輕易複製的。
    “吾言已盡,你三人可還有未明之處”
    柏鳴鴻左右看看,執禮言道:“我等已是知曉,謝過大師兄指點迷津。”
    “無妨,你等可先往鑄星院走上一遭,而後自會有人帶你等去那火元灌體之處。”
    聽得言中送客之意,三人自蒲團之上起身,鄭重一禮告退後,便就一道出了大殿。
    出得殿外,那道童卻又是主動迎上,一路引三人出了潛江台,而後方才折返殿中。
    法舟上,唐雨粟及黃沐清還在為方才道童的舉動而訝然,而柏鳴鴻則是麵帶笑意,心知這是方才那瓶丹藥的效用,但他卻是屬實未曾想到那道童竟會這般躬親。
    這倒是柏鳴鴻想差了,一來這道童日夜在潛江台值守,迎來送往之客多是門中修為高深之輩,其等至此,已是無需行這般小惠;二來,柏鳴鴻方才隨手拿出的丹藥可非其心中所想那般尋常普通。
    三人按輿圖所指方向行有半個時辰,終是來到一處建於地穴之上的恢宏宮殿,在其之上,則懸有三座浮島。這宮殿形製古樸,不加點綴,但卻處處散發出法圖禁製的氣息,顯是戒備甚嚴。
    法舟懸於空中有半晌,三人正不得門路時,卻見浮島中飛出一梭形法舟,其上立有一玄色衣袍的年輕道人。
    到得近側,那道人打量三人幾眼,冷聲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三人自是執禮各自應了一聲。
    那道人見三人皆是內門弟子,也便就草草還了一禮,耐住性子道:“三位來此意欲何為”
    “我等此番卻是為那宗門賞與我等的法器而來。”說著,柏鳴鴻自袖囊中取出一瓷瓶,道:“還請這位師兄行個方便。”
    見此,那道人眼前一亮,目光閃動間卻是一甩衣袖道:“道友這是何意”
    柏鳴鴻一拱手,道:“師兄莫要誤會,此處不過一些補氣丹藥,今日幸識師兄,日後修行上若有疑難,可少不得麻煩師兄您,此藥便就權當拜禮了。”
    那道人麵色稍緩,抬手收下瓷瓶,竊喜言道;“都是同門,無需這般客氣,且隨我來吧。”
    說罷,那道人便是驅動足下法舟往下方宮殿行去,柏鳴鴻三人自也是緊隨其後。
    行至那宮殿正門外,那道人自袖中取出一墨色符籙,起法力點燃後,往殿門打將而去,卻見那符籙飛至門前時,便就忽得如煙火般散裂而開。
    幾息後,殿門之上咒文浮現,光華閃動幾下,而後便是門戶大開。
    “三位道友,隨我來吧。”
    說罷,玄衣道人便就當先往殿內行了進去。
    也在此時,雲端之上,朱夕端來至一處隱秘樓閣外,隻見他自腰間取下一玉佩,而後將之嵌入了閣門之上的一處凹槽內。
    做完這些,朱夕端退後兩步,鄭重一拜,而後言道:“弟子朱夕端,求見火尊。”
    待有半晌,一道幹澀聲音自朱夕端腦中響起:“夕端啊,且進來吧。”
    言罷,那閣門便是吱呀一聲地打開了,其內漆黑一片,而那玉佩則仍是懸浮在那處,散發著微弱光芒。
    朱夕端麵色恭敬,步履沉穩,緩步往裏行去,顯已非初來此地,待其身影盡數沒入晦色之中,那兩扇閣門便就自行合了起來。
    再睜眼時,朱夕端已是到了一處酷日烈土之地,此地天地間靈氣極為純粹,但卻炎熱非常,幾是全為火之一屬。
    往前行有片刻,朱夕端來至一處平緩山丘,此間綠草蔥蘢,與其外諸地景象格格不入,唯一相同的便是那濃鬱非常的火屬靈氣。
    到得此處,卻見山丘頂端,有一身著赤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正散發坐於蒲團之上。
    朱夕端緩步行至其麵前,跪拜而下,輕聲道:“火尊,此來有兩事欲要向您稟告。”
    那男子眼眸微睜,言道:“說吧,何事。”
    “其一,今次試煉,我宗又是收獲一引動‘火曜正法’相投的弟子,且弟子查驗後發現,此子當是具有亙古難見的離陽體質。”
    “哦離陽體嗎那倒是有些意思,你可酌情栽培一番。”
    “是,弟子定會好生照看此子。”
    “還有一事為何竟能被你置於離陽體後再言說。”
    朱夕端再是一禮,鄭重道:“火尊容稟。這第二件事,卻是與‘少陽經’有關。”
