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二十三章 匯融諸家胸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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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陽台,後山竹林。
柏鳴鴻正盤坐於一怪石之上,其手側放有枚青色玉簡,身前則有道翎羽懸空,隨其一呼一吸間,那翎羽也是閃爍著淡淡青光。
自那日取得法寶後,柏鳴鴻又是幾次去往那青山台。
卻在前次,三人俱是以為自家近些時日所學道法神通頗多,須得一段時間融會貫通才好,是故三人相約各自修持,待半載後再於青山台聚首。
現下柏鳴鴻所修,便是那《少陽經》中所載的禦器之法。
此法共分六變,以柏鳴鴻現下修為,卻是隻得修行前二。此二變,一為“分羽”,二為“凝鋒”,乃是法器分合禦使之法,若習至精妙處,則可令那百零八數的翎羽如臂指使。
料峭山風拂過山崗,一陣悉索聲間,數百翠綠竹葉便是紛揚落下。
也在此時,柏鳴鴻身前那翎羽幾次顫動間,百零八道寒芒已是朝四下飛射而出,不過幾息後,那數百竹葉便已是被盡數釘於地上。
尋常修士,莫說是通脈境,便是那煉腑強者,若要驅使這般多子刃,怕也多是力有不逮,但此刻柏鳴鴻所為卻是不見絲毫吃力,這便全是仰賴“分羽”之變的玄妙。
柏鳴鴻睜開眼眸,手掌微抬,而後便見那翎羽漸次飛起,於空中兩兩相合,最後隻得一枚飛入其手中。
望向手中熠熠生輝的翎羽,柏鳴鴻輕聲道:“此番習得‘分羽’神通,當才算是真正為你主也,既如此,當得為你取個名頭。”
心下思量著,柏鳴鴻沒來由地憶起那片白霧中的一點孤火,便就喃喃道:“便喚你做‘孤鴻’罷。”
此言方落,柏鳴鴻手中孤鴻羽便就是綻出光芒,似是此器亦是對這名姓頗為歡喜,查探之下,卻發現其竟是真的又多了幾分靈性。
有感自家與法寶愈加相合,柏鳴鴻自是興致大起,複又拾起身旁玉簡細細品讀起來,顯是欲要一氣將那“凝鋒”神通也是修成。
不過盞茶功夫,柏鳴鴻便是心有所感,隻見其將食指與中指相攏,起指對身前孤鴻羽輕輕一點,指尖所及處一點靈光顯現,而後便見那翎羽躍至空中,幾下振動間又是化作了百零八之數。
看著空中沐浴天光的羽刃,柏鳴鴻指訣一轉,禦使一道羽刃斜斜斬下,隻一擊便就在地麵留下一道寬有一寸,深逾數尺的裂縫。
柏鳴鴻指訣再是變幻,將三道羽刃合作一道,再欲合入第四道時,卻發現已是力有不逮,其便也就不再強求,隻是將三刃相合的翎羽往地下斬去。
轟鳴聲起,待塵土散去,地麵之上竟是現出一丈許深坑,其威能固然可怖,但卻散而不聚,當是“凝鋒”神通掌握尚不夠純熟之故。
見此,柏鳴鴻眉頭微顰,又是做出方才那道指訣,顯是欲要再做嚐試。
日月輪轉,一月時光匆匆而逝。
“一月苦修,‘分羽’、‘凝鋒’二道神通終是小有所成,雖未到那融會貫通之境,但在當下卻也是足用了。”柏鳴鴻負手立於後山崖邊,口中喃喃道:“大比將近,禦使法器一道便就先到此處吧,下來卻需潛修一番,以期早日入那五脈之境。”
心下思定,柏鳴鴻便就回身往自家府宅行去,待至府門,其又是交代凡伯幾句,而後便是一頭紮進了洞府之中。
這一日,柏鳴鴻正自熬煉竅穴,卻忽聞洞府外悠揚鍾聲響起,其心知凡伯定不會輕擾自家,故而立時收起功法,自榻上起身往洞府外行去。
洞府外,凡伯見柏鳴鴻出得關來,便就恭聲道:“驚擾郎君清修了,此番乃是鑄星院閆長老差人到訪,故而老奴才來此相喚郎君。”
