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二十章 任爾風起自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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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得法舟,柏鳴鴻略一思忖,便就驅舟往黃沐清那處雲台行去。
行有半柱香的時間,隻見遠處有一法舟迎麵而來,待到近處一看,卻正是黃沐清來尋。
柏鳴鴻停下法舟,朗聲道:“沐清這般風塵仆仆是要去何處啊”
黃沐清足下輕點,躍至柏鳴鴻舟上,沒好氣道:“除了你那處,我還有別處可去嗎”言談間,黃沐清衣袖一揮,將自家所駕法舟收入了袖囊之中。
沒來由的一陣暖風吹過,柏鳴鴻含笑道:“嗬嗬,想來你也是為那一載後宗門大比之事而來吧。”
“是啊,確是為那事,這宗門大比的規矩未免也太過無情了吧我讀罷飛符便就來尋你了。”
“確是酷烈非常,先去尋雨粟合議一番吧。”
“如此也好。”
言罷,柏鳴鴻便就調轉舟頭,起法力急速往唐雨粟洞府而去。
過有約莫一刻,兩人便是來到唐雨粟府邸之前,待將法舟降下,才伯已是自門內迎出。
“小的見過柏郎君,見過黃娘子。”才伯對兩人各一躬身,言道:“我家郎君有言,若您二位來,則無需通報,且隨小的來吧。”
言罷,才伯便就當先往府邸內行去。
柏鳴鴻跟在其後,抬首卻見匾額上書有“青山”二字,便就偏首問道:“沐清,你可曾為洞府取個名號”
黃沐清也是瞥見那匾額,言道:“我那處現下喚作‘雲浮台’。”
“雲浮好名字。”
“你呢”
“曲陽”
黃沐清念叨幾遍,剛欲點評一二,卻見柏鳴鴻已是行遠,忙是快步追了上去。
穿過幾進院落後,三人來至一處流水環繞的亭榭之處,周遭喬木蔥蘢,奇葩遍栽,倒是頗有些奇思妙趣。
才伯引二人入亭中坐下,而後執禮道:“柏郎君,黃娘子,您二位且稍待一會,我家郎君正行早功,稍後便至。”
柏鳴鴻含笑道:“無妨,謝過才伯了。”
黃沐清也是言道:“才伯不必如此客氣,你自去忙吧,我與鳴鴻在此處便是。”
“那小的便就退下來,您二位如有何事,隻消敲動亭中那銅鍾便是。”
說罷,才伯便就執禮往外退去,待到院門處,他便就招手喚來一婢女,道:“快些看茶,這兩位可是咱家郎君至交,切莫怠慢了。”
片刻後,三位女婢便就款款行至亭內,其中一人立於桌邊烹茶,另二人先自放下數碟糕餅,而後便是立於旁側以待聽用。
黃沐清看幾眼烹茶婢女,言道:“三位妹妹下去吧,這茶我來烹便是。”
聞言,三人躊躇相視一眼,而後各是道個萬福,便就應聲退了下去。
待三人出得院外,柏鳴鴻才似笑非笑望向對座佳人,打趣道:“沐清還會這烹茶的手藝”
“嘁,少瞧不上人。”黃沐清拿起那婢女留下的茶具,舉手投足頗有章法,顯是常行此事。
少頃,黃沐清斟出一盞茶遞至柏鳴鴻麵前,輕聲言道:“以往在家中時,父親他總愛在閑暇時來上一壺靈茶,為了多親近父親,我便就練了許久這烹茶之道。”
柏鳴鴻接過茶盞,輕啜一口,隻覺香溢唇齒,口舌生津,微苦茶液在口中滾過幾遭後卻又帶出一絲醇厚甘甜。