    那男子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淡聲道:“此次之人可是與先前幾人有甚相異之處”
    “火尊明鑒,此人姓柏。”
    此言一出,朱夕端隻覺周身靈氣一陣激蕩,而後便聽那男子陰沉言道:“可用心火鑒查驗過”
    “自是驗過,但確是無有不妥之處。”
    火尊麵色稍緩,起袖一甩,言道:“盯緊此人,若有逾矩,即刻誅殺。”
    拜伏在地的朱夕端隻覺眼前一黑,再見天光時卻已是來到閣樓之外,而火尊方才之言卻還在其耳邊回蕩。
    見此,朱夕端再是對閣樓鄭重一拜,而後便就架起雲霧騰身而去。
    一座奇峻山峰之上,柏鳴鴻三人正隨一中年道人往山巔而去,此山乃是曜陽宗存放火元之地,是故不可飛遁其間,隻能這般沿山道而上。
    半個時辰之前,柏鳴鴻三人便已於鑄星院內敲定了鑄煉法器之事,而後便在這中年道人指引下來至此處。
    “三位道友莫要心急,再行有兩百步,便可到達那貯藏火元之地。”那中年道友回首言道。
    柏鳴鴻含笑拱拱手,言道:“無妨,此行還得多謝胡師兄引路之恩。”
    “哈哈,宗門之命,當得盡職才是。”
    言語間,一行四人已是來至山巔一處平台之上,這台上空無一物,唯見中心處有一不知幾許深的豎井。
    “便是此處了。三位道友且取出方才鑄星院長老賜下的玉符,往其中灌輸幾分法力後,便可入得井中了。”
    唐雨粟一拱手,自袖囊取出一錦袋,言道:“謝過胡師兄,此間是我等些許心意,師兄你可不能推脫。”
    胡師兄自是連連擺手,但耐不住三人勸說,還是將之收下了,而後言道:“三位道友這般盛情,胡某慚愧,還請快些入井吧,為兄在此處為你等護法。”
    諸事皆了,三人便就引動手中玉符,依次往井中躍下。
    潛江台,大殿之中,蔣軒澤與陳九陽相對而坐。
    蔣軒澤含笑對麵前少年道人言道:“陳師弟,該叮囑你的,為兄皆已是言明,切記毋要將你身為離陽體一事傳出。”
    陳九陽麵帶拘謹之色,言道:“師兄放心,我已是記下了。”
    恰此時,一道金色飛符自殿外射入,而後便是停在了蔣軒澤麵前。
    蔣軒澤接下飛符,略一查探後言道:“師尊相召,師弟,快些隨我去拜謁師尊。”
    言罷,蔣軒澤便是起身往殿外走去,陳九陽跟在其後,忐忑道:“師兄,師尊此番相召所為何事”
    “師弟莫要緊張,咱家師尊可非那嚴苛長輩,無需拘謹。”似是覺得言語有差,蔣軒澤又回首道:“但該盡之禮數仍需做足的。”
    陳九陽聞言自是作揖稱是。
    “師尊此番相召,當是為正式納你入門牆以及一載後演武二事。”
    “何為演武”
    “此事待你見罷師尊自便就知曉了,現下卻是無須多言,切莫讓師尊久待了。”
    說罷,蔣軒澤便就喚出法舟,攜陳九陽急速往雲端之上遁去。
    火元井下,柏鳴鴻三人各據一方,靜心吸納著此間數目龐大的火元,其三人各有三日光陰可滯留此間,三日一過便就必須得出井離開。
    隨著柏鳴鴻靜心吸納火元入體,其黃庭之中的少陽羽似有所感,忽得綻出異樣光芒,凡入體的火元,俱是被其吞吸一淨。
    柏鳴鴻心下暗急,但卻無法左右一二,略一思忖後,索性便就盡全力吸納起外間火元,以圖徹底填滿這少陽羽。
    然這少陽羽卻是像極了一處無底深淵,任憑柏鳴鴻怎樣鯨吞虎吸,其皆是來者不拒,這般過有兩日多,仍是不見絲毫疲態。
    眼見時日無多,便是柏鳴鴻再怎般沉穩,此刻也是有了一些慌亂,但偏其又無計可施,一時之間心境難安。
    過有幾個時辰,柏鳴鴻氣息漸紊,體內法力蠢蠢欲動,眼見便要失去掌控,卻在此時,那少陽羽發出一聲尖嘯,刹那之間,柏鳴鴻便是回複清明,原先失穩的道心也是安定下來。
    憶起方才種種,柏鳴鴻暗道僥幸,細細查探一番後,卻是發現自家元神似是壯大了些許,而少陽羽也終是停下了對火元地吸納。
    柏鳴鴻怔然片刻,輕歎一聲,喃喃道:“禍兮福兮”
    片刻後,柏鳴鴻漸是按下心頭思緒,重自入靜,潛心吸納起火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