聞言,柏鳴鴻目露喜色,抬手示意凡伯不必拘禮,而後便就言道:“閆長老所差那人現在何處”
“正在偏殿吃茶。”
“凡伯你且去忙吧,我自去尋他便是。”
“是。”
言罷,柏鳴鴻快步來至偏殿之外,微一整理衣冠後,其便是邁步入了殿去,隻見一頭戴逍遙巾的麵黃道人正坐於客座之上。
殿中那人見有人入殿,忙自座中站起,衝柏鳴鴻打個稽首道:“可是柏師兄當麵,貧道乃是閆長老座下童子。”
柏鳴鴻還以一禮,言道:“師弟無需多禮,未曾請教名姓。”
“貧道袁謀,師兄若不嫌棄,喚我一聲袁師弟便是。”
“何來嫌棄之說,袁師弟且先坐下吧。”
聞言,那袁姓道人麵色微紅,自袖中取出一錦盒,雙手遞於柏鳴鴻麵前,而後言道:“既已見到正主,貧道便就不坐了,此行乃是奉閆長老之命將此物交予師兄的。”
柏鳴鴻含笑接過錦盒,翻手將之收入袖囊,而後又是取出一小瓷瓶塞入袁道人手中,言道:“此瓶丹藥可祛散火毒,算不得什麽珍貴玩意,便就請師弟代勞送於閆長老吧。”
袁道人剛欲推脫,聽得此言便就一拱手道:“師兄有心了,師弟定會親手交予長老,此間事已了,師弟這便就告退了。”
言罷,其也不待柏鳴鴻相送,打一稽首便就往殿外去了。
府門前,待袁道人法舟遠去,凡伯恭聲言道:“這位袁道長確是個忠厚之人,想來怕是個癡於煉器的。”
柏鳴鴻微一頷首,此人性子他自是喜歡的,倒也願意結交一二,故而方才以閆長老為由讓其收下丹藥,閆長老的性子他卻是知道的,斷不會讓這袁道人白走這一趟便是了。
“府中既已無事,那我便就回洞府潛修了,外間一切便就照舊托於凡伯了。”
“郎君且放心便是。”
送罷袁道人,主仆二人便就一道回身往府內行去。
卻在此時,一道銀色飛符自天邊飛掠而下,柏鳴鴻眉間微挑,抬手將之收下,而後便就將之拆開查閱起來。
“原是如此,雨粟倒是有心了。”讀罷飛符,柏鳴鴻言道:“凡伯,過幾日將有青山台的雜役送一批靈材來此,你到時便替我接待一番罷。”
“是,那批靈材該如何處置,還請郎君示下。”
“放於我洞府之外便是。”
言語間,柏鳴鴻自袖中取出袁道人送來那錦盒,隻見其中正放有三座精巧陣盤,此物乃是柏鳴鴻前次以數瓶珍貴丹藥為償,請閆長老出手所製。
此陣名曰“北鬥星參陣”,雖是小巧,但卻分作內外兩陣,頗具守禦之能,以之護守宅院再是合適不過。
柏鳴鴻取出其中一塊陣盤,起法力將之置於宅院正中,而後便是依閆長老所傳將其中機樞盡數激活,幾息後,一道光幕便是將整個宅院罩定,而柏鳴鴻用以潛修那處洞府,則是被一道更為凝實的光幕罩入其中。
一切妥當,柏鳴鴻將外陣開合之法訣交予凡伯後,便就邁步往自家洞府行去。
再過有旬日,柏鳴鴻自靜中醒轉,此番潛修,其已是將第四經脈除最後一處大包穴外其餘竅穴盡數通貫,體中法力較之前又是強盛了幾分。
此番停下修行,便是估算著先前唐雨粟所言那批靈材,現下當已是送至自家洞府之外,故而須得處置一遭。
開得洞府之門,果見一鼓鼓袖囊正置於府門旁側。
取了袖囊,柏鳴鴻又是回至榻上,待坐穩,其便是將神識探入了袖囊之中。
一番查探下,柏鳴鴻睜開雙眸,輕聲道:“此處所含寶材,莫說一道太上升玄符,便是三道怕也是綽綽有餘。”
前番黃沐清將太上升玄符的煉製之法傾囊相授,奈何此符雖製藝並不繁難,但所需寶材實是罕見,故而便就將煉符一事暫時閑置,幸而唐雨粟此番為自家尋來這般多寶材,倒是可現下便著手煉製此符了。
心中記下此情,柏鳴鴻端坐榻上,閉目調息約莫盞茶功夫,而後便是起指運法力於洞府地麵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紋路。
片刻後,柏鳴鴻畫下最後一筆,輕籲口氣看向方才完工的精妙法陣,而後便是自袖囊中取出數十種稀罕寶材擲入其中。