一口飲罷,柏鳴鴻不禁讚到:“當真好手藝,沐清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黃沐清麵露喜色,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烹的茶,便是父親也是讚不絕口的。”
下來二人便就飲茶論道,待有半個時辰,唐雨粟也是手持飛符來到了亭榭之中。
待前來添置茶盞的婢女走後,唐雨粟揚揚手中飛符,言道:“你二人聯袂來此,想來便是為這飛符吧。”
柏鳴鴻頷首道:“不錯,確是為此事而來,不知雨粟心下可有何成算”
唐雨粟略一思忖,而後沉吟道:“這大比規矩嚴苛異常,顯是欲要將我等再行篩除一遭,此舉深意,如那養蠱之術一般。”
“養蠱唐大哥如此一說,倒確有些相像。”
“雨粟所言不虛,自此番外出求道始,我便一直不喜這修行界之風氣,修道之人非但無書中所載那般隨性飄逸,反倒如凡俗中那兩國備戰的軍士一般,激進非常。”
唐雨粟沉聲道:“多思無益,你我眼下還是需先著眼這大比之事。”
柏鳴鴻飲口茶水,言道:“此言不假,你我此番得了這三甲之位,想來眼熱之人當是不少,且不說旁人,樊晚秋此獠,便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怕他做什麽,上次若不是他纏住唐大哥,鳴鴻你也不會遇險。”黃沐清此事卻是忽得開口道:“此次大比便是他不來尋我,我也是要去尋他的。”
“沐清莫要衝動,須知此番與我等角力的可不隻是那些同道,更有其背後家族。”
唐雨粟附言道:“不錯,便是我唐氏,若能有族人在這曜陽宗站穩腳,那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故此,那些隱於背後之人,此番怕是都得出力了。”
“那我們當如何應對呢”
柏鳴鴻拈起一塊糕餅遞給黃沐清,而後言道:“不必多想,以你二人族中底蘊,又豈會怕了那些人,到時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聞言,唐雨粟撫掌道:“卻是被這規矩亂了心神,你我修行之人,修為乃是根本,隻消自家本事過硬,管他是誰,一力推過便是。”
“不錯,我…黃家道法可不輸給誰。”
見這二人如此自信,柏鳴鴻適時提醒道:“隻有一點須得注意。”
聞言,二人皆是看向柏鳴鴻,其接著言道:“一載太短,大家同為新晉弟子,修為無法拉開距離,故此,你我需在鬥戰之法上下些功夫。”
“這卻好辦,不若這樣,每隔旬日,我三人便聚在我這青山台切磋道法,如此這般,定可在鬥戰一道更進一步。”
柏鳴鴻二人自也是不無不可,當即便就應下此事。
諸事議定,三人便就坐於亭內,各自談起近日於修行之上的感悟,一番暢談下,三人都覺收獲頗多。
卻此時,才伯來至亭邊,其言已是備下了豐盛宴席,隻需招呼一聲,便可以隨時開宴。
聽得此言,三人合計一番,便就起身一道往那處偏殿行去。
過有數個時辰。
觥籌交錯間,星光已是鋪滿夜空,唐雨粟再是飲罷一杯,而後言道:“鳴鴻,沐清,我觀天色已晚,不若今日便就到此吧。”
柏鳴鴻頷首道:“也好,大比在即,不宜縱樂過度。”
黃沐清雖是覺得尤未盡興,卻也知柏鳴鴻所言不虛,便就應聲道:“那便就來日再聚吧。”
言語間,三人已是來至崖邊,柏鳴鴻自袖中取出法舟,而後便就同黃沐清一道躍至舟上。
“便以明日為始,旬日之後再來你這青山台相聚。”說話間,柏鳴鴻打一稽首,道:“雨粟兄且留玉趾,愚弟這便告退了。”
“唐大哥,旬日後再會。”
唐雨粟還一禮道:“慢走。”
法舟遁速極快,不過一刻功夫,便已是行至雲浮台,目送黃沐清行入府邸後,柏鳴鴻就調轉舟頭,往自家洞府行去。
片刻後,柏鳴鴻也是來至自家峰頭,視線掃下,卻見山石之間已是植下許多茁壯青竹,不覺滿意點頭幾下,法力一催便是將法舟落在了宅邸門前。
見柏鳴鴻回返,凡伯忙是自門內迎出,一禮之後,其恭聲道:“郎君回來了,老奴未曾遠迎,還望郎君恕罪。”
柏鳴鴻緩步往院內行去,淡聲道:“無礙,我之府上無需拘禮,凡伯你大可隨性而為。”
“那卻不可,老奴可不敢僭越。”
柏鳴鴻心知這非是一兩句之工,便就又說到:“竹林之事做得不錯,凡伯上心了。”
凡伯麵上喜色一顯,恭聲道:“郎君謬讚了。”
柏鳴鴻瞥一眼凡伯,見其似是有話欲說,便就言道:“凡伯有何話不妨直說。”
“郎君見笑,郎君這府宅甚是廣大,老奴一人實是力有不逮,是故欲要招入一兩雜役,不知郎君以為如何”
“可。所招雜役的月餉你自定便是。”柏鳴鴻頷首道:“日後這府中似這般事宜,凡伯你便就自行決斷吧,無需問我。”
曜陽宗內,凡是在冊弟子,每月所得修行物資皆是有所定數,而其等手下仆役,除宗門指派的主管外,卻俱是由其自家出那月餉。
聞言,凡伯喜上眉梢,作一躬身,道:“感念郎君這般信於老奴,老奴定當殫精竭慮。”
柏鳴鴻揮揮袖,含笑道:“我下來一段時日除去修煉,還需常與同門論道,煩請凡伯你每隔旬日便來我洞府處喚我一聲。”
“老奴記下了。”
交代完此中細節,柏鳴鴻便就邁步入了洞府。
待來至玉榻之上,柏鳴鴻盤膝而坐,起得法力將腹中酒氣驅散一盡,而後便是閉目修持起來。
洞府內靈氣極為濃鬱,柏鳴鴻依少陽經所載納氣之法收斂起周遭靈氣,隻覺呼吸間所納靈氣磅礴異常,與先前作比,仿若接天長河與山澗溪流之差。
說來也奇異,這少陽經中所載功法雖是看似艱澀,然柏鳴鴻修煉之時,卻覺如水到渠成般自然,仿若這功法是為其量身打造一般。
靈氣入體後,柏鳴鴻便是將之細細提煉後引向了隱白之穴,此處竅穴乃是通脈境所曆第四經脈足太陰脾經之中的第一穴。
若能開得此穴,那此脈除最末一處竅穴外所餘的十九穴,便就隻是水磨工夫罷了。
待有半個時辰,在靈氣持續不斷地衝擊下,隱白之穴終是轟然洞開。
柏鳴鴻麵露喜色,正欲引動靈力往下一竅穴行去,卻忽見那隱白穴蒙上了一層深沉青芒。
柏鳴鴻正自疑惑時,卻是忽感流經那隱白穴的靈氣驟然削去了近九成,其眉間微顰,起神識細細往其上探去。
查有半晌,柏鳴鴻卻是未能驗出那青芒為何物,實則往日修煉時,柏鳴鴻便已是對這靈氣削減有所感應,但那時所損靈氣少之又少,故也就未曾留意,隻道是自家運轉功法不夠圓滿。
柏鳴鴻一番思索後,再是起神識往那所餘的一成靈氣探去,卻見此縷靈力精純異常,非是初納入體時可比。
柏鳴鴻心中隱有猜測,自氣海中抽出一道法力往那隱白穴而去,待法力流過隱白穴,卻也是被削去了近九成。
一番查探後,柏鳴鴻心下暗道:“竟是如此嗎,這青芒似可提煉法力靈氣,如此看來卻是樁好事,但這青芒是自何處而來莫非”
似是心有所感,柏鳴鴻兀自閉目將神識往那黃庭之中的少陽羽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