待寶材落入陣中,柏鳴鴻自氣海中催出一縷真炎,法力催動下,真炎迎風見漲,幾息便將此處寶材盡數裹挾而下。
此間所用寶材,任一取出,皆可煉一上好法器,若非借這法陣之能,便是柏鳴鴻在此燒灼上數載,怕也難見其效。
便是如此,柏鳴鴻此番也是足足耗有三日,方才將此處寶材盡數熔作一斑駁液團。
又過有三日,柏鳴鴻眼見便要法力不支,終是將那液團中雜質祛散一盡,此刻那液團已是比先前小了數倍,而其顏色也是自斑駁變得五彩。
見此,柏鳴鴻自袖中取出一玉盒,將那五彩液團收入,而後便是取一團真炎將那玉盒包入其中。
做完這些,其便是回至榻上閉目調息起來。
過有一日,柏鳴鴻法力盡複,便就自靜中醒轉,再調息片刻,便就是下得榻來。
來至陣前,柏鳴鴻自袖中取出一黃色符紙端正至於法陣中央,而後便是抬手揮滅玉盒上真炎,取那五色液團於符紙上勾畫起來。
三日後,在曆經十數次挫敗後,柏鳴鴻終是製出了兩道金光四溢的太上升玄符。
“倒是小瞧了這製符之道,不過是那最低一等的太上升玄消厄符,便是這般難製,幸而此番僥幸製得兩道,想來在那大比中當是保命無憂了。”
這太上升玄符所耗寶材罕見至極,便是以唐雨粟之底蘊,也不過堪堪能湊齊最低一等的靈材。
然此符卻也無愧這般代價,便是這最低一等的消厄符,也可保施展此符者於高自家一境之修的攻伐下保得一刻性命,若是那護命符,則可於高兩境修士手中保得一命,而那替亡符,則是符如其名,有那替死之效。
寶符入手,柏鳴鴻卻是未敢有半分懈怠,半載之期至今已過有三月,故而柏鳴鴻欲要繼續潛修,以期早日入那五脈之境,而後便就可騰出手腳去參悟那“霜天紅葉”之法了,此法威能甚妙,其是定要將之參悟純熟的。
三月時光轉瞬即逝。
這日,柏鳴鴻終是出得關來,明日便到了三人聚首之日,故而今日其欲要再修持一番法器禦使之法。
行至後山竹林,清風驟起,裹挾著片片竹葉自柏鳴鴻麵前拂過。
這幾日日夜參悟那“霜天紅葉”之法,此刻見這葉隨風動,柏鳴鴻忽得腦中靈光一現,自袖中喚出孤鴻羽,而後便是指訣變幻令其疾射而出,羽刃所過之處,自是帶起一道勁風,漫天竹葉也是隨之而去。
見此情景,柏鳴鴻目中喜色閃動,喃喃道:“果是可行,明日卻得尋雨粟好生試上一番,若能得行,那此番大比便就又是多了一道製敵手段。”
翌日,青山台後山。
柏鳴鴻正禦使孤鴻羽與唐雨粟鬥作一塊,其身周紅葉飄蕩,而唐雨粟那處則是空無一物,卻不知為何,竟是未曾使那“霜天紅葉”神通。
柏鳴鴻再是自身前翎羽中分出數道羽刃射將出去,卻隻見翎羽所過,道道勁風竟是裹挾起數片紅葉,將之貼於羽刃之上,而後便就一道往唐雨粟那處疾射而去。
唐雨粟那處顯是不欲以法器接這羽刃,隻是一陣輾轉騰挪間將之盡數躲了過去。
再過幾個回合,唐雨粟將手中長劍收起,示意就此罷手,而後言道:“無需再試了,鳴鴻你此舉確是將這霜天域的威能又是提升不少啊。”
“隻可惜這‘風隨刃起,葉隨風動’的法子隻可載著紅葉行出三尺距離,其後這紅葉便就會自行消散了。”
聽得此言,一旁的黃沐清立是笑罵道:“鳴鴻你此舉可是將這霜天域所覆範圍生生擴了一倍,我二人稱羨還來不及呢,你怎地還在這處猶不知足。”
唐雨粟也是上前再柏鳴鴻胸前重重擂了一拳,而後言道:“沐清此言不差,鳴鴻你小子這般不知好歹,該罰才是。”
見二人發難,柏鳴鴻忙是抬手討饒道:“是在下得意忘形了,這兩副陣盤便就權作賠禮了。”
接過柏鳴鴻手中所持陣盤,唐雨粟先是問道:“此法陣製樣精巧,不知鳴鴻你是自何處得來”
未等柏鳴鴻作答,黃沐清卻是發現端倪,便就言道:“這陣盤上有閆長老的標記,想來鳴鴻你是自閆長老那處討來的吧。”
“不錯,此陣確是出自閆長老之手,現下且先容我為你二位說一說這陣盤的驅使之法罷